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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惟我毒尊-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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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也只是北堂逐月。”
逐月怔了好一会儿,瞪大的眼睛慢慢恢复,脸色也渐渐变得如同他身上那映着月光的白衣一样冷冽。喝下最后一口酒,将空坛子随手扔到水里,她的声音也如月色一样没有温度:“你何时发现的?”
她伪装了这么多年,骗尽天下人都未漏半点天机,最后却栽在了这个呆子手上?哼。
“最初觉得不对劲,是小月称呼我‘柳大人’。当时想不明白,现在却清楚了。小月不是逐月,她心里的‘柳清扬’就只有一个人,而我是对她而言是郝清扬,西荻的亡国太子,害死她父亲伤她心的人。她,绝不可能把柳姓给我,因为在她心中我不配。”柳清扬低低嗤笑一声,苦得与黄连无异,“后来,是去拜祭柳公子时……我最初对柳公子的心思只跟小月说过,试问逐月又怎么会知道我曾嫉妒过他的‘幸福温暖’?最后,则是刚刚。那一百两银子一坛的酒是逐月带去的没错,可后来我惹来了小月,次日逐月回去后压根不记得了,刚刚的逐月却清楚的知道那是坛女儿红……”
“好好好。”逐月,不,北堂逐月笑着起身轻轻拍掌,明明是俊美非凡的笑容,却瞬间冻结在清冷无情的目光里,“不愧是榜眼出身,杭州府尹啊,心思细密让人佩服,日后官场之上必然大有作为呢。”
柳清扬鼻头涨痛,眼底泛湿:“逐月……”
“欸……”北堂逐月摆摆手,“我是北堂逐月,莫弄错了。”
柳清扬哽咽,颤着指尖扯住她的衣摆:“逐月……你辛苦筹划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要取我性命么?”
北堂逐月皱着眉聚力于指尖在昂贵的衣料上一划,就将被柳清扬扯住的那块衣摆割下,厌恶之情溢于言表:“费这么大的力,确实是将你看重了些。没办法呢,谁叫你是第一个叫我这般愤恨的人?你害死了我的父亲,可夫人说那是无意,所以我勉强宽恕了;你取代了清扬哥哥的姓名、家人、身份、人生,可那是他愿意的,所以我不去介怀。可是,你却队一心想要照着父亲和清扬哥哥的话好好待你的我说出那样的话来,我怎能不恨?!不错,我比不得夫人的惊才绝艳,也不及非花的花颜无双,但也不至让你那般厌恶吧?!你什么身份,凭什么那样待我?!”
泪水抑制不住地滚落,柳清扬紧紧攥着手中的那角衣料;“你要取我性命轻而易举……耗费如此大的气力,只为折磨我?”
“夫人绝不允我杀你,所以,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去死。”北堂逐月逼近他,一字一字似要将他冻住才甘心,“柳清扬,如今你心里有我,而且无可取代。可是,你却将我逼至如斯境地,害我痛苦这么多年,你让逐月恋你小月恨你,让我进退两难,你好狠的心啊。”
柳清扬往后一退,后膝碰上石鼓便一软,身子重重跌坐在上:“逐月……”
伸手抚上他的腰间,北堂逐月冷笑着扯下那玉佩上的琉璃骰子,在他眼前捏成粉末:“我不是你的逐月啊……什么心里有你、相思入骨,全都是假的,在骗你呢。我只是想让你的心落在逐月身上,然后又痛苦于小月的憎恨,最后被交替折磨着直至崩溃。不曾想你却这么快看出了破绽,怎么办好呢?柳清扬,你怎舍得让我如此为难?你不舍得的,那你要怎么办?你不想我开心么?”
她在自己耳边呵气如兰,清冷的嗓音忽远忽近缥缈无踪,却能让人不自觉想要照着她的话去做。柳清扬苦笑两声,心缩得紧紧的发痛:“逐月,你不必对我用摄魂夺魄,让十三婶知道了定会发怒的。你不过想我死而已,我会如你心愿。”
北堂逐月一愣,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那人已起身走近扶栏边:“逐月,之前你说若我想到了什么世上独有的东西,你也会替我寻来……这话,能算数一次么?”
北堂逐月指尖微凉,心头一阵慌乱:“你……想要什么?”
饶过他的性命么?
