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梦-第39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江之寒说:“好的……嫂子要留下来吧?”
关山河说:“娃娃要上学,一时间也走不了。”
江之寒说:“师兄,你不必担心,嫂子和小羊,我会找人照顾好的……你回去散散心也好,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着你了。”
关山河摇头,“我没把师父照顾好啊……”
江之寒看着关山河,很严肃的说:“师兄,我觉得这样讲,却是你的不对了……”
关山河愣了愣,这些天江之寒虽然常常安慰他,但从来没有指责过他的懊悔。
江之寒说:“师父是多么豁达一个人……师母和他感情那么深,去世这些年,他虽然时时刻刻不能忘记,但也没有哀叹懊悔,说自己没有照顾好她。生老病死,不过是自然规律。多几年,少几年,想通了不过是那么大回事。我倒觉得,师父是真正悟通了的人。他唯一放不下的,原本大概就是他岳父当年留下来的那些恩怨纠结,最后这几年他去春城,应该是算了结了这桩心事。那帮家伙,知不知道感恩领情我不清楚,但他心里应该已经是放下了。”
喝了口茶,江之寒说:“师父这一辈子,大到战乱变迁,小到亲人反目,什么都见过,酸甜苦辣,什么都经历过。到头来,他是我认识的少有的一个,能把什么金钱财富,地位名誉真正看作是浮云的人。他潜心改进杨家拳,最后也有了不少的突破。以世人的眼光,他去的时候,后人都没有一个,大体算得上是悲哀。但我不这么看,这个世界该体验的他都体验过了,最后已经能认清本心,超脱无聊的那些束缚,走的……也算是开心清净。你说呢?”
关山河缓缓点头。
江之寒悠悠的说:“如果我死的时候,能有师父一半的通达,我觉得就很好了……”
关山河皱眉,“之寒,你才多大!……”
江之寒轻轻摇头,“前几天,我真的挺伤心的……不过我现在真的想通了。师父要是知道我们为他伤心,他一定在笑呢。”
关山河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师父常说,你的悟性是最好的,原不是一句空话……之寒,我走之前,还有些话要同你说。”
江之寒说:“你说。”
关山河道:“师父留下的唯一一个未完成的愿望,就是想要推广杨家拳。在拳谱这上面,还留了一些没有完成的。我资质有限,学习模仿还能勉强凑合,创新改造就力有未逮了。这方面,担子只能压在褚师弟身上。但推广这件事,在专业以外,还需要别的努力。在那些方面,我知道师父想要托付的人就是你……”
江之寒点头,“不用你说,师兄,我也会做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出钱出力出点子,我不会有任何保留。”
“好,好……”关山河说了两声,又道:“还有一件事……师父生前,在我面前也通常提到,练拳最初还是修心。他一直担心,你的心气不够平和。杨家拳固然可以用来技击制敌,但说到底是修生养性的拳法,希望你不要舍本逐末。”
江之寒答应道,“我知道了。”
关山河深深的看他一眼,“知难行易啊……”
江之寒恭恭敬敬的,“是……我会记在心里,努力改正的……”
关山河说了声好,便站起身来。
江之寒跟着站起来,“再喝点茶?”
关山河摇头,“我要赶中午的长途汽车。”
江之寒说:“我开车送你去长途汽车站。”
这一次,关山河没有拒绝。
※※※
关山河背着一个编织袋一样的东西,站在汽车下面和江之寒告别。
江之寒说:“师兄,保重身体,有空多联系……”虽然过一段时间关山河肯定是要回中州的,但这几年江之寒在家乡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常常的并碰不到面。
关山河点头。
又叹了口气,他说:“之寒……你知道,我答应师父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吗?”
