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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94章

小说: 明宫妖冶,美人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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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仿佛已然能看见那个答案的轮廓……却又全然摸不到那答案的边沿。

    她急得恨不能顿足捶心,可是她却坐得更直,更静。

    “大人不告诉我,也是不想我走入周灵安的覆辙吧?那些不该被探知的事,我若知了,纵然不是大人下令,也会有人动手除了我去……而我一旦知道了那人的那个秘密,说不定也会如周灵安一般,以此要挟,想要得到我不该得到的东西。”

    月船凝视她,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那些事情一点都不好玩。倘若我能选择,我宁愿让那一切都与你沾染不上半点干系。”

    兰芽转眸凝望他的眼睛。

    心下无声地说:“可是该怎么办呢,冰块?你的事,我已然有了牵连,而且牵连日深。纵然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可是我却并不想远远躲开。纵然明知危险,却也想越知越多……那些事,如果多了一个我了解,你是不是便不必永远那般疏离和孤冷?”

    他迎着她的目光,眼波闪动:“你,想说什么?”

    她一笑垂首,轻轻摇头:“没有。”

    他只能轻叹一声:“距离三更还有一会儿。这段时间里,若半点答案都不给你,你也不会善罢甘休——不如,你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关于煮雪的故事。”

    煮雪不在船上,息风又不肯说她去了哪里,兰芽凭直觉猜,煮雪定是被司夜染派去营救花怜。于是对于煮雪的故事,她便更好奇了。

    兰芽便一拍掌:“成交!”。

    煮雪的故事,听得兰芽唏嘘不已。更没想到她的父亲菊池一山竟然就在天龙寺船上!

    兰芽垂首道:“天龙寺船进贡而来,早早便向市舶提举司上报使团商团名单,大人当早就知道了菊池一山此来。于是大人运筹帷幄,怕是已做好了安排吧?”

    他却轻轻摇头,转眸望来:“别忘了,煮雪是你从锦衣卫北镇抚司大狱里救下的,更是你带她南下而来。”

    兰芽怔怔:“可是这一回,当真要叫煮雪与她父亲决裂了么?纵然菊池一山是倭人,是松浦大名最重要的家臣……可是他却也是煮雪的父亲。”

    兰芽失去家人,她最明白那种永远无法痊愈的悲怆。更何况,是要让煮雪亲自与她父亲对峙而战!就算胜了,那煮雪的未来——又该如何自处?

    月船垂下眼帘:“煮雪从未将菊池一山当做过她的父亲。她恨他,为了她母亲而痛恨菊池一山。当年她母亲去世,她便也奉着她母亲的衣冠冢,甘愿住进寺庙,而不再当什么菊池家的小姐。我那时遇见

    她,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帮我,杀了菊池一山’!”

    兰芽怅然点头:“煮雪的风骨我已有所体会,我也相信她能大义灭亲——只是,不管她承认还是不承认,菊池一山终究是她的父亲。所以我求大人,倘若还有半点余地,也请不要让最后那一幕——煮雪要与她父亲拔刀相向的事情发生。好么?”

    月船深深凝望她的眼睛,看见她努力掩藏,却并未曾真正消失过的哀伤。

    他无声叹息,垂下头去:“……好,我记下了。”

    更梆再响,已是三更天。

    兰芽便紧张起来,正要说话,突地被月船攥紧手腕,口被他掩住。

    她惊讶抬眸——

    她并没听见任何动静。倘若虎子已然带人来了,她不信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夜色里,她当真就什么都听不见。

    倭寇,在她脑海中总归是匪,是乌合之众,他们凭什么能当真拥有这样来无影去无声的高手?她不信!

    可是月船的目光,却叫她再不敢怠慢。

    这么久以来,她仿佛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眼中——那一向冰冷平静得宛若冰冻湖面的眼中,漾出一丝忧色。便是那么些回,他跪倒在皇帝面前,与皇帝说那些生死一念之间的话,甚至被皇帝动辄要了性命时,他也未曾这样过。

    她便屏住了呼吸,乖顺遵从着他的肢体指令。

    杭州六月夜,花香满钱塘。

    在这样宁谧而美好的夜色里,极轻极轻,仿佛有衣袂之声横掠半空,却又似乎只是飞鸟羽翼轻展而过。

    这声音却只落进了月船的耳鼓,兰芽依旧什么都没听见。

    月船伸臂,一把将兰芽抱进怀里,将她双手绕住他脖颈,腿盘在他腰间。伸手树在唇前,示意她不要出声。

    夜色里,起风了。

    乌蛮驿前的旗风原本萎靡着,忽地挺直了筋骨,昂起了头颅,接下来——随着一股疾风,便哗啦飞扬起来,拍打着旗杆。

    几个守门的官兵也隐有警觉,不由得举目四望,目光却都湮没在幽蓝的夜色里。  

272。49鬼蜮乱波

    万籁俱寂里,冷不防乌蛮驿门口传出几声惨叫。凄厉之声划破夜色,叫人心头惊惊跳起!

