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梦-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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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寒摇摇头,道:“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你这样的。”
面对顾望山的家庭背景和优越生活条件,他的同学或者朋友通常有两种极端的态度:一种是自卑和用于掩饰自卑的抗拒和排斥,一种是谄媚和放低身段的尽力讨好。而这两种态度都是顾望山所讨厌的。江之寒之所以能成为他的朋友,很大程度在于他平常交往中表现出来的那种平等的态度,既不掩饰双方的差别,又能够坦然接受,平等相待。
顾望山领着江之寒大概地参观了一下一楼的几个房间,他说:“这房子也不算是我家的。哪天我爸退下来,我们也得搬出去。”
江之寒说:“相信到那个时候,你自己也能挣下一栋大房子。”
顾望山说:“谁知道呢?希望如此吧。”
上了二楼,这里有顾望山的卧室,而他父母的卧室则在三楼。三个人到了顾望山的房间,顾望山递过来两瓶饮料,说这是美国G公司最新出产的非碳酸类饮料,让他们尝尝味道。江之寒接过瓶子,看了一下商标和包装,是他偶尔阅读的一本香港精品生活杂志上经常看到的产品,不过在中州的商场里从来没有看到过。
刚刚闲聊了两句,就听到敲门声。顾望山说请进,就见一个中年的妇女走进来,恭敬的说:“望山,文阿姨听说凝翠来了,请她有空上去讲讲话。”这位就是顾望山家里常年的帮佣,或者说管家。顾望山的老爸说道,她就像家人一样,不准她叫什么少爷老爷太太,说那是旧社会的叫法。所以她见到顾望山一辈,都是叫名字的,而顾望山对她也很是尊敬。温凝萃平时在校常常是一幅酷女的姿态,今天却显得很是温婉,从进门就没说几句话。这时候她站起来,温柔的说:“我正说要去看看阿姨,我母亲也让我问好来着。要不我就先上去,你们先聊。”见顾望山点头,她便跟着上楼去了。
看到温凝萃很淑女的走出门,还回身轻轻的带上房门,江之寒便朝顾望山眨眨眼睛,笑道:“温柔的温凝萃,一定会让学校的很多家伙跌破眼镜吧?”
顾望山皱皱眉头,“你笑这么诡异干嘛?我不是说过我们小时候是邻居吗?她妈妈和我妈妈是很要好的。”抬起头,似乎在回想往事,过了一会儿,顾望山说:“她妈妈很是了不起,当年要嫁一个没权没势没家庭背景的,全家都反对,也义无反顾的搬出去嫁了。那也还罢了,更了不起的是,这些年生活水准虽然较普通人不差,但和以前相比是远远不如,据我妈说她也从没有抱怨过。”
通常顾望山不是很多话或者很情绪化的人,听到他感慨,江之寒说:“你今天一定有很好的事情发生吧。”
顾望山看他一眼,说:“你的眼睛很毒啊。”顿了顿,说:“你应该还记得我学期开始的时候请假的事吧?其实……那时候是我母亲病了,查出来是乳腺癌。还好发现的早,如果手术的话,不扩散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尽管如此,她情绪还是很低落,再加上我父亲工作忙,没法陪在身边。我就决定去京城陪她一段日子,包括手术的时候。当时他们都反对,说是学习要紧,而且也是请了人去照顾的,除了请的专业人士,老家也来了一个远房亲戚。不过我妈的情绪确实很低,我放心不下。后来我给我爸立了军令状,保证期末的考试不会掉队,他们也就同意了。手术算是很成功,但接下来还是要复查,看看是否有反复的情况。昨天检查的东西回来,是很好的消息。虽然不敢说绝对不会复发,但那样的几率是很小了。”母亲身体无恙,顾望山总算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不知不觉就有倾诉的冲动,想要有人分享这份好消息。当然作为这样的家庭出生的孩子,他即使面对好朋友,也不会把所有的话说出来。顾望山的母亲虽然得益于及早发现病情作了切除手术,但她年纪并不是很大,对于一边乳房被切除还是很伤感,情绪低落有一段时间,毕竟乳房对于女人是一种标志。另一方面,顾望山的父母关系现在也暗礁深藏。对于这些,顾望山虽然很是烦恼,却也不好随便讲出来。
江之寒很是感慨,顾望山原来是如此孝顺的一个儿子,谁说富贵家庭出来的一定就是纨绔子弟?他很衷心的说:“要是有酒,真应该喝两杯庆祝一下。”
顾望山说:“Kao,你现在快成酒鬼了。”这个Kao的感叹词,自然是受了江之寒的影响,也快成他的口头禅了。
