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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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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果哪天他真的死了……那么,我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我没有再想下去。

转身离开的时候,却不知为什么记起了他似乎是很少在我面前抽烟的。
当年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他陪着我,偶尔不自觉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最后也总会忍住不抽,那皱着眉头咬着嘴唇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甚至是有些孩子气的可爱的。
可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我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本纪录片,讲的是两个英国人收养了一只野生小狮子,小狮子长大之后,他们不得不把它放归自然。后来,那两个英国人想要再去森林里看望那只长大的雄狮,可是周围的人们都劝他们,说狮子长大之后,一定早就不记得他们了,会把他们当作入侵者咬死的。可是那两个人最后还是去了。
故事的结局很圆满,放归的狮子竟然还记得曾经照养过它的人类,它热情地扑上来,前爪搭在他们的肩上,就像久别重逢的故友,甚至还把自己的妻子介绍给他们认识。

我曾很傻很傻地以为,世上的一切都应该像这个故事一样,有着感人而完美的结局。
可是现在,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程维曾经也像那只小狮子一样,有过温驯,甚至可以说是可爱的一面,可是当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却不再如从前那样,而是用它的利爪和獠牙将我撕咬得血肉模糊。
我就算还记得他温柔驯良的样子又如何?
受过这样重的伤,我怎么可能还有理由说服自己,然后,回到他的身边。

这两天的大雪一直都没有停,T城是座商业大城,但是农业却是几乎完全仰仗于外省的,这几日交通运输不便,蔬菜作物的价格便大大地上涨。我对着那四块钱一斤的,蔫了的烂青菜叶子,实在狠不下心来花这个冤枉钱。再加上这几天出门不方便,我干脆就窝在家里,从床底下抽出泡面箱子,一日三餐靠康师傅给我打理,日子过得十分萎靡。
我精神和身体都已经不太好了,连续吃了几天方便面,更是难受的不得了,嘴上起了泡,胃也时常会隐隐作痛。
这天正思量着出门去买点吃的凑合,一开门,却蓦地发现门外放着两大包新鲜的水果蔬菜,还有一些鱼肉。

莴苣的叶子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一看就知道是刚刚送来的。我站了一会儿,走出门外,忍着心里的苦涩和愠怒,喊了两声:“程维!”
没有人应,雪地上只有几行浅浅的脚印,弯弯曲曲的,却再也不曾回头。

我没有理由收他的东西,更为他的自作主张而生气。于是将这些全部收拾了,虽然心痛但还是统统丢进了楼下的大垃圾筒,然后冲着无人的雪地大喊大叫道:“程维!你他妈给我看清楚了!谁要你施舍啊!你算哪门子好人啊!你这个混蛋!畜牲!王——八——蛋——!”
最后那一声是铆足了劲儿喊的,喊的楼上的大爷都探出脑袋来嘀咕“这是哪家的神经病啊”。
可是我却笑了,叉着腰站在茫茫雪地里,笑得差点岔了气儿,楼旁的车库聚拢了我骂人的声音,一点点回音传了出来,我听着只觉得很开心,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指名道姓地骂了他,也不知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此时是什么表情。

笑着笑着,脸上却有些湿热的痕迹,我抬手用力抹了抹,然后趁着声音哽咽之前闭了嘴,将那些苦涩又一点一点地咽了回去。

这之后的几天,程维都会坚持不懈地把那些新鲜的食材悄无声息放在我家门口,然后,我都会坚持不懈地把这些垃圾大张旗鼓地拿到楼下扔掉。
又吃了几天泡面之后,我打开门,终于没有看到每天那两袋碍眼的东西了。
程维大概是真的死心了,这样也好。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对着一碗香菇炖鸡味泡面和一碗笋干烧肉味泡面思量了好久,正琢磨着吃哪个不吐的可能性比较大,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我跑去开了门,外头的是房东张姐。手里端着一只大砂锅,隔着盖儿都往外窜香气。
我一愣,问道:“张姐,你这是……”
“哦,这个啊。”张姐笑道,“昨天我妈说要来我家,我就炖了牛肉砂锅,结果今儿雪下大了,她来不了,我琢磨着吧,这么多牛肉我们一家三口也吃不下,就给你送来了。”
她边说边进屋,把砂锅给我搁在桌上,一眼瞅到我摆着的两盒泡面,就说:“哟,小祝,你就吃泡面啊?”
我还没答话,她就连连摇头:“这可不行,你不知道,这方便面里头啊,致癌物可多着呢,赶紧的,别吃了,赶回头姐再给你送点儿吃的来啊……”
我忙道:“不用了,张姐,这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都楼上楼下的,谁没个不方便的时候啊,互相照应呗。”

