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绶束花 作者:荷包-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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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安帮他拿过一旁的长衫,抖开了替李见碧穿上,说哎呦我的祖宗,这会人都在西边的坊市排查了,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过不了片刻就会搜到这边西郊来的。
他说着在李见碧面前半蹲下身,帮他把腰带都系好了。李见碧甩开他的手道:“还系什么,赶紧拿了东西从后门出去!”他说着拿旁边的外衣穿好,吹了蜡烛就要往后门走。范安忙道把银子带上!李见碧回过身来,在柜子里摸了一通,将几锭银子塞到范安怀里。
范安隔三差五往他这边送钱,李见碧有钱没处使,放在柜子里积少成多,随手一抓便抓了四锭银子,少说也有二十多两。
包袱衣服什么的都来不及收拾了,范安抓着李见碧的手,出门直接往坊市的偏道去。西郊往西是城墙,要往外走必须穿过东面的坊市,那坊市范安来的时候已有人在那搜查了,范安不敢直接过去,便沿着坊市的河道走。
离河道半里之处便是闹市,而岸道偏僻,来往没有几个人。两人急走了几里,眼看着就要绕出去了,不想岸口突来八九个卫兵,成群结队就往这边来了。范安一眼看出那就是皇城的御林军,心下一惊,抓起李见碧的手立马掉头往回走了。
这河道上冷冷清清也没几个人,范安这一转身,立即引起了那几个卫兵的注意,于是隔着几百米喊道:“喂!前面那个,给我站住。”
范安被他这一喊,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些人里肯定有人识得李见碧,一眼看到了,还不立即抓起投入狱中,改日论功行赏,说不定还能升官。范安装做没听到,拉着李见碧继续急走。
“喂!前面那两个!叫你们站住听到了没有!”领头的又喊了几声,见范安没有回应,心下察觉不对,于是连忙追了上去。范安听到身后佩剑叮当的声音,回去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抓紧李见碧的手二话不说跑了起来。
“给我追!我看前面的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抓住了重重有赏。”那领头的在后头边追边喊话,范安急跑了几步,看到那岸边停着一乌篷小船,跑过去将那绳索解了便要往船里去。李见碧位住道:“别上船!这河绕着长安你能跑哪去,他在前面设个关卡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他回头看那追上来的卫兵,一咬牙从河堤下去,直接往东面坊市去了。
坊市搜查的人只会更多,但现在走投无路,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两人冲入坊市,沿着闹市的大街飞奔,一路鸡飞狗跳弄翻不少摊子,身后的卫兵紧追不舍,还在大声喊着“抓住逃犯重重有赏!”
这么大动静,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得见,不用几数,必然会引来坊市中其它的御林卫兵,范安倒是想找个小巷进去躲躲,奈何这条大路一路通到底,旁边楞是被密密麻麻的生意人堵满了。直到两人经过一三层青楼,李见碧一咬牙,抓着范安转头便往青楼里去了。
两人一头栽进楼里,在楼中的章台边上等了一会,那门口熙熙攘攘,莺燕环翠,而那几个卫兵竟没有追进来。
范安喘着气道:“我们把他们甩脱了吗?”
“当然没有。他们必然看到我们进了楼。但这青楼四面环窗,追进来反而不容易找得到我们。”李见碧道:“他们把八面门口把住了,派人找援军去了。”
范安问:“你怎么知道?”
“亲卫军的作风不像普通衙门里的捕快,什么情况该怎么做早有规矩,若是乱来让犯人跑了,是要落罪的。”李见碧道,“在援军将这楼包围之前,我们得找个法子出去。”
说话间楼里的老鸨已摇着团扇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李见碧不等他说起什么客套话,便问:“你们楼里有男倌吗?”他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范安,道,“这位大人好男风,你去给他找个清廋些的男子来,银子不是问题。”
范安瞪大了嘴巴看他,李见碧全当没看到他的神色,手伸入他的衣襟里掏出十两银子给了那老鸨。
银子都塞到手上了,没有也得有。那老鸨噎了一声,突然又笑起来,说有的有的!我们金雀楼最不缺的就是男倌!
他说着叫李见碧跟她走,两人上了楼,走过浮廊到了一偏房门口,那老鸨使劲敲了敲门,大喊了几声“唐满!唐满!”,不过一会,便有一睡颜惺忪的男子来开了门。
“还睡着!这都什么时候了!月亮都照屁股了还懒着!”那老鸨斥骂了几句,转身对范安笑道,“大爷你看,可还满意?”