好。
“忘了我,从此,不要再恨我。”
他从来懦弱,过去不敢随双亲共赴黄泉,如今也不愿再承受心许之人的恨意,哪怕一丝一毫。
青衣翻飞,一声水响。
镜面上的上弦月碎成了一池的波光粼粼。
波纹化作涟漪,最后归于平静,只余翠色尽凋的几支残茎立于水边。
许久之后,寂静夜色里才响起北堂逐月颤抖惊惶的声音:
“……柳……清……扬?”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梧桐影碎

次年六月,随枫顺利产下一女,因嫉妒幼女夺去夫君儿子心思曾欲唤之“多余”,后迫于众人压力改为“凤鸣”,又因凤难鸣于水中让其随己姓,终名“轩辕凤鸣”。
第三年六月,无名山庄宾客盈门,江湖豪杰、王公贵胄、世外高人皆携礼而来,只为参加某个从出生开始就让自己娘亲时不时牙痒痒的小娃娃的周岁礼。
水寒烟才将怀中的凤鸣放在铺着软布的草地上——即便能真正观礼的人只占了小部分,但过多的礼物仍使抓周不得不移至花园的草地上,就听见一大群人哇啦哇啦地诱哄起来,这个要她抓自己送来的首饰,那个要她选自己放上的匕首……一时间人声鼎沸,不想主角却四平八稳地坐在原地,只是不住地左右看看。
过了一会儿,凤鸣终于开始行动。
众人屏息一阵后更是混乱。
“啊——不能吃,那是‘绝殇’啊!!!”扑过去抢下药瓶的是北堂逐月。
“小姐别按——”在软剑从手环中弹出那一瞬间把人抱走的是东方追风。
“一万两的银票啊!!!!”捧着纸片两眼翻白的是南宫骆雪。
“我的琴,我的琴……”瞪着自己爱琴上那滩口水欲哭无泪的是西门非花。
还有……
“别扔!那是我魔教的令牌!”
“小妹!我不让你拿金刚经可没说能抓老子啊!你要出家不成?!”
“那是虎符,咬不得!”
……
终于到了最后。
“轩辕昊,你把玉玺放上去想干什么?!”
“我抓不到人当太子嘛,不过……”轩辕昊瞧着那一手将玉玺抱在怀中一手抓着水寒烟一缕金发并不住在他脸上留下一个个口水印的轩辕凤鸣,有些瞠目结舌,“现在算什么?她又要江山又要美人?!”
好大的胃口啊,她娘当年也不过是求得美人弃江山……
这厢已是脸色铁青的随枫伸手一抓再一扔,将轩辕凤鸣连人带玉玺一块丢给轩辕昊:“只要她离寒烟远点,随你让她当太子还是皇帝!”
这个娘做得也无话可说了。
不过,随枫舍得水龙吟却不同意,一把将小妹捞回自己怀中,他伸手想将玉玺还给某皇帝:“娘,哪有人吃自己女儿醋吃到不要她的?啊——小妹,快松口!”
却是轩辕凤鸣不满他抢自己的东西而一口咬上了他的脸颊。
东方追风四人忙上前帮忙,轩辕凤鸣被他们扰得心烦仍不愿松口,只是挥动着拿玉玺的手赶人——天知道她那么小的胳臂怎么挥得动一点也不轻的玉玺。不想,手上突然一滑,那玉玺就在一片惊呼声中飞了出去。北堂逐月足尖轻点,追着玉玺从众人头上掠过,眼看就要抓到时,她的身形却突然一滞,而后直直坠下。
接到玉玺的年轻男子一身藏青色儒衫,脸上的吃惊在看清面前的人后化为彬彬微笑
北堂逐月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丝声音,整个人就那样呆呆地矗立在原地,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有些莫名地回视自己,笑容中渐渐多了几分尴尬。
狂喜、惊惶……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心头,几乎麻痹了视力听觉,隔绝了世间万物,直到那人终于忍受不了她这样情感炽烈的凝视,边对她颔首示意边带着种戒备的疏离小心移开一步,然后从她身边越过,带出一阵轻风。
人过风止,北堂逐月只觉一股寒凉由内而外的泛开,指尖处更是冰冷得毫无知觉。心却跳得狂乱,几乎要破体而出,一下一下的剧烈地撞击着胸膛。抽吸一口气,心跟着缩紧,曾延入四肢百骸的痛再度被从身体深处唤醒,侵蚀着她的每一处神经。
大颗的泪珠涌落,北堂逐月猛然回身大叫:“柳清扬!”
