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仙古]吾心归处-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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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过错……凶煞之命……”身后传来几不可闻的低喃唤回了长琴的神智,他下意识看去,却只见着百里屠苏垂着眼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贝齿深深嵌进唇瓣上,鲜血顺着唇角蜿蜒而下。低垂的眉睫掩住了眼底的神情,但眉睫上却带着细小的水珠,欲坠未坠。
长琴承认,他有些后悔了。
长琴近乎懊恼地看着自己手臂处的伤势,思虑不全又忽然走神,今日行事确实不妥。这伤势不怪百里屠苏惊惧,着实吓人了些。
长琴默默检讨了一番,这才分神看了一手抓着自己已经乱糟糟的头发,一手握着发诀几乎耗尽灵力的方兰生,恍然忆起自己在伤口处做的小动作。默默将这笔账算在某只鸟身上,长琴“虚弱”地开口,道:“小兰莫要耗费灵力,在□体与常人略有些差异,法术无法治愈伤势,全赖丹药。”示意百里屠苏从他腰上的药包中取出一小瓶丹药,继续道:“将这些小还丹碾碎洒在伤处便可。”又取出一枚大还丹,长琴将其咽下,面色瞬时便好了不少。
一番折腾方才将长琴伤势稳住,众人只觉得背后的衣衫几乎被冷汗浸透,尤其是方兰生,整个人像是刚从冷水之中捞出来的一般,在长琴那无比狰狞的伤口终于止血之后,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方兰生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喃喃道:“吓死我了……”随即怒气冲冲地瞪向早没了先前神气,显得蔫搭搭的海东青阿翔,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你这个芦花大母鸡没安什么好心,你这个——!!”
“小兰。”长琴截口道,眉宇间略带着责备。
方兰生怏怏地闭上嘴,又看向长琴,眼冒凶光地看着百里屠苏扶着长琴的手臂,眉头一挑就要说什么。只是还没能说出口就被襄铃一脚踩到脚背,疼得脸都皱在一起。
红玉蹙眉看向长琴,道:“少恭既然体质有异,这伤势不可轻忽。莫不如先回江都城,细心包扎一番为好。”
“无妨。”长琴不知花满楼中黛青准备前往地界幽都,他自是不愿回到江都与那女子虚与委蛇,只道:“在下是医者,如此小伤不足为虑,各位莫不是以为在下是纸糊的不成?在下自知体质有异,身上亦是带了足够的药物,寻一处僻静之地稍作处理便可,无需麻烦太多。”
“诸位不妨过来一坐。”
众人循声望去,正见到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裳的女子站在不远处。那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年岁,五官秀雅,眉眼间带着柔和,气质更是沉静。见到长琴身上染血,众人目光炯然地望过来,女子面上也不带丝毫怯意,她的目光静静扫过众人,眸光几不可察地落在襄铃头上绑着的金色铃铛后微微凝住。她面上露出关切,道:“看公子的模样,似是需要一处处理伤口的地方。前方不远处是我一位朋友的茶摊,暂时由在下看顾一二。”
片刻后,长琴颔首,道:“那就劳烦这位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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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缘分,其实就是那般奇妙。明明是从未相见过的两人,一旦见了便心生亲近之感。襄铃觉得,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长得什么模样,但她就是觉得,这个姜离的大夫姐姐好像她的娘亲。
襄铃一面担忧长琴手臂的伤势,一面又移不开自己看向姜离的目光,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眨也不眨地看着姜离。
比之众人,姜离看向襄铃的目光中带着温柔和宠溺,又掺杂着些许的忧愁,似乎满心欢喜又忍不住忧伤。
姜离口中的茶摊坐落于江都城郊,不大,统共几套桌椅,客人亦是不多。茶摊旁林木葱茏,倒不失为一处幽静安宁之地。
寻了一处最为偏僻的座位,长琴坐在木椅上,伸出右臂,指名要求百里屠苏处理伤势。他的要求很是坚决,与往日的温和迥异,但这样的态度反而是百里屠苏面色微微缓和,似乎不再那么紧绷。
有了长琴的指名,饶是方兰生百般不愿也只能嘀嘀咕咕地抱怨,目光炯炯地盯着百里屠苏的手,一副“我知道你不安好心所以我绝对不会放心”的模样。
