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为夫-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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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律被庞邈目不转睛的看着,却仍旧泰然不动。
庞邈又凑近了些,鼻尖对着鼻尖,嘴唇间的距离塞不进一根手指,他微微的垂下眼帘,歪过头,轻轻的啄了一下曹律的嘴唇,动作带有几分青涩和试探,在抬头看到对方眼底的笑意后,他如同贪心的酒鬼,不满足于那一丁半点的酒香,用力的贴上那一张对酒劲冲头之时的他来说,分外诱人的嘴唇。
这一次,曹律回应了他,甚至更为热烈。
唇上有一点点的痛意,庞邈吓了一跳,身体本能的往后撤,不想曹律一掌按在他的后脑勺上,让他无处可退,另一只手穿过腋下轻抚后背,这一次是真的在撩拨了。
气息渐渐地乱了,充斥在呼吸间的酒香几乎醉了人的理智,彼此深种的感情在紧贴着的身体摩擦下此时仿佛化为一团火,随着理智的逐渐消散,“噌”的一下越烧越旺,几乎将要整个人团团包围。
在一个喘气的空隙,庞邈无比期待的问道:“有进步吗?”
曹律搭在庞邈腰上的手顿住了,失笑道:“你居然还在意这个。”
“呃……”庞邈开始寻思着借口,但是心头熊熊燃烧的火焰告诉他,这个时候完全没必要。
此时曹律又说道:“我再教教你……”
庞邈瞥一眼阶下青松白雪,“这里?太冷了,我们进屋吧。”
曹律见庞邈脸颊上的一抹淡红,只觉得心潮澎湃,没心思再开玩笑,“别浪费时间……”他拉起庞邈,再一次的吻住他。
心底的火持续的熊熊燃烧,将**推上了最顶点。时节仿佛忽然从寒冬转到酷暑,庞邈觉得大汗淋漓,闷得难受,伸手想解开衣带,却发现有人早已抢先一步,甚至他们已相拥着倒在床榻上。
他有一丝丝的不服气,明明是自己先挑起的,索性直接拽开曹律的领口,连着中衣一起扒拉掉。
庞邈鲜少主动,这样的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曹律眸色深深,含带着一股笑意,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庞邈的耳垂,手探进半挂在身上的衣服里揉捏。
虽是火上浇油,但曹律从军多年,自能有办法保持最后一点的理智。他不愿在等了好些时日之后,伤到庞邈一丝半点。
可是最后,庞邈还是觉得疼,可他心甘情愿的沉陷于此,沉陷在他们之间的感情里,永不回头。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庞邈接到吏部的通知,告别了守选,正式成为秘书省的一员——校书郎,一想到那一排排、望不见底的书架上有数不清的书籍在等待着自己,眼里的精光如同看见肥兔子的饿狼。
校书郎不像那些要上朝的官员,天不亮就得从热被窝里爬出来,到大兴门前吹冷风。当庞邈出门的时候,外面天空蔚蓝,阳光正好,到了官署之后,被人领着一一见过秘书省内的大小官员,最后被安排到屋里一个靠窗的小角落里坐着。
这衙门清闲,也没什么事,庞邈和其他几个校书郎、正字闲聊半日,吃过衙门里提供的午饭,大部分人回家去了,衙门里没人管着,除了不该去的地方外随意溜达,他便和其中一个叫魏克的人一道去藏书楼。
“这些书都分门别类的收藏,”魏克指着书架上挂着的小木牌,“从哪儿拿的书,一定要放回原位去,从前有人懒散,随手乱放,想着以后再来收拾也是一样,结果藏书楼是越弄越糟糕,损失了好些古籍,咱们秘书监的位置原本是有人坐着的,就因为这事丢了官职,到现在还没给补上呢。”
庞邈认真的听着,心想朝廷对这一块还是挺重视的,可见这里的藏书对外界来说有多么的珍贵。
“还有,天冷的时候,屋里是不给放炭盆的。”魏克一样一样的说清楚给庞邈听,他这人做事一向认真,对新来的官吏也和善,所以少监喜欢把带新人的差事交给他来做,“要是不小心着了火……你想想看,丢失几本古籍,顶上头的人丢了官职,回家歇着,若是烧完了,直接把你拖出去砍了。”
他不是有意吓唬人,只是想表明事情的严重,好让人长记性。
庞邈点点头,看着摆放整齐的书籍,书架子比他还要高出许多,不由地又兴奋起来。
魏克笑容满面,打算说点话拉近关系,好让新人不会太过紧张,以至于难以融入到新衙门,“诶,听人说你字写的好,回头咱俩写一幅,互相品评。”
