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修离-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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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他,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珍惜。像所有陷入爱情的男人一样,他学着用心经营自己的感情。
西政殿的钟声再一次响起,即墨辰实在有些难以忍受,自己也有半日未曾见他了,算不上是整日缠着他了。命令宫人将奏折搬去夕颜殿里,只要呆在有他的地方就好了。
即墨辰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榻上睡着的身影,心里有些暖洋洋的,他不去床上睡是在等自己吗?原来温馨的感觉是这样的。
即墨辰叫宫人再拿来一床软被给修离盖上,又燃起了炭火,殿内立刻变得暖烘烘的。即墨辰这才放心地去沐浴。
……
修离睡得极浅,即墨辰刚把他抱起来他便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睛。
“醒了?”
“嗯。”
修离因为刚刚醒来,话语里还带着些鼻音。即墨辰将他轻轻放到龙床上,扯过软被盖上。
“以后晚了就先睡,不用等我。我现在还有些奏折要批,你先睡吧。”
即墨辰站起来朝外间的书桌走去。在他们之间隔了一层红色的薄纱,透过它即墨辰刚好可以看到里面模糊的轮廓,这让他觉得很温馨。
这时晴雯掀起帘子进来,她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晴雯将一樽琉璃盏递给即墨辰,他接过再自然不过地一勺接一勺地喝着,却没注意到帘内有个人在奇怪的看着他,这味道于他而言太过熟悉了。
即墨辰已经喝着这汤近两年了,在修离离开以后他回到宸宫,到处寻找关于他的影子,这汤便是产物之一。尽管如今修离已经回到了自己身边,可是这习惯即墨辰已经养成了。
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即墨辰在火炉旁边把身子烤得暖和了才上床去搂着那个人躺下,头靠在他的劲窝上。
夜,静谧无声。他怀里抱着的便是他的天下。
最近边关常有信件来说,天狼将会遣使臣前来议和。对于此事朝臣颇有争议,有人认为天狼诡诈,此事必有玄机;也有人说,经陵兰之战以后,双方均损失惨重,此时议和对宸国上下大有裨益。
即墨辰倒是对此事无甚感觉,无论天狼有什么样的居心他都有自信可以拒他们于宸国边土之外。
处理完政事,即墨辰本打算直接回夕颜殿,有宫人说修离带着青岚在御花园里,他便跟着寻了过去,没想到一来却看到这样的一幕。
几个五大三粗的宫人正凶神恶煞地朝修离围上去,宓妃在一旁得瑟地看着,眼里全然是轻蔑。有两个宫人上前推开青岚,分别抓住修离的两边胳膊。
“你们干什么!”
即墨辰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满脸震怒地一吼。他没想到在自己的庇护下,修离还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见即墨辰出现,宓妃打算先发制人,她立刻跪下一脸委屈地痛诉:“请陛下一定要为臣妾作主。”
宓妃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即墨辰心里却一阵烦躁,这些女人的把戏他见得太多了。
“哦,宓妃说说看你受了什么委屈?”
“臣妾与众姐妹在梅园赏花时与修离小主不期而遇,臣妾只不过让小主按宸宫的规矩给各位妃嫔行礼,谁知小主却恃宠而骄,不仅不行礼还辱骂臣妾,众位在场的姐妹都是可以为臣妾作主的。”
即墨辰看了一眼修离,又转头看向宓妃,讽刺地笑了一下。
“他恃宠而骄了?”
