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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梁山伯与马文才 作者:用用你的脑小甜饼-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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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拍拍梁山伯的脸把他叫醒,“山伯有话问你。”

梁山伯迷迷糊糊地醒了,见到甘林也没了先前的气,声音哑哑地问,“甘林,你怎么还去青楼?”

甘林笑岔气,“这话问的,去寻乐子呗。”

“你……已经有了秦谷望啊。”梁山伯揉揉眼睛。

“我喜欢秦谷望和我喜欢姑娘们有什么相干?所谓博、爱,如此而已。”甘林笑得捧腹,“马文才,你这贤弟怎么像个愣头青似的。”

“山伯,我告诉过你,你和他多说无益。”

梁山伯低了头,“哦。秦谷望……也无所谓你这样?”

“谁晓得他有没有所谓,我逛个青楼还得支会他不是。难道叫我八抬大轿把他娶进门不成!”甘林不耐烦地挥挥手,又愣了,冲着马文才坏笑起来,“文才,你可别告诉我……喂,你可想清楚了!”

马文才冷冷地,“你想说什么。”

甘林冲他们竖了个大拇指,“行。你真行。以后你们要办喜酒别忘了请我。”语毕笑着扬长而去。

梁山伯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想起漏断人静之时月下的秦谷望,只感觉万番难受。他长叹,“是我傻了。人自各有去处。你成你的亲,我弃我的世罢!”语毕也起身,没出两步,却听哐地一声,抬脚摔了个大跟头。

马文才哭笑不得地把他拉起来,“行了你!睡糊涂了!”

梁山伯揉揉眼睛,“最近总有些看不见了似的……”马文才蹲下身子把他背回房去不提。

话说甘林回到房内,却看见秦谷望仍在灯下看信。甘林嘲道,“又是那劳什子会稽王?”见秦谷望不理他,兀自走上去笑嘻嘻地讲了梁山伯那蠢事。说完之后见他仍是不语,唏嘘道,“那小子好似对你上心得很呐——”

秦谷望捅了他一肘子,“一身骚味,滚远点。”

甘林懒懒地解衣,“我闻得你才是一身骚味,四处勾引人。今日操不动了,等明天罢。”

秦谷望冷冷地抬眉,烛光如破碎的书页,他清冷的面容完美无暇,只有双唇微微颤抖,声如裂帛,“畜生。”

“你就这么对夫君说话啊——你家要是没我们帮衬着,怕是门口的朝天吼都得拖去卖了。这样看来卖个你还算便宜。”甘林挑挑眉,翻身上床,“办喜酒?哈,看他们活不活得到那天罢。”

秦谷望捻起信笺放在烛上烧了,火光舔上他的指尖,漆木倒映出他绝望的双眼。

太和六年十一月,天降大雪,冰冻三尺。

桓温取郗超之策,指司马奕并无生育能力,诬陷皇子并非亲生,混乱皇家血统,逼崇德太后下诏废其为东海王,立会稽王司马昱,是为晋简文帝。散骑侍郎刘亨收缴国玺,司马奕被逼出神兽门,百官嚎哭,目送废帝由兵士押解出宫。

桓温诛其三子,着手打压司马曦以及庾、殷两家。

此举一出,天下惶恐,只怕这江山不久便不再姓司马,而改姓桓了。

陈夫子、丁夫子领全院书生下山拜帝王祠,涕泪纵横。一群书生难掩忧惧,联想其家国前途一片迷茫,也纷纷落泪。

梁山伯低着头,这一切他早就知道,委实不惊。桓温掌权已有十年,现在哭是不是有些晚了点?何况他实在不明白古人的大脑回路,晋朝王室衰微,向来是重臣当政,各种叛乱起义天天有,难不成还有人坚信着什么真龙天子?再说桓温这不是还没篡位呢。

马文才也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很不客气地杵着。见他发呆,屈起膝盖搔了搔他的膝盖窝。

梁山伯怒瞋他一眼,“没心没肺。”

马文才扁扁嘴,用指尖沾了点唾沫点在脸上呜呜起来。

梁山伯失笑,“仔细被夫子看见了。”转头看见路秉章哭得悲痛,用袖子直抹脸,斥道,“面瘫都比你好些!”

马文才轻声道,“他早饭没吃就被拉来了,饿的。”

梁山伯:“……”

回了书院大伙儿身心俱疲,一个个回房去了。马兴正下山去,被明清拦住,“去哪儿呢?”

马兴笑道,“给府上送信呢。”

“哦,你……慢慢来。”明清靠着门框,眼神微微颤抖。

马文才一头雾水地走进陈夫子房间,屋内两位夫子正下棋,竟只叫了他一人?他对着台上铜镜收敛了神情,一脸沉痛地立侍一旁,“夫子叫学生来,是为何事?”

