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向春风-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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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涯于茶花食药很是精擅,笔墨丹青方面却不甚熟悉,遥汀也不点破,只挑重要的问他:“你说的怀慵,我怎么不认识?”
洛涯像是想起什么事,拍了拍额头:“也难怪你不知道,怀慵还尚未领职,你却被月老请去帮忙,殿中最近事务有些杂多,云逸的身子没恢复的十足好,梓萝又不勤快,反正我也正好在,就先让他来了。”
原来是他,奈何桥旁自己亲选的文书,当时走的忙,竟然忘记了。
遥汀点了点头:“这么说,他还是帮了许多忙了。”
洛涯看来对这怀慵颇为欣赏,言语间绝不吝啬赞扬:“何止是帮了大忙,才学深厚性情有趣,百万中挑一的选择。”
“他性怀?”遥汀蹙起一双好看的秀眉,想起命薄的记载。
“当然不性怀,名字在这里,”一边说着,洛涯手指点向文书批文的角落。
可是这也不是他的真姓名,她的记忆,还没差成这个样子。
遥汀转着手中的朱笔,理了理洛涯这话,拧出几分水分,抬眼看他:“怀慵就是我新选的那个文书吧,可是我依稀记得,他不叫这个名字才对。”
洛涯拿起身旁几上茶盏,品了一口茶,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既然不想说,我便当作不知,也就不去问他原因。”
连洛涯都能学会以进为退了,原来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
遥汀笑道:“这还真是稀奇,你也能装起糊涂来。”
洛涯喟然:“我几千年里被无数琐事烦扰,多少是非辛苦,想他人生一世,也难免有个三五烦恼事,如今既然已经死了,便是如同重新活过,也未尝不是好事。”
奈何桥旁,这鬼眉间萧索,执意不肯喝下药汤,凛然坚决。
当时洛涯并不在,但是遥汀很相信,凭着洛涯的精神,绝对能够打听到。
伤得太深,却又放下不得,一世的纠缠,生死相隔,便就是更名换姓,可笑怀慵二字,却又是藕断丝连。
情生智障,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哪方是心乡,又是何处为彼岸?
遥汀笑笑,奈何桥旁翻看此鬼名册之时,还想过此鬼姓名表字皆是极为非凡,如今这般改了,多少有些可惜了。
遥汀把文书递给洛涯:“帮我告诉怀慵,偏劳了。”
月弯如钩,新月霜天。
还不是元宵节,洛涯却突然心血来潮,在厨房中捣鼓了半天,做了好些口味的元宵,也差着鬼差给遥汀送来了一碗。
白瓷碗中放着六只胖元宵,糯米皮用蒸煮的南瓜和成,泛着浅黄色,馅料是清一色的赤豆,砂糖搁了不少,甜的腻人。
有些文书只有遥汀方能审阅,她走了这十日,便积压了一些,如今挑灯夜读,虽然有些疲倦,好在有洛涯的宵夜,胃暖得熨帖,也不难过。
遥汀吃完了元宵,将食勺放在碗旁碟中,想差鬼差收了碗碟,放回到厨房,抬头却瞥见一袭青衫,沾着湿凉夜露,立于大殿外庭,遥汀笑笑:“怀慵,进来说话。”
被称怀慵的鬼,举步进了大殿内庭,躬身行礼:“属下怀慵,特来拜见司书,谢司书知遇之恩。”
天色这么晚,要说只是来谢恩,太无稽了。
遥汀摇摇头,并不承他这思恩:“我并不知你,不过偶遇而已,你也不用承我的情,在这司书殿中做事,虽然规矩不多,不见得有多少的约束,但也并不见得轻松,文书库中只有云逸能帮你些忙,想必你也已经看明白。”
怀慵起身说道:“素日以来,怀慵所闻所思,私以为司书羸弱依势,如此听得司书一席高论,心下甚为叹服,竟有千古文章深意。”
遥汀忽然之间没能收敛,笑意深沉,但眉头却紧锁,眸色幽暗:“巫文书,勉强算来,我们今日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仅仅今日数语相谈,你便能听出什么高论深意千古文章心,这种热烈的特意献殷勤,想来必是有所求。”
怀慵抿唇,突然双膝着地跪下,言语间少了方才的随性,多了几分诚挚乞求:“怀慵有一事相求,如若司书能为怀慵达成此愿,怀慵必将结草衔环,为司书肝脑涂地。”
遥汀淡然道:“脑浆一地,消受不起。”