“请前辈指点。”庞邈明白魏克的意思,便也一口应下。
魏克接着给庞邈介绍书架的分类区域,就在他们深入藏书楼内部之时,忽听不知哪排的书架后面发出细微的声音。
“这地儿没耗子了呀?”魏克小声嘀咕道,行动上不敢怠慢了,循着声音快步走上前去查看,庞邈忙跟在后面。
又是“哗啦”一声,魏克找准了目标,快步走过两排书架,再接着一转,一个小小的人影映入他们的眼中。
“安凤郡王家的小公子?!”庞邈看清那人面容,轻轻的念道。
第105章 有意无意
藏书楼前于两年多前翻新,除了旧书以外,什么都是新的,但也抵不住因为不准许点火烛而光线暗淡,最终造成的阴森森之气。
试想,一幢宁静的建筑里,光线透过紧闭的门窗,无力的绽开一丝光亮,隐约能看到无数的浮尘在空气中飘动,像是一只只懒洋洋的小虫,只待猎物一至便要汹涌而上。可这不是最恐怖的,最能让人在心底生出惧意的是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书架,一列列延伸到屋子的另一端,在寂静的听不到一丝声响而幽暗的环境中,扑鼻一股淡淡的霉味,嗖嗖的小冷风吹着,会莫名的让人觉得某一处的书架后藏着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无声的窥探。
魏克在秘书省干了好几年,大大小小的事儿见过不少。
对于他们这些成年的人来说,藏书楼的气氛诡异是诡异了些,但待得稍微久一些便不再惧怕。而小孩子就不同了,在未知的环境里总会生出无端的恐惧,前一任的秘书监家的小少爷不就是因为误闯了藏书楼,被吓出病来,在床上胡言乱语了小半个月,愣神了好久才缓过劲?
眼瞅着面前这位小少爷比秘书监的儿子还小,居然这么悠悠然的站在书架边,就着昏暗的光芒看书?
庞邈刚才那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因为他是不可能知道安凤郡王家的小公子长什么样。所以魏克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不过心里头明白能站在皇城里的秘书省衙门看书的必然是王公贵胄,他没收敛了笑意,反而更为亲和慈祥的问道:“小公子贵姓?”
男孩瞟一眼魏克和假装呆愣的庞邈,慢慢悠悠的合上书,放回到架子上,轻飘飘的一句“颛孙,颛孙晋霆”,完全一副大人的模样。
魏克赶忙拽着庞邈给他行礼。
太祖皇帝开国后,下令全国除皇族之外,姓颛孙的一律改姓,此后帝王名姓倒没再有什么避讳。这“晋”字辈的不是圣上嫡子,就是嗣王、郡王之子。
颛孙晋霆负手走到庞邈面前,甜甜的笑着开口道:“我们又见面了,大哥哥。”
庞邈表现的诚惶诚恐,“上次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唐突,十分抱歉。”
“咦?”颛孙晋霆歪着脑袋,“你哪有唐突,明明夸奖我的呢。二位快快请起吧,我没打招呼就跑过来了,有错在先。”
魏克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年,不会因为对方年纪小而轻视,恭恭敬敬的说些客套话。
庞邈抬头时,凑巧一眼看见与视线齐平的架子上,有一本两寸厚的江南地志,封面下发黄的书页可以辨出有好些年头了。他心头一跳,不着痕迹的看眼正被魏克纠缠住的颛孙晋霆,十岁左右的孩子,个子还不到他肩膀,若是没脚凳,很难注意到那册书。
“大哥哥,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颛孙晋霆冷不丁的开口。
庞邈惋惜的收回视线,转念一想在秘书省衙门来日方长,今日拿不到还有明日,于是恭敬的作揖,“在下姓庞名邈,小公子直呼在下名姓即可,万万当不起哥哥这个称呼。”
颛孙晋霆笑着,亮晶晶的眼睛里神采却不似一个十岁孩童,上来就亲密的拐着庞邈的胳膊,“你这个回答,我就当做你同意了,快来快来——”
“小心些。”魏克无声的张口,庞邈对他无奈苦笑,随着颛孙晋霆出去。
秘书省位于皇城西北角,远离大殿和朝廷中书、门下两大衙门,是难得的清静地方,所以稍微走远一些后才听到些人声。此时,大部分官署只留了人值守,路上安安静静的,偶尔行色匆匆的走过几个人,规规矩矩的向颛孙晋霆行礼,小孩子没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继续做自己的事去。
