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春风-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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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稳当些!"张晓天在身后叫道:"也没见过手拿老板包之人,脚步这般虚浮的!"
凌波来到东城区区政府的办公大楼前,却已是上午九点了。他站在政府大院的喷泉水池旁,注视着眼前这幢美观漂亮的办公大楼,心里不由开始惴惴然起来,心跳也急剧地加速了,他的身边,不时有和他一手拿提包的人,以及各种小轿车进进出出,望着楼顶上那一面迎风招展的国旗,凌波突地有一种亵渎般的犯罪感,这使得他几乎当场就想放弃自己的计划,他紧张地站在喷泉旁,不断地给自己鼓着劲儿,努力调整了半晌,有把自己的思路重新梳理了一遍,凌波方才向着办公大楼走了过去。
区长办公室在四楼最里面的一间,布置得豪华,气派,极具身份地位。只是里面除了二十余岁的年轻人之外,竟是空荡荡的异常冷清,一问之下,那年轻人却是杨区长的秘书,姓王,而那杨区长此刻正在六楼的会议室主持一个会议,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凌波正犹豫间,忽有三,四个手拿公文包的人走了进来,却也是寻找杨区长办事的,见区长不在,那三,四个人却也不走,径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那王秘书显然和那几位极熟,一边泡上茶来,一边和他们闲聊了起来。凌波见那王秘书虽不待见自己,却也不前来盘查过问,便也在稍远的一处沙发上坐了下来,取过茶几上的一份报纸,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其后,这间办公室不断有人前来,或走,或留,不一而足,甚至有一卖地图,计算器等物的游荡商贩也闯了进来,向里面的人兜售了一番,见无人理会,方才讪讪地走了,这般情形,虽让人好笑,却也使得凌波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又等了好一会,凌波见墙上的挂钟已指向十点四十分了,正当他思谋着是否暂且回去,待得下午再来理会时,忽听走廊外一阵喧哗,随着一阵谈笑声,已有五,六个人走进了办公室。
凌波见领头的那个四十余岁的中年胖子一边和屋子里的人打着招呼,一边大咧咧地在区长办公桌后的那张大皮椅上坐了下来,便知他就是龙江市东城区的区长杨兴凯同志了。他心神一激,不由紧张地望着他,却只见他相貌虽然平庸,但举止间自有一种睨傲不群的神态,显是一个极有手段之人。他甫一坐下,等候他的人便纷纷围了上去,那杨区长一边招呼应对,一边有条不紊地开始办起公来,凌波见他言语简洁,处事果断,不一会,随着他走进办公室的那五,六个人边纷纷退了出去。凌波坐在稍远处的沙发上,一边看着他处理事务,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自那杨区长回开之后,这办公室便也热闹了起来,前来找他汇报,办事的竟是络绎不绝,凌波竟找不出一个空闲的机会前去和他攀谈,见这般热闹场景,他索性把自己的事放在一边,专心看他办起公来,却见他或虚以言词,或厉以容色,竟是一个极具杀伐决断的官场高才,凌波愈瞧愈是心虚,心中不由忐忑了起来,原来好不容易保持的那点坚硬之心,也不由得慢慢地消融下来,正当他暗自惊惧之时,那杨区长突然抬起头,以一种极锐利的目光,冷冷地打量着他。
"你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他目光凛然地望着凌波,却以一种极漠然冰冷的口吻问凌波道。原来,他打发清楚了前来汇报,办事的若干人群,甫刚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了稍远处踌躇不安的凌波。
凌波心内一惊,急忙站起,走到他的办公桌前。
"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向杨区长汇报一下。"凌波强抑住内心的狂跳,故作平静地说道,可那语气却是说不出的生涩僵硬,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现今已快到下班时间了,有什么事下午再说吧。"那杨区长挥了挥手,冷硬地说道,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听得他如此说,屋里剩下的两,三个人纷纷退了出去,整个偌大的办公室,便只剩下凌波,杨区长,以及那位年轻的王秘书了。
"我只给杨区长看一份材料,却也耽误不了几分钟的时间。"凌波定了定神,从手提包里取出几份复印好的纸张,递给杨区长,强笑道。
"我还有事,你下午再来吧。"那杨区长却不接,只看了凌波一眼,又忙着收拾东西,一付急欲离去的模样。
"我希望杨区长还是看一看的好,这对你可是一份极为重要的东西。"遇此情形,凌波只有豁出去了,他按照原先设计好的套路,紧接着说道。