张姐絮叨完就走了,我揭开锅盖,久违的肉香和蔬菜香立刻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那牛肉已经炖的酥烂,白菜叶色饱满,粉丝也煮的十分筋道香滑,骨汤更是白嫩鲜醇,我一连吃了好几碗才舍得放下筷子。

这之后的几天,张姐都会顺搭着给我送点吃的上来,有时是几碟小炒,有时一锅煲汤,还有时是面条水饺之类的。
她每次都说是家里多烧的,一开始我也没有起疑,可是时间久了,就渐渐觉得不对劲,我记得张姐是四川人,可奇怪的是她给我送来的菜里没有一次是搁了辣椒的,更奇怪的是,她送的几乎都是我很爱吃的家常菜,比如银鱼蒸蛋,土豆饼,虾饺,南卤排骨……

终于在这一天,当她送来一锅猪肚药膳煲的时候,我明白了——锅里汤汁乳白,猪肚脆嫩,黄芪,西洋参片,草菇,山楂一样不少。尝了一口,和程维当年和给我做的一模一样。
我把筷子反手重重拍在桌上,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狮子滴故事是之前胡桃在下面留言时讲到的;有视频的哟~





99

99、99 。。。 
 
 
我盯了张姐家一整天,从晚上到半夜都没有动静,然而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却有个人撑着伞从雪地里过来了,看了那个侧影我就觉得心里发堵,眼眶也微微有些潮红。
他敲响了张姐家的门,把用保温袋子装好的食物递给张姐,然后又塞给了张姐一百块钱,低声说了句:“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张姐接过钱和袋子,乐的合不拢嘴。

看到这里我算都是明白了,一时心里五味陈杂,那种又怒又恼,心烦意乱,苦涩难当的感觉很难说得清楚。
程维送完了东西,这就告别张姐,打伞准备走了。不知是怎样的冲动驱使着我跟在他后面,和他一起走到外面的雪地里,然后出声叫住了他:“……程维。”

他身子蓦然一震,猛然停住了脚步,几乎是仓皇无措地回过头来,在飘落的大雪中睁大了眼睛,怔怔望着我,半天才喃喃自语般地说:“……小……霖?”

我和他对视着,片刻的寂静后,我开口对他说:“你别这样做了,可不可以?”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站着,有些无措,有些难过的样子。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他不辨驳,过了好久,只是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眼底里的伤心和软弱让我觉得胸口隐痛,我别开脸,不再正视他,然后我对他说:“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呢?”

“……”

“你拿走了所有能够拿走的东西。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想要什么呢?”

他困顿地摇了摇头,眼眶微微有些红了:“…我只是……想要补偿你……”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在做生意吗?你以为什么事情都是能够补偿的吗?”

手臂上的伤疤还历历在目;我对他说:“程维,除了痛苦,你还能给我什么呢?”

他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我们回不去了。”

“……”

“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么算我求你的——放过我吧。”我静静望着他消瘦的脸庞,“十年了……程维,你想一想,这十年来,我们有过几天好日子呢?”

“……”

“我很懦弱,也很无能,我没有再多的勇气可以跟你一起走下去。”说到后面,嘴唇一开一合,心脏却逐渐麻木了,再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所以,别再那么可笑了。你以为这些年的痛苦是几袋子蔬菜水果就能偿还的吗?”

“小霖……”

我摇头打断他:“程维,你知道吗?我现在看到你都觉得很害怕,你给我的除了承诺就是痛苦,可是我想要的是最简单的生活,是一个会好好陪着我,不会折磨我的人。这些,都是你做不到的。”

“你曾经跟我说,想要和我重新开始,想要两个人一起努力,一点一点,回到过去,回到家里去……”我顿了顿,有些苦涩地笑了起来,“可是就算回去了,又能怎样呢?”