    兰芽忙回身,想要去看。她抬眼,只见夜空在幽蓝之外漫出一片诡异的深紫色。

    就在这样的天幕之下,他的眼蓦地泛起一片颜色——那颜色,竟也与夜空一般,呈现出诡异的深紫色。

    兰芽一惊。

    他却已然拧身纵向巷口,衣袂翩展,却无半点声响姣。

    兰芽忙顺势朝乌蛮驿望去——

    只见地上一个官兵正在痛苦抽。搐,浑身的鲜血籼!

    另外四个人闻声都奔上前来,惊愣望向周遭——地上有人受了伤,可是却根本没见到有凶手出手,更没看见是如何伤到那个官兵的!

    兰芽的心也提起来,死死盯住那个受伤的官兵。

    正在此时,忽然听得又是一声惨叫!

    原本立在旁边的四人之中的一人,也忽地捂住心口。只见他凶口处突显刀痕,血肉模糊糊;他疼得五官恐怖地狰狞,接下来便是口喷鲜血!

    电光石火,接下来第三人诡异地身形被吊向上,脚底离地,仿佛房檐之下藏着人,用绳索将他缳首而上!

    另外剩下的两人惊得魂都飞了,各自抽出佩刀朝夜色空气疯狂砍斫,口中惊惶狂呼:“谁?究竟是谁?出来,爷爷我跟你拼了!”

    喊声未落,第四个人便猛地身子凌空翻转,继而噗通落地,手中佩刀震飞,而他双腿仿佛被什么绊住,被直挺挺拖着滑向一侧。

    最后剩下的那个官兵宛如独堕地府,周身颤而无法自持,手上的刀却兀自挥舞着,不肯被恐惧击倒。

    这样惨怖的叫声不仅叫那几个官兵断魂,仿佛也惊吓住了夜色里埋伏的黑色身影。几条身影原本疾行窜向乌蛮驿的方向,却在中途犹豫着停下了脚步。这迟滞叫兰芽终于看清了夜色里的黑影,瞧他们正在夜色中比划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嗤……”

    月船终于低声笑了,狭长眼眸闪过一星狎光,在深紫色的夜幕衬托之下,仿若狐眸。

    兰芽便拽住他衣领,拼力摇晃,借此问他:他笑什么?而眼前这一切,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船唇角轻蔑微挑,目光未离开乌蛮驿门口,压低声音对她道:“……他们以为是‘乱波’。”

    什么“乱波”?

    兰芽瞪眼追问。

    他蔑然而笑:“倭国,修习忍术之人。来无影去无踪,可以杀人于无形。从来都是倭国各大名手下最王牌的刺客,替他们执行最艰巨的任务。”

    兰芽心便一沉,便也忍不住低低问出声来:“那些官兵果然是死在‘乱波’之手?……你答应过我的,会保全他们……”

    他这才收回目光,垂眸望她。

    清朗宁静,宛若九天高月。

    “……我答应你的,几时未曾兑现?”他说着,利用两人此时姿态,便伸手重重拍了她翘屯一记。

    兰芽也顾不得自己此时藤缠树的尴尬,霍地回身一指乌蛮驿方向:“那他们……?!”

    他眸光悠然一闪:“……死不了。”。

    月船说的没错,那些黑衣而来的海贼果然以为是“乱波”动手。否则怎么就连他们都没看清,那些官兵就那么狰狞地倒地?

    他们比着手势,互相询问:“乱波是几时来的?咱们怎么都不知道?”

    乱波是倭国大名等高等贵族才豢养得起、支配的了的,平素身份极其隐秘;除非是极其重要的任务,比如刺杀政敌等,才会叫他们出手。

    眼前夜袭乌蛮驿,虽说贼斗官是危险之事,但是以乌蛮驿的守备级别来说,任务完成并不艰难,原本没有必要派出乱波才是。

    话又说回来,倘若真的要派出乱波,又何必要叫他们再出动?这不是多此一举?