院落中霎时一片安静,就连轩辕凤鸣亦松了口看着她。
北堂逐月眼中全无他人。喉头用力滚动一下,她勉力将泪水压在眼眶中,朝他走了一步,嗓音中夹杂着轻微的颤抖:“柳清扬。”
“清扬。”出声的是随枫,她不知何时将轩辕凤鸣抱回怀中,清冽的双眸却是看向北堂逐月,“把玉玺拿过来。”
“……是。”柳清扬应了一声,先小退半步才转身走近随枫,双手恭敬地将玉玺奉上。
待轩辕凤鸣拿过玉玺,随枫便抱着她往屋子里行去:“回屋吧,在外面晒了这么半天,我快热死了。”
众人相互招呼着回屋。
宴开。
如冰的手被轻轻握住,北堂逐月抬头,映入眼中的是西门非花关切的容颜,身边还站着水龙吟四人。扯动嘴角想对他们笑笑,一番费力换来的却是泪如雨下:
“他……真的还活着……”
也真的不记得她了……
“……柳……清……扬?”
他真的就这么跳下去了?真的……就这样如了她的愿,断了自己的性命?
过了这么久,那个不会水的呆子,必然已经死了……
柳清扬,死了。
这个让他挂心多年,费尽心机的人,终于魂归九天。
原来,要一个人死真的很容易,只需一份情,几句恶言,再加上一泓碧水,就可以让他心甘情愿步入黄泉,从此不必她再牵肠挂肚,离思牵萦。
离思……?
“他死了?”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北堂逐月猛抽一口气,回身,随枫从树影中走出。
北堂逐月双唇张了张,没能出声。
随枫在水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将视线转至她脸上,神色淡漠:“你如愿了。”
全身一震,如遭雷击,北堂逐月愕然望向随枫,可无法看破她心中究竟是喜是怒。那平静如水的双眸如光一般直射入她心底,不容抗拒地勾出她心底最隐秘的情感。她明明张着嘴,几番努力却吸不进丝毫空气,只有心不断抽缩着奇%^书*(网!&*收集整理,疼痛逐渐蔓延、加剧。
随枫直视她眼底,轻声:“可是,逐月,你……为何一副快哭的模样?”
快哭?
怎么可能?
她是毒尊,她是北堂逐月,天下没有人可以羞辱于她,这个柳清扬也不能例外,所以,他必须死,应该死。如今,她终于遂了心愿,她必然是要高兴的。是的,她应该高兴才对,她应该对着这一池水不屑的撇撇嘴,朝那躺在水底的呆子轻蔑的笑笑,然后潇洒的离开。对,离开,远远地离开这里。不要去深究那被从心底扯出来到底是怎样的情意,只要离开这里就好。或许她可以去找非烟,听她弹弹琴、唱唱小曲,然后饮上一坛好酒大醉一夜,那样等到明日起来她又可以是那惟己独尊的北堂逐月,无牵无挂……
但是,为什么脚下却如生了根一般难动分毫,就连心也偏偏要痛得厉害,痛得如同正被人用极钝的刀子拉扯撕磨着一片片割下,鲜血淋漓。
好痛……
真的好痛……
“哗啦啦”一阵水响,随枫以一段长绫入水将柳清扬卷上了岸。
柳清扬……
听不到,他的呼吸……
北堂逐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他身边,怎样拨开那些贴在他脸上的湿发,将手指沿着他惨白的脸颊移到他颈部的,她只清楚当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跳动从她指尖传来时,她一直崩紧的心就骤然舒展开,压制在胸腔中的一口浊气随之呼出,然后夜间微冷的空气跟着涌入,原先的那些痛在瞬间烟消云散。
北堂逐月手抵着柳清扬的背脊,内力源源不绝的传了过去,狂喜才冒出一丁点的苗头就化成无比气愤。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几番血雨腥风下来他累人无数自己却活得好好的,现在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死去?!绝对不行,就算死也要先把他逼到活过来!
终于,柳清扬猛咳一声,渐渐有了呼吸,断断续续的细若悬丝。
一直在旁边漠然看着的随枫突然出手连点她周身大穴,然后轻轻将她双臂压下,任凭柳清扬软软倒在一边。
瞪大的双目眨眼间赤红,北堂逐月不敢置信地失声尖叫:“夫人?!”
没了,他的呼吸又没了!
他会死的!
他真的会死的!
“他有来拜托我,拜托我……阻止你救他。”
心头一凉,随即又压上千斤巨石,北堂逐月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为什么?”
“哀莫大于心死,他说没力气再撑着自己活下去。”随枫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温温婉婉地让她胆战心惊,“所以,抱歉呢,逐月……”
“不……不要……”惶然看着她的手指点上自己的睡穴,北堂逐月止不住泪水的滚落。就这么一段时间里,她的心绪大悲大喜大起大落,若再不找个出口宣泄,她自己会先崩溃。
“你不要什么?不要他死还是不要他活?”随枫晶亮的眸子瞅着她,嗓音逐渐带上魅惑的暗哑,“逐月,你心里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要的,究竟是什么?
能去想么?想明白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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