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恋 作者:谦少-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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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那画面,比糯糯只大一点的涂遥坐在这么大的饭桌边,对着满桌的年夜饭,旁边坐着自己漂亮却冰冷的妈妈。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涂遥不必再继承她的悲剧。
一杯酒灌下去,火从喉咙烧上来,我想老管家是真的感动,不然不会拿珍藏的伏特加来敬我。
眼酣耳热,世界都是暖烘烘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心情却止不住地轻快起来,像刚倒进杯子里的汽水,气泡一个劲地往上冒,往上冒。
涂遥凑过来,在我耳朵边上笑:“哈哈,大叔脸都红了。”
饭厅里到处都是笑声,敬酒和干杯的声音,说着热闹的笑话,涂遥笑小叶吃相不好看,管家问米林什么时候再演电影,糯糯看我们都有东西吃,却不给他吃,坐在婴儿车里发脾气,愤怒得哇哇大叫,把奶瓶都扔到地上。
我喜欢这样的热闹,因为我也是其中一员。有着金发的胖厨娘过来和涂遥打抱不平,说肖先生是个好人,比以前的女主人厨艺都好,涂遥哈哈大笑,在我脸上啃了两口,表示他一定会好好对待我这个“男主人”。
守岁的时候,我给每个人发红包。
涂遥小叶和糯糯排排坐着,等着红包到手,糯糯完全不知道这个红红的东西是什么,拿着就往嘴里塞,只好交给米林代管。
他们都收到两份红包,因为米林是长辈,也一人给了一份,佣人们拿了红包,在老管家指挥下贴春联,贴窗花,挂灯笼,放鞭炮。不知道谁搬了棵圣诞树出来,在上面挂满了红红的小灯笼,糯糯以为是小桔子,一边打滚一边哇哇大哭,反正就是要吃。
发完了红包,我又拿出两个来,一个给糯糯,两个给米林。
糯糯不懂事,看都不看这不好吃的小纸包一眼,坐在沙发上一心一意地咬自己的脚丫。
米林却抿了抿唇,墨黑眼睛里满是忧伤。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是凌蓝秋给你的。”我拿着一个递给他,拿起另外一个,扬了扬:“这个,是我给你的。”
米林点了点头。
“我看到花园里的树了,管家说是你让他们种的枫树。”他说。
“嗯,等到明年春天,它们就会发芽了。”
一切失去的,都会过去。我们可以悲伤,可以哀悼,但在那之后,我们擦干眼泪,就得重新出发。
因为新生的,都即将到来。
洗了澡,耳朵却更热了。
小叶他们在放烟花,一声声响,从卧室窗户可以看见灿烂的各种颜色,我躺在被子上,听见客厅的钟敲了十二声。
“大叔,新年好。”涂遥洗了澡,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他躺在我身边,把红包放在枕头下,罕见地有点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我看网上说,是要这样的。”
“嗯,你做的没错。”我摸了摸他的头。
他笑得更加开心了,抱着我在被子上滚了两圈,滚得我脑袋里一片混沌。
“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红包。”他压在我身上,眼睛亮亮地告诉我。
“嗯,明天拿着红包去买糖吃吧,”我调侃他:“记得带糯糯一起去。”
“大叔竟然敢笑我!”他顿时炸毛,不依不饶地按着我在被子里挠我肚子,我笑个不停,头更加晕乎乎的。
忽然想起那天回家,又连夜赶回S城,司机把我送到我房子楼下,天上下着大雪,我跟他说:“这么晚了,你在附近找个旅馆住着吧,我给你报销。”
那个平凡无奇的中年人朝我笑笑,说:“那怎么行,我家人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那瞬间我简直有点嫉妒。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涂遥闹了一会,总算消停了,钻进被子里乖乖躺着,安静了许久,忽然凑过来,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
“嘿,男主人。”他这样叫了我一声,眼睛弯弯看着我,目光温暖。
我不知道厨娘那句话为什么让他这样感慨。
就像涂遥也不会知道我为什么嫉妒那个每个月赚不到五千块钱的中年人。
我勾住了涂遥的脖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嘿,家人。”
126·浮木
大年初一;被鞭炮吵醒。
自从“退休”之后我就开始了漫长的“晚睡晚起”生涯;被吵醒之后在床上扑腾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起来。
涂遥倒是精神抖擞;一大早就起床了;去外面跟小叶他们闹了一阵子,拿了几个红包进来藏在枕头下面,推推我:“大叔你睡过去一点;我又拿到了几个红包。”
藏完之后,他又生龙活虎地出发了;过了一会;又扑了进来:“大叔;管家让我上来叫你起床!”
