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林登之龙-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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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睁开眼睛，绿色的眼睛和往昔一样凝视着他。龙被他“破壳而出”的力量撞到在地，他也就顺势让格雷趴在自己的身上，他自己则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面颊，确认这是真实还是梦境。
没有呼吸、没有体温，但这确实是他的格雷。他再一次用力抱紧了他，抱着他站了起来。
格雷愣了一下，也张开他的手臂，回应了他的拥抱。
“真是让人放不下的热情。我感觉又死过一次，在我那一次真正死掉之后又死了一次。不过我回来了……唔，好像还是吸血鬼的样子，看来我对自己还是很认同的。那么，你现在有什么要说的。”
“不会再放手了，我不会再放开你了。格雷，听好，我们马上就要和这个地球一起移动到非常遥远的另一个太阳系。然后我们要长途跋涉很久才能回来。奥萝尔和杰特会等着我们，但艾拉特他们很可能等不到。我知道这样对你很过分，但是我绝不许你回到那里去，我要你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再也不分开。一生一世，这一次我不是用五十年和你交换永远，我许诺给你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永远，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格雷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吸血鬼的身体对人类激动情绪的真实还原。他把下巴搁在龙的肩膀上，着他的脖子。
“我的牙印消失了啊……”
龙说：“那就再咬一次。”
“这样不太方便……放开一些，还有，给我找一件衣服……”
龙没有放开他，而是把他打横抱起来，走向房间一角放置着的一件白色长袍，那大概是朱姬留下来的。格雷挂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少见的强势，直到龙替他把那件白袍披好，他们才稍微分开一些。
格雷马上又抱住他，把自己的獠牙送进了他的颈侧，他才刚留下一个不会愈合的伤口，龙就把他的脑袋从自己的脖子上拉开，开始吻他。这是他主动的，倾诉着这几天相思之苦的漫长的吻。屋顶和地板抖动起来，随着传送的发动，整个建筑物都在颤抖，不断有地面开裂，不断有建筑物倒下……当这个吻结束的时候，龙带着格雷，飞出了这座建筑，翱翔在更高、更高的天空之中。
格雷坐在他的背上，拽着他的鬃毛，说：“我是第一次在这个位置看地球。它……看起来竟然那么小。”
“兄长第一次带着我飞起来的时候我也那么觉得，但是它实际上又那么大。”
“是啊。我们会回来的吧？”
“当然。”
“要怎么回来吗？你载着我这样飞回来？”
龙一阵大笑。
“不，我会迷失方向的，我可没有导航系统。我想我们可以在星球和星球之间旅行，我们会遇到一些人，他们会带着我们回到地球的。”
“他们做得到？”
“是的，在这浩瀚的星海之中，应该有无数和地球一样的星球，我们会遇到许多人和事的。我会给你一段美好的旅程。”
“美好的旅程啊……真是期待。对了，你刚才说杰特，杰特已经和你说明了它的真实身份？”
“这……”
“他有没有……给你看什么东西？”
“你的留言。”
“该死，杰特最好在我回来之前好好躲起来，我要去乌拉尔山脉炸它的老巢。”
“如果不是它，我可能没法那么接近你。”
格雷沉默了一会儿，问：“……有生气吗？我其实到最后都打算瞒着你。”
“不，不会，正相反，我很高兴。”
“真的？”
“我那时候非常沮丧，我感觉我又失去了一切，而且这一次不会再好起来了。你告诉我要好好活下去，但是我根本做不到。直到我听到你叫我的名字。”
“切。”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人在黑暗中前进，一下子有光照在面前一样。我一瞬间想起了许多事，以及哪些事是非常重要的绝对不能忘记的。那时候我下定决心，不再重复过去的错误。我还有你。我那时候才知道你说如果我死了，你会记着我活下去的时候，给我的这个承诺的分量到底有多重。我绝对不能，也绝对不会辜负你。”
“哼。”