顾望山今天的话特别多,倒有些像他这个年龄的人。他说:“我回学校以后,不知道谁开始在传我是特权家庭出来的,又到处说校长也来巴结我,一定要让我进学生会。当然还有什么旷课两个月屁事没有之类的议论。老实说,我确实是用了特权的。一般的学生,要想请假那么久照顾住院的妈妈,学校不见得会同意。不过我这个特权,真没有妨碍到那些家伙什么,看他们义愤填膺的样子,就觉得无聊。”
江之寒说:“前几天,倪裳还说我们班主任给我的评语是孤傲呢。我个人的看法,人生得几个知己足矣。一两个可能少了点,但在每一个阶段,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上班,要是都能有一两个,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从来都不羡慕有些人,好像和所有人都很好的样子。如果真的很好也就罢了,如果不过是表面上的敷衍,真没什么意思。”顾望山点点头,看来很是同意江之寒的观点。
江之寒开玩笑说:“前两天,我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本书,说是香港出版的禁书,叫什么红色太子党来着。没想到我今天就见到一个活的。”
顾望山嘲笑他,“切,一听你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我们这样的,和真正的太子党比起来,不过是小鱼小虾,哪里有那个资格当这个称呼。”
46。所谓“太子党”(下)
两人说笑了几句,顾望山又问:“你上次给我开出的那个书单,我挑了几本看了看,很有些意思。不过好像涉及的东西太广,又完全没有基础,有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着手。快期末了,你还有时间做这个吗?”
江之寒说:“才开始的时候都会有这个感觉。这段时间,我认识的一个大学的朋友,就是明矾,我给你提过的。他参与了一个相关的课题研究。我就帮忙打打杂,做些文献查阅,资料收集,和初步的数据整理之类的工作。你还别说,有一个系统的项目去做,比泛泛的看书确实又要强不少。现在整个知识体系的框架我感觉已经在那里了,然后我的目的也还算清楚,但具体的每一个地方的知识填充才刚刚开始。这几个月下来,我发觉自己确实对这个东西挺感兴趣,所以才投入这么多时间去做这个事情。你的兴趣也许在别的地方,倒也不用勉强。”
顾望山说:“我倒是蛮感兴趣的,但不像你那么确定。再说,我向我爸保证过期末考试不能掉队,所以这段时间使劲读书来着。等到放假闲了,再拾起来看看。所以说到底,还是你潇洒,期末考试在即也敢往这上面花时间。”
江之寒说:“期末考试嘛,每个学期都有。再说了,真正算数的,不就是最后高考那一下嘛。有些东西,考试前记一遍,放假回来,又忘了七七八八。下次考试,再来过,其实是重复劳动。真正到了高考前那个学期,再来记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恐怕也不迟。我越研究这些东西,越觉得资本市场登陆我们国家的时候,会是一个十年一遇,甚至几十年一遇的机会。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所以要早些有所准备。说到底,这个事情的紧迫性也是不亚于考试的。”
顾望山说:“我看一些成功的人的传记,虽然从小就成绩优秀,四平八稳,一帆风顺上去的不是没有,但却是少数。大多数人,真的要在某个领域出类拔萃,多半是很小就对某个东西很感兴趣,投入很多的精力。有时候,我挺苦恼的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感兴趣。”
江之寒大起知己之感,附和说:“这正是我想的。不过也不用急,好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呢?我们才多大,时间还是有的。想来好笑,小学的时候,还幻想自己也许能是爱因斯坦那样的人物,现在还没进大学,我看看自己,真的很难发觉自己哪方面有过人的天赋。”
顾望山和江之寒相识这些日子以来,也常常在一起聊天,而且通常都很投契。但今天顾望山的心情不比以往,说话间很多从来没提到过的家庭和个人的东西都拿出来和江之寒分享讨论,不知不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感愈发近了,有点多年的知己好友的意思。话一投机,这一讲起来,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直到顾望山家的管家来叫他们去吃饭,江之寒才一拍脑袋,说:“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去和你母亲问候一下,真是失礼。”又悄悄的问顾望山,“见到你母亲称呼什么比较好?”顾望山说:“不用太拘束,我妈很好相处的,你叫她文阿姨就好了。”
