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按摩师日记-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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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芳尽管比我小,进入按摩行业比我晚,但她应付男人的本领,是我望尘莫及的。她总有办法和客人勾搭上,几天就能完成从陌生到上床的过程。她说:“苍蝇不盯无缝蛋,你别埋怨我,要怪只能怪他们男人,谁叫他们心术不正?”我劝她:“既要保护自己,也要见好就收,不能玩得太过,要不然会引火烧身。”吴芳说:“静姐,你放心,我只是揩他们的油水,不会让他们下不了台的,要不我还怎么混?”钱来得容易,但她的口袋像漏了一样,存不了钱,也不知用在哪儿了?
我和吴芳不在一个班,作息时间也不一样了。她在按摩二部,因为是拿提成工资,行动自由一些。她时有夜不归宿,有时刚下班,就有小车在门口接她,所以,最近一阵,我上下班就独来独往。她是成年人,我们又不是亲戚,我也不好过分说她。吴芳开玩笑说:“静姐,要不我替你牵线搭桥?只要你肯出台,男人肯定得排长队!你是正常女人,干吗像个修女,不丰富一下私生活?你这不是在浪费本钱吗?”我笑道:“我这不叫浪费,叫节约!你是过度挥霍,对健康不利的。”
近几年,苏州经济突飞猛进,就像一个姑娘一样,打扮得越来越时尚了。苏州河道里的水,也清澈了许多,每当周末,会有人在小河边钓鱼。我想:他们不在乎钓几条鱼,他们钓的是这份悠闲的心情。苏州建了几条高速公路,交通更加方便了,听说还要建设地铁。我还是骑的自行车,出入方便。园区的房子,更多更高了,在金鸡湖的东岸,矗立起成片的别墅区和商住楼,湖光水色,尽收眼底。如今的房价高,买一套住房,起码四十万以上,我现在的收入,一年能积攒三万元,那得十几年才买得起。我想在苏州安家落户,几乎不可能,除非走捷径,嫁个苏州男人。但是,做我们这行的,能遇见值得嫁的男人吗?
下班要骑十来分钟才到家,田大军送的捷安特自行车,很轻便。现在我虽不缺打的钱,但还是喜欢骑单车,骑车能保持身材。半夜三更的马路上,灯光树影,一辆辆车子急驶而过,几乎看不到行人。城市也已入睡,我一人在夜色中穿行,回园区的租住处,那里是我现在的家。吴芳一下班,就像放生的鱼,早不知游哪儿去了?我们的住处,她住的时间少,难怪她抱怨说,她很少在家过夜,要我一个人付房租。我明白,我的生活并不精彩,有时会感到孤独,但我的心里感到踏实,不用打情骂俏,不用虚以委蛇,睡觉也感到舒坦。身边没有男人可抱,我就抱着枕头入眠。
每次经过那个弄堂口,我都有点心慌。不久前,我曾在这儿,被花样年华的人挟持,把我吓得半死,直到现在还留有阴影,骑车到这儿,心头会浮上莫名的惊惧,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夜色静然,我微微有点紧张,害怕黑暗里冲出人来拦住我。我用力踏了几脚,想加快速度,冲过这模糊的路段,只要到前面的路口,明亮的路灯,会给我带来安全感。
越怕事越有事!因为我想冲过去,所以车速很快,我隐约看到路面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也许是油污,也许是黑洞,但我来不及刹车,只觉前轮猛地一沉,就像从悬崖上坠落一样,我顿时失去控制,随着惯性,突然往前一冲,身体像块扔出去的石头,从车龙头上翻跌出去,嘭地一声,摔倒在地!我一时摔蒙了,头脑嗡的一下,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过了一会,我才感觉手掌火辣辣的痛,膝盖和胳膊,都一阵阵地酸疼,最让我难堪的是,我的小腹部,更是一浪接一浪的疼痛!刚才在跌出去时,小腹撞到了车龙头上,该死的!这可怎么办?
我试着想爬起来,稍动一下,就感到手掌和膝盖揪心地疼,麻辣辣的,我怕自己摔骨折了,那可倒霉了!那团黑影是什么东西,害得我人仰车翻?我撑起半身仔细一看,原来,那团黑糊糊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洞!是一个锅盖大小的黑洞!上面的盖子,一定是被人偷走了,留下一张吃人的大嘴!那些人太可恶太缺德,把盖子偷走卖钱,留下个黑黝黝的洞,给夜里的行人带来多大的威胁啊?从电视上看到过,有的小孩掉进洞里,还丢了性命!唉,幸亏我是骑车,前轮陷进洞口没掉进去,要是洞再大一点,我不是连人带车摔洞里了吗?不管下面是电缆还是污水,要是掉进去,不死即伤,不让我觉得恐怖吗?
