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染青松(胤祯)-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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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是这么说的。”太子理所当然的说。
“二哥,”胤祯从圈椅里站起来皱着眉,“你因为索额图吃过大哥三哥八哥他们多少暗亏。索额图早就老糊涂了,他的话哪儿能听。”
哼哼,太子奶父凌普从内务府回来,冷笑着躲在茶房噌噌记笔记,决定今晚就去找索额图打小报告。
“算了,”胤祯说他总不听,极为无奈,“今日还有一事。弟弟其实是为昨天镇筸的几名贡生叩阍前来。”
“这我听过,说是当地苗人作乱,杀害百姓,而县令龟缩不管。那几名贡生上京鸣冤。”太子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待如何?”
胤祯道:“皇阿玛必然要派兵威慑当地的土人。,我想跟着去。这样一来可以见识见识,,二来熟悉如何带兵,二哥可不就缺个能领兵的人么。”
太子听着倒也不错,于是抿了口茶,点头道:“甚好,但你去不去的了,主要还是看皇阿玛的意思,我只能从旁劝几句。”
胤祯笑道:“有二哥,皇阿玛哪里会不答应。”
待他走了,凌普打帘子进来,刚要说胤祯坏话,禁不住捂嘴笑:“太,太子爷……”他声音发抖,“您的脸。”
“什么?”太子没听懂。
“您,您脸上有字,写着:太子。”凌普继续抖。
太子奇怪的去摸,结果一手的干墨。想起胤祯曾从他手里抽走过毛笔,他砰的推开门:“十四,你给我滚回来!”
胤祯一直藏在廊边的几枝桃花下等太子发怒,见他终于发觉,大笑几声,从栏杆后面跳出来,满足的带曹顒介福等人逃窜。
“太子爷,您真的打算让十四阿哥开始参与政事?您就不怕他暗里仍与八阿哥勾连么。”
太子笑笑:“皇阿玛爱重十四,必有他的道理。况且不管老十四私下与老八还有没有往来,他在我这里久了,总是老八心里的一根刺。就算不是刺,也会变成一根刺。”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在跟八爷斗气。“太子爷高明。”凌普胡乱拍了句马屁,内里琢磨,这回可不能让十四阿哥露脸,平白分薄了他在太子心中的地位。
书房安静下来,太子用湿帕揩手,默默思索。德妃的两个儿子都在他的毓庆宫往来。老四胤禛跟了他七八年,沉默寡言,办事尽心,他始终看不透。胤祯同样实实在在为他办事,而为人与老四相反。
胤祯第一次给他留下印象大约是在六岁。那几年胤祯力气小,拉弓射箭比不过其他阿哥。小小的孩子总皱着眉,看谁都带着怒意。
太子匆匆在宫里与他相撞,啪的摔到地上,太子伸手去扶他,小孩儿抬起沾满灰的脸,气呼呼的瞪他一眼,用巴掌打开手,恶声恶气的说:“干嘛,我自己能起来。”
然后拿着一壶箭蹬蹬蹬跑了。
太子闭眼靠着,放松身体。即使这弟弟偶尔烦的人憎狗嫌,但在这浑浊的如同泥塘的紫禁城里,透明的让他心安。
出了毓庆宫,胤祯与经过的九阿哥撞了个满怀。
九阿哥后退一步,看清是他,又抬头看了看毓庆宫的门匾,挑眉欲走。
“九哥。”
“别叫我九哥,”九阿哥沉默半晌,回头一把揪着胤祯的领子,一字一顿:“老十四,爷跟你做了这么多年兄弟,真是瞎了这双眼,没看出你是趋炎附势的人。”
胤祯也怒了:“爷怎么就趋炎附势了。”
一个小太监小跑过来,两边各看了一眼,小声对胤祯说:“十四爷,皇上让您去见他。”没人搭理。
可怜康熙在懋勤殿正殿等了许久。久到当梁九功敲门环传话说十四阿哥到了时,他几乎想不起自己叫十四阿哥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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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情终情始(一) 。。。
皇帝看起来风光,颐指气使,总是召谁谁谁来见。康熙当得久了,深知被传唤的是大爷,皇帝才是孙子:传旨的太监一来一回最起码半个时辰,而被传的人焚香沐浴,叙别备车,途中再磨蹭一会,等真正见到,快则一两个时辰,慢则三四天,
倘若那人住的偏远,路上吃饭投宿,游园赏景,偶尔还在人生的途中迷个路,等五六个月也是有的。
