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春风-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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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就这么定了。"杨书记拍着凌波的肩膀,大笑道:"以后,咱们就是一个组织的人了,大家携起手来,一起朝着一个光荣的目标努力奋斗吧。"
新年后的一天,凌波突然接到日本女孩秀川晴美的来信,信中她告诉凌波,春节前夕,她将随着一个日本旅游团前来中国,在旅游团前往陕西,甘肃等地观光期间,她将独自一个人南下,前来龙江探望他和他的两个妹妹,并在龙江和他们一起渡过今年的春节。
看过信后,凌波惊讶和感动之余,内心却也说不出的欢喜。屈指算来,他和秀川晴美之间的交往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了,虽然自从那年中日联合夏令营一别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但这期间无数次的书信来往,彼此之间所建立起的那份纯洁真挚的感情,却又比一般的朋友来得深厚了许多。想到时隔多年之后,他又将再一次见到秀川晴美,凌波内心欢喜之余,却也不由感叹时光的飞快和年轻的仓促了,自己初识她时,两人不过是豆蔻年华的高中生,而现如今,且不说自己已在社会上打拼了多年,便是秀川晴美,亦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转眼成长为一个即将大学毕业的年轻女孩了。
凌霜和凌雪早已知晓哥哥有一位相交多年的日本朋友,如今听得她竟要前来龙江探望他们兄妹,心中却也着实高兴,因此学校放假之后,两人便也不上朱家湾了,一心只想留下来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的异国女孩。而朱永兴由于中秋节回去了一趟,这个春节,他便也不想回去了,只想留在城里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因此,几位兄弟姐妹之中,最后竟只有朱用红一人回了朱家湾。
转眼,便已到了大年二十八,这正是秀川晴美抵达龙江的日期。这天午饭之后,凌波便邀请张晓天和自己一道前去火车站迎接秀川晴美。
"秀川晴美,不用看本人,光听这名儿,便知是一位美丽典雅的女子了。"张晓天欣然应承道:"如此多情重义的朋友,我早已倾慕已久,正该远去迎接才对。"
秀川晴美乘坐的列车午后两点方才抵达龙江,而午后一点三十分,凌波和张晓天便已到了火车站,只是此时正是春运的高峰期,非但车站出口处挤得满满当当,竟连偌大的广场也是人群蚁聚,熙熙攘攘得如同一个露天大电影院似的。
"这般情形,呆会想要寻出那秀川晴美来可就难了。"凌波站在出口处附近拥挤的人群中,对张晓天说道。
张晓天却笑着指了指他身旁一个高举一块牌子的中年男子。
凌波登时醒悟,便也到附近的商店寻了一块纸板,在上面写了秀川晴美四个大字,然后举着站在张晓天的身旁,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两个小青年走了过来。
"秀川晴美,看着名字,莫非是个日本妞儿?"两人笑嘻嘻地问凌波道。
看着他俩的神情,以及附近人群纷纷投来的讶异,惊奇的目光,凌波情知此举亦是不妥,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将纸板悄悄地藏起,再也不公示于人了。过得一会,出口处铁门开启,人头攒动,却已是秀川晴美乘坐的列车抵达龙江了。
凌波双眼紧盯着出口处,在那蜂拥而出的人群中仔细地辨认着秀川晴美,只是乘坐这个班次的旅客既多,而且大冬天的许多人又都戴着帽子,缠着围巾,一时半会哪里辨认得过来?眼看人群越涌越多,场面愈来愈是混乱,凌波愈发的焦灼起来,直是伸长着脖子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那拥挤不堪的出口处。
他却不知喧哗热闹之中,早有一个背着旅行包的年轻女孩,轻轻淡淡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张晓天只见她容颜雪白,秀发乌黑,一张清清丽丽的瓜子脸上轻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神情竟是说不出的恬淡从容,颇有一种江南女子古典雅致,柔媚动人的韵味。
