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山水不相逢-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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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甭管是《围城》还是《萌君修仙传》,他都能读出味道来。
可是他太贪玩,这种爱玩的心里来自于他存在感全无的压力,他有个屁压力,他也许会有个鸭梨,但是绝对不会有压力。
墙头下有一小撮树皮和木屑,他能想象得出这个灰色压抑的清晨,花斐君拿着一把和他手掌形成鲜明对比的大菜刀小心翼翼的削着扎鱼的小木棍,削出一个锋利的尖头,用清水洗过菜刀,放回菜板上,然后秉着一颗不能惊醒任何人的善解人意心,悄无声息的走出篱笆院,如果有朝阳有光,他栗色的短发一定很漂亮。
他穿白衬衫的模样,很漂亮。
他栗色短发在风中飞舞的模样,很漂亮。
他抿着嘴角不说话步伐沉稳却能带起一阵微风的模样,很漂亮。
他应该叫花漂亮。
花逸觉得自己心里很BT,花斐君那么讨厌别人说他长的漂亮,像个姑娘,他还一连串的往他脑袋上扣了这么多个漂亮,应该改成英俊或者俊朗,再不济也得像姚六六那样,改成帅呆了。
要说白衬衫这种简单而朴实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华丽,并且会随着时间的远去慢慢泛黄,它应该不会是一种美好的存在。它的出现大概是为了解决像他们家这样的低等贫困户衣不蔽体的困难。
又或者,是镶嵌两颗贝壳水晶钻石之类的纽扣,搭配在装逼大总裁立体剪裁价格不菲的西服之下的产物。
装逼产物显然不适合花家少年,他们家的白衬衫必须是解决衣不蔽体困难的产物。
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世界上唯恐再也没有一个少年,能比花斐君更适合穿白衬衣。他完完全全契合了那个年代文艺大军们笔下的“白衣少年”,这些现实中只是窝在稿纸上或者电脑前的四眼作家们,在文章里呈现过的美好却残酷的初恋情结里,必须要有这样一个“白衣少年”。
无白衣少年,不成青涩情书。
尽管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就能迷惑天下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可是花斐君本人还是喜欢带点颜色的衣服,他还没虚幻到要给自己刻意打扮成一副注定要受情伤的模样,所以他觉得蓝色的校服很好看,真是蓝衣翩翩美少年。
这些衣服都是花逸妈买的,作为新一代孝顺懂事的好少年,花逸和花斐君必须毫无挑剔,就算有意见也只能暂时保留的穿上它们,并想办法将其英俊程度发挥到淋漓尽致。
花逸试着寻找发觉自己无法在白衬衫上超越花斐君的原因,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原因,一定是花斐君那头接近乎营养不良的栗色短发让他与白衬衣在一起看似更协和,或者更和谐。
花逸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刺头,真是黑又亮,粗又硬,很显然拥有这种头发是少年,至多是美少年,但是翩翩不起来的。
中午的时候花斐君并没有回来,花逸哀怨在父亲的指挥下把大米饭做成大米粥,拍了一根黄瓜,切一个西红柿,全是冷盘,对付吃了一口饭。他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正想着要不要去找花斐君,眼前白光一闪,青白色的闪电差点给灰蒙蒙的天一刀劈成两半,他揉了揉眼睛,然后堵上了耳朵,根据经验以及科学来分析,这般大的闪电一般后面会跟随一个那般大的雷,此雷或许是闷响,或许很清脆,但是不管哪一种,在气势上都能让一部分故作娇弱的小姑娘们吓的直往她英勇的男人怀里钻。
然后她们的男人就会像花斐君哄着自己一样……靠!花斐君!花斐君还在外面啊!
花逸“噌”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伸长脖子从那扇只要风大一点都会被吹的稀里哗啦作响的窗子望出去,漫天大闪电,跟在天上编花篮似的。若是普通的大雨连天,他最多被浇个落汤鸡回来,可这电闪雷鸣的就不是在雨里洗个澡那么简单了!这是寨子里,是山脚下,和高楼林立的城市不同,这儿没避雷针,大家都是本着最原始的避雷方式生活,那就是只要打雷就切断电源,回屋里坐炕头上抽抽烟袋望望天!