“格雷，你说过的，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我会在现在和未来为你创造出足以弥补过去的回忆。我会给你幸福的，用很多幸福填满你，让你远离那些痛苦的事。”
“你突然变得很会说话了……你过去就是这样？还是失忆时候的你比较可爱。但是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那么再那样叫我的名字吧。以后……每一天、每一年，都那样叫我的名字。多少次我也不会嫌多。”
“好啊，仲景，仲景……”
格雷把自己的笑脸埋进龙的鳞片里。
、特别篇
老雅格在墓地正中生起了营火，等待他今晚的客人。这位客人姗姗来迟，直到两个月亮在天空中一同攀上最高点，他裹着披风的细瘦身影才出现在墓地里。老雅格看着他轻巧地跳过一座坟墓上的花束，落到了他的面前。
这位客人和他前几天招待的几位大相径庭。他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但举止老成，有一张让石头雕像也能一见倾心的漂亮面孔，一头长长的褐发，翠色的眼睛映着摇曳的火光，十分迷人。他在雅格身边坐下来，用文雅的嗓音粗鲁地抱怨：“那些教会的走狗，到处也甩不脱他们。”
“你可别把他们引过来，我已经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
这美少年微笑起来，露出锐利的犬齿。他说：“放心，都吃掉以后丢进沼泽里了。我来迟了，抱歉。你就是老雅格？”
老雅格看上去并不老，他有一副英俊中年人的外形，气度不凡，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物。他点点头，对美少年伸出手，说：“是的，我是老雅格。你的名字是？”
“无名氏。”
老雅格挑了挑眉毛。回应他呼唤的不是在初拥之后就被抛弃小可怜，就是被家族放逐的倒霉蛋，他们大多隐没了家族的姓氏，不过像他一样直接自称“无名氏”的可真不多见。再说，这位无名氏是那么美丽，他实在想不出有那个吸血鬼会对他放手。
不过老雅格从来都缺乏人类的好奇心。他点点头，说：“我呼唤你的奖励和条件，你已经全都知道了？”
“是的，蝙蝠的国王，夜之翼的首领老雅格，听到你召唤并且完成你委托的吸血鬼可以从你身上得到‘古老的契约’，驱使蝙蝠为自己服务。对那些有家族的吸血鬼来说这个契约的吸引力有限，但对我这样没有城堡和地盘，经常要和教会打游击的来说，这可真是一份厚礼。那么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老雅格说：“在那之前，你得先明白，这件事是有风险的。你是本月第十五个回应我呼唤的吸血鬼，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无名氏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两个满月，说：“我明白，他们都死啦？那可真是不幸。”
他的语气里可没有半点哀悼。
“你明白就好，如果死了可不要怪我。那么……先听我说一个故事吧。”
无名氏眨了眨他的大眼睛，问：“这也是委托吗？”
“算是吧，因为你很迷人，而我又闷了很久，正好想找个人聊聊。离天亮还有很久，你不赶时间吧？”
“可供挥霍的时间从来都太多而不是太少。说吧，希望你说的故事比附近镇上的几个吟游诗人的有趣一些。”
“那么我从头开始说了。”老雅格那双金色的眼睛盯着营火，说：“我的主人，是夜晚真正的主宰，被你们尊称为‘那位大人’的吸血鬼之王。他有许多个名字，我通常称呼他为贺拉斯阁下。我三千年前在红海边上被他捡到，从此成为他的仆从侍奉他。我的主人有过无数情人，你应该听过他们中许多人的名字。”
无名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那一长串名字。
“在大约一百年之前，主人有了新的猎物，那是一位年轻英俊，勇敢又虔诚的骑士，名叫维吉尔，是不列颠人。这位骑士嫉恶如仇，武艺高强，有一柄精工的附魔银剑，凭借这把银剑和他那身武艺，斩杀了不少吸血鬼。对我的主人来说，维吉尔先生越是高洁，他就越是有把他的尊严和信仰踩在脚下冲动。这种热恋一般的心情，想必你也可以理解吧。”
“这一次稍微有些不同，我的主人在热恋中陷得有些深。这时候他得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骑士维吉尔有一个未婚妻，是个意大利姑娘，名叫玛丽娅。据主人说，那是一位非常美丽动人的少女，说不定她的容貌可以和你媲美。”
“我宁可你称赞我和其实维吉尔一样英俊。”
老雅格笑了几声，继续说道：“我的主人妒火中烧，于是占有了那少女，又亲自把她送还到维吉尔的手上，等着看他的反应。”