那杨区长盯视了凌波一下,极不耐烦地接过那几张复印纸,一瞧之下,他整个人仿佛被电击了一般,一下子僵立在当场。这几张复印纸,竟是他往日侵吞工程款时,亲手开具给张老秃的收据,虽然上面已经改换了名目,但那事实他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自从张老秃入狱之后,他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生怕张老秃将他收受红包,私吞工程款的事抖落出来,谁知张老秃为人义气,一张嘴严实得不露一点风儿,让他感激敬佩之余,却也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如今风声已过,张老秃也已入监服刑,他原本以为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了,却万料不到这等隐秘的东西,竟会突然出现在眼前这位看起来异常年轻的男孩手上。
"你是谁?手上为何会有这种东西?"看过之后,杨区长的脸色变了又变,但他究竟是久混官场的人物,内心虽然异常的惊惧,他却还是故作镇静地问道。
"不知杨区长能否给我一点点时间,让我好好地解释一下?"凌波也故作镇静地说道,说完之后,他却紧张地瞟了附近的王秘书一眼。
"你现在可以下班了。"杨区长毫不犹豫地对王秘书说道:"另外,你告诉戴主任一声,中午的饭局取消了,他若问起,你就说我身体不适,已经回家休息了。"
王秘书唯唯点头,满脸狐疑地看了凌波一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杨区长见他走后,走上前去将门关了起来,又拨上保险,方才重新回到办公桌前,他想了想,却还是不放心,便又将凌波引入办公室里屋的另一个小房间,这是他日常闲暇的休息所在,室内的布置装饰却又比外间更加奢华精致了几分,凌波也不言语,直随着他来到里间,两人在一套豪华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
杨区长甫一坐下,便掏出一根中华烟叼在嘴里,正当他颤着手寻找打火机的事后,却又仿佛突然醒悟了似的,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递予凌波,凌波下意识地接过,见杨区长嘴里叼着烟,却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由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替他点起火来,但凌波内心却也是紧张之极,一双手直抖得厉害,点了两,三次之后,方才点上。这两人各怀鬼胎,内心却都惊恐之极,那幅情景,若是有旁人瞧着,不定早已笑翻了当场。
"你到底是谁?手上为何会有张老秃的东西?"杨区长狠狠地抽了一口香烟,终于嘶哑着嗓子问道。
"我叫凌波,原是张老秃手下的建筑工人。"凌波按照预先设计好的台词,照本宣科般地说道:"你也不必问这些东西我是从何处得来的,六年前,你便已和张老秃联手合作了,根据他账本上的记载,除了这几张单据之外,你还收受了他大大小小二十三次红包,累计金额已经超过三十余万元了,是也不是?"
杨区长听得这话,犹如闻得晴空霹雳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颤着声问道:"如此说来,我和他之间的事,你竟已全都知道了?"
"他一笔一笔全都记在账上,。"凌波点头说道:"而那账本,现今却正巧在我的手上。"
"这该死的张老秃!"痒区长忍不住怒骂了一句,瞧了瞧凌波,他不禁又颓然了下来。
"现在,你想怎样?"他突然坐直身子,盯视着凌波,沉声问道。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他现在已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知晓凌波一定不会给他白看这些东西,这中间一定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听说区政府下属的龙翔宾馆扩建工程正在招标,我想请杨区长帮忙,让我揽下这个工程。"凌波定了定神,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真实目的。
"这却不行。"杨区长立即摆手道:"这个工程,区政府已经承包给了东城区的华顺建筑工程公司了。"
"据我所知,区政府和华顺公司还没有签订正式的承包合同,这事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凌波笑了笑,说道。他已渐渐进入角色,说话也顺畅了许多。
"若是我办不成此事呢?"杨区长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凌波。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晓下一步我会怎么做的。"凌波面色一凝,将那最后的杀手涧使了出来。
杨区长脸色一变,久久地盯视着凌波,他的脑海里急速地思量着应对之策,他瞧着凌波还略显稚嫩的年轻脸庞,突然心生一计,他拍着桌子一站而起,厉声对凌波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是不是?我告诉你,威胁敲诈政府官员,那可是要罪加一等的,张老秃的案子已了,你的这些单据,已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你若想以此事来胁迫我,当真是异想天开了,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可以叫人把你抓起来?"