夜深人静,谁来扶我?身边没有过路人,道旁有半人高的绿化带,路上急驶而过的车辆,看不到我摔倒的情形,加上这里光线暗,要是我爬不起来,恐怕躺上半夜也没人发现。我没有呼喊,喊了也是徒劳。别说深夜没人,就是白天有人摔倒,也未必有人肯搀扶一把。现在的人,都变得有点麻木了,奉行什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主动去关心别人,到你有困难了,如何指望别人来帮助你?我在这里举目无亲,指望谁能帮我呢?关键时刻,我想到了警察。
我的手机放在包里,记得包是放在车篮里的。自行车的前轮,依旧卡在洞口,后轮翘起,还在飞快地打转。不知绕在龙头上的小包,还在不在?掉落在路上,还是掉进了洞口?真是倒霉,这路口怎么老跟我过不去?我挣扎着起身,先支撑地面,蹲了起来,再支撑腿部,忍着疼痛,摇晃着直起了身。手掌和膝盖被地面磨破了,幸好脸部没和地面亲吻,要不可能会破相。要是破相了,那我的一切都可能毁了。感觉小腹很疼,毫无防备地被铁家伙撞一下,能不受伤吗?我每迈一小步,从下身传感的疼痛,直钻心底,但我不得不咬紧牙关。
让我欣喜的是,我看到了洞口边的小包,差一点点就掉洞里去了。幸亏把包带绕在龙头上,要不就悬了。包里有我的手机、银行卡和身份证,要是身份证丢了,那可麻烦了,我就成盲流了。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本是放开的,但今天,店里要给我们办工资卡,需要身份证复印件,就一起带出来了。海棠春原先发工资是给现金,现在改成把钱直接打在帐上。其实,工厂早就这么做了,只是私营企业有的还发现金。如果,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丢了,那我就变成穷光蛋了,没身份证,银行卡也不能补办。我把小包捡起来,把手机取了出来,拨打了110。我现在无法回家了,我需要他们的帮助。
五分钟左右,一辆三轮警车开了过来,停在我的旁边。两名警察下了车,搀扶我上车坐好,还把我的自行车挂在警车后面。一名警察说:“是送你回家,还是去医院?”我别的地方还好,就是下身痛得难受,又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去揉。我说:“谢谢你们了,我伤得不重,请送我回家吧。”到了租住处,一名警察扶我上楼,另一名帮我把自行车推进车库。我对警察消除恐惧感,是从认识葛卫明开始的,而苏州的警察很和气,人长得也英俊,更让人有安全感。
我进了卫生间,把衣服脱了下来。膝盖处一滩淤血,手掌也磨破了皮,有点青紫。我这么娇嫩的身子,往水泥地上这么一摔,能不受伤吗?没摔成骨折,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可恨的是,当我褪下内衣,只见肚脐下二三寸的地方,鼓起硬硬的肿块,皮肤上有铜钱大小的一处青淤,摸上去,疼得很厉害!好端端的,给我来这么一下,我怕伤到身体,影响我将来的生育。
发生这样的意外,不知是该找那个小偷?还是去找井盖的管理单位?或是只能自认倒霉?我按摩着伤处的疼痛,有点心烦意乱。家里有几瓶从店里偷带回来的精油,那是偶尔给自己按摩时用的,但涂上精油有什么用?就是涂上金粉,也无法减轻我的疼痛和失落。我知道,父母是爱我的,但他们并不能真正理解我,也许此时正埋怨我给他们丢脸,为了让他们放心,我还不能诉说在外面的艰辛。我在外面独立生活,是痛是快,必须自己承担。如果此时,有一个人在我身边,哪怕他不照顾我,就给我一句安慰的话,我也会感到温暖和力量。
我没有爱情,没有保险,没有属于自己的住房,我把这里当成家,其实这里不是我的家。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打工妹,一个按摩师,一个寄居于他乡的流浪儿。人们只看到我们的职业,只看到我们挣的钱,却看不到我们的疲惫和伤感,看不到我们的屈辱和无奈。我没有医疗保险,每一次伤风感冒,都是自掏腰包;我没有养老保险,将来的开销,要靠年轻时积攒。我们受到的伤害,只能默默承受,我们不在人前哭泣,只能默默流泪。谁能明白,我们也有一颗敏感的心灵?许多同龄人,还在父母的庇护下生活,哪用四处漂泊讨生活?