薄唇微微抿起,百里屠苏小心翼翼地划开长琴的衣袖。逐渐裸。露出来的伤口比之拢在破碎长袖之中的模样更为可怖,数道划痕几可见骨,豁开的皮肉红肿上翻,像极了小孩子大张着的嘴。襄铃惊叫了一声便忍不住偏过头,根本不敢继续看下去。
百里屠苏的手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唇角挂着浅浅弧度的长琴,随即低头,小心地将布巾浸到姜离特意送来的清水之中,慢慢地擦拭长琴伤口的周围。
茶桌的周遭极静,众人都在静静地看着百里屠苏以着生涩但是小心翼翼处理着伤口,就连不满于百里屠苏三番两次笨手笨脚牵动到长琴伤口的方兰生也只是瞪眼呲牙而不敢出声。
长琴微微眯起凤眸,视线不自觉凝在百里屠苏异常认真的面容上后便再也移不开,心中倏尔转过无数个个念头,纷至沓来,但想要认真捋清的时候却发现一切毫无头绪,但心中的暖意却无法忽视。
作者有话要说:苏苏就这么……勾搭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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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百里屠苏处理好这些伤口时;他轻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些。百里屠苏不是不曾受过伤;一路除妖;他也是大伤小伤不断,但通常他只是随意抹药裹上便是。可一旦换成了长琴;百里屠苏只觉得每一次涂药时长琴手臂肌肉的些微颤抖都使得他心惊。
见状,长琴忍不住轻笑出声,道:“屠苏这般模样,在下倒是觉得自己着实弱不禁风了些,不过小伤,竟值得屠苏至此。”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刚欲开口;一旁被迫噤声许久的方兰生忍不住嚷嚷道:“少恭的伤哪里小了;那么胖的一只芦花大母鸡,那么狠狠一下子下去,皮肉都掀起不少。哼,我看那只肥鸡分明就是有意伤害少恭的,就和它那个主人一样不安好心……”
阿翔老老实实地窝在百里屠苏的脚边,也不再炫耀一般忽闪着光鲜的羽翼,就连头上的翎羽都有些蔫搭搭的。这只通晓人性的海东青自然听得懂方兰生的话,但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丢石子砸他,而是小声地“咕”了一声,无精打采的沮丧不安。
百里屠苏没有说话。
这还是第一次方兰生斥讽阿翔过于肥胖,而百里屠苏却没有开口维护。
百里屠苏有些不知所措,阿翔于他而言远非一般情份可比,这么多年来他茕茕孑然,唯有阿翔时刻相伴身旁,早已被他视作家人。但先生的伤势却是阿翔所致,哪怕无意,先生到底是伤在阿翔的利爪下。血染衣裳的模样,百里屠苏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够回想起来,触目惊心。
他做不到伤害阿翔而向长琴赔罪,也无法忽略阿翔给长琴带来的伤痛。
他唯有沉默。
长琴眸光微闪,立刻截口道:“小兰勿要胡言,在下看阿翔只是无意,想来也是因为体重有些过于……以至于没法子及时避开。此事,勿要再提!”
长琴的未尽之言,任谁都明白是什么。
方兰生立刻瞪眼,高声道:“要不是某人可劲儿地喂那只肥鸡,它能胖成这样?!我看他分明就是纵宠行凶,少恭,咱们可不能和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人一起寻找玉衡,太危险了!”
“小兰!”
红玉巧笑着,纤指轻点方兰生的眉间,道:“你这猴儿,还是听听少恭怎么说吧。”
方兰生立刻后退,抬手向前做退档状,惊道:“你个女妖怪想要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别过来!”
长琴无奈摇头,道:“此事就此勿要再提……”
方兰生立刻嚷嚷道:“那怎么成?!少恭你的伤白受了?白疼了?!少恭你那么厉害,抓药炼丹弹琴什么的,哪里离得开手?!你的胳膊就这么伤了,万一有个后遗症什么的……”说到一半,方兰生“呸呸呸”了一阵,道:“坏的不灵好的灵,我刚才那是放。屁……啊不是,是胡说的,少恭的手臂肯定一定没有事,没有事。”
纵是方兰生竭力收回方才的口不择言,但众人的面上已然微微变色,显然想到了那个可能性。在他们的眼中,长琴无疑是一位真正的世家公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医道之上更是在世华佗,然而,若是伤到了右手经脉……长琴所擅之事,哪一项不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百里屠苏的脸瞬间惨白,此事分明与先生日后有碍,他竟然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呀……”风晴雪捂着唇,担心道:“那少恭怎么办啊……”
襄铃扁嘴,眼睛又变得泪汪汪的。
长琴抬手扶额,道:“在□为医者,右手是否有碍哪里会看不出。小兰,勿要胡乱猜想。”他不过就是想要顺势设计那只肥鸟,怎么会多出这么多事情来!