怀慵脸色骤然苍白,眸子缩紧,抬着一双姣好的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遥汀。
聪明人是好,但是太聪明的人,也很令人恼。
遥汀面色如常,毫不因为他的话或神情所动容:“怀慵,我知道你所求为何,”说着略有停顿,看了眼面色惊讶的巫怀慵:“只可惜,我不需要你的表忠心,幽冥司中各司其职,你也只需做好本职即可,我不能应许你什么,你既然进了这司书殿,做了一库的文书,便是百年不可离开,你且好自为之吧。”
遥汀这话说的有些重,怀慵身子颤了一下,低垂眉目。
夜色浓重,月彩斑驳,更深露重,空气中泛着湿气,地面很是潮凉,怀慵却不肯起来,仍等着遥汀答应。
遥汀不再理他,耐心阅完最后一本文书,灭了桌案上的球形烛灯,往殿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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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计苦
这些年法天为了她,很是读了几本医书的,又和医仙之类学了几年医理和药理,对于养生看病很有些心得,总是时时叮嘱遥汀,不要太晚睡,否则不能养精蓄锐,即使白日睡再多,也补不回元神的衰弱。
这些事情她都懂,但是真要做起事情来,就是没有白天和黑夜,法天在的时候,遥汀被看着,还能老实的遵守,如若他是有事离开了冥司,遥汀便是脱缰无束了。
其实今夜她是本想早睡的,怀慵的出现,完全就是个意外,结果待了那么久,又熬到不早。
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然过了入睡的良时,遥汀本就很难一觉香甜,既然这个时候了,更是一夜的浅眠,加之梦中延绵着梦境,更是疲倦。
在梦境当中,她回到一片槐树林里,是和遥瑶在一起。
刚刚还喜笑颜开的遥瑶,指着遥汀斥责,说是父亲发现了有人帮自己抄书,定是遥汀告的密。
为了下池塘救只落水的小猫,遥汀受了风寒,已经有七八天没去听顾先生讲书,也不知道遥瑶是又如何被罚了。
无论遥汀怎样解释,遥瑶都是铁定了不肯信她,姐妹情深都是粉饰人前的假话,张牙舞爪随时伤害,这才是不可告人的正道。
槐树林中槐树成行成列,一眼望不到尽头,此时正是槐花绽放,香气馥郁醉心沁肺的时候,槐树林间蜜蜂绕树嗡嗡飞舞,正在辛勤采蜜忙。
遥瑶这种千年不变的戏码,遥汀看着有些烦,反正也解释不明白,于是向后靠着一棵槐树,闭上双目,专注嗅着阵阵的槐香。
遥瑶并不算十分聪明,但于任性一事上,却从不输人。
等了一会儿,听不见遥瑶说话,遥汀觉得有些奇(…提供下载…)怪,睁开眼睛,却见遥瑶正从北边往回走,手里不知怎么多出来支竿子,走路的摸样气势昂扬。
遥汀想了一下,猛然抬头,发现自己靠着的槐树上面,果然有一蜂巢。
俯仰之间,遥瑶差不多已然要到了遥汀身前,竿子颇长,遥瑶伸长手臂,对着蜂窝一挑,整个蜂窝顿时跌在地上,整窝蜜蜂立即从窝巢中冲了出来。
遥瑶不懂,以为遥汀在这槐树之下,蜜蜂必然要群起去叮咬遥汀,只是蜜蜂虽小,但此生灵也能够知晓识别,一窝的蜜蜂,就都去找那滋事的罪魁祸首,在遥汀身边绕着的蜜蜂,也不过就是十几只而已。
遥汀苦笑,看着遥瑶哭喊着跑远,身后仍跟着密密麻麻的蜂群。
前面应该有条不深不浅的溪流,溪水平缓,足以令遥瑶躲藏,遥汀被十几只蜜蜂包围的间隙,还能分出心来庆幸,好在这些不是马蜂,她心下希望遥瑶能够知道跳入水中自救,不要伤得太过严重。
被这闹嘤嘤的小东西围着,遥汀也就仍旧靠着树不动不慌,反正既然是躲不开,遥汀干脆再度闭上眼睛,以不动应万变,和蜜蜂干耗着。
这日她身体已是痊愈的七七八八,所以才答应陪遥瑶出来散心,过两日便要再去听顾先生讲书,正好此时也是闲着无事,遥汀便在心中默背些文章,以备顾先生考察。
就这样背了一两篇,遥汀回过神来,耳边却听不到嗡嗡恼人声,睁开眼睛一看,却见遍地蜜蜂尸体,身首异处,不知碎成了多少段。
遥汀看看眼前眸色诡异的男子,有些和他说不明道不清的无奈:“你这样成天追着我,有意思么?是你听得不明白?还是我说得不清楚?”
男子神色间略显忧伤:“这些日子,我见他们对你都不好,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和我走?难道这许多年,你还在怪我当年没能对你保护周全?”
遥汀向上望,白色槐花随风轻舞得凌乱,她心中有些觉得好笑。
保护?责怪?
