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为夫-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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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律客气两句,清楚若无庞邈那日偷听,谁会在这方面防备卢绎呢?可惜这功劳没办法说出口,终究只能在幕后默默无闻。
“好了,不用陪我了,做自己的事去吧。”颛孙咏德又说。
曹律俯身行礼,目送圣上离去后才转身离开。皇城外,他像往常那样前去停马车的小巷子,但没走两步,觉察到身后有人跟踪。纵横沙场十年的人,敏锐程度远远高于寻常人等,他没有回头,径直走过巷口,再拐个弯,向曹府走去。
临近曹府,身后的“尾巴”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曹律闪避过迎面来的一顶小轿,正欲继续往家去,谁知在和小轿擦肩而过的时候,窗上帘子掀开一些,露出一张明艳俏丽的脸庞。
谭碧?
曹律面不改色的继续向前走,谭吉被抓之后,谭碧就失去了踪迹,谭吉之罪连累不到家人,所以也没有人会管谭小姐去了哪里,却没想到仍然逗留在帝都。
他没心思关注谭碧留在帝都的动机,一心要弄清身后的人是谁派来的。
第121章 来如此
主子忽然倒台,底下人接到消息的时候懵了。
曹律顺手捡个便宜。
他回到家里再派人盯着那“尾巴”,没多久有人找来偷偷摸摸的嘀咕了好一会儿,接着他们离开曹家附近,大概因为消息太过震惊,这群人行色匆匆,全然忘记观察四周状况,最后在一处露天茶寮里与接头的人见面。而等在茶寮里的人正好以前在卢绎身边露过几回脸。
卢绎有派人跟踪过的先例,但跟了快一个月,被他找到机会修理过一顿之后便偃旗息鼓了。过了数月,卢绎再次蠢蠢欲动,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一直有防备的他自然不会让卢绎的人马得逞,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没有得到半点有价值的消息后,他将跟踪的人杀了,丢在卢家后门,从此太平了。
这次卷土重来,说不定是为了什么新计划。
想来想去也只有栽赃金宝楼一事最为附和情况,有前面探子被杀的例子,卢绎的这帮手下定然得布置周密,寻来一个武功更为高强的人来,所以时至今日才敢跟着他。
可是……这准备的时间未免太长了,卢绎远不会拖拉这么久,毕竟胆子小害怕就算有压制的药,服毒也会对身体有影响。
三品的门下侍郎亲身涉险来对付他,已是不易,怎么还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曹律背着手,站在庭院里,挺拔的影子斜斜的落在灰白色的地面。如今的听松院依然是往日一般,干净整洁,松柏青翠,挺翘的枝叶透出无限的生机,不过少了个临窗读书的身影,这份生气也显得空洞无力。
他勾唇一笑,等着侍卫回消息。
“八弟,我能进来吗?”曹循在门口探头探脑,停驻在门前不敢越过那道门槛,对于曹家大部分人来说门槛就是禁地的边界。
“六哥若是来道谢的,就不必了。”曹律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顿了顿放缓了些,“自家兄弟,客气会显得生分。”
曹循就是来道谢的,他已经听人说起今天皇城里发生的事情,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曹律没有安排妥当,最后火烧到金宝楼,他就是求神拜佛也找不到逃脱的法子。幸好当初听了曹律的劝告,并且有那位神算亓老先生。
他讪笑两声,“但是有错就该认,以前是我对八弟有偏见,对不起。今后,我们是好弟兄。”他抱拳,深深鞠躬,朝着曹律灿烂一笑,敛袍离去。
曹律走到石桌边坐下,蓦地想到庞邈曾也坐于此,眼中透出一丝丝难以觉察到恼怒,但仍是喂他喝药吃蜜饯。
他们之间有最平凡但最难得的幸福,在这大风大浪里有着属于自己的从容相守,贴心温暖,正因如此他要更废心力的去守护,却甘之若饴。
出去打探的侍卫很快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团衣物,款式颜色都照着庞邈来。
“属下在周边转了三圈,没有任何异常。”侍卫说道。
曹律轻轻的摸着下巴思忖着,直觉告诉他跟踪的人不是为了金宝楼,还能有什么会让卢绎的人冒险跟踪呢?