庞邈跟在颛孙晋霆的身后,觉得不是个办法。虽说如今有官职在身,能在皇城里溜达,可是那么多殿阁、官署,总归有几处不能去的,再者万一不小心冲撞了哪位,对这位安凤郡王家的小公子,大人们顶多说他年纪小爱胡闹,也就这么揭过去了,可他就不同了。
庞邈一边留意街上有无其他人,一边寻思着溜走的办法。
道路两旁的官署格局形式差不多,没什么风景好看,但颛孙晋霆仿佛对此感到十分新鲜,不停的东张西望,嘴上也没闲着,叽叽喳喳快乐的如同自由的小黄鹂,“这是我头一次奉太后娘娘召见,到帝都来过年,岁除那晚的傩舞真有趣,元宵灯会也热闹,是我央求了太后娘娘好半天,才有人带着去看的,我还猜中了一个灯谜呢,得到一只兔子灯。”
他张开手臂,比划出一只兔子的形状来,仰望着庞邈时,一日里正好的阳光落在他眼里,璀璨的像星辰一般。
恍惚中,还是一个十岁男孩该有的样子,庞邈点了点头,搭话道:“现今每月初一也有灯会,虽不及元宵七夕的热闹,但总能看见些新鲜的玩意儿。”
“真的?!”颛孙晋霆高兴的跳起来,“那我还能再去一次了。难得来帝都一趟,我要将好玩的好吃的,统统都吃上晚上一回,再带一些回去给父王和母亲。”
这么说岂不是还有至少十数日才离开帝都?庞邈飞快地皱了下眉头,虽然不知道动乱前夕太后娘娘召见安凤郡王家眷的用意,但他清楚准没好事,提防着不会错。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回头看眼一直默默跟在后面一丈开外的几个随从,认出前面正是中午吃饭的地方,心里盘算着差不多可以脱身了。
正当庞邈准备开口,颛孙晋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力道之大让他在猝不及防之间被带着快走了几步,眼睁睁的看着错过了饭堂,奔向一扇向西的朱红大门,这地方他没来过。
“咦,好像就是那里。”颛孙晋霆边走边说,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我听宫里的小黄门说,那儿有好看的。唉,我在帝都城里认识的人不多,能陪我这样到处走走的更少,你是其中之一,陪着我玩一会儿,好不好?”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着一个年纪轻、模样可爱的孩子央求自己,八成会心软答应。
庞邈拉住像头小牛似的向前冲的颛孙晋霆,“只可惜皇城重地,我这般身份随意走来走去始终不好,不如我们回秘书省衙门去?我见你看的那本书还没看完。”
“没关系,太后娘娘说了,只要不乱闯机要的衙门,随我溜达。”颛孙晋霆天不怕地不怕的抱起手臂,像是颇受家里长辈宠溺到无法无天的黄毛小子。
后面那慈眉善目的随从也跟着劝道:“小公子在帝都里难得有个朋友,还请庞公子多多照顾。”说完,抱着拳头深深的弯下腰。
不管有没有问题,庞邈也不敢跟他走这么一遭。
“嘶——”又走两步,眼看着大门近了,他捂紧了肚子弯下腰,眉头拧得活像吃了一斤黄连。
“你怎么了?”颛孙晋听垂下手,狐疑的盯着庞邈。
庞邈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很痛苦,断断续续的说道:“中午吃过饭热……所以在外面吹了冷风,现在肚子疼的厉害……请小公子等等,我去那边饭堂讨些热水喝。”他就差躺地上打滚了,可又担心被御史逮着现行,说他仪容不整。
“你快扶着他去。”颛孙晋霆说道。
随从扶着庞邈过去,颛孙晋霆在他们身后歪着脑袋,打量了半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庞邈进了饭堂,此刻还有几个打杂的收拾着东西没走,听说要杯热水,忙去给倒了。庞邈和随从比划了两下手势,窜进饭堂后院里的茅厕,这地方还没来得及打扫,进了门就能闻到一股臭气,随从便等候在外面。
“呼——”庞邈暂且捂着口鼻舒口气,心里想着自己唱戏的本事越发的向曹律看齐了。
环顾一圈,他踩着墙角堆放的几个马桶,趴在墙头上往西边张望。
不出他所料,西侧大门外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出了门,是空旷的广场,阳光撒在灰白色的地面上,明晃晃的快要刺瞎了一双眼,往右手边走,穿过那道宫门,即是早朝的大殿,只有每逢初一的时候,他才有资格往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