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浪漫-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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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秦岭毅然走出了这一步,她成了李楚良的情人。李楚良是个有家室的人,他没有向秦 岭隐瞒,只是向她征求意见,而秦岭对婚姻也并无要求,她不是个传统型的女人,喜欢自由 的生活,如果李楚良执意要和她结婚,她也许倒要考虑考虑,她愿意和李楚良保持情人状态 。多年来,秦岭对自己身边复杂的人事关系和生存状态早已感到厌恶,她无法摆脱那些权势 者人为的控制,她的命运总是操纵在别人手里,就凭这一点,她也要反抗一下,那些想控制 她的人,无非是靠着掌握档案关系和人事制度的权力,如果你把这些东西统统抛弃的话,这 些权力对她也就失了作用。秦岭干脆辞了职,回到了北京。
在生活中秦岭向来主张顺其自然,李楚良曾开玩笑地问她∶〃我不在你身边时,你还会有其 它的情人吗?〃
秦岭回答∶〃我不敢保证没有,这取决于我的运气,如果我遇到一个很出色的男人,我想我 不会拒绝的。〃
李楚良自信地说∶〃那我对你可以放心了,因为我相信你对男人的鉴赏力,比我更出色的男 人也可能有,但你未必能遇见。〃
秦岭更正道∶〃阿良,你在这点上不够聪明,一个人的魅力不是靠所有优点的累积,就象参 加高考,以几门课的总分达到录取线,这种方法可能适合考试,但决不适合感情的取舍,一 旦涉及到感情,很多事就说不清楚了。〃
其实秦岭在和李楚良进行这番对话时,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和钟跃民重逢,钟 跃民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回忆,当年她认识钟跃民时,他只是一个活跃的,充满青 春气息的大男孩,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秦岭自己也闹不懂,当钟跃民 又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尽管岁月流逝,可当年那种感觉却依然如故,那天音乐会结束后, 她和钟跃民坐在咖啡厅里,那时她还没有和钟跃民重温旧梦的打算,奇怪的是,当钟跃民和 她相对而坐时,秦岭竟感到一种雄性的气息迎面扑来,使她感到一阵慌乱,一阵窒息,一股 久违的激情从灵魂深处喷涌而出,使她难以自抑。那个当年的大男孩,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 伟岸的男人,浑身散发着男性的魅力,他的思维和动作都同样的敏捷,秦岭在他的脸上读出 了沉静如水的自信,杀伐决断的霸气,秦岭后来才明白,只有在血与火的战场上淬过火的男 人,才能造就出这种气质。钟跃民这个家伙还是这么坏,他明明知道秦岭已经彻底解除了防 线,还要装模做样地要她闭上眼睛,找一找当年的感觉,其实秦岭早就打定了主意,那天晚 上钟跃民无论想要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他,这样的男人她绝不想放过,哪怕只有一夜 她也情愿,这时李楚良在她心中已经化做了一个符号,当秦岭在床上抚摸钟跃民时,连那个 符号都不存在了。
李楚良对秦岭不忠的表现感到很伤心,那天晚上他和钟跃民打了一个暂短照面,在他看来, 这个男人似乎很粗野,他实在不明白秦岭为什么会爱上这种男人。李楚良是个商人,他在处 理一切事务的时候是很重视契约精神的,他为了得到秦岭,已经花了很大的代价,秦岭现在 所享受的豪华生活都是他给的,他和秦岭之间的关系,前提当然是感情,但从某种意义上说 ,也有一种约定俗成的契约关系,秦岭无论如何不应该违约。
秦岭是个聪明女人,从她和钟跃民重逢那天起,她就明白,这一天迟早要来,但她不在乎, 她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随时准备搬出这座小楼,她甚至已经和几家音像出版社联系好, 准备再出几张唱片挣些钱维持生活,秦岭认为,顺其自然的生活方式最适合自己,她愿意享 受这种豪华的生活,但如果有一天生活要求她放弃这些,她同样也会顺其自然,能养活自己 的工作很多,她一样可以生活得不错。既然李楚良是个商人,愿意用商业思维去处理事务, 那就谈谈,她同样也可以用商人的思维来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秦岭和李楚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在谈话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双方谁也不许说伤人的话 ,即使分手也应该心平气和。