于是等那人前来觐见,皇帝们打好的腹稿早忘了,只好阴着脸盯这个人半晌不知说什么。不过也有好处,来人被吓的腿软,误以为这是发怒的前兆,犯了错的赶快招供,没犯错的也搜肠刮肚,看是不是后院的小妾数量超过了正常编制,令皇帝不喜。
皇帝们心思深沉的名头怕都是这么来的,等人的间隙康熙搓着下巴忖度。
“儿臣……参见皇阿玛。”胤祯斜凑在门口,忍着脸上的疼,期期艾艾的说。
显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十四子又犯错了。康熙取出洋教士朝贡的近视眼镜带上,模糊的人影顿时清晰。胤祯低着脑袋,一张小脸鼻青脸肿。
两个年轻阿哥斗气哪里是皇帝一句传唤能制止的。
胤祯和胤禟在:“你趋炎附势。”“爷没有趋炎附势。”“你就是趋炎附势!”“你才趋炎附势!”“你趋炎附势趋炎附势趋炎附势!”“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你才趋炎附势!”中肝火大盛,动手动脚。
接着在:“你就是趋炎附势,你是个小人。”“我不是小人,你才小人!”“你就是小人,你和老四都是小人!”“你才是小人,你和老十都是小人!小人小人小人!”“你你你才是小人!”的对话中大打出手,拿出多年习练的摔跤功夫缠到地上翻滚,倒是打得势均力敌。
曹顒和胤禟的随侍默契的假装看不见,围成一圈遮住路人的眼光。
等都没力气了才想起康熙的传唤。胤祯丢开九阿哥拔腿就走。
九阿哥拍拍一身土站起来,晦气的呸了一声。以自己的聪明劲,对付老十四这种傻子明明应该在背后阴死他才对,刚才怎么那么呆,跟他打起来了呢。
小太监怀恨打小报告,康熙准备好的慈父的柔和声调顿时眯着眼睛收起来:“跪下。”
胤祯分辩,噗通下跪。
康熙好气又好笑,这个儿子也只有理亏的时候才这么听话。他不带表情,一拍桌子:“滚过来。”
胤祯顶着嘴角的淤痕和脸颊的乌青,默默站起,蹭到康熙脚边,乖乖跪下。
“你告诉朕,什么是孝,什么是悌。”
“孝敬父母,友爱兄弟,是为孝悌。”胤祯垂着眼睑看康熙的靴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伤害自己和九阿哥的身体,这可算孝?你和自己的兄弟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这可算悌?你身为阿哥,不知孝悌,怎么做天下人表率。今日把孝经抄十遍呈上来。”
又要抄,四哥和皇阿玛在这一点上真是一脉相承。“是,皇阿玛。”胤祯怏怏的应了。早知道这么惨,刚才多揍老九几拳才划算。
康熙捏着他脸上的肉让他抬头,恨恨的说:“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脾气。”
胤祯脸颊生疼,含糊的说:“九哥早就成亲了,他岂不是更小孩子脾气。”
“你还犟嘴。”胤祯赶快低头做温顺状。
“滚回去抄《孝经》二十遍!”
真不新鲜。胤祯有气无力的应他一声,转身欲走。
康熙想起有事没说,道:“先滚回来!”
胤祯滚回来。
“你之前一直歪缠着朕,让朕交给你一些差事。朕本来想让你跟着去监督河堤,学点东西。”
胤祯惊喜的抬起脸:“真的?”
“但现在朕得估量估量能不能把差事交给你了。”
“皇阿玛,”胤祯站起来急切的说,“儿臣不想去监督河堤,儿臣想带兵去湖南。”
康熙还没决定让不让他去,他居然就开始讨价还价,康熙取下眼镜,两眼一瞪,着力踹他一脚。
梁九功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见。”胤祯一喜。
“去阶下站着。”
胤祯跛至阶下。
太子胤礽施施然进来。康熙换上慈父的表情:“二阿哥来见朕有何事。”
“是这样的……”太子不费吹灰之力的将胤祯随行之事敲定了,两父子携手谈笑。康熙临行细细嘱咐说:“现在夏天快到了,二阿哥需让膳房的人细致些,不可再多吃春日里那些食物,省的虚火过旺,身体不适。朕再从御膳房派两个厨子去监看着。另外出宫采买的人选当是忠厚老实的……”
胤祯哀怨的拍小腿上的脚印,康熙假装没看到。
康熙回到御书案坐下,半个时辰后惊愕的抬头:“你怎么还在这里。”
“皇阿玛你还没叫我滚蛋。”胤祯有点赌气。
“滚吧。”
胤祯默默的滚了,各种羡慕嫉妒恨。
“十四阿哥。”康熙唤住他,顿了一会,“这差事朕听二阿哥的推举交给你,可你若是办砸了,”胤祯回头,康熙想了想,“朕就把你的婚期延迟。”
胤祯眼睛一亮。
康熙心道原来这小子还不懂成亲的好,淡定的补救道:“然后让你一同娶两个侧福晋。”
皇阿玛我错了!