江之寒看着他。
关山河说:“我对师父说,虽然能力有限,但我活着一天,就会尽我之力,保得小师弟的平安。”
江之寒有些动容。
关山河说:“师父那时候还笑我,说时代不同了,我们能做的很有限啊。”他笑了笑,带着所有的皱纹,都一起舒展开。
江之寒轻轻的说:“师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关山河点头,“那就好……师父去了,我没能照顾好他。关于你的承诺,我希望不要再落空……”
一转身,他略微瘸着腿,背着包挤上车去。
※※※
任何事情,多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江之寒劝说关山河的时候,道理讲的很通彻。但他自己的心情难免受了影响,而且那影响一直在那里,半个月后回到青州还没有回复。
杨老爷子是江之寒少有的几个完全信任,甚至有几分依赖的人,是他有了什么难题可以去虚心求教的人。虽然老爷子很少正面的给他讲道理,帮他做决定,虽然这几年来江之寒其实并没有去问过老爷子什么具体的事情的处理方案,但在他内心深处,一旦有了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老爷子是极少的,如果不是唯一的,他可以求教依赖的那个人。这更多的是一种心理层面的后盾。
如今,这后盾悄无声息的,没有预兆的忽然离去了……
第276章 蹊跷
白冰燕在去年夏天的去世,让江之寒感到更多的是懊悔和沮丧。他也很难过,但那难过更多的来自爱屋及乌。杨老爷子的去世,发生的很突然,但对于江之寒更多的像是一记慢性的打击:有一种空虚感,一种失落感,和无力感,长久的横亘在那里。
能感受到他情绪变化的,头一个当然是枕边人。
虽然工作繁忙,还要为家里的事情奔波,吴茵还是连着安排了两个周末,叫上林墨,搞了一次聚餐,又一起去云山野营了一次。她不指望能很快的扭转江之寒的情绪,只是希望自己的努力能有一点点的帮助。
※※※
野营回来,吴茵提醒江之寒说,他回青州半个月,钟老那边打电话来问过,听说杨老爷子去世,又是震惊又是难过。由于每周都陪钟伯伯打拳,江之寒这两年和他越发熟悉,连带着吴茵后来也认识了他,一起吃过饭,还去他的家里拜访过好些次。钟伯伯和他夫人对吴茵印象很好,钟伯母还单独邀请吴茵去她家玩过,和她一起去逛商场市场更是常事儿。钟老住在离翠湖很近很近的一处平房,家里陈设算不上奢侈,但那屋的地理位置却是好的不能再好。
吴茵这么一说,江之寒才想起,老爷子还有一封信是留给钟伯伯的。江之寒很好奇,老爷子没有留一个字给二师兄和自己,居然事先准备了一封信给钟伯伯,看来他们两位的交情确实很深。
隔天给钟家打过电话,江之寒约好了第二天早上一起打拳,顺便把东西交给他。
早上去了那公园,左等右等却是没有人来。过了好一阵,才接到钟老妻子打来的电话,说他清晨在屋里滑了一跤,好像扭着了腰,刚从医院回来,还好伤的不算重。
放下手机,江之寒看看时间还早。耐心的等到大商场开门,进去买了些营养品,便开了车往钟家赶去。
敲开门,见钟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肯去床上躺着。
听到江之寒问候,他摆摆手,“人老了,扭下腰不是什么大事儿……说起来我也是天天锻炼的人,哪有这么脆弱!”不等江之寒回话,他叹口气,又说:“倒是老杨……唉……谁又想的到?他那身体,按理说是要再活三五十年的。”
江之寒抿抿嘴,在沙发上坐下来,把礼物递给小保姆,从怀里掏出那封信,双手递过去,“钟伯伯,这是老爷子留给你的信……”
钟老接过去,也不避他,当场就拆开,戴上老花眼镜,仔细的看起来。
半晌,他抬头看了江之寒一眼。又埋下头去,仔细的一字一句的看信。
良久,他微微摇头,把信仔细叠好,塞回到信封里,招手叫来家里的小保姆,“把这封信放在我书房的桌子上……”
取下老花眼镜,钟老揉了揉眼,转头对江之寒说:“不是做和尚做道士,才是跳出红尘中。真正的隐者,是像你师父这样的人啊……跳出红尘中……跳出红尘中……”他喃喃的念叨了两句,摇了摇头,又似乎点了点头。
江之寒坐在他身边,有些呆呆的看着窗户外的树,没有说话。
