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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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哥你在煮什么,挺香的啊。”小秀才好脾气的笑问。
薛寅松真的没想到他会先矮□段跟一个下人说话,先在肚子里狠狠自责几句,忙答道:“杀了只鸭子给你们补补。”
小秀才笑了:“怪不得长辉刚才来了趟后院,回去后一直砸嘴巴,看来是偷吃了。”
薛寅松也笑道:“最近日子清苦些,也委屈他了。”
两个人对望一眼微笑起来,自然算是和好了。
薛寅松炖好鸭子便准备去取床,他叫了隔壁的祥子帮忙,两个人一路小跑着把床搬回来,路上居然没歇一口气。回到家把床放好,祥子对着他竖起大拇指:“真佩服你,看着没几两肉力气倒挺足,我其实路上想歇一歇,看你都跟没事人一样,提都不好意思提,现在手可酸死了。”
薛寅松笑着去给他端水,不想茶壶空了,只好去井里打了桶生水道:“只有这井水了,你喝不?”
祥子接过碗笑道:“庄户人家哪里讲究这个,我们家一直喝井水。”说着端起来就喝。旁边小秀才刚查看了新床过来,见两人凑在井边忙阻止道:“别直接喝这井水,我小时二哥得过一种怪病,看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有天来了个走方的郎中给开了个药方,其中一味药是井底淤泥二两。取井底淤泥一般就是用长竹竿伸下去,结果那仆人偷懒,心想五付药就要一斤淤泥,一管一管的取太累,便将葫芦瓢绑在竹竿一头伸下去舀,结果舀上来的泥里钻着手指粗的白色蠕虫,一尺多长……”
祥子一口喷出来,呛得咳嗽,薛寅松也绿了脸看向他道:“真的假的?”小秀才笑道:“仆人们说的,我倒没亲眼见过。”薛寅松想想还是不放心,便取了些水烧上道:“祥子今天就在我家吃午饭吧,正好炖了一只鸭子。”
祥子摆手:“搬个床有什么打紧的,再说就生分了,我先走了还有什么要帮忙只管来找我。”说着一溜烟的走了。
小秀才见挽留不住小声道:“乡下人虽然礼数少点,倒也朴实。”薛寅松趁机劝诫:“那是当然,没有利益的冲突便没有人性的虚假,乡下的生活悠闲自在,只你才想要去当官谋职,需知你性子太直,恐怕会吃亏啊。”
小秀才叹道:“那日你说的,我倒也想明白了些,只是我觉得他们并非本性就有那么坏,圣人说人之初性本善,只要我以身作则再加以规劝,相信他们一定能摈弃旧习清正廉洁。”
薛寅松挑了挑眉毛道:“我再给你出个题,比如你做县令,上面刺史大人做了件不好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小秀才奇道:“是不好的事呢?”
薛寅松煞有其事的想了一会:“比如打白条?现在要修河坝但是州府没有钱,于是刺史大人说先打白条,等秋后修缮款到了再给补发。”
小秀才点头:“修缮河道原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当然不是坏事,应该支持。”薛寅松又道:“可刺史大人今年秋末就满任离职,修缮款要冬天才能到,下一任刺史很有可能就拿去做别的事,那河役手里的白条就换不回钱了。”
“这是师爷的责任,应当将事情明细禀告给刺史大人,尽早发放钱款才是。”
“可新来的刺史大人说,这白条不是我打的啊,你们要钱就去找打白条的人吧,我这手里的钱已经另有用处了,我来赴任时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这是维修另一段河坝的钱。”薛寅松一边说,一边去拿了毛豆出来,塞给他一把,一边剥一边说话两不耽误。
小秀才被他这突然的转折差点噎死,想了想道:“这却是前任刺史的错,他不该提前维修河道。”
“可这前任刺史精通天文地理,他知那年秋天必有水患,所以提前维修河道,以免突发大水生灵涂炭。”
“他可以上书朝廷要求拨款啊。”
“你觉得朝廷会接受一个假设的理由么?你觉得前任刺史会傻得以‘可能’两字为理由么上书朝廷挨批么??”
小秀才彻底哑了,看了他半晌道:“这却如何是好?”薛寅松答道:“这要问你了啊,现在前任刺史大人发话了,要打白条修河道,现在你是县令接到了命令,那请问你该如何办?”
小秀才皱眉想了一会道:“那就修!”
“后任刺史不给兑现白条啊?”
“不修!”
“那年水患大淹,洪水殃及时十余个县,前任刺史上书朝廷,称县令裴人杰带头抗命拒修河道结果水患肆虐,要求朝廷将你罢官免职流放千里!”