无名氏插嘴说：“这样还不如杀了那少女。贺拉斯这件事做得并不光彩。”
老雅格反问：“这和你跳进年轻姑娘的闺房咬开她们的脖子有什么实质的区别？”
无名氏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他原本以为那骑士会受不了自己的未婚妻被吸血鬼玷污，要么杀了她，要么踏上堕落的歧路。结果却发生了奇迹——玛丽娅怀孕了。。”
无名氏睁大了他的眼睛，那吃惊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男吸血鬼无法使女性受孕，女吸血鬼也无法在体内孕育生命。他们想要有后代，只能通过初拥这一种手段。有的时候，吸血鬼袭击孕妇，孕妇会生下半人半吸血鬼，被称为“丹姆皮尔”的婴孩。但是这个名叫玛丽娅的少女是通过□受孕的……
他说：“也许她已经和维吉尔上床了？这类人很多。”
“不，玛丽娅和维吉尔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我的主人也肯定，玛丽娅此前是个处女。对他来说，这是他漫长人生中一次了不得的奇迹，他将和人类父亲一样，拥有一个正常分娩的儿子。我的主人为此欣喜若狂。而在玛丽娅和维吉尔那里呢，两个人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自杀和堕胎对天主教徒都是禁忌，玛丽娅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维吉尔。而维吉尔无法接受自己的未婚妻被吸血鬼之王占有并怀上他的孩子这个事实，却也无法狠心杀死她。在一个雨夜，维吉尔终于受不了煎熬，把玛丽娅赶走了。他第二天就后悔了，但谁也不知道玛丽娅去了哪里，连我的主人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因此一起踏上旅程，寻找玛丽娅的踪迹。”
“那么玛丽娅去了哪里？一个十四岁未婚先孕的女人可以去的地方很少吧？”
“她四处流浪，在哪里都待不长，人们唾骂她的不贞，视她为毒蛇。又是一个雨夜，主人和维吉尔找到了玛丽娅，她在一座废弃教堂的神龛下面生下了她的儿子，最后拥抱了他一下，就死了。”
老雅格注意着无名氏的表情。他不怎么关心玛丽娅的悲惨死亡，而是马上追问起那个孩子。他说：“孩子……活下来了吗？”
“是的，活下来了。玛丽娅给那孩子取名叫维吉尔，希望自己深爱着却没能结合的男人可以保护他，这就是母性的伟大之处，她因为这孩子失去了一切包括生命，她却无私地爱着他。”
“一个丹姆皮尔，却是吸血鬼之王的子嗣，位居十三血族族长之上的大人物，哈哈哈，这太有趣了。”无名氏乐不可支，接着，他又疑惑道：“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夭折了吗？”
老雅格叹了口气，问他：“你愿意臣服在一个丹姆皮尔的脚下吗？”
“这听上去很糟糕。”
“是的，你无法接受他。人类也无法接受他。维吉尔虽然虔诚勇敢，但到底也是刚失去自己未婚妻的普通人。主人告诉他希望和他共同抚养这个小维吉尔，他却带着孩子从主人的身边溜走，把孩子托付给一个可靠的修道士，就踏上了流浪的旅途。主人觉得人类比自己更善于照顾小孩，于是没有带走小维吉尔。他探望过这个孩子几次，他成长得很快很好，那位修道士尽心尽力地抚养他长大……”
“等等，那为什么这个小维吉尔从来没有……”
“无名氏，耐心一点，听我说下去。我们回到维吉尔这里。他对玛丽娅的惨死非常痛心，并且把一切归咎于主人，为了击败主人，他踏上了历练的旅途。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十年，我的主人一直关注着两个维吉尔的情况，有一天，我的孩子们告诉他，维吉尔在不列颠的埃塞克斯郡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的主人感到好奇，于是前往埃塞克斯一探究竟。”
“维吉尔已经在埃塞克斯郡的一座小镇住了半年，在那里，他邂逅了一位少年，那少年是剧团的演员，扮演女主角的角色。你平时看喜欢看戏剧吗？”
“不怎么喜欢，演员身上总是抹着很多粉，脖子上也有很多。”
老雅格被无名氏的“幽默感”逗乐了，他说：“女人不能登台演出，那些令人动容或是落泪的女性角色全部都是由男演员反串的。有些美丽的少年打扮起来，可不比美女逊色，他们中也有些人是暗娼，不过那少年并不是那路人，他天真纯洁，不曾与他们同流合污。更重要的是，那少年的容貌和玛丽娅一模一样，除了她是金发他是褐发，他们没有半点不同。”
无名氏也是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