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兽的清汤生活-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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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却了曾经在梨花洒洒下与之十指交握的那个人,忘却了那个人温润的笑意,肌肤相贴的温度,耳鬓厮磨的缱绻,唇瓣轻吻的心跳,以及,那人浅笑起来,会勾勒出淡淡尾纹的眼角。
在天庭金碧辉煌的神婚圣殿上,北方新任神尊与天帝九女喜结连理,众宾欢乐庆祝,普天同乐。
于是那个被背叛的人醉倒在三千琼林里,一睡就是三百年,暗无天日,满目琼白。
却原来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现在想来,最先放手的那一个,也不知是谁。是那个青涩无知,情窦初开,却不敢捅破世俗的懵懂少年?
还是那个因为伦常的禁锢,所以默然放手,再在一旁倾力守护的人呢?
金翎忽然凄惨的笑了。
原来要爱一个人,竟然是这么辛苦的事。
幸好那个人,不是她。
抹干眼泪,金翎公主雍容华贵的转过身。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或许当初是她年少无知,为了尝试去爱一个人,自私的将他囚禁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然而爱不都是自私的么?至于朱雀神也一定是自私的吧,他之所以放手,是因为他们之间天理不容。爱的太深,疼痛也就越深,连灵魂都可以烧焦。
默默的守护,这便是四大神兽的嵌入魂髓的本质。
但她是不一样。即便后来明白了当年父君其实是为了吸收饕餮的元神以此壮大自身,她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站在父君这一边。
且不论其他,只一点——她是作为六界的统治者的接班人而存在。
情劫,只不过是一次必然的试炼。
她的本质,不是守护,而是征服。
人各有命,神各有责。
既然有为守护而生的神,便有为杀戮而生的魔,也有为了平衡它们而存在的,平衡者。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必全是光明。
无所谓对错,只是各司其职而已。
至此,两家做出来的本就不太真实的脸皮,被撕的不能再烂。这场自欺欺人的戏,谁也唱不下去了。
41天上。人间。地府
天上
“呜呜……小宝贝,对不起哦,都怪我没有早点发现那个女人的恶毒心思。很痛吧?我知道很痛哦,怎么办呜呜……”
披着半边烧焦的头发,紫藤萝跪在榻前嘤嘤哭泣。看着软榻上的小婴儿,胖胖的小身子上被烫伤的皮肤全部起着水泡,朱雀神拿银针刺破一个小洞,里面的脓水瞬时爆射而出,泄了整张棉布。
可怜小魔神的嗓子不能发声,黑亮的大眼睛里不断滚出泪水,捏着小拳头抽泣整个身子一抖一抖的,看起来着实让人心疼。
将胸脯和大腿上冒起的水泡里的脓水都放出来之后,凌星指间闪现红色光晕,在伤患处一一流走。真气融入肌肤,游走腐肉,生肌活血,不断的发出‘滋滋’的声音,好比油溅滚炸,连一旁的紫藤萝都不认看下去,可知疼痛之甚。
片刻之后,伤口愈合。
用白布擦了擦手,凌星朝着孩子微微一笑,“好了。没事了。”
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忽然张嘴,‘哇’的一声大叫出来。
“哇呜呜呜呜……哇呜呜呜……”嗓子恢复了,身上的创伤虽然消失,痛感却仍旧停留在心灵上。四肢胡乱的砸在软榻上,哭声震天,要一股脑儿的把先前的痛苦都发泄出来。
凌星好笑,正要伸手去抱他,忽然被紫藤萝拉了一下。
“神上当心!”
锐利的锋迎面袭来,凌星身子后仰,险险避过。低头一看,只见小孩的手脚都变成了黑色的动物爪子,手臂上黑色龙鳞斑斑水渍,原本肉嘟嘟的脸庞上迅速布满了黑色鳞片——竟然是即将变成夜煞的形态!