张晓天心中一动,不禁扯了扯还在急切地往出口处张望的凌波,笑道:"人早到了,还跟扯直了的笨鹅似的,也不知什么眼神。"
凌波闻声回过头来,却只见那背着旅行包,正对自己盈盈浅笑的年轻女孩,却不是秀川晴美是谁?虽然多年未见,但她眉目间那份清秀雅致,他还是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
"晴美!"他不禁喜悦地叫了一声。
"凌波君,咱们又见面了。"秀川晴美走到凌波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微笑道,眼里也是喜悦不尽的神情。
"晴美,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凌波急忙弯腰,也向她鞠了一躬,笑道。
"凌波君,辛苦你了。"秀川晴美再次低头弯腰,向凌波鞠了一躬,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凌波又急忙弯腰还礼,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有劳你了。"秀川晴美第三次弯下腰去,向凌波恭敬地说道。
凌波正想再度弯腰还礼,忽然想起日本人的习俗,男女见面,有时必得女人比男人多鞠一次躬才行,遂也不再还礼了,只看着秀川晴美衷心地说道:"谢谢你了,晴美。"
"凌波君,你真是太客气了。"秀川晴美抬起身子,对凌波微笑道。
"晴美,她就是我曾经在信里向你介绍过的张晓天,一个美丽而又难得的好朋友。"凌波微笑着向秀川晴美介绍道。
"晓天小姐,您好。"秀川晴美向张晓天鞠了一躬,微笑道:"凌波君介绍过您,说您多才多艺,美丽动人,能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晴美小姐,您客气了。"张晓天也欠身向她鞠了一躬,真诚地说道:"日本是樱花的国度,能够见到像樱花一样美丽的日本朋友,我也感到十分的高兴。"
"凌波君称呼我为晴美,您也这样称呼吧。"秀川晴美微笑道:"我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像我和凌波君那样。"
"好啊。"张晓天点头笑道:"只是我叫你晴美,回头你又称呼我为晓天小姐,这可就不好了。"
"你们虽是同年,但你比晴美大了两个月。"凌波笑道:"不如让晴美叫你晓天姐好了。"
"行,我以后就叫你晓天姐姐得了。"张晓天还未说话,秀川晴美已爽快地对她说道。
"不想你中文说得这般的顺溜好听。"张晓天赞道:"若不留意,还真以为你是一个地道的中国女孩呢。"
"这可得感谢凌波君了,他是我的老师。"秀川晴美看了凌波一眼,笑道。
回到家里,众人相见,免不了又欢喜寒暄了一番。
"凌波君,你的两个妹妹真是太漂亮了,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秀川晴美望着在她面前依依而立,浅浅含笑的凌霜,凌雪,兴奋地对凌波说道。
"我觉得你才漂亮呢。"凌波开心地笑道:"方才在火车站的时候,我简直就要认不出你来了。"
王老太太生平最喜欢的就是漂亮雅致,言语喜人的女孩儿,今见秀川晴美不但清丽典雅,容颜脱俗,言语之间更是十分的谦和温柔,不觉喜逐颜开,直握着她的手夸赞不已。
随后,秀川晴美取出携带来的礼物分赠给众人,凌霜的是一对精致的日本人偶,凌雪的则是一套漂亮的卡通玩具,张晓天的是一套印刷精美的日本画册,王老太太的则是一个雕金小花盘,甚至连朱永兴也获得了一个极先进的电子游戏机。
秀川晴美一一赠送完毕,回过头来,却从手上褪下一串小佛珠,对凌波微笑道:"这是我在东京浅草寺求得的一串佛珠,虽然轻微,但希望能庇佑你平安吉祥。"
她说着,便将佛珠递与凌波,凌波点点头,微笑地接了过来。
依着王老太太的意思,当晚便要在望江楼为秀川晴美接风,只是秀川晴美不肯,直言喜欢家常的风味,凌波便依着她的意思,在家里设了一个小小的便宴,这回,却由王老太太主勺,凌霜打下手,一番焖炸蒸炒之后,便整治出一桌颇具龙江风味的丰富晚宴来。那王老太太本是个美食大行家,所烹制出的菜肴风味独特,色香味俱全,秀川晴美品尝之后,不觉连声赞叹。
"老太太这番手艺,可是比那慈禧太后还要厉害了。"她由衷地对王老太太说道。
众人一听,皆大笑了起来。
"你们不知道,我爷爷五十年前曾经到过中国。"正欢坐间,秀川晴美突然对众人说道。
王老太太,张晓天,凌波等人听了都不觉一怔,大家不约而同地望着她,脸上皆露出了一种复杂难言的意味。
"五十年前?"凌雪想了想,说道:"那岂不是八年抗战时期?"
"正是。"秀川晴美点着头,微笑地说道。
"这么说。"凌雪直直地望着她,突然脱口而出道:"你爷爷是个鬼子了?"