范安去瞧李见碧,李见碧道:“挺好的。”他说着拉着范安进了门,左右将门掩上,说我们做正事,你忙去吧。
那老鸨应了两声,喜滋滋地下去了。
李见碧将门关上,走到屋里将南窗打开,清风扶面,楼下便是护城河。他又从范安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晃着对那名唤唐满的男倌道:“看到了吗?帮我们做件事,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
那男倌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那银子,说好的。李见碧道:“你先把衣服脱了吧。”
那男倌闻言,颇有些害羞的开始宽衣解带。李见碧在一旁看着他,不停催促他快些。范安屏息站在一旁,见着这情形,脑子里昏昏糊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喧闹声,伴着女子们的尖叫和几声脆响。范安与李见碧相视了一眼:御林侍卫已包围这青楼进来搜查了!
那男倌听到声音住了手,轻声道:“外面是怎么了?”
“你别管外面怎么了!干紧脱!”说话间李见碧快速把自己脱了个干净,拿起那男倌的衣服便往身上穿。范安此时才醒过神来,他拿起李见碧脱下来的衣服,半强着套在了那男倌的身上。
此时从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听得呯呯地破门之声由远及近而来。李见碧系好了腰带躲在门后,不及三数,那厢门便被一人轰然踹开,范安正站在窗边,看着那人进来惊呼了一声,搂过旁边的男倌,翻身就从窗口跳了下去!
此时那领头的卫兵追到窗边,大声道:“不错!就是这两人!”
跟来的人似乎是个领军,闻言往窗下望了一眼,道:“无妨,我已叫人在河边布了人,下去就能逮着。”他说着转头便带人出了厢房。李见碧屏息站在门后,二十多号人,竟没一个注意到他。
范安刚一落水,果然就被在河边等着的卫兵给逮着了。他被人从水里拖上来,手里还紧抓着那名唤唐满的男倌儿。两人湿着身子在岸边站了不到半刻,便有领军模样的人从楼里直接往他这边来了。
那领军正是郑康手下的亲信,平日见过范安,这一瞧便认了出来。“范大人?”他借着月光瞧了又瞧,道,“怎会是你!”
范安抹了一脸水,大声骂道:“自然是我!不是我还能是谁?!我今夜心情好,想出来吹吹风,你们这帮人怎么回事,从那河道开始就一直追着我!”
范安带差着哭腔道:“我不过出来寻个欢作个乐!自知有伤官体,所以才偷偷摸摸地,却至于你们这般穷追猛打,要把我逼到跳河才罢休吗?!”
那领军也是一肚子气恼。“范大人误会了,我等是奉命来追剿汤万玉!是你一路惊慌逃窜,害我等以为你身边这个……”他说着指了一下范安身后那可怜兮兮的唐满,道,“以为这人是汤万玉!”
范安惊愕了一阵,折腾半天,原来这些御林亲卫根本不是为了李见碧出动的。他心里波涛汹涌,气愤难抑,抓过一边的唐满推到他面前,骂道:“你们这帮蠢材,害我跑了这些路!你仔细看清楚了!这人是汤景隆的儿子汤万玉吗!”
“竟然不是汤万玉,你跑得什么劲?”
范安哎哟了一声道:“若不是你追我,我怎么会跑!”
“你若不跑,我也不会追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满心怒火,都觉得自己被对方耍了一遭。那唐满被推着往那领军身上靠,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抬眼看到那人冷肃含怒的面容,吓得哭了起来:“各位大人饶命,小的什么事都不知道啊……”
范安怕他一时说漏了嘴,忙斥道:“你哭个什么劲!给我起来!”那人抽抽噎噎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躲到范安身后去了。
那领军站了一会,说:“既然如此,是我们抓错了人,下官有命在身,还需往别处查探,不奉陪了。”事已至此,再胶着下去没有意义,范安虽然还义愤填膺地,也只好做罢。那领军拱了拱手,带着人马离开了。
范安等那领军的人马离开了金雀楼,才慢慢走回了二楼。那屋中已没有李见碧的人影,范安站在屋里唤了几声朱砚,没人回应。他心下疑惑,下楼去将几个房间都寻了一遍,也不见李见碧身影。
范安问楼时的老鸨,说刚才跟我一起过来的公子哪里去了。那老鸨扶着刚被御林侍卫弄翻的桌椅,说当时这么乱,我怎么记得啊,我根本没看见呢。
范安哦了一声,心想着这人肯定自己先回西郊去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唐满,突然问老鸨:“我想赎这个人,你这人怎么卖啊?”