自秦朝往后,朝廷的效率就一代比一代低,身为诸朝之末的大清更是个中翘楚。胤祯四月收拾好东西,五月百无聊赖的看完宗室子弟的骑射比赛、划过龙舟,六月熟悉了军队和几名将领,七月抓紧时间与九阿哥十阿哥明里暗里斗气,终于可以出发。
最后是到禛贝勒府同四阿哥胤禛道别。
“四哥,我下午便走了。”胤祯敲门进来。
“嗯。”阴凉的书房里,香炉冒着袅袅的檀香。博古架上简单整洁的摆放着几只贵重古董。桌案上笔墨纸砚分列,胤禛临摹字帖,头也不抬。
胤祯道:“四哥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胤禛悬着腕将一个字写完,又开始下一个,一边道:“你怎么不等成亲后再出去办事。”
“成亲有什么要紧,回来也不迟。”胤祯满不在乎。
“你这一去,怕不得两三个月?”他的声音如同冬日冰晶上的白雾,清洌微冷,又带着及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柔和。
“是啊,”胤祯拱拱手道,“弟弟不在的时候,额娘就要四哥照看了。”
“好。”
“弟弟还是第一次出门办事,四哥可有什么要教我?”
胤禛想了一会,人情世故,权势谋略,想说的太多,一时倒想不出如何起头。
胤祯笑道:“那四哥和我写信吧,我若有困难,便致信问四哥,四哥想到什么,也写信告诉我,可好?”
说完正事又听他歪扯,胤禛不耐烦的赶走自家弟弟,回到书案,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写的字竟出奇的歪斜。他不悦的将纸揉成一团,丢进篓子里。
李卫伺候一边。
胤禛一拂袖子走出去。
李卫跟到门口,一头撞上主子爷的背,吓出一身冷汗。胤禛回身一手推开他,返到篓子边站了一会,拾起纸团打开看,还是那么丑。他想不出为什么,再次揉紧丢了,气呼呼的大步离开。
胤祯对康熙那天的折腾抱怨归抱怨,真正出发时,还是被大清模范父亲塞了满满几大车衣食用具。打开看都是恰对时令和湖南气候的。
胤祯随三名朝廷大员赶路几天的功夫,将八辆大车翻了个遍。就像游戏似地,只要短缺了什么,必然能从包裹里找到。
像某一天他翻出了自己小时候的弹弓,另附康熙的一张字条:你路上必闲的无聊,可持弹弓打鸟玩。胤祯拿着小弹弓,在众人的视线中有些尴尬。不过要不是康熙提起,他还真想不起这是自己小时候的宝贝。
只是有一个极小的布团不知是什么。直到他闲极无聊时打开,发现是一个肚兜。字条上说:这是你额娘在你小时候亲手给你缝的,想你额娘时,可拿出来睹物思人,拭泪亦可。
胤祯对皇父的无微不至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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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情终情始(二) 。。。
凤凰县儒生李丰觉得这次阍是白扣了。几名朝廷大员一路上只知道围坐着喝茶闲聊,怎么看都不像办实事的。他模糊听到他们口中的话题是八爷、十四爷、太子爷,明显这场出行根本就不是为了剿除红苗,而是宫内党争的一处引爆点。
另外还有个随行的纨绔,少不更事的年纪,一路上玩的没心没肺,神采飞扬。想必是哪家送来混资历的最受宠的幼子。
他们能懂得亲人在自己的国土,自己的家园中被化外之人杀害的悲愤;去求助官府,却被官兵拿棍子赶出来的无助吗。
车厢随着道路的坎坷而颠簸,李丰越想心情越灰暗。
胤祯掀帘子进去时,李丰无可无不可的向他行了个礼,转身不理他。
胤祯若心情不好,肯定先踹他一脚,恰逢今日心情不错,便坐下道:“李丰,你呈的事爷都看过了,有一事不明。那红苗作乱不只一天两天。这么多年,凤凰县的县令走走换换了不知多少个,就没一个人管管?就算他们不肯出力,我记得皇……上也曾派人申斥过,怎么依旧这样?”
李丰凉凉的说:“您这么繁忙,怎么还关注如此小事。”打鸟去吧你。李丰一向厌恶别人摆谱,少年自称爷,李丰一时竟没察觉不对,反倒很理所应当似地。
胤祯闲适的坐下骗他:“这次剿匪,带兵的就是爷,爷当然要问一问。”他虽是阿哥,其实康熙只是让他来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