他坐在床上翘首期望的盯着篱笆院的大门,就等着那一道修长的身影飞奔到自己眼前。
可是过了老半天,也没个人影,花斐君不是柯基犬,他个高腿长,若真要从那浅河边跑回来,用不了十分钟。
他跳下藤床,用最快的速度穿上鞋,拿起老旧的长柄雨伞就往外冲,矮门一踢开,雨伞还没来得及撑开,强风卷着大雨劈头盖脸的就浇了一身,勉强打开雨伞跑了几步他才发现雨伞这东西居然也这么不靠谱,这横冲直撞的大风伴着这倾盆的大雨,让雨伞只保住了他脖子以上的干爽,除了脑袋和脸,浑身湿了个遍,更悲剧的是连院子都没跑出去,这弱不禁风的雨伞就屈服了大自然,直接里朝外的翻了过去,他看着和铁锹差不多姿态的雨伞,往院子里一扔,撒丫子就往东边的浅河跑。
去浅河不是只有这一条路,但是这是最近的路,花斐君不会蠢到去个河边绕着寨子跑半圈。如果他半路回来,花逸就能遇到他。
花逸心里有点害怕,哪个寨子里没有两个被雷劈死的传奇,他怕花斐君让雷劈了,也怕自己让雷劈了。
大雨之中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高挑身形的男人跑了过来,心里一阵狂欢,他悦然大喊:“小叔!”
“花逸啊,往这跑什么呢!打雷了快回家。”跟他迎头跑来的男人不是花斐君,是寨子里的老乡亲。
他喊了一声“知道了”,继续往河边跑。
花斐君,你脑袋是不是被二嘎子家的驴踢了!还是被张老三家的母猪拱了!不知道打雷的时候不能在山脚边待着吗!鱼不吃我又不能死!你要是让雷劈死了我这辈子看见鱼不就得想去撞墙!
当他逆风顶着大雨跑到浅河边的时候,看见花斐君正在河里捞鱼?
并没有!花斐君压根就没在这,就算在这他也不会真傻到大雨连天还蹲着抓鱼,他又不蠢!
花逸顺着上游下游一通跑,一个大闪电劈下来,他就赶快抱着脑袋贴着地皮跑。
“小叔!”他边跑边喊了两声,没人回应,难道他一路跑过来没注意花斐君跑回去?不可能!就算他没看见花斐君,花斐君也得看见自己啊!
他又撒丫子往家跑,花斐君,你最好给老子坐在炕头上跟我爹下棋,不让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本大圣怎么给你打成一个猪头!
花逸一路狂奔回家,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爸!我叔回来了吗?”
“没有啊!你哪去了啊你!打雷了别满哪跑!”
“我叔没在东边浅河!”他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手指突然一僵,“爸,我叔能不能去山那边的寡妇河吧?我去找找。”
“你给我站住!外面打着雷,你要爬山过去啊!你欠劈是不是!你回来!小兔崽子!”
花斐海随手扔出去的棋子砸在了门框上,花逸头也没回的就跑了出去。
寡妇河其实不叫寡妇河,但是本名已被世人忘却,早在几十年前河里死过一个深情的寡妇,后来又一个寡妇为了体现自己对丈夫一片忠心深情,也淹死在了河里,从此才有了寡妇河这个名字,它成了寡妇门的克星,丈夫死了你若不去寡妇河边撕心裂肺的哭两场,三五个人拉着不让你去跳两场,就跟你默认自己偷人了没两样。
寨子里的人都说那怨气重,再说还要翻山,平日里也没人去,以前花斐君说过,那河里鱼多还大,就是水流比浅河湍急,山路又陡。
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甚至有些疼,可见度很低,花逸怕和花斐君错过,边向山根跑去边喊着“小叔”,疾风吹得树叶翻出灰白的背面,沙沙作响,沿着一排排红瓦落下的水柱敲在檐下的铁盆木架,发出有节奏的拍击声,天空依旧电闪雷鸣。
他的声音在雨里变得温吞而渺小。
花逸这辈子也没这么大声的吼过几次,他想到自己就跟那些要跳河的寡妇一样撕心裂肺,不由悲从心来。
没有片刻的犹豫,他吊着嗓子边喊边开始爬山,山里树多,大雨不似在平路上那般如同细帘,视野清晰很多,他费力的在泥泞湿滑中向上爬着,几步一滑倒,偶尔还会被横生的乱枝绊倒,“花斐君!你***在……靠!”