“……”小秀才茫然了:“难道是我错了?”
薛寅松放柔声音道:“你没错,只是无论怎么做,都会有错,不过是看孰轻孰重孰大孰小而已。”
小秀才有些茫然的丢下豆荚:“那若是你,你又该如何?”
薛寅松摇头道:“我有自知之明,非是当官的料,就不去操那个心了,把位子留给有能力的人去坐吧。”
小秀才皱眉道:“若是人人都是你这想法,那还谈什么国富民强?”薛寅松摇头道:“非也,我没有那个能力做大事,但并不代表我不能做小事,比如我努力耕田多种一点粮食,那么灾荒时这点粮食也许可以挽救几个人的性命;比如我努力养鸡养猪能存下银钱,到了外敌入侵我捐钱捐粮支援军队……我的意思是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官,但是每个人都可以爱国,以己之力去爱国爱民,并不是一定要当官才能实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
小秀才看着他,突然长身鞠躬道:“多谢薛先生指教!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诚不欺我也!”
14
14、捉泥鳅 。。。
薛寅松扶他起来:“这只是一点浅薄的看法,裴公子是读过书的人,希望不要笑话我才是。”小秀才忙忙摆手道:“以后休要再提读书二字,我等虽识几个字,见识却连你都不如,如何有脸面称自己为读书人?再则我早说过你我兄弟相称,以后你就叫我人杰便是。”
长辉这时也溜到后院来:“爹,那几个字都写完了,各写了一百遍。”小秀才摸摸他的头道:“好,你来帮薛叔叔剥豆子好不?”长辉接过豆子坐在小凳子上,见小秀才走得没影了才小声道:“阿坝,你刚才说什么了?我很少看到爹爹如此恭敬的对人呢。”
薛寅松笑道:“你懂什么呢!小毛孩子一个,快些剥豆子,今天中午吃鸭子汤和炒豆好不好?”长辉闻着鸭汤传出来的阵阵香味,恬着脸央求道:“阿坝,再给一块吧。”
薛寅松最近被他那几声阿坝叫得心软如水,便又去夹了块鸭子出来道:“吃吧,下午阿坝带你去捉泥鳅和蚱蜢。”
长辉眼睛一亮:“真的?真的?”
薛寅松道:“真的,快些吃,别给你爹看到又要说教你,我们吃完饭就走。”秋收已经完了,他得先去看看收回来的地才能决定种什么,幸好他是农家出身,虽然不太会种稻米,但寻常菜蔬还难不倒他。
长辉欢天喜地的啃完鸭骨头,一抹嘴溜回前院。小秀才让他把最差的几个字重新写了一遍,便同意他去找英子玩。
小秀才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最近看书感觉很舒服,虽然那天突发意外烧了床,但还好房子没事。想着信步走到东厢房,只见墙都粉刷了一遍,簇新的白色还带着点石灰味,新床还铺上了竹枕草席。
四处看看很是满意,小秀才转了一圈决定今晚就搬回来住。
午饭是鸭子汤和炒青豆,长辉好似饿虎下山,筷子频频指向鸭子,小秀才又教训他:“与礼不符,夹一个菜不可太过频繁,即使很好吃也不可以。”长辉这次乖乖的听着,只要小秀才看着他便动筷刨饭,一不留意便去夹鸭子。
往复几次,小秀才也注意到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他。
薛寅松看着暗笑,正色道:“长辉,要夹便要堂堂正正的出筷,不要学人偷偷摸摸的,你想吃便吃就是,你爹爹不是说你吃得太多,而是说你吃得太快,吃得太快对身体不好。”
长辉瞥了眼小秀才,见他没有做声,于是放了胆子去夹鸭,再不如刚上桌那么急,吃完一块再吃点青豆,然后再去夹鸭块,爹爹果然不吭声。
这边小秀才也松了一口气,他自己并不太懂如何教导小孩,面对长辉常常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幸而薛寅松常在一边帮腔,磕磕绊绊的让他体会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三人慢慢吃完饭,薛寅松便去洗了碗筷招呼两人出门。
三人提了小竹篓往村头走,村边的小河边有一段回水湾,水流缓慢且淤泥堆积,应该是有泥鳅的。薛寅松吃过河泥鳅,味道比塘泥鳅鲜美多了,河泥鳅全身泥黄色带了深灰的椭圆斑点,胸前背上的鳍都比塘泥鳅大,当然体型也大一些。
薛寅松脱鞋卷了裤腿道:“河里有小蚌壳容易割着脚,你们就别下水了,手指摸着这水草缝走,有手指粗的小洞就是,泥鳅滑手,捉的时候要用指甲。”说着自己准备去水深的地方碰碰运气。
小秀才和长辉都是城里人,遇上这样不负责的师傅只能自叹倒霉,两个人伸手摸了一会,都吓得缩回来。长辉是觉得湿滑难受,小秀才则怕里面窜出个怪物咬掉手指。
长辉摸出小布袋道:“爹,今趟我带了布袋,你帮我捉萤火虫吧。”小秀才道:“萤火虫要晚上才能捉,白天哪里能看到?”