长琴忍不住心生恼意,抬眼看向百里屠苏,见他面上惊疑不定又含着愧疚悲伤,忍不住微微抬高声音,道:“莫非连屠苏都不相信在下?”
百里屠苏低下头,喃喃道:“先生素来为人设想颇多,若是不想大家担心,或许……”
长琴深深吸气,他有些后悔将自己这形象树立得太过光明正直了。他像是那么一心为了他人而不顾自己的吗?!
最后无法,还是请了同样擅长医术的姜离查看了长琴的伤势一番,得出了无碍日后的结论,纵是众人仍有些担忧,却也是放心了不少。
见百里屠苏眉宇间仍未完全褪去的迟疑,长琴心中忽然掠过一个念头,开口道:“既然屠苏如此不放心,不若在下这伤就由少侠看顾。若是真的有碍日后,抓药写字弹琴,那便请屠苏一并替在下做了,如何?”
百里屠苏如此自动自发地将自己送到他的手边,长琴能不笑纳?
长琴顺势“打劫”,但在众人眼中则是长琴实在见不得百里屠苏内疚而想出的两全之法,尤其是百里屠苏,心中更是触动。当下郑重点头,道:“百里屠苏有生之年,任由先生驱策,绝无二话。”
虽然先生大度原谅了爱宠的失误,但是百里屠苏不打算继续放纵阿翔了。转头看向因长琴的话而精神不少的阿翔,一句话将阿翔的鸟生打进了黑暗的深渊。
“阿翔,从今日起,再不得食用五花肉,每日飞行时间不得少于六个时辰。”
阿翔瞪圆了黑豆眼,高鸣了一声,其中蕴含着任谁都能够听到的悲怆。
百里屠苏坚定摇头,一字一句道:“阿翔,此事已定,勿要再言!”
向着姜离借了一处空房间,长琴换□上染血的衣裳。长琴素来爱洁又有些挑剔,有时青玉坛门下弟子在外准备的衣物不甚满意,也就养成了随身携带衣物的习惯。
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长琴换了一身白衣,广袖袍裾,衣领袖口处绣着黑色云纹。比之往日的一身杏黄色衣裳,此时的长琴少了三分温和,多了几分万事不萦于心的淡然——那不是属于医者的宽和心态,而是神祇一般高高在上的漠然。
百里屠苏心口莫名有些发紧。
众人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长琴,直到这个男子轻轻垂眼,唇角勾起一个清浅而温和的弧度。那一瞬,他整个人犹如春风破冰一般,周遭冷然淡漠的氛围瞬时消散。
长琴浅笑道:“如今可是瞧出来了?在下虽然不精道术,但好歹担任了青玉坛长老多年,绝非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百里屠苏侧过脸,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长琴一直在看他,眸光专注,目光温柔,令他面上忍不住发烫。
风晴雪眨眨眼,恍然大悟道:“原来不说话就能很厉害啊,刚才我差点以为看到了婆婆呢,吓死我了。”
方兰生如蒙大赦一般地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戚戚地道:“比我那二姐还要恐怖……”
红玉亦是点头,道:“少恭如此气势,不愧是青玉坛长老。”她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仍是忍不住不安——虽说主人与少恭相交莫逆,为人亦得主人称赞,与二公子之间也不像是有所图谋。但是,眼前这人不至而立之年却得主人心悦诚服的称赞,连她千古剑灵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是她生平仅见的完美。此非不好,而是太好。世人似乎专注于他若水温和的表面,其心如何……怕是心如烈火也难以形容。最可怕的是,他似乎不曾掩饰这一点,如在花满楼之中,如在方才。
红玉轻轻闭上眼睛——方才那人的笑太过温和宠溺,眼中的情感也太过熟悉,熟悉到她曾经亲眼在自己的眼中见过无数次。恐怕方才那人的笑,也只是对着那一人罢了。
招惹到这样的人,怕是二公子此生此世,无路可退。
红玉的担忧,百里屠苏无从知晓。面前的长琴虽然表现如平常无异,但百里屠苏总是能够从那看似流畅的动作中看到些许不自然的停顿,心中更是不安。
百里屠苏的目光落在了长琴身后的桌子上,上面堆着长琴换下的衣物,杏黄色衣裳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大片大片的暗色,一见便知这衣裳的主人失血之多。
许是百里屠苏的目光太过于专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