丁夫子示意他坐,“也没什么,问问你对此事怎么看。”

马文才面不改色,“什么事?”

丁夫子笑笑,“莫要装傻。”

“夫子问的可是大司马废帝以立威之事?”

“正是,”丁夫子笑意盈盈,“文才心中有什么便说什么。”

“文才不敢有什么,夫子说什么便是什么。”马文才显然不配合,满口火药地打太极。

陈夫子心道这只幼虎不得了,学业拔尖,武功有成,年纪轻轻已有郗超那老奸巨猾的影子。只得道,“简文帝赐他丞相之职不受,你待如何?”

马文才笑道,“想必不敢背万世骂名。”

“若是不敢,为何做出这等大不伦之事来!”

丁夫子连忙给他倒茶,两人交换一个眼神。丁夫子笑道,“文才素来有些想法的,为何今日束手束脚?但说无妨。”

马文才“呵呵”一笑,“文才一介武夫,对朝政不甚了解。若两位夫子想找人谈心,还是找山……找颜如玉他们罢。”

丁夫子笑着啰嗦了两句,给他斟茶,道,“喝茶喝茶。”

马文才不接。

丁夫子的手悬在半空中,无比尴尬。

陈夫子暴跳如雷,“马文才!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怕夫子害你?!”

马文才悠悠道,“那夫子为何不喝?”

丁夫子“啪”地摔了杯子,一脚踹开棋盘,叹了口气,掩面大哭起来。

马文才气得发笑,“夫子好狠的心!杀不成十六岁的学生,便要撒泼了么!”

丁夫子冷静下来,“你们马家勾结贼子业已二十年,真当我们都是傻子么!那桓温不受丞相之位,拥兵姑孰,是不是下一次就兵挟天子,要那张龙椅了!我怕到时在逆臣中看见自己的学生,死也难安!”

“谁稀罕那龙椅谁坐,司马氏坐享江左便安心了,我不做那愚人。”马文才站起来一抖襟,竟丝毫不把两人看在眼里,“待我拼死收复江北,被狗皇帝派个殷浩拱手让回去,你再死也难安罢!”

“桓温狼心狗肺,诬陷废帝,诛其皇子,大逆不道!如今又作乱朝堂,削天子皇室,忠臣枉死,奸臣当道,势必一片腥风血雨,民不聊生!”陈夫子站起来怒目而视,“你只道自己心怀天下,一心北伐,难道北伐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当下王道尽失,百姓流离失所,流民充军,战场一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志者应当振兴朝纲,不是一味劳民伤财!”

马文才剑眉微蹙,丝毫不让那气势,“何谓王道?何谓朝纲?司马氏不是篡位起家的?正是见这江山凋敝,我才有此心!若无南北世族牵制,何以门阀猖獗,百姓饥贫?若收复北方,哪里来的哪里去,什么侨寄,什么土断,南北二心本来不齐,何苦死拧!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如若这江山不姓司马,说不定还多混几年。”

陈夫子气得怒血攻心。丁夫子无奈地叹道,“马文才,你……你难道没有一点纲常伦理的么?”

“司马昱打压我家,我便反他。桓温北伐,我便助他。自五马渡江以来,祖逖之死,王敦之乱,成汉割据,各地农民暴动,两位夫子难道不是明白人?”马文才拢袖,悠悠地道,“司马氏唯利是图,不顾手足,偏安一隅,胸无大志。那会稽王见了桓温只会哭,成日空谈玄学,迷信天相,如何治理天下?”

陈夫子老泪纵横,“桓温是个没有心的,诛杀异己眼睛都不眨一下。当年他为军功诬告我族人谋反,杀我妻儿,屠我全村……你以为马家跟了他便万事大吉?待你功高盖主,背后伸出一刀殒命何方都不知!”

马文才一怔,没想到其中还有这般缘由,解释道,“马家助桓不过形势所逼。会稽王以维稳之名扶持南方贵族,我父也是身不由己。谢夫子教训,学生深谙桓温是何等虎狼之心。”

丁夫子微微吁了一口气。

“你们便好生歇息着坐吃等死,看看这江山几十年内会被断送。”马文才转身离去,“我姑且一试,两位夫子请勿拦我。”

他走出门去,门口的小厮望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34、

将近年关,书院里放了假。临别前路秉章蝎蝎螫螫地问马文才来年还来不来,马文才道自然是来的,又说有秋闱之类云云。听得梁山伯莫名其妙。

梁山伯又被庄老爷拖去收租,在冰雪里走了几天几夜,回来就病了,搞得外祖父怪过意不去的。再好了已经是二十六了,好容易凑了趟儿去给马文才送礼,他却不在。说是出远门去了。