那老鸨看了一眼范安,颇有些吃惊,唐满的姿色并不出众,当初从男色倌里一个赌约赚来的,到了金雀楼平日打个杂,没想过这人能给他接客赚钱,这哪来没眼见的男人,竟然看上了唐满,还要赎他?
老鸨笑道:“这人你若想要,一百两赔本给你了。我这青楼本也不做男色生意,这人在我这也没什么用。”
范安说好的。他将手上一人翠玉扳指拿给他,说我这东西先值个百八十两的,你看看如何。那老鸨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说好吧,这人你领走。
唐满有些受宠若惊,眼泪盈盈地看着,说满儿谢过恩人,以后一定会好好侍候主子的!范安被他“满儿”的自称噎了一噎,说好的,你以后跟着我就是了。
他领着唐满出了金雀楼,直接往西郊李见碧的住处去了。
那院门还是锁着的,那唐满跟在范安后头,说这就是老爷的住处吗?范安调侃他,说怎么了,是不是嫌这处破旧啊?唐满忙道当然不是,只要让我跟着主子,到哪都好。
范安呵呵了两声,说你在这等我。唐满以为他要掏钥匙,不想这人推了推门没推动,直接抓着旁边的墙藤爬墙进去了?!
唐满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模样斯文的读书人,难不成是个惯偷。他想到此处站着四顾了一番,眼睛盯着木门手心直冒冷汗。他咽口水的功夫,范安又爬了出来,他连忙托着范安帮他落了脚,替他抖擞了衣摆站在一边。
屋里没人,李见碧没有回来过,这人能去哪里,难不成迷路了?范安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在院门前坐下,不言不语地盯着来路。他不知何时睡着了,被一恶梦惊醒,睁开眼天还黑着,而自己的半身正枕在唐满怀里。
范安直起身了来揉了揉脸,说唉?你竟然没有逃走啊。
唐满道:主子在哪小的就在哪,怎么会逃走呢。就算主子是做偷鸡摸狗生意的,满儿也跟着你。我可以给你把风呢。
范安被他说得心里一暖,这世道这样老实的人已不多见了。他叹口气站起来,道:“我带你回家吧。”
范安将唐满带回了范府。白琼玉,元珠和几个贴身侍卫都正在门口等着他,白琼玉见到他回来首先跑了过来,拉着范安的手说大人三更关夜的出去也不交待我们一声,真是担心死人了!刚才西边打雷,两个公子吵着要你,我好不容易才给哄睡了。他说话间才注意到范安身后的唐满,脸上一愣,问:“这人是谁呀?”
范安心神俱疲,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人是我从金雀楼里买回来的男人,对了,元珠,你记得给他安排个住处。”
白琼玉和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但白琼玉是个妙人,处变不惊立即笑开了,比旁边的元珠反应还快:“元姑娘还愣着做什么,快给这位公子收拾个干净的住处。”
范安不管元珠是怎么安排的,他径直回了自己的寝屋倒头就睡。次日清早叫了两个马夫过来,说你们赶紧到朱砚的住所看看,那人可在院子里。
他交待完往宫里去了,刘熙身体不适,没来上朝,早早便回来了。那两个马夫下午从城外回来,说那朱砚不知去哪了,果然不在住处,我哪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他人。
范安心里咯噔一声,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他把李见碧给弄丢了。
第59章 追问
御林卫兵在城外搜了两天两夜,每三日清晨才收兵回来。范安让人去打探消息,问这次搜城有没有抓到什么人?
回来的人说抓到人了,汤景隆的儿子躲在南郊的清隐寺里,今早连同十几个和尚都一起被押了回来。范安哦了一声,说抓到就好。
其实他丝毫不关心汤万玉的死活,那人与他十八竿子打不到一处,他派人去问,只是怕御林兵这次没抓到,要封城派出更多的人。若李见碧在城里乱走,被人识了出来了可怎么办?
其实李见碧又不是三岁小儿,总能照顾好自己。若真被抓了,层层送交一定会押到刑部或者大理寺,到时肯定会有消息传到都察院的。
所以说,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