即墨辰故意顿了一下,接着说:“那也是朕纵容的,以后除了朕他可以不用向任何人下跪。”
即墨辰满意地看到宓妃煞白的脸色,他牵起修离的手将他扯进怀里,向所有人宣示着所有权。
即墨辰番外(三)
即墨辰一直记得,陵兰出生的那个晚上,一辈子也没办法忘记。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未央湖上的水漫上来,整个夕颜殿仿佛在电闪雷鸣中摇摇欲坠。大殿里很空旷,平日里伺候的宫人都被赶了出来。晴雯站在帘外,来回地踱步。在那张奢华的龙床上正躺着宸国最尊贵的帝君,而此刻他正在分娩,为一个背弃他的男宠诞下子嗣。
产婆不停地为即墨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防止汗水迷了他的眼睛。即墨辰咬着牙,手指紧紧抓着被褥,锦帛都被他撕碎了。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痛感,撕心裂肺地,仿佛要将他的内脏都搅碎。即墨辰一直睁着眼,痛极了的时候他会产生幻觉,修离皱着眉心疼地看着他。
即墨辰不想让那个人担心,可是他连弯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传来的阵痛一下痛过一下,他本是可以叫出声来的,下着大雨,宫人都被赶了出去,没有人会听见。可是他不想叫,他要记得这疼痛,每一下都在让他铭记他有多爱那个男人,爱到可以为他放下帝王的尊严,爱到可以忘记自己男人的身份。
他还记得产婆在看到他男儿身时的震惊和害怕,没关系,所有看到他狼狈样子的人都必须死,这也是晴雯只能在外面伺候的原因。
身体的疼痛让即墨辰的精神变得恍惚,可是他却不能失去意识,他要守护他们的孩子,这是他和修离之间唯一的牵绊,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将是宸国唯一的储君。
如果知道这一别将是阴阳相隔,那么即便你有多恨,我也不会放你离开。
晴雯记得这件红色小披风,似乎跟在即墨辰身边的时间比她还要久些。她从地上拾起来,赫然看到衣角上那枚娟秀的字体,目光流转,过往的画面在脑海浮现,一切都变得可以解释。晴雯站起来,拿着修离留下的信,急匆匆朝御书房走去。
即墨辰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诸事冗繁,却不得不一一过目。晴雯正在和守门的宫人交涉,即墨辰抬头恰好看到她。殿内侍奉的宫人也注意到了,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即墨辰。微微颔首,一个小太监便匆匆跑了出去。
即墨辰寻思着将手上这份奏折批完后再问话,晴雯却急着先开了口。
“陛下……他走了。”
即墨辰的手抖了一下,一滴墨滴到白色的纸上,一点点晕开……
晴雯只来得及看到那抹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即墨辰早已冲出了门外。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即墨辰竟使着轻功在宫墙上穿行,而那些没反应过来扑上去的影卫,已被即墨辰的掌风震到三仗开外。
昨晚那样的痴缠也不过是想多留你一日罢了,竟还是留不住吗?终究来不及告诉你,陵兰是我们的孩子。在陵兰山脉的那个夜晚,我从不曾怪罪你的大胆放肆,我反而感激它,陵兰是上天赐予我和你之间割舍不掉的牵绊。那日,陵兰过敏的事,本是个拙劣的伎俩,可是我太期望你可以爱我们的孩子了,所以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无数次躲在你房间的角落看你安静的睡颜,才突然明白,没有你陵兰也不重要。
即墨辰跃上高高的城墙上,却只来得及看到夕阳下绝尘而去的马车。衣袂翻飞,青丝飞扬,晴雯看到的便是这么个寂寥的身影独立在城墙之上。
“陛下,这是小主临走时留下的信。”
即墨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全然没有注意到已经站在他身后良久的晴雯。即墨辰接过那张白色信笺纸,轻轻展开,上面只简单写着两个字:雨泽。
太久没见过这两个字,即墨辰都快忘记这是自己曾经的名字。在没有成为宸国的帝王之前,即墨辰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居于深宫,民间鲜有关于他的事迹流传;而在成为宸国帝王之后,他毁掉了所有关于“雨泽”这个名字的记载。世间的人都只知一个即墨辰而不知即墨雨泽,修离一个官奴出生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修离出生在凤栖城,修离的褐色眼眸,修离身上熟悉的温暖,自己莫名的亲切感……
即墨辰的身形一震,捏着信笺的手都在颤抖……
一直以来执意守护的人,伤害修离也始终坚持的人,做任何事都被自己纵容的人,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误么?愤怒在心底积聚,甄洁儿的荣宠,甄氏一族的显耀都像是一种讽刺,讽刺他这些年待她的不同。
原来即墨辰此生真的只能爱修离一个人,即便自己误会了甄洁儿是小时候的那个人,却也只对修离一人用情。即墨辰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觉得很庆幸,庆幸修离就是小时候的那个人,而他还记得他,但是现在他必须做一件事。