一个响雷打断了他的话,他蹲下身子抱着头,吓的肝都颤了,他抬起头,雨滴扑簌的落在脸上,这一排排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参天老树,平日还尚算风景,这会就跟一根根雷管似的立在他的面前,看的他头发都跟着发炸。
“小叔!小叔……你在哪啊……”他呼喊的尾音开始发抖。
、069:半场惊慌半场伤2
他不敢直起身体,只能连滚带爬的往山顶上去,只盼着站在山顶的时候对着那边吼两句花斐君的名字,如果他在山那边,就一定听得清。
花逸知道这样跑出来找他很傻,他缺根弦的脑残病又犯了,花斐君这么大的人,又是懂科学有文化的三好学生全校前三名,他怎么会不知道打雷的时候躲着点这青山大树下雨的时候远离那大河石滩。
正因为他的脑残病犯了,所以他满脑袋想的都不是花斐君如何的足智多谋,他是怕花斐君一心想着抓鱼一心想着回家这大雨滂沱的他摔在山里,万一晕了呢,万一一个打雷“啪嚓”下来劈在他依着的那颗树呢!
花斐君不比他和莫尧,从小摸爬滚打淘气都能掏出了花,花斐君除了抓抓鱼,基本就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儿。想到花斐躺在大雨里浑身是血的样子,他心都要蹦了出来,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告诉自己:小小花你别乱想,你叔是百变无敌小金刚,你叔是长生不老唐三藏,你叔注定死在你后面,他要是有事,除非现在一个雷劈死你。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他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了下去,他站在这几乎就能听到寡妇河咆哮般的流水声,别说抓鱼啊,就是进去站着不需10秒就连人带魂的给冲走了啊!
花逸想喊他的名字,他握着拳头用力的喊了一嗓子,结果只喊出了一个虚弱的都不如一个屁响亮的“花斐君……”
喊不出来了,这会儿他都已经忘了自己姓花了,全身的力气都使在了再一次连滚带爬的往寡妇河跑去。
山边离河岸还有一段距离,这是一块挺宽敞的空地,他气喘吁吁的站在山脚下,在白蒙蒙的大雨里,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倚靠在一块矮石旁边,石头上还放着两条鱼。
花逸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他背后的,只是在终于能万分清晰的看见那个人就是花斐君时,他悬在嗓子眼里的心脏终于能放回了胸腔,他看见了他湿透的白衬衣服帖在他单薄白希的肩膀,一只裤脚被高高的挽起,袜子也脱掉,脚踝处又红又肿,身边矮石上的两条鱼,一条巴掌大,一条脚掌大,河水势猛,翻滚向下游哗哗作响,他“嗵”的一声跪坐在地上,喘着嘘气道:“小,小叔。”
“轰隆--”一声雷响,他下意识的低了低头,整个人的姿势就跟负荆请罪一样,可这声小叔也被埋在了沉闷的雷声里,他又叫了一声:“花斐君。”
花斐君猛的回头,诧异的看着花逸,“我的天,你怎么在这?打雷了!你怎么跑出来了!”
花逸跪在地上的腿半天使不上劲,只能保持着这个别扭的跪姿,原本想大骂一句“老子来取你的狗命跟老子回家啊”,可是话未出口,热腾腾的眼泪就跟刚出锅的金豆子似的从他眼睛里滚了出来,最后竟哭到肩膀抑制不住的颤抖。
花斐君往他的身边挪窜过去,心疼的拉他进自己的怀里,大雨还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天空依旧电闪雷鸣,花斐君和花逸,像两尾惊艳却别扭的美男鱼相拥在一起。
花逸趴在他的肩膀上泣不成声,丝毫不见他一贯的气吞山河。
“家里……出事了?”花斐君疑惑的问起,轻拍着他的背。
花逸摇摇头。
“那你怎么哭了?”
花逸推开他,有些哀怨的说:“老子没哭!”
花斐君点点头,“嗯,没哭。”湿发柔软的贴在额头,花逸抬手帮他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但是很快又被前仆后继的大雨滴铺了一脸。
两个人靠着矮石坐着,花逸瞥见那两条鱼连内脏都被掏好了,他抓起花斐君的手,瞅了瞅,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鱼腥味,白希修长的手指,一看就不是吃苦的命,可是这原本应该养尊处优的美少年为了自己究竟吃了多少苦。
“我是来找你的。”花逸揉了揉鼻子,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他以为如果他找不到了花斐君,会大哭一场,结果他找到了花斐君,还是大哭一场,原来无论结果如何,早就注定了他要大哭一场这件事。
“雷雨天不能爬山这是常识,你到底是傻呢傻呢,还是傻呢?”花斐君侧目道。
“是挺傻……那你雷雨天不回家在这坐着淋雨难道不是傻?如果不是傻,那肯定就是傻!”
花斐君低着头笑了笑,指了指天,“我崴脚了,爬山费劲,山里不安全,我等雷电过去再回家,这怎么能叫傻。”他抬手挑了一下花逸的下巴,隔着雨帘看着他的眼睛,“你又胡思乱想我会莫名其妙不要你了的那些事情吧?所以跑出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