这些词,对她来说,都稍嫌奢侈。
那时遥汀对法天完全陌生,心情也正烦躁,说出来的话便是没有遮拦,恰巧没出撒气,正是狭路相逢,语气便尖刻讥讽:“就算如此,你又有能够如何?”
彼时她不知法天性情,如若她稍微了解,也不至于说出那句话。
法天没有亲自动手,涉及遥汀血亲,他毕竟有所顾及。
欲念良知之间,三皇子已经是很善良的犹豫万千。
欲加之罪,血流三天三夜,皇城中阖家关门闭户,拈香拜佛,抵挡血光晦气。
相较于夜晚多梦和浅眠,遥汀更为痛恨的,则是不能自然醒,尤其是被聒噪声音吵醒的。
晨曦初上,天色泛着淡白,室内却因掩着厚绒窗幔,透不进一丝的光亮,因此虽然已是清早时分,居室内却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窗幔边角绣着的菊手,一并幽暗不明,隐在辰色里。
遥汀正睡得迷糊,梓萝风急火燎的推门进来,唧唧喳喳的说道:“司书,怀慵说是做错了事情,被司书罚跪,从夜间便一直跪着,一夜都没有起来。”
室内光线昏暗,待到看清遥汀并未起来后,梓萝声音降了几分,但脚步仍旧未停下。
遥汀本就睡得有些头晕,梓萝又破门吵闹,头开始隐隐作痛,挑开柔桔色罗帐,披衣坐在床沿,两手按着额头轻揉,头疼的症状却不见缓解。
梓萝见遥汀脸色有些微微苍白,走到遥汀近旁,扯了扯她的衣袖:“司书,你没事吧?是头不舒服?”
本来没有这么多事的,听着梓萝关切的问她,遥汀也不好深责,不过要不是知道梓萝就是这种心急火燎的性子,遥汀真是有心把她踹出去。
遥汀扯过枕头靠在床边:“这位巫文书可真是人才,我不过离了十多日而已,就能司书殿上上下下左右逢源,我得空也得和他请教一二,好能更好做司书。”
“司书已经很好了,”梓萝说得非(…提供下载…)常真心诚意,眼睛都没眨一下。
梓萝不喜思考,也没有心机,更不会往深里想,就没听出来遥汀这话中深意,见遥汀脸色不好,担心的问道:“要不要叫洛涯来给司书瞧瞧?”
“我不碍事,”遥汀忍着头疼冲她笑道:“你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
虽说这事洛涯在操持,遥汀对梓萝毕竟甚为关心,也是不能不问的,要不是她最近实在太多事,梓萝的婚事,她少不得要出力。
“恩,一切都很妥当,”羞羞答答的梓萝,倒是很少见,遥汀看着红晕飞上她脸颊,扭扭捏捏的低下头。
“梓萝,陆殿为人木讷些,要是不懂风花雪月,不甚推心置腹,你要明白些,”有些话要是明了说,一定很伤人,遥汀想了几日,掂量来去,这才选了这么不轻不重的几句。
梓萝不喜思考,也没有心机,更不会往深里想,就没听出来遥汀这话中深意,见遥汀脸色不好,担心的问道:“要不要叫洛涯来给司书瞧瞧?”
缓了这么一会儿,遥汀的头痛,渐渐不再尖锐了,只是不时疼上几下,半边头要裂开一般。
“你先出去吧,我没有事情,”遥汀说完不待梓萝答话,挥了挥手,看那样子,是不想再说了。
梓萝听了遥汀吩咐,只得出去,但心中仍是担心跪着的怀慵,将出门口时忍不住说道:“司书可要快些,怀慵可是跪了一夜呢。”
见梓萝出了门,遥汀方才抽出床板暗格,从其中取出一细长瓷瓶,瓶身描画着冰山雪莲,瓶颈弯曲,犹如引吭高歌的天鹅,瓶口处封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塞子,瓶塞中间不偏不斜的嵌着一朵梨花。
遥汀打开瓷瓶,从中倒出一颗梨白色的丸药,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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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应允
曙色细密,箭一般的射向大地。
隔着池塘凝目远眺,但见殿中怀慵跪的笔直,毛球跟着凑热闹,坐立在怀慵面前,不时舔舔大爪子,洛涯在旁边桌案咬着一杆笔,梓萝围在怀慵身旁转悠,唯独不见云逸,怀慵却是没有只言片语,害梓萝浪费了无数的口舌。
如他不是把心思用在这上面,遥汀倒是真能体谅他。
梓萝见了遥汀,如同遇到了救星,疾步迎了上去,刚想开口,遥汀却挥手止住了她,移步来到怀慵身边:“跪的舒坦么?”
怀慵虽已脱了肉身,但无修无为,全没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