紫藤萝吓怕的说道:“神上,魔神大人这是情绪激动了吧……”
“……嗯。”
“你、你快安慰安慰他吧。”软榻上的小怪物张牙舞爪,痛苦的嘶嚎,随时都想把身旁的东西撕裂,以减轻疼痛。
费了好大一番劲,凌星才将孩子哄下来。看着怀中哭昏过去的孩子,四肢倒是恢复了原样,只是背上还留了一双漆黑的小翅膀,仍旧在微微发抖。凌星坐在软榻上,徐徐呼出一口气。直起背时,能感觉到后背的衣衫尽湿。
紫藤萝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正如她突然冒出来,再突然离开。没多久,竟又招呼着冰魔和梦三来南国看望了小魔神,说是羯空魔祖近来又要有大动作,敬告凌星要小心行事之后,三人匆匆离去。
凌星因心里惦记着人间的事,带着孩子又下了人间。
人间
天上没几个时辰,人间却又过了数个月。果然,白穹这一世又随着司命先华的为他拟定的命格,毫无纰漏的走了下去。
凌星站在街角处,漫天细雨哗啦啦的下着。
菜市口那里,小摊贩们急急忙忙的收拾好东西,赶回家去。几颗破烂的白菜胡乱丢在街角,被丢弃在雨里。
朦胧间,凌星好像看到林远恩一遍一遍的在菜市口找人,他问每一个人有没有看到那个抱着孩子的卖鸟先生。整日整日的坐在凌星曾经坐过的地方等待,询问。
林远恩当然永远也找不到凌星,他显得比先前更落魄,没多久就患了病。但即便是撑着病弱的身躯,也依然风雨不改的在那里守候。直到有一天,官兵来将他拖走。
一纸皇命下达,林远恩曾经所在的维新党在大权角逐中落败,成王败寇,维新党的头头们全部株连九族,关联一众人等凌迟的凌迟,杀头的杀头,相对来说,发配亦算是轻的了。
谷阳百姓皆唏嘘不已,有人暗地里讨论,若是没有那个卖鸟的先生,说不定林远恩最后也不会落魄至此。神秘的出现,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神秘的消失,亦没有人知道他往何处去。加之那人风姿非俗人可比,说不定,真是上天专门派来的,是林远恩祸星。
看及此,凌星垂眼,身上忽然感到一阵一阵的发冷。
或是这雨落在单薄的衣衫上的缘故,又或是,见林远恩如此惨景,他重新体会了一番尘世间的辛酸艰难,心中竟生了物伤其类之感,一时胸口淤堵,艰涩难舒。
头上的雨忽然停了,抬眼,烟雨却仍在一幕一幕的落下。像是要轰轰烈烈的,将这尘世的肮脏都冲刷个一干二净。凌星微微侧过脸,看到一个相貌极为秀丽的男子。
他穿着暗黑色的袍子,上面用彩线绣着一朵朵盛开的曼珠沙华,花朵的经脉纷繁复杂而异常清晰,看得出是有人花了极大的心思一针一线仔细绣上去,奢华至极。
男人唇角含着笑,手里撑一把绯色的油纸伞,正好与凌星的衣衫同色。伞撑在凌星的头上,他却站着雨伞之外。
“朱雀神驾临我冥府,后又匆匆离去,可是嫌镜岑地界鄙陋,容不得尊神?” 镜岑开口说道。
与他的秀丽容颜不符,声音是格外低沉而沙哑的,正有如一位地狱的王者所该有的语态。
“哪里。”凌星神色疏离的说道,他尚还处在方才的情思当中,一时转换不及,眼睛是透过镜岑看向他之后的一川烟雨,语气清幽。
“只是有一些凡尘的杂事还未了,要赶着去处理。”
见他如此,镜岑有些诧异。
“那敢问朱雀神,如今凡尘的杂事可了了?”
“……算是了了吧。”
“既然如此,府中正值幼子周岁宴礼,可否请神上移步,也好让幼子沾沾神光?”
凌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镜岑面色一喜,随即凑近了两步,问:“这可是苍玄神尊的孩子?……”刚一探过头来就见凌星往后退了两步,退出了雨伞之外。
“这孩子怕生,当心他挠你。”凌星一手挡住孩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镜岑悻悻,看了凌星怀中一眼,眸中猩红转瞬即逝。随后又退出去,依旧将伞撑在凌星头上。
至此两人再无言语。
地府
一路顺着黄泉,进入忘川,过了奈何,路过卖汤的小摊贩。
老婆子老眼昏花,端着一碗汤上来向凌星兜售,被镜岑厉声喝退。看向凌星,只见他只是脚步顿了一下,又接着走下去。
路过曼珠沙华的时候,凌星刻意停下来看了许久。他记得,当时就是站在这里,亲眼看着白穹过了奈何桥的。
如今白穹已过两世,白驹过隙,七世劫却还剩下五世,也不知他能否再撑得下去。
“神上,可是在想白穹?”像是知道凌星的心思一般,镜岑一语道破。