我蜷缩在床上,无法入睡。我知道自己是渺小的,尽管在按摩行业有一点薄名,但有什么用呢?我仍然是个按摩师,依附于城市的灯红酒绿中,为酒足饭饱的客人服务,赚取一点生存的资本。疼痛折磨着我,我想忍一忍,明天去看医生。
54、心灵的芳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都有自己的闪光点,无论从事什么职业。我知道自己的职业不光彩,但并没有看不起自己。我不能做莲花,但我想做一棵小草,总可以吧?别人看不起我,我觉得情有可原,但是,我还是要敝帚自珍,既然选择了按摩,就没什么后悔的,只需努力去做好,并且把握自己的原则就行了。别人“下海”,我可以站在岸上。我们的收入,比厂里的打工妹要高,但我们的地位却比她们低,我们的危险系数也高,什么性病、艾滋病、包括男人的变态,随时会向我们侵袭。你也许会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做那份工作?我想说,这份工作,我做得还算得心应手,待遇也相当不错,关键就在于我自己,请相信我,今天的我,已不是初出茅庐时的我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疼痛像浪头一样地冲击着我,看来,今夜是挨不过了,我得去医院看看,是不是里面撞坏了?要是撞坏了骨头或肌肉,或是里面有淤血,那就麻烦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得在家好好休息了,不能去上班了。我的手捂在那里,感觉又肿胀了许多,像个拱起的山包。原来身体还能走动,现在躺床上了,动一下就感觉浑身痛,身上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我强忍手脚的酸痛,硬撑起来吃了一粒芬必得。芬必得是我常备的,因为有时会有痛经,特别是当那几天不慎受凉,就会酸溜溜的痛得很难受,有这个药,可以缓解一些疼痛,使心情平静下来。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我得抓紧去医院检查。我拨通了120,一刻钟左右,他们就来车把我接到了医院。
晚上没有门诊,而急诊部里都是男医生,护士虽然有,但她们不懂啊。一位男医生问:“你哪里不舒服?”我摇头说道:“我要女医生,帮我叫个女医生来!”医生见多识广,猜到我的情况可能涉及隐私,二话没说,打电话把一个住在医院附近的女医生叫了来。我在里面的检查室,接受了她的检查,她一看一摸,说道:“怎么会这样?是被重物撞击了吧?可能里面肌肉受损,不过现在不能确定,也有可能会有淤血沉积,晚上拍片室的医生下班了,今天先在急诊病房休息一下,给你配点伤药和药膏,明天拍个片子再看吧。”医生还给我的手掌和膝盖处,涂了药水,说没什么问题。
第二天早上,我给吴芳打了个电话,她已经上班了,我叫她过来陪我一下,还帮我请个假。当她听我说在医院里,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急忙说道:“好好,我马上过来!”等她来到我身旁,听我一说事情经过,气愤地说:“找他们去!叫他们赔医药费!奇。com书要是摔了个年纪大点的,不摔个半死才怪!”我苦笑道:“找谁呀?小偷还是马路?”吴芳说:“当然是找管路的部门啊,他们的盖子为什么不搞个锁,锁上呢?”我说:“锁上有什么用?人家要偷你,防盗门照样会撬了,何况是路上的盖子?”吴芳说道:“说得也是。对了,你不是认识电视台的记者吗?找他们帮忙曝光一下,看有没有人出来管?”我说:“省省吧,我可不想为这点事,去惊动他们,搞得满城风雨。”
我还是很疼,那个地方还不能老用手去揉,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我是变态呢。吴芳陪我去拍片,拍完后等了十来分钟,片子就出来了。医生说:“骶骨有点骨裂,需要卧床静养,一个月以后才能恢复,要不要住院?”我想,这点伤,又没有生命危险,我们也不是钱多得没处花,用不着小题大做住院了吧?我可没有那么娇贵。
我还是回到了住处,住院虽说有护士精心照顾,但一来花钱,二来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