李楚良很伤心地说:〃小岭啊,这些年我待你不算薄吧?给你买了房子车子,都是最好的, 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没有第二个女人,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秦岭平静地回答:〃阿良,我承认你对我好,但是你不想想,你对我好的目的是什么,是搞 慈善,还是搞扶贫?都不是,你的目的是得到我,我也把自己给了你,坦率地说,这是一种 交换,咱们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你并没有吃亏。〃
《血色浪漫》第十九章(4)
李楚良说:〃你要这么说,当然也可以,平心而论,我一直认为你很有经营商业方面的才能 ,因为你的头脑很冷静,我欣赏你的直率,同时我也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正因为喜欢你, 才愿意花大价钱,只要物有所值。但我希望你真正属于我,而决不允许别的男人染指,做个 不恰当的比喻,这好比我买了一辆卡迪拉克汽车,它的价格不菲,我买它是为了自己使用, 可有一天我发现它成了公车,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它,这样对我就不公平了。〃
秦岭笑了:〃阿良,你是个好商人,在商务谈判方面确有独到之处,你的比喻很有意思,我 很希望自己能变成你的卡迪拉克,可你忽略了一个小小的细节,你的汽车总要有个牌照登记 手续吧,那上面写谁的名字呢?〃
〃当然是写我的名字,因为是我花钱买的。〃
〃这就对了,你的汽车应该用你的名字登记,但你的妻子呢?是否也应该用某种合法的形式 固定下来呢?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妻子好象不是我,而是一个居住在新加坡的女人,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和你是有契约的,她有责任遵守契约,如果她和别的男人相好,那应该 视为违约,至于我,我不记得咱们有这方面的契约。〃
李楚良想了想也笑了:〃小岭啊,我说你是个好商人嘛,你说得有道理,使我无话可说,好 吧,我想提个建议,咱们能否重新签个合同,我和新加坡的妻子离婚,然后买断你这辆卡迪 拉克,请告诉我,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买断的意思是……〃
〃一旦你成为我妻子,就要遵守契约,这是唯一的条件,你可以开价。〃
话一旦说到这个份上,就有些伤感情了,其实这种商务谈判式的交谈,都是双方情绪化的表 现,在彬彬有礼的交谈中,话中暗藏机锋。
秦岭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再这么谈下去,双方受伤害的程度会更重,秦岭不想再进行这种谈 话了,她站了起来∶〃阿良,我得承认,我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刚才我和你说的那 些话,都是气话,请你不要当真,你为一个女人花了很多钱,这个女人当然应该忠实于你, 毕竟这是个男权的社会,而男权社会的道德准则大部分是为了约束女人的。譬如你,一个成 功的商人,可以有妻子为你生儿育女,还可以有情人点缀你的生活,你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要 求你的情人忠实于你,是什么理由使你这么理直气壮呢?其实说开了,那不过是因为你为这 个情人花了钱,就是这么简单,除此之外,你的任何指责都不过是借口。可我不明白,一个 如此简单的问题,你何必要搞得这样复杂?你看,我处理问题就比较简单,我的东西已经收 拾好,只想麻烦你最后一次,能帮我叫辆出租车吗?〃
李楚良没到想秦岭已经决意离开他,他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目的无非是希望秦岭能忠实于 自己,他不想失去这个女人,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竟然把商务活动的原则应用 于感情方面的谈话,把自己平时极力掩盖的商人面目,突然暴露在秦岭面前,这实在是愚蠢 之极。