也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顾望山的母亲对江之寒很是亲切。江之寒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悄悄打量这个贵妇人。文阿姨说话比较慢,吐词很清楚,五官看上去很大气,有种说不出的气质,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雍容的气度?江之寒心里暗想。虽然相貌说不上多漂亮,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间还是可以依稀见到年轻时的风采。从年龄上说,江之寒估计她和自己母亲应该差不多,但看起来至少小了有四五岁,毕竟不需要起早摸黑的干活,生活条件的优越对保持青春作用还是不小的。
文阿姨对江之寒说:“望山他什么都还不错,就有一点,脾气有时候倔了一点,稍微有些不合群。在学校里,朋友不多。你和凝翠是他不多的好朋友,有什么事情大家要互相帮助。”
江之寒当然说好,他开玩笑说:“阿姨,其实顾望山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听说高二喜欢他的女生能从五班门口排到一班门口,只是他眼光太高罢了。”不管性格身份或者教养出生,天下所有的妈妈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儿子。文阿姨听了江之寒的话,不由笑起来,顾望山倒是狠狠瞪了江之寒一眼。
饭桌上的气氛一直很融洽,温凝萃还是一副淑女的样子,话不多,而且轻轻柔柔的。文阿姨对她更是亲切,时不时的还帮她夹菜来着。
席上有文阿姨,顾望山,江之寒,温凝萃,还有问文阿姨家的管家(顾望山叫她小周阿姨),和文阿姨的保健护士,一共六个人。顾望山招待两位客人的菜不算多,五菜一汤。但一道水煮基围虾江之寒是第一次吃,在中州这个内陆城市也算是一件稀罕物。还有一道山菇烧鸡,那种菇江之寒从没见过,味道特别鲜美。他问起是什么菇,小周阿姨告诉他是燕山山脉一种特产的菌类,也是上过国宴的菜肴。
文阿姨显然和温凝萃很熟,说话间倒十有七八在问江之寒的情况。江之寒也简略的讲讲认识顾望山后的那次砍人事件以及后来遭到的报复,又谈起母亲开的小书店,经营的状况和遭受的刁难。文阿姨听的津津有味,吃完了中饭又换到客厅里继续聊。江之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觉得自己好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和贵人们讲讲外面他们没接触过的生活,也是一件讨喜的事情。
顾望山看大家聊的开心,自然也很高兴。一来母亲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心情郁闷,难得和人长时间的说话,二来确实想要给母亲看看自己在外面交的朋友不是庸庸碌碌之辈。他曾经偶然听到倪裳提起江之寒在忙小倩的案子那件事,却不知道详情如何。借这个机会,他提起这个话题。江之寒倒是很高兴顾望山主动提起这件事,因为那个案子说起来应该是铁板钉钉,但毕竟没有最后判决下来。借这个机会讲讲,如果以后事情有变还能多一个强大的奥援。想到这儿,江之寒便很详细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自己的所见所闻讲给大家听。温凝萃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听着听着眼里就有怒火在燃烧。文阿姨也跟着叹息了几次,气氛倒是突然凝重起来。
这时候护士就劝文阿姨去休息一下,睡个午觉。文阿姨摇头说:“白天睡下去也睡不着,只是白躺着。就是晚上,睡眠也不好。”
江之寒心里一动,想到杨老爷子最近在着力推广一套简易的打坐练气的套路,就对文阿姨说:“传授我杨家拳这位老爷子,最近在研究推广一套简易的打坐练气的法子,便于推广到民间,有些初步的成果。如果有机会的话,阿姨您倒是可以试一试,兴许对您的精神和身体都大有裨益。”
顾望山问道:“这个是可以外传的吗?”
江之寒说:“杨老爷子的理想,就是要把一些有益的东西推广到尽可能多的人中间去。他说把这些东西藏起来,关上门一代一代传下去,早就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