废帝不久,桓温弹劾司马曦“聚纳轻剽,苞藏亡命”,逼迫新蔡王称与其一共谋反,司马曦贬为庶人连诛朝中权臣庾、殷等家。朝中人心惶惶,无人敢忤逆桓温。就是侍中谢安,见了桓温亦须遥拜。

马文才回到钱塘已是初六,不日便将动身往书院去了。其母吕氏几番挽留,他念及凤凰山十五还有灯会,书院出了两个节目,便婉拒了。

他和来昭拖着一马车的年货往庄家来,老远就看见梁山伯端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撅了树枝教邻里黄毛小子写字。他穿了一身翠色合花袄,裤子是金蟒色,脚蹬小皮靴,抱了个暖手炉。一边一个流口水的小娃不住地摸他的鞋,他笑道,“这是小爷的UGG!UGG知道吗!”

那小孩扒了他的鞋子就跑了,他缩在凳子上“唉”“唉”地叫唤。

马文才抬脚去追那孩子,看见他脚上一双满是泥水的布鞋,心下不忍,转身拔了梁山伯另一只鞋给他。

梁山伯笑了,一点雪片飞进眉间,清冽不可方物,“哟!你还有这善心呢!”

“你小时候也这样,可怜兮兮的。”说着一把背起他,招呼着来昭往里走。

梁山伯坏心地把脚伸进他的大氅里,在他胯下踩来踩去,“硬了没?……硬了暖和。”

马文才:“……”

马文才给他带了不少吃的,大多是腊肉、肉干之类的,有一只冻着的烤羊腿,看得梁山伯口水哗哗。他还带了些零嘴,有绿豆糕啊桂花糕鹅黄酥之类的,还有一木桶羊奶。

屋里烧得暖暖的,梁山伯刚下地,问他,“你去了王都?还是徐州?豫州?”

马文才稍作停顿,道,“去了徐州,顺道带了些。”只记得柳逸舟说他喜欢吃建康的桂花糕,竟忘了要小心行事了。

梁山伯把脚伸进鞋里,漫不经心道,“马府向着桓温?”

马文才一个飐儿,差点一屁股坐空,扶着书桌坐了,慌乱起来,“你听我说!”

梁山伯莫名其妙,“你说啊。”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晓的。自司马昱三岁时封了会稽王,马家就没好过。祖上刚南渡之时是为卫将军,后被削了,也有个中书令,掉到司马昱手里,便一步步衰落下来。”

梁山伯摇着脚,心不在焉,听他直呼当朝天子名讳,也不说他。

马文才见他安安静静,松了口气,“我爹也是没办法……不过我也不撇那么清,司马氏坐这江山不住,不如让贤。”

梁山伯挑眉笑他,“桓温就坐住了?”

马文才摇摇头,“桓温老了。郗超妇人之仁……”

郗超妇人之仁?梁山伯啧啧嘴,“你待如何?弑君?”

马文才笑笑,坐到他一边,“你不骂我?”

“骂你作甚,”梁山伯思忖了一会儿,似是回想,“桓温快死了,树倒猢狲散,你当王谢能放过你?”

“我们还是地下作业。”马文才一惊,想起两位夫子。他们是如何得知?此事做得甚为小心,竟还是走了消息?“何况你怎知桓温取不了帝位?好歹他膝下六子……”

梁山伯一哂,因为他是二十一世纪穿来的嘛。“我劝你换个靠山,桓温不行。唔……谢安倒长命些,能靠个二三十年的。”

“你当靠山你想换想换就能换?”

梁山伯笑尿。

马文才不解,拍了他一记,“好好说话,少促狭。来年我中了秋闱就领兵去,翅膀硬了自己飞,管他王导桓温谢安,我收我的江山,他们斗他们的。”

梁山伯笑倒在床上,“马将军口气不小!”

马文才请难自已地盯着他嘴角的酒窝,缓缓俯下身去,双臂撑在他两边。梁山伯面色白皙,眉目清远,双眸潋滟,马文才脑中一片空白,伸手去扯他的衣襟,“那……那玉佩戴着没?”

梁山伯以为他是怕丢了,解开盘扣,露出一小段干净的脖颈,马文才却猴猴地把手伸进去掏。

梁山伯被摸得面红耳赤,微微坐起,靠墙。

马文才扯出那红绳,上面一个琥珀色血丝玉,被捂得暖暖的。“这上面刻了我的字……”马文才把它塞回去,大掌不老实地乱蹿,又扯开了几个扣。

梁山伯慌了按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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