凌波心中叫苦一声,不由尴尬地望着秀川晴美。
"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他的确是一名鬼子。"秀川晴美微笑了一下,却对众人说道:"可是,他并不想来,是那时的政府逼迫他来的,他说他不想参加这场战争,不想伤害中国人。因此,他来到中国之后,只放了三枪,全都是朝天放的,当他想放第四枪的时候,却被你们的国军一枪打中了脑袋,当既便被抬下战场,受伤回国了,他的中国之行,前前后后还不到三个月呢。"
众人一听,不觉都轻声笑将了起来。
"你爷爷心地不错,只是运气不怎么好。"凌雪笑道。
"他的运气算好的了。"秀川晴美叹道:"当时和他一起出征的那个联队,战争结束之后,只有五十多个人回到日本,其余的三千多人,全都留在中国和太平洋的岛屿上了。"
众人一听,也不免感慨叹息了一回。
秀川晴美看着众人,真诚地说道:"我爷爷说,日本和中国无论从地理,历史,文化,生活习俗等方面比较,都像是一对亲兄弟,所以,彼此之间应该和睦友爱,世代交好下去,而不应该发生那种残酷的战争。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喜欢中国,喜欢和你们成为朋友。"
"好姑娘,你能说这番话,便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了。"王老太太欣喜地说道:"你爷爷心地,见识委实不错,咱们什么时候邀请他再来中国做客才对。"
"我爷爷只是一名普通的日本学者,现在已经去世十几年了,这些话是他留下的日记中记载的。"秀川晴美笑道。
饭后,大家又聚谈了一回,看看时候不早,方才各自散了。凌波将秀川晴美送到早已为她精心安置好的房间,然后泡了一杯茶,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凌波君,能够再次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秀川晴美看着凌波,不禁又喜悦地说道。
"我也是。"凌波看着她,微笑道:"每次接到你的来信,我总会揣想你的模样,揣想你在现实生活中的情形,晴美,你现在好吗?"
"其实,我早就想到中国来看你了。"秀川晴美微笑地告诉凌波道:"只是我妈妈病了,这两年,我一边读书,一边打工照顾我妈妈,所以一直抽不出时间来看你。"
听了她的话,凌波只觉得心口陡然一酸,泪水不知不觉便涌了出来。他知晓秀川晴美父母早年离异,她自幼便是和乡下的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及至初长,方才独自到了东京求学,却不想这两年,她竟是一边读书,一边打工赚钱照顾着她的母亲。她这话虽然说得轻淡,但其间不知蕴含多少的辛酸和泪水,因为感同身受,自己这几年正是这么过来的,而这些,她却在信里没有提及过半句。
望着淡淡微笑着的秀川晴美,凌波不禁缓缓地说道:"能有你这样的女儿,你妈妈心里一定非常的欣慰和自豪,而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更是感到十分的荣幸,晴美,你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和美丽。"
"凌波君,你真是太客气了。"秀川晴美看着他,真诚地说道:"和你相比,我其实不算什么的。"
"现在,你妈妈还好吗?"凌波摇了摇头,问道。
"她的病已经好了,可以画她喜欢的画了。"秀川晴美喜悦地说道,随既又黯然低下了头,"只是我爸爸不好,依旧写不出他喜欢的音乐来,他现在整天酗酒,已经快沦落街头了。"
听闻她的话,凌波内心也不觉一阵黯然。
"很多艺术家都是这样的,真正的天才,往往不容易被世人理解和接受,我想,你父亲一定是这么一位特立独行的艺术家。"凌波想起张晓天那天说的话,不由宽慰秀川晴美道。
"有时候看到爸爸,我就会想起你。"秀川晴美却又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凌波:"同样是男人,他为了自己却不顾家人,而你为了家人却不顾自己,这真正让人感到惊讶和不解。"
"他也不是不顾自己的家人,只是他太沉迷于自己的艺术世界之中,从而忘记周围的一切了。"凌波笑道。
"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她自己执着起来,却比我爸爸还要厉害。"秀川晴美点点头,伤感地说道:"所以,他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他们就像是两团火,在一起只会越烧越旺,从而一起走向毁灭。"
凌波听了,不禁一阵默然。两位个性独特的艺术家在追求自己艺术真缔的时候,却不知道他们其实已经创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