“家门的钥匙早就丢了。”我轻声道,“无论再过多久,我们都回不去的。”

“程维,我不可能原谅你。”

说完这些话,我便离开了。程维站在雪地里,再也没有跟上来。那些脚印一步一步深深地踩在脚下,如同过去的那刻骨铭心的十年。

数九寒天,凌厉的风刃裹挟着雪花敲在窗玻璃上。张姐又送来了今天的菜,是碎溜鸡块和鱼头豆腐煲。听着她絮叨着家里又多烧了菜,我只是笑了笑,等她离去后,将这些统统倒进了垃圾桶里。
我知道,这是张姐最后一次给我送菜了。

这些天我生活的像个老头子一般,这具曾经在运动场上身姿矫健的躯体已经遍体鳞伤,动过手术的膝关节一到严冬就痛的利害。我不得不早早地冲好了热水袋,窝到被窝里去取暖。
由于程维的原因,我曾经接的那些零零散散的工作都丢了,雇主们因为我突然不辞而别,大为恼怒,有些连该结的工资都没有给我结,我现在的状况,可以说是非常尴尬的。

隔壁的刘阿姨是给人做传统手工贴花的,我在她那里揽了些零散的活儿,多少也可以拿一些零钱。
我靠在枕头上,棉被上头摆着要剪的图案和样例。我剪的很小心,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其实这个剪纸当初也是程维手把手教我的,念高中那回,我年前去他家里玩,他就在帮他妈妈剪窗花,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小熊造型的红色窗花,笨头笨脑的样子很是可爱。
即使到现在,我依然还记得和他靠在灯下剪窗花的那种温暖和宁静,虽然,这已经遥远的,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

下床去拿另外几张剪纸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窗外,那个身影在雪地里,虽然拙劣地隐藏在树丛后面,可还是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能看见。
看着他在雪地里高大却消瘦的身影,我真的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来。
程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让我的迷恋的正直认真的少年了,他也渐渐地不再年轻,不再锐利……我甚至能够在他伤心的眼神里看到疲惫和软弱。
他和我一样,也已经锋芒不再了。

现在的他成功,冷漠,心狠手辣,可是有时,我也会忍不住问自己,究竟是谁把他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呢?
他曾经是那么善良干净,如果不是遇见我,他的整个人生一定都会不一样。他未必会像现在这么有钱,这么只手遮天,可是我知道,他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他至少,不会连三十岁都不到,眼神里就已经有了人生历经的苍老。

回到床上的时候,我把床头灯调的很暗很暗,窗帘也拉拢了,做出了我已经睡觉了的样子。
气象预报说今夜的气温只有零下五度,程维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厚大衣,连手套都没有带,他再这么傻傻地站下去会冻死的。
我不希望他冻死。我不欠他,可他同样也不欠我。
感情这种东西,原本就不存在谁亏欠谁的,过去付出再多,都是自己甘愿的,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斤斤计较的呢?

我在微弱的灯光下剪着贴花,屋子里很安静,只听到大风呜咽着拍打窗户的声音。
图样里刚好有一只小熊的剪纸,我一刀一刀地小心修剪着,细小的纸屑纷纷扬扬从指间飘落,如同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岁月。
一剪,又一剪。
小熊的鼻子出来了,眼睛出来了……

一点一点地。
多年前两个少年手下的小熊窗花仿佛又回到眼前,笨头笨脑的样子,傻傻的,丑丑的,有些木纳的可爱。
我咬住了嘴唇,握着剪刀的手逐渐有些颤抖。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太过昏暗伤目,我望着那只笨拙的小熊剪纸,酸涩的眼睛里却渐渐地有了泪水。

隔在床头的收音机混着沙沙的杂音,大约是学儿歌的节目,稚嫩的童声念着浅俗的儿歌,通过模糊的信号呀呀作响。
一年一班教室里,我偷睡觉你告密,老师粉笔弹额头,白日梦中哭坐起。窗前花开人欢闹,年少无知无忧虑,岂如梦里长大了,再不知笑知别离。

程维,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忍不住希望,这些年的遭遇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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