凌星也不掩饰,嗯了一声。
“神上尽可放心,我不会再对白穹滥用私刑。”镜岑忽然这么一说。
凌星诧异的回过头看他,只见猩红的灯火下,映照着镜岑一张秀色可餐的脸,却俨然是那个九殿阎罗里最令人闻之色变的阎君。
“只要你……”一只手揽上凌星的腰肢,低哑的声音在凌星耳侧响起,热气呼在耳背上,引起一阵鸡皮疙瘩。
“嗷嗷……”一阵低沉的咆哮响起,打断了镜岑即将说出口的下半句话。暗光里,凌星用衣袖掩着的怀里,漆黑深处却闪动着如同野兽獠牙般的冷光。
“嘻,我说了,你别靠的太近。”凌星躲开镜岑放在他腰间的手,笑意嫣然的往前走去。
镜岑,为酆都北阴大帝第七子。
约莫于万千年前,继承他老子的神位,成为地狱的最高主宰,位居冥司神灵之最高位,主管冥司,为天下鬼魂之宗。
镜岑尚未娶妻,但冥府中美艳姬妾从来络绎不绝。其中有一位名曦凰,性情温婉贤淑,容貌艳冠群芳,身姿婀娜美妙,最受镜岑的宠爱。如今这两个龙凤双胎,亦是出自曦凰。镜岑以往子嗣从未办过这般盛大的满月礼,今次更请来了朱雀神尊,冥府中人私下传言,或是此次曦凰能成为冥司帝后。
“妾侍曦凰,拜见神上,惟愿吾神万安无疆。”
女子柔声请安,芳容丽质惊鸿一瞥,缓缓拜倒。
凌星心中微微讶异。
“你为曦凰?抬起头来。”
闻言女子听话的抬起头。
只见其杏眼含羞带水,丹唇微抿。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人忘餐。 如此尤仙,再受镜岑喜爱也不为过。凌星看的转不过眼,却是因为——
“你不是……”凌星惊呼出口。
旁边镜岑探过头来,唇角勾笑:“神上可是对我的姬妾满意?”
凌星转过头去看着他。镜岑也不再打趣他,点点头道:“正如神上所见,曦凰乃是冰若仙子一母同胞的姐姐。”
难怪,如此相似。只是想不到声名远扬的长乐王长女曦凰,竟然甘为阎君镜岑的万千姬妾之一。凌星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怀中用软袍罩着的婴儿,不知为何心中生起一丝烦躁。
免礼让其起来,曦凰退坐一旁。又有一些神君仙友纷纷前来见礼,凌星皆笑着一一回应。宴毕, 宾客尽散。凌星也正欲离去时,又被镜岑留下来,参加他两个幼子的‘抓周’仪式。
“抓周?”凌星诧异出声。
镜岑一笑,道:“你久在人间走动,岂会没见过抓周?”
“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吃惊镜岑也信这个。”
镜岑引着凌星出了昏暗的洞府,七绕八绕,来到一方天地,顿时眼前一亮。只见不远处溪水潺潺,桃林浸染,落英缤纷,五光十色。
“原来冥府也有这样的地方。”凌星说道,心里烦闷倒是去了些。
忽然镜岑凑近他耳边,低语:“只因你我每次相处都是在暗光笼罩的床上,你总是急匆匆的走,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地方。”
镜岑这次学乖,他从凌星身后靠近,于是那个被藏着的小怪物只能干嚎却挠不到人。凌星启唇轻笑,细眸似嗔似娇的睨了镜岑一眼,不语,抱着孩子往桃林走去。镜岑长眼一眯,冷笑,跟上。
一方雪白的绸布铺展在地上,上面除了常见的弓矢纸笔,刀尺针缕,以及美食之物及珍宝服玩之外,还有仙家的神兵利器,金丹法宝之类,林林总总一大堆,应有尽有。
姬妾们早已候在那里,一胎同出的龙凤二子被放于雪布中央,正咿咿呀呀的在各种物品之间爬来爬去。
或许是女子们的欢声笑语引起了注意,凌星感到怀里的小家伙在蠢蠢欲动。掀开盖在上面的软袍,立刻一个小脑袋迫不及待的钻出来。
“神上,不如将辰光小殿下也放上去吧?”曦凰走过来行礼说道。
小家伙竟然伸手去抓曦凰覆在金玉软香腰带上的手,曦凰受宠若惊的抬头,亦探出雪白而骨肉匀称的柔荑去任由他握住。
“嗯?”凌星低头去看,只见怀中幼儿的一双眼睛贼亮贼亮。
嘿,这小子,是见了美人所以如此兴奋吗?这么小竟然就起了色心,那大了还得了。
凌星心中生气,索性一把将孩子推进曦凰怀里。
“辰光既然想玩,那就带他去吧。”
曦凰抱了胖嘟嘟的孩子,亲手放到雪白的绸布上去。三个孩子爬做一团,周围五光十色的物品吸引着他们的眼睛,那一男一女的双胞胎同时抓到一个火红透明的瑞兽玉像,乃是象征着尊贵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