把老花眼镜递给江之寒,示意他放到旁边的柜子上,钟老说:“难得你有空今天来一趟,就留下来陪我聊聊天。吃了中饭,再帮我装下电脑。对了,有人帮我装了一个拨号上网。这是个新鲜玩意儿,我也来与时俱进一下,你下午有空的话,给老头子上上课。”
※※※
据江之寒所知,青州这时候似乎还没有向民众开放的拨号上网业务,但不管怎么说,钟老家里确实是有了。他花了些时间,替电脑装了些常用的软件,调试好上网的功能,把最简单的步骤讲给老头子听,又写下来,很传统的写在一张纸上,下次忘了怎么做可以查找Step…by…step的操作程序。
钟老家中饭吃的早,吃完饭弄完一切,看看表才一点十分。
江之寒笑说:“钟伯伯,你这里速度很快啊,我们学校的网络,连到外面好像也就这速度哦……”习惯性的点开自己邮箱的页面,输了用户名和密码,进去看看。
一眼扫过,多是些垃圾邮件,中间有一封是文楚的。江之寒随手点开,里面简短的写着:
之寒,
听说你回青州了。
我今天上午约好了和闫教授一起去见那个小顾介绍的关系。不知道是不是小顾他们去打了招呼,对方好像有签合同的意思,约我们去他住处谈。
如果你有空的话,晚上一起吃饭好吗?我给吴茵打过电话,她说没问题。回头再联系。
对了,下午两点以后,打我办公室的电话能找到我……
文楚
江之寒登录出来,对钟老说:“钟伯伯,上网或者用电脑写东西管理账户什么的,其实就是熟能生巧。多用用就好……我那边办公室有几本入门的书,过两天我给你带两本过来。”心里想,钟老还真是个与时俱进的,这个年代,会电脑网络的他这一代的人可是稀罕的紧。
正说话的功夫,江之寒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抱歉的笑笑,拿起电话,却是闫教授。
闫教授说:“小江,你明天有没有空啊?到我这里坐坐,我有事儿和你说。”
江之寒说:“哦,没问题。对了,闫教授,你今天上午和文楚姐去和那边的人谈,谈的怎么样?有进展吗?”
闫教授说:“谈什么?……我今天上午没有和小文在一起呀!”
江之寒说:“可是……我刚看到她的电子邮件,说对方邀请你们两个去他住处谈……”
闫教授说:“你弄错日子了吧……我这些天都在外地出差,要今晚才能回青州。”
江之寒说:“这样啊……那我明天三点半到你办公室,行吗?”
说好事情,放下电话,江之寒皱眉想了想,登录进了自己的邮箱,仔细看了看那封邮件的时间:今天早晨九点钟发的。
他拿出手机,给文楚的办公室拨过去,没人接。江之寒想了想,又拨了方圆通讯的前台,接电话的小姐认识江之寒,“江总,文总好像是十点钟出门的,没有说去哪里……我去帮你问问她的秘书?”
江之寒坐在电脑椅上,心里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他眯着眼,仔细的琢磨了一通,拿出手机,又拨了闫教授的电话。
“闫教授,我问一下,你们这次是和谁在谈?我怎么听文楚姐提起,对方有人好像提过些不太礼貌的要求?”
闫教授说:“这个事,小文没有仔细和我说过,不过好像是听她大概提起过一次,她很是生气。我当时就说了,这套系统,我也做出来有些日子了,卖不出去就算了,也不靠着它吃饭。不过,后来小文说你找人去打过招呼,对方态度变化很大……”
江之寒打断他的啰嗦,“闫教授,那边的人是什么来头?”
闫教授说:“有几次是小文一个人去的……我和她一起去过三次……还是四次,本来以为对方会问些技术方面的事,结果几乎一句都没有提。”
江之寒问:“叫什么名字?”
闫教授说:“好像有一个付经理,有一个罗处长,有一个姓陈的副局长,……对了,有两次有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很有些傲慢,不过那个罗处长说,他是真正能拍板儿的。”
江之寒心里一跳,“他叫什么名字?”
闫教授沉吟道:“名字不太记得了……嗯,不过他的姓很特别,是朋,朋友的朋。”
江之寒脱口而出,“朋元涛?!”
闫教授说:“好像是的……那个年轻人,血色不好,脸色白的很。”话未说完,那边已经被挂断了。
朋元涛?那个傲慢的,喜欢美食美景美人的朋公子?
江之寒觉得背上似乎有股寒气,慢慢的从下往上冒,心里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