李楚良抢上一步,堵住客厅的门,他的精神完全垮了,他哀求道∶〃小岭,你听我说,我刚 才说的完全是气话,请你原谅我,我爱你,不想失去你,现在我一切都听你的,如果你同意 ,我马上回去办离婚手续,请你做我的妻子,好吗?〃他说着竟流下了眼泪。
秦岭的心又软了,她给李楚良擦去眼泪,温柔地抱住他,神色黯然地说:〃阿良,你容我想 想,好吗?毕竟,走出这一步是需要勇气的。〃
周晓白匆匆走进〃红玫瑰〃咖啡厅,她从没来过这里,这么豪华的消费场所可不是军人能消 费得起的。
一个扎着玫瑰红领结的服务生迎面向她鞠躬道:〃请问,您是周小姐吗?〃
〃是的,我找一位姓秦的小姐。〃
〃请随我来。〃
服务生引周晓白穿过大厅,来到一张靠窗子的桌前。
穿着雍容华贵的秦岭站起来和周晓白握手:〃周小姐,请坐,原谅我的冒昧,把你约来,实 在是不得已的事,请不要介意。〃
周晓白微笑着:〃别客气,秦小姐,我也是久仰你的芳名了。我感到奇怪的是,你是怎么知 道我办公室的电话的?〃
〃这很简单,钟跃民常和我说起你,也说起过你在哪个军队医院工作,我一查就清楚了。〃
周晓白凝视着秦岭喃喃道:〃你果然漂亮。难怪跃民当年被你迷住。〃
秦岭笑道:〃你也不差嘛,漂亮的女医生可并不多见。〃
〃秦小姐,你真会说话,好吧,咱们说正事,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秦岭直截了当地问:〃钟跃民究竟出了什么事?请你详细告诉我。〃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得比我详细呢。〃
〃那天夜里,钟跃民从我家走的时候,情绪很异样,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来,我给他 公司打电话,才知道他出事了。〃
〃哦,钟跃民常在夜里出入你的家吗?他可真有艳福……〃
秦岭正色道:〃周小姐,这不是咱们今天要谈的,请你谈谈钟跃民的案子……〃
清晨,一缕阳光从铁窗射进监舍,离地面高约25米的窗户上安装着很密的铁栏,阳光被铁 栏切割得支离破碎,这时,牢头儿迟宝强把枕头摆在室内唯一的一小块儿阳光里,他横着身 子躺在那里享受着难得的日光浴,两个年轻的室友在为他做按摩,迟宝强闭着眼睛,舒服得 直哼哼。钟跃民冷眼看着他,心里在纳闷,这个流氓的心理状态倒是很稳定,哪怕是在最糟 糕的环境里,他也能因陋就简地创造出环境所能提供的最大享受,在某种意义上,有了这样 的心理素质,坐牢也许就成了休养。钟跃民很怀疑这种人在外面是否享过福,闹不好是进了 监狱以后才享起福来。他仔细观察这家伙,他的上身胸大肌和胳膊上的肌肉异常发达,但双 腿却显得又细又瘦,通常这种情况,是因为少年时干过某种依赖上身动作的粗活儿造成的, 从徒手格斗的角度看,这人的〃下盘〃 实在不堪一击,以钟跃民的腿功,只需轻轻一脚就 能踢断他的腿骨。他的皮肤黝黑粗糙,手指的关节粗大变形,赤裸的身体上伤痕累累,胸前 纹着一个硕大的心形图案,两支带羽的箭交叉着穿透那颗心,心形图案的两侧还纹着两个直 径五公分的字,〃忠〃和〃孝〃 。钟跃民看得笑了起来,这人已经坏得流油儿了,还讲什 么忠孝,这不是扯淡么。
《血色浪漫》第十九章(5)
走廊里传来用钥匙开锁的声音,迟宝强象兔子一样窜起来,迅速坐到墙角里,把双手规规矩 矩放在膝盖上,看来他也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监舍的铁门被打开,一个看守员把脑袋伸进来问:〃哪个是钟跃民?〃
钟跃民答应着站起来。
看守递过了一包东西:〃这是你家里送来的东西,你清点好。〃
监舍的铁门关上了,钟跃民默默地清理物品,迟宝强走过来,蹲在一旁动手乱翻钟跃民的东 西。
钟跃民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迟宝强挑出两件衣服,连同香皂牙膏一同拿走,钟跃民眯缝起眼睛看着他,把拳头攥紧又松 开了,此时他最担心的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一下子废了迟宝强。
钟跃民想,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窝心的事?为了怕一个恶人受伤,只好委屈求全地受这个恶 人的欺负,这叫他妈的什么事?他强咽下这口气,靠着墙合上眼睛,他觉得这些人大概是坐 牢时间长了,心理有些变态,虐待一下新来的人,心里能找到某种平衡,发泄完了也就算了 。
钟跃民没有想到,这些人想的和他并不一样,他们不想让钟跃民过安稳日子,在他们看来, 节目才刚刚开始,大伙正在兴头上,怎么能匆匆收场呢?他们很快就让钟跃民忍不下去了。
这是钟跃民进看守所以后的笫一顿牢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