他吩咐侍卫将那几个人捉回来,押送到城内的一处别苑问话。
几个人一看又被曹律逮着了,吓得面如土色,再被一番威逼,老实说出内情。
“小的从南边接到一封密信,说……说曹大将军和大舅子庞邈关系密切,并非如外面所传的那样势如水火,所以卢侍郎命小的几个查探清楚。小的们怕再叫曹大将军发现,起先拜托官署里的人,让两个人在皇城内偶遇,瞧瞧会是什么状况。结果什么都没瞧出来,只好筹谋了半个月,找来一个武功高强的,喏,就是他,跟着曹大将军看看……”
另一个人跟着说道:“我们都是奉命行事,要是不依着卢侍郎办,就活不下去了,家里还有老小要养呢。求曹大将军放过小的们吧,我们没碍着您什么事……”
“南边?”曹律放下茶盏,面色没有因求饶而动容,正襟危坐于几个跪在地上的人面前,宛如庙里庄严的神像,“在南边传出消息的人是谁?”
“这个小的不知道,卢侍郎怕我们知道的太多,将来叫人逮着了,会透露出不该透露的,所以不让小的们多问一字半句,问多了要割舌头的。”为首的人答道,浑身颤抖想抖筛子,“小的估摸着是南边的人送到帝都来,在城里找到门路,送到小的手里。”
“南边,南边……”曹律轻声喃喃,他的第一反应想到了安凤郡王,紧接着是在帝都待过一段时日的颛孙晋霆。除此之外,还能有谁关心他和什么人关系密切呢?又有谁无法亲自动手,只好卖别人一个好处呢?
跪在一起的人注意到曹律微微的眯起眼睛,一股无形的迫力发散出来,让他们连求饶的话也不敢说。
曹律起身,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袖上的褶皱,对看顾在旁的侍卫命令道:“都杀了吧。”
“曹大将军,我们没杀人没放火没触犯王法,罪不至死,求您看在小的们还有一家老小要赡养抚育的份上,放了小的吧……小的们是一群小蝼蚁,卢侍郎也倒了大霉蹲在牢里,对您再无危害了。”为首的人再度哀求道,神情凄惶。
曹律从他身边走过,轻轻的话语声却如雷贯耳,“你们在决定跟踪我的时候,不是已经知晓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了么?现在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毫无骨气的对着敌人哀求……你们居然会觉得有用?天真。”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出去。
屋门合上,随即响起数道闷哼声。
侍卫提着滴血的剑,走到他身后,“大将军,所有人都被解决了。”
“知会宋梓一声,等卢绎招供画押了之后,送他一副药,务必要其永远也开不了口。”曹律的目光阴沉,“至于原因,就说是解毒药出的问题。另外,通知安凤那边,给我盯紧安凤郡王父子两个,特别是颛孙晋霆。”
猜测一番,大概是颛孙晋霆虽然脑子不大好又说话不利索了,但怀着一股子仇恨,费了不少力气才叫人把消息送到京里。而安插在郡王府的探子,总是待在安凤郡王身边,忽略掉那两面三刀的十岁孩子亦是个危险的存在。可惜安凤郡王留着还有用处,否则这对父子现在就该永远消失于世上。
他不能让别人拿捏到自己的弱处,更不能让人威胁到庞邈的性命。
夜幕降临,如墨的天上看不见星辰,似乎又无数的大片大片的乌云在聚集,空气里有一股大雨将来的气息,连风也透出一股寒凉。
没了跟踪的人,可他还不敢懈怠,小心谨慎的来到庞家,还如往常那样从僻静的小巷子里翻墙而过。
大黄狗友好的上来嗅了嗅衣摆,发出欢愉的低叫,他摸了摸狗头,逗了一会儿,走进院子里。庞邈不在屋中,烛光明灭,照耀着桌上摊开的书籍。他仔细凝听了一会儿,听到隔壁的小屋传来水声。
他心念一动,推门进去,一边走一边把衣带结来。
庞邈回过头,氤氲的水汽中,曹律衣袍松散,他怔了怔,“你脱衣服干嘛?”
“太热了。”曹律面不改色。
“哦。”庞邈转过头,继续洗。
曹律坐在浴桶边的杌子上,扯过巾子给他擦背。
庞邈舒服的眯起眼睛,兴奋的问道:“卢绎是不是罪责难逃了?”