我蒙在被子里,抓过闹钟来看了一下,发现现在是八点半。
算了,还是起来做个表率。
穿了新衣服,不用出门拜年,大衣懒得穿,只穿了件米白色毛衣,柔软的棕色裤子,涂遥穿着深灰色毛衣,里面搭着白色衬衫,淡金色头发用个夹子别在耳后,竟然也不显得难看,坐在一边看我穿衣服,看了一会儿,凑过来亲了我一口。
“大叔快点下楼,我去把糯糯抢过来给你玩。”
他一阵风一样跑走了,我想纠正他用词都没机会。
下楼就看见满客厅的混乱,小叶穿着新衣服,年轻女孩子,穿火红色冬裙也好看,抱着糯糯到处找人拜年,要红包,追得佣人们鸡飞狗跳,米林倒是世外高人,穿着淡蓝色的衬衫,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安静得像一幅画。
看见我下楼,小叶抱着糯糯就冲了过来。
“小林哥新年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小姑娘嘴里冒出一长串吉祥话,笑眯眯看着糯糯,不知道是谁教的糯糯,小东西眨着大眼睛,把两个拳头凑到一起,在小叶怀里扭了两下。
“糯糯给小林哥拜年了。”小叶伸出手来:“红包,红包呢?”
我伸出手来,在小叶额头上弹了一下:“红包昨晚就给你了,只有几句吉祥话。小叶今年要越长越漂亮,找到白马王子。”
小叶红了脸。
糯糯想要我抱,在她怀里扭来扭去,朝我伸出肉肉的小手来,看我不抱他,急得“啊啊”地大叫。
小家伙穿着我买的鹅黄色的小棉衣,帽子上还顶着个嫩黄色的鸟嘴,像一只胖乎乎的小鸟,我把他抱过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糯糯,新年好,身体健康,幸福快乐。”
早餐吃了糖水冲蛋,又吃了不少粤式的点心,互相拜了年,坐在客厅里玩牌,本来米林怎么都不肯玩的,我就劝他:“新年里互相走亲戚,男人都是在一起玩牌,女人才聊天,你就当是过年的风俗好不好?”
米林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终于肯坐下来玩牌。
字牌他们都不懂,麻将又冰手,我拿两副扑克牌教他们炸金花,小叶听我说了一会规则,自觉放弃,带着糯糯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看卡通片,牌桌上坐了四方,我左手边是涂遥,右手边是管家,对面是米林。
本来米林不太情愿,试玩了两盘之后,整个人神色都凝重起来,全神贯注盯着手里的牌,我早就猜他智商很高,只是人际交往有障碍,果然是这样。
玩了一上午,米林和涂遥一人赢了一堆钱,厨房准备做午餐,让老管家过去看,我也去厨房看看,留下涂遥和米林坐在桌子旁边交流心得。
我倒是挺想看到涂遥和米林关系好——米林和涂遥的长相本来就是一个类型的,米林又是拿过影帝的人,有很多东西可以教给涂遥,可惜这两个都是受不得一点委屈的人,涂遥虽然聪明,但是在我面前就变成这世上最难缠最叛逆的家伙,所以两个谁也不会先和对方搭话。
午饭还是很热闹,老管家怎么都不肯再和我们一起吃饭,说不能坏了规矩,涂遥说他是输钱输怕了。糯糯还不能吃辅食,看我们吃饭,又是好一阵闹腾。
午后下起了雨。
一场雨下到天黑,还刮了点风,岛上安静得很,一刮风就显得声势浩大。
在这样夹风带雨的夜晚,坐在温暖壁炉前,和家人一起玩玩牌,看看书,说一点无关紧要的闲话,喝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是最难得的事情。
睡觉的时候,看着卧室绘着精致古典绘画的天花板,忽然想起来管家说过,这座岛,原本只是一个适合度假的海岛,是涂娇娇想要建一座城堡,所以聂寅之从欧洲找了最好的设计师,最好的画家,最好的建筑家,用巨轮运来建造城堡的石料,这城堡的每一级阶梯花费的钱,都是原本价值的十倍。
庞大家族的继承人,风华绝代的美人,一段挥金如土的传奇,都淹没在这不为人知的海岛上。
其实仔细想想,人活一世,又能留下点什么呢?钱财功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还不如活着的时候,好好过一点闲适安稳的日子,不要再想往事,不要自怜自哀,只看着当下,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
因为下着雨,我睡得很浅。
半夜惊醒。