"就算我胁迫你了,也不过是拘留个三,五天而已。"凌波最难忍受的就是别人侮辱他的智商,听得杨区长如此恐吓他,,他不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面对面对杨区长大声说道:"而你侵吞工程款,贪污受贿三十余万元,不要说十年,八年,便是吃枪子都有份儿。"
"你,你,你,。。。。。"杨区长一张黑脸已转为铁青,直看着凌波,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实话,我现今想承包一个工程却也容易得很,和张老秃合作的又不止你一个。"凌波见杨区长已经气沮,便壮着胆儿蒙道:"但我若是找了别人,恐怕前去陪伴张老秃的就只有你了。"
"你且坐下,咱们坐下说话。"杨区长听得凌波如此说,知晓他并不是一个雏儿,用威吓的手段看来是难以奏效了,说不得只有另改策略,遂急忙对凌波低声说道:"这件事咱们尽可以重新商量,千万冲动不得,此事若声张了出去,我固是脱不了干系,你同样也是犯罪,因此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你知道就好。"凌波点点头,两人重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是说张老秃有一本账本,上面全都记载着我和他之间的事儿?"杨区长重又点上一根烟,问凌波道。
"对,他把每一笔的工程交易,全都明白无误地记载了下来,我给你看的,只是其中的几张,还有更多,更全面的记录在我的手上。"凌波实说道。
"咱们这么着吧。"杨区长沉吟了一下,对凌波说道:"你承包工程也是为了赚钱,不如你直接开个价儿,将那账本和单据的原件交予我,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各取所需之后,从此再无瓜葛,谁也不再理会谁,岂不更好?"
凌波原本只想以手中的证据来要挟杨区长给自己一个承包工程的机会,却不曾想杨区长竟直接提出来用现金来交易,他心中一动,不禁呆呆地望着杨区长。
杨区长见凌波异常年轻,担心他少不更事,缺乏社会经验,那些材料放在他的手上,无异于一颗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此事自是越早处理越好。看着凌波对自己的提议毫无反应,他不禁急道:"我也豁出去了,给你三万块钱,你将原件交予我,如何?"
凌波见他张口就是三万,内息一岔,差点没背过气去。三万块钱,这是一个连他想也不敢去想的天文数字,以他现今的状况,恐怕他这一辈子也存不下这么多钱来。
杨区长见凌波傻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付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知他已经痴了,却以为他还嫌少,想了想,他又对凌波咬牙说道:"五万,五万块钱怎样?"
凌波心头一阵大乱,直觉得头脑迷迷糊糊的,仿佛坠在云山雾海里一般。
"你若还不满意,那就直接开个价吧,只要此事能够善了,说不得我只有豁出命去了。"杨区长见凌波对他提出的五万块钱技改是毫不动心,情知碰上一个难缠的主儿了,别看此人年纪轻轻,那胃口说不定却是大得惊人,此事恐怕难以轻易了结,不由得心内大急,遂又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的钱,我一分也不能要,如果那样,我真成了一个敲诈勒索的罪犯了。"凌波定了定神,缓缓地对杨区长说道:"我只想承包一个工程,然后凭自己的双手去挣钱,这样做虽然也不地道,可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起码我还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但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便也成了一个和你一样不劳而获的罪犯,莫说自己的良心过不去,便是国法也不容于我了。"
杨区长见凌波痴痴傻傻了半天,却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两人这般坐在密室里交谈,本就见不得天日,他却又大谈什么良心,国法,当真是一个不谙世道的雏儿,端的令人好笑。但见他并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