“是,由圣上过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招供出来的,他想翻身很难,燕王也不会想涉这一潭脏水。”
庞邈长舒一口气,“总算干掉一个大的了。”身后忽地没了动静,他疑惑着睁开眼,猛然发现身前多了一个人,也幸好浴桶够大,塞两个成年男人绰绰有余,“你想沐浴,我叫人给你再准备热水……”
曹律掰过他的肩,让他背对着他,在耳边轻声说道:“我觉得坐在外面擦背挺吃力,不如这样来的方便。难得消灭一个,我们应该放松放松。”
“哦——”庞邈意味深长的语调拖得很长,似乎在想些别的什么。
手掌轻抚过光滑的后背,蒸腾的热气让血液也沸腾起来,曹律想了想,丢掉巾子,双手从庞邈的腋下穿过,将他搂进怀里,然后含住微红的耳垂。
庞邈一个激灵,“你不是……”
“你不觉着……”曹律撩了撩热水,“很有趣?”
“有趣?”庞邈默默的想着会是怎么个有趣法。
“是啊。”曹律很正经的说道,可手上继续不老实起来,变着花样的撩拨。
庞邈的耳垂越发的红,觉得这也许是非常新奇的一种方式,索性稍稍转过身,主动的吻住曹律。
第122章 潜入王府
有道是兵败如山倒,卢侍郎被算计了一次,有人再死命的踩上几脚,自然要他再无翻身之日,至于手下那一帮子人尽作猢狲散。
燕王仍“沉浸”于丧子之痛,无暇顾及到手下爱将,更是叫卢绎回天无术。
要说他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些年,除开狐朋狗友,交心的也有,可他们懂得明哲保身,看朝堂上那股不要脸的往死里掐的架势,万一这股风浪湿了他们的鞋,得不偿失。
唯一真为卢绎着急的,大约也只有赵侍中——赵皇后的亲叔叔。
一想到今后没个人从旁出谋划策,他那能为不凡的假象就要被戳穿,急得欲哭无泪。当年若不是圣上因皇后而看重赵家,他也坐不上这个位子,一旦坐上了,就跟屁屁上蘸了浆糊似的,扒着这个位置不想放。
他又不敢和赵皇后讲明内中隐情,在衙门里团团转,最后有个心腹在他耳边道一句“再找一个得手的不就成了”,他又巴巴的摸到吏部去,查阅去年考课的成绩。
如此,连个关心卢侍郎的也无。
之后,朝野上下难得的安宁下来,一派风和日丽之景象。
这天下午,庞邈外出买东西,锦绣跟着他一道出门,一路上东张西望,买了不少吃食抱在怀里。
庞邈拿她开玩笑,“吃这么多,小心嫁不出去。”
锦绣扭头一哼,“那就找一个愿意娶我的。”她眨了眨眼睛,看到右手边的街上走来两个姑娘,不由地扯了扯庞邈的衣袖,“少爷,你看那是谁。”
庞邈正在一个路边摊上挑选木雕的笔架,草草的回头看一眼。
两个姑娘皆是明丽的模样,其中一个身穿海棠红衣裙的态高傲,手里拿着一条盘起的鞭子,有一下每一下的轻敲着身心,一脸嫌弃的环顾街上的店铺,不正是容云县主?而另一个衣袂青碧,清丽明朗的姑娘居然是谭碧。
容云县主也看见庞邈了,面对只在气质上有差别的容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儿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尽管用了最好的药材,但终究还是留下一道不仔细看不会在意到的痕迹,每当揽镜自照,她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看向疤痕,从白皙的皮肤中觉察到它的存在,然后想起那恐怖到肝胆欲裂的一天。
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容云县主急忙避开目光,亲密的拉起谭碧的手,拐进临近的铺子里。
谭碧回头深深的看一眼庞邈,其实她的模样相比从前更显得美丽可人,但眼眸中的神色却不再明亮生动。
“少爷,”锦绣掩嘴偷笑,“那县主瞧见您再也不敢胡来了,姑爷真厉害。”
曹律的一刀下的真是狠,容云县主哪还有嚣张跋扈的劲儿。
庞邈拽着锦绣跟着来到那家店前,原来是个小茶楼,谭碧陪着容云县主上楼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张望。他觉得谭碧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正好锦绣这丫头一路吃了不少东西,口渴了,腿脚也累了,在那两人进入雅间之后,才进去,挑选了二楼临窗的地方,仅有一道珠帘隔着外界。
不多时,谭碧从雅间出来,一眼就瞧见窗边的庞邈,于是快步走来,顺手放下珠帘和纱幔。
“庞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她惨淡的一笑,眼睛了仿佛盛满了死灰,“我现在在燕王府上,有一个新的名字,叫燕筝,身份……名义上勉强算燕王的侍妾。”
锦绣嘴上叼着的糕点差点掉桌底下。
谭碧望向窗外,房檐之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