即墨辰止住笑,一字一顿地对晴雯说:“废黜甄洁儿的贵妃之位,将甄氏一族贬为庶人,永世不得为官。赐甄洁儿,鸩酒。”
旨意传来的时候,甄妃正抱着陵兰和一众妃嫔宫女在未央湖畔赏雪。晴雯恭敬地将明黄色的圣旨递到甄妃手上,周围的妃嫔先是错愕,接着便透露出幸灾乐祸的意味。甄妃向来是个聪明的女子,既然是晴雯亲自来传旨,那便却是即墨辰的意思了。这意味着她之前利用陵兰陷害修离的事败露了。
既然做了这件事,甄妃便作过事情败露后的打算,可她没想到那个男人竟如此无情。鸩酒么?她以为最多是废了贵妃之位,可是那个人竟然要她死。自己终究抵不过那个男宠在他心中的分量吗,甄妃自嘲地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没有歇斯底里,只是诡异地笑着,紧紧抱着陵兰,一步步朝后退。晴雯看着她,既然有把握过来传旨,她自是知道陵兰在甄妃手中的。即便此刻甄妃要以陵兰作威胁,她也有自信把太子安然无恙夺过来。
“甄妃可要想清楚,伤着了陵兰太子,甄氏一族可就不是贬为庶人这么简单了。”
甄妃笑得更夸张了,腰都弯了起来,哪里还有当初那副尊贵高傲的模样。突然,她将怀里的陵兰抛向晴雯,纵身一跃,跳进了深邃结冰的未央湖。晴雯连忙接住哇哇大哭的陵兰,却只来得及抓住甄妃的一块衣角。
甄妃在纵身一跃的那刻,最后看了一眼矗立在未央湖畔的夕颜殿。你要置我于死地,我却连死也想守在你身边。甄妃的身体沉入水中,再也没有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2011年的更新,多么难得、
等待等成迫不及待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我站在廊下,看着外面被雨水冲刷过的世界,因为是初秋树叶儿还没有开始发黄,但是空气里已经可以嗅出寒冷的味道了。我拢了拢身上薄薄的衾衣,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那个人有好些天没有出现了,大概是因为天气不那么炎热,加上这些槐树长势都很好,似乎不再需要人过多的照料了。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自从卸下伪装以后,冬梅便不再像以往那样总是在我面前晃荡,不是用膳的时间,她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如同我直觉的那样,那个人拿着一把类似于镰刀的工具进来,驼着背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些长得过于枝繁叶茂的槐树。在他进来的那一刻,我的心竟然砰砰直跳起来,这感觉就像是小学的时候偶然遇到隔壁班心仪的女生。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害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尽管他藏在一个丑陋的躯壳里面,尽管我记不得他美丽时的样子。但只要是他就好了,不管是什么样子。
他一直背对着我,我希冀着他可以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我是多么想告诉他,我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我期盼着他能在我还没有忘记我不属于这里之前带我离开。
我就站在你的身后,你只要转过头便可以看到。
“在想什么,这样入神?”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起,我吓了一跳险些从廊下跌落下去。浩歌立刻从背后扶住我的腰,将我拉进怀里。
“怎么如此不小心。”
他的声音温柔而带着磁性,而我却靠在他怀里僵直着背。
“天有些凉了,不要在外面呆的太久,我们进去吧。”
说完他便要拉着我朝屋里走去。那一刻我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生出这一眼便是永别的预感,我站在那里不肯动。
“怎么了?”
浩歌停下来,转过头顺着我眼光的方向看过去。那个人正在院子里一丝不苟地做着自己的工作。直到浩歌大声叫他过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那个人放下手中的工具,跛着脚走过来,他走的很慢而且吃力。我的心蓦地一紧,被浩歌握着的手竟在这寒意陡生的天气里生出汗来。他的每一步都牵扯着我的心,浩歌盯着我的眼睛,我极力想要表现的正常一些。我却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做到了。
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个人才走到走廊外面的小径上。浩歌握着我的手朝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主子可有什么吩咐?”
那种类似于铁器刮在硬地板上的声音让浩歌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他望了一眼远处那一排枝繁叶茂的老槐树,继而转头看向那个卑躬屈膝站在走廊外的人。
“我看那些树都活下来了,以后你就不用经常来这里了。”
我的身子轻颤了一下,不知是因为浩歌那句话还是因为迎面而来的寒风。那个人站在走廊外并没有说话,那弓着的瘦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