涂遥晚上喝了酒,睡得很安稳,他其实是心思很重的人,只有我在身边才睡得好一点,我原本不知道,因为我每次看到他入睡都很快。后来JK拍宣传片的时候,凌晨4点到场,结果和他合作的那个超模飞机晚点,有4个小时可以睡一下,我找了个小房间给他睡,自己去找JK的麻烦。后来陪着他的助理告诉我,他在椅子上躺了四个小时都没睡着。
我醒来,是因为我听见了一点奇怪的声音。
涂遥睡着,我就没开灯,在岛上闲久了,手机都不知道扔到哪去了。刚好房间里放着涂遥拿来给我献宝的用电火花来点火的烛台,我就点上了烛台,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只拖鞋,干脆光着脚出了卧室。
走廊上很安静。
灯光昏暗,地毯柔软又吸音,万籁俱寂,我站在长长的走廊里,影子被投到墙上,拖得长长的。
就算我从来不看那种古堡惊魂之类的恐怖片,这时候也有点怵了。
我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间,继续朝前走。
我看到了从书房虚掩的门里透出来的灯光。
这几天忙着过年,我都没有看过书。
我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温暖的灯光里,有个人侧对着我,站在书架前面,他穿着一件显然价值不菲的衬衫,端着杯热茶,正在从书架上抽书下来。
褪去在扮演上位者时的威严和居高临下的苛刻,聂家家主聂寅之,也只是一个会在新年第一天的深夜里,坐在某个城堡的书房里,安静地看一本书的男人。
我其实,并没有那么怕聂寅之。
至少没有像怕赵易那样。
聂家人大都气质温和,是豪富之家经过几代人积淀下来的从容,不会太咄咄逼人。
要是站在这里的人是赵易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关上门离开。
聂寅之转过身,发现了我。
“是你?”他甚至还像一个长辈一样温和地笑了笑:“肖林?”
“新年好,聂先生。”我举着烛台,局促地把踩在地毯上的赤脚往后缩了缩,低眉垂眼和他解释:“我听见书房有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聂寅之宽容地朝我微笑。
“那,我回去睡觉了。”我想溜之大吉。
“肖林。”聂大BOSS语气温和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老实地站在原地。
“要是不太困,就和我聊聊吧。”
我把烛台放在了门边的高几上。
书房里的白色羊毛地毯无比柔软,踩下去的时候像要陷进去一样,茶也温暖,沙发也舒适,我却惶恐得如坐针毡。
聂寅之坐在我对面,聂家人特有的清俊五官,只要放下了姿态,还是能让人有种被亲切对待的感觉。
“聂先生什么时候到的?”我只想快点开始这段对话,也能快点结束这段对话。
“刚到不久。”聂寅之把茶杯放在桌上,闻这香味,像是一叶一心的碧螺春,看来是管家接待的:“小遥在睡觉?”
“嗯,他喝了一点酒,睡得有点沉。”既然涂遥都敢拿聂寅之对他的支持来威胁我,我也不怕暴露我们睡在一个房间的事:“要不要我去叫醒他?”
“不用了,让他睡吧。”聂寅之俨然慈爱长辈:“小遥这半年来变化很大,懂事多了,又拿了金熊奖,你功劳最多。”
“聂先生过奖了。”我不敢领功:“涂遥本来就很聪明,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只是碰巧在他旁边而已。”
“他还是喜欢演艺圈,你知道的,”聂寅之声音还是很平静:“就像他妈妈。”
我背上的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聂寅之提起涂娇娇,我却未必敢跟他聊,那是他心口的朱砂痣梦里的白月光,我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后果只怕会被扔去喂老虎。但是不聊也不行,大BOSS都开口了,我总不能装聋作哑。
“嗯,他和我说过,”我斟酌着词句:“他母亲对他影响很大。”
聂寅之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我整个人血液都快冻住了。
我虽然看不太懂他们聂家人这种百转千回的说话艺术,但是对于危险的直觉,却无比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