    人心浮动之时,虎子压低头上斗笠,猿步猱身一马当先冲上台阶。俯身探向那几个官兵鼻息。星目骤寒,瞳孔缩紧。

    山猫见状连忙上前问:“大王,怎么了?”

    虎子伸手将那几个官兵眼皮抹下:“……死了。”

    虎子回身便一声唿哨,命令手下撤退。虎子亲自殿后,直到目送手下安全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离开。

    而此时杭州城中已然警梆四起,杭州府与杭州都卫兵马已然出动。纵然还未到近前,马蹄声铁甲叶子声却已然穿破夜色雾霭,传到了耳畔。

    山猫便催:“大王,走吧!”

    兰芽也瞧见了,紧张得揪紧月船衣领,急切问:“怎么办?”

    虎子凝立街中,身子仿佛微微一晃,霍地回首,望向巷口方向来……

    山猫更急,不管不顾扯住虎子衣袖就走。虎子这才拧动身形,反手拖住山猫的手肘,两个擅长轻身功夫的人,腾身而起,不多时便飞檐走壁而去,身形消失在茫茫夜色与白色雾气里。

273。50她早该死

    司夜染南下,梅影孤惶无依。

    贵妃因答应了将僖嫔送到皇帝面前去,随着约定日子的即将到来,便也一日一日地苍老和惆怅下去,对待宫人,时不常便会发脾气。就算是梅影和柳姿,也时有责备。

    梅影的生活里有两重天,一重是司夜染,一重便是贵妃,如今这两重天都距她杳远,她便将全副的精神都花在凉芳身上,死死盯着凉芳的一举一动。

    凉芳与僖嫔越走越近,虽然是仗着学戏的名头,又有太后和贵妃双方的首肯但是这总归难免引起些风言风语。也都怪僖嫔原本在宫里就是众矢之的,凉芳又是新进宫的,结果一进宫就成了昭德宫的首领太监,样貌又太过出众……于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呢。

    此事很快便传进梅影的耳朵里。而传递这消息的,便是薛行远。某日只是在宫内偶遇闲聊,薛行远只轻描淡写说:“……我师父教僖嫔娘娘学戏,当真是倾尽了全力。白日里镇日镇日留在万安宫里陪侍僖嫔娘娘不说,回来还茶不思饭不想,时常盯着一处便出了神。奴婢当真担心我师父的身子骨。”

    薛行远尽量说得显似无心,梅影却听得心下惊涛拍岸籼。

    凉芳是灵济宫里送进来的人,若有半点差池,皇上和贵妃都势必归咎到司夜染的头上!此时六哥不在京师,她便打定主意,必须要替六哥死死盯住凉芳。

    梅影本就是有心的人,再兼之她在宫里的地位,万安宫里失势的宫女江潆便被梅影收归麾下。于是凉芳在万安宫里与僖嫔的一举一动,便都落进了梅影的耳朵。

    梅影便大恼。

    这一日听闻凉芳又窝在万安宫里,话里话外都是教僖嫔如何取悦皇帝的同时,又该如何教贵妃不生防备之心……梅影便有些按捺不住,索性独自到了万安宫门后头的角门外,等着凉芳出来。

    等了许久,方见那角门隐秘而动。不多时凉芳走出来,却又回眸去望。继而随着簌簌的衣袂响动,却是僖嫔亲自送了出来。

    两人不知外头有人,以为这个时辰日光最毒,定然所有人都躲去乘凉午睡,便撑开胆子四目相对。

    今日两人练的一幕戏正是才子佳人的戏码,正在面热耳酣之际,僖嫔一双眼波轻灵如水,桃腮染红,便惹得凉芳一把抓住她的柔荑,死死攥在掌心里……

    京师的六月,长街里被日头明晃晃地烤着,梅影站立良久,心下的火早已越燃越盛。眼见如此情景,自然是头顶一连串的炸雷劈过。

    她上前一步,厉喝道:“凉芳,你在做什么?!”。

    陡然听得喝斥,凉芳和僖嫔都大惊失色,急忙松开手,各自退后。

    两人齐齐望来。

    僖嫔一张俏脸登时一片惨白。

    虽则以内廷主位之尊,僖嫔却上前连忙朝梅影屈膝,行将跪倒:“……梅姑娘,你听本宫说。”

    凉芳遽然一惊之下,见是梅影,非但没如僖嫔一般惊惧,反倒冷静下来,转瞬之间已是云淡风轻。

    他走上前,扶住僖嫔手肘,没叫僖嫔在梅影面前跪倒下去。

    “娘娘快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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