长辉撇了嘴,跑远了自己去草丛里逮蚱蜢。
小秀才一边给自己打气,一面又伸手去摸泥壁,好容易摸到一个缝只觉得有个东西冷冰冰的贴着手就滑走了,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心里猛跳了几下,小秀才坐了一会才又伸手,这次他有了经验,把两手的袖子都卷起来一起下手,摸着了便将竹篓扣在洞前用小棍去捅,过了一会竟然真的捉到了一条。
很小的一条泥鳅,比小指稍微长一点,真要吃的话还不够塞牙缝,小秀才却兴奋得要命,恨不得抱着亲两口才是。这一带的石头缝并不多,他挨着摸了一圈总共只摸两条,还累得坐到一旁的石头上休息。
远处薛寅松正躬身在忙碌,只见他的动作不停的提拉竹篓就知道肯定收获不少。小秀才看看自己的竹篓,心里很是不平衡。
长辉野了一阵也累了,没捉到萤火虫但是捉了一布袋的蚱蜢让他很满意,他得意的拿给阿坝看。
薛寅松笑道:“这蚱蜢别丢了,回家可以喂鸡吃,这几天老鸡抱好窝了,若是再下蛋都归你吃。”长辉眼睛一亮,一拽布袋道:“我再去捉些来。”
小秀才觉得这捉泥鳅实在不是他擅长的事,便去洗了手坐着休息。薛寅松提了竹篓过来笑道:“累了?”小秀才点头道:“果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需要手脚灵巧的人,我就不献丑了。”
薛寅松笑:“就知道你小时没玩过才特地叫你们来的,捉不捉得到有什么打紧,重在参与。”
小秀才慢慢回味着他的话道:“薛大哥,我总觉得你不是普通人。”薛寅松笑道:“为何这样说?”
小秀才正色道:“我觉得你是隐士般的人物,你总劝我不要做官,却从不说不要读书,足可以证明其实你也是读书人,甚至是做过官的,大约是见不得官场黑暗才愤然罢官隐居。你以前说的那些事,我总觉得是你亲身的经历,所以你才能如此的肯定。”
薛寅松讶然,好半晌才道:“看来我就算否认你也不会相信,其实我只是个普通的乡下人,种地养猪而已。”
小秀才当然不信,心里早把他当成了前辈,摇头道:“这个秘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的。”薛寅松想想这也没什么坏处,便也懒得澄清。
他往河边的泥壁上搜寻一遍,不一会便捉了有十几条,小秀才急了,跳起来瞪着眼睛看他:“我明明刚才寻了一遍,你如何又捉了这许多?”
薛寅松笑道:“泥鳅不会呆在洞口,这洞一般有一尺长,你要伸进去才能摸到。”小秀才却是不敢,那湿滑的感觉总让人联想到虫蛇一类的,万一咬掉手指就麻烦了。
薛寅松失笑,他提了竹篓一路摸过去,打算摸半篓养着以后改善伙食。
小秀才颇有些羡慕的看着他,薛寅松笑道:“我从小捉这个自然很熟练,就像你从小读书,自然随时能提笔写字。”小秀才想了想道:“就算你诸多借口,我也不会相信你只是简单的乡下人。”薛寅松只得苦笑。
15
15、大计划 。。。
只过得几天,薛寅松的担心便真正成为了现实。
他今天准备去地里松土,挖出沟槽将粪肥掩埋发酵,刚走到地里,一个不认识的大婶便招呼着走过来。
大婶笑着自我介绍:“我是村北翠姐家的邻居。”见薛寅松没什么反应,有些尴尬的说道:“翠姐可是我们村的一支花,比那铃铛可好看多了,这女娃会绣花会做衣服,一手的好女红呢,家里又殷实,条件不差的……”
薛寅松看了她一会,开口道:“大婶,我家公子有个儿子,名叫长辉,今年六岁。”大婶脸色一变:“不是哥哥的儿子吗?以后还要跟着一起吃住?”
薛寅松点头:“算是正式过继给公子的。”大婶想了一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