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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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号病房,容律深吸了一口气,然後扣响了病房的门,半晌,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请进。”容律扭动著有些冰凉的门把手,推门而入。
周启华躺在被摇起来的病床上,膝盖上放著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正带著眼镜看著屏幕上的东西,手指不时的在键盘上敲打著,听到有人进来以後他才抬起头来看向门口,在看到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容律的时候,他微微有些惊讶,摘下了眼镜以後他把笔记本电脑放到床头的柜子上面,“是你……过来坐吧。”
容律有些拘谨的笑了笑,把装著鸡汤的壶放到另外一个床头柜上面,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周启华的身边,然後两个人便相对著都是一言不发──气氛尴尬了片刻,还是周启华率先打破了沈默,“你的身体怎麽样了?有没有留下什麽後遗症?”
“没……没有……我恢复得非常好,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容律的声音有些发紧,连笑声都是有些局促的,他连忙回问道:“伯父的身体呢?您还有多久才能出院?”
“已经没什麽事情了,剩下的不过是要修养一段时间。”周启华仿佛是知道容律会尴尬一样,声音里面还带著微微的笑意,“你来……是想问琛儿的情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吗?”
容律更加尴尬了,仿佛连坐在椅子上都是一种折磨,“那个……”他虚弱的笑了笑,“的确是有这个原因……但是我也很担心伯父您的身体,毕竟您岁数也不小了,受了这麽重的伤,万一留下什麽病根的话,我会很担心的……”
“你是个有心的孩子,之前是琛儿他太过不负责任了,也有我们的责任,那几年我们对你也是不太关心,在这种时候你还能想著我们,我已经非常欣慰了。而且之前的事情都是冲著我们周家来的,你是无辜受牵连的,所以也不必为琛儿的情况感到愧疚,他的确是受了不轻的伤,国内的医疗手段不能够让他恢复的更好,所以我就把他和他的爹地一起送出国去治疗了,应该不会留太多的後遗症,你也应该可以放心了。”周启华慢慢的说道,缓慢的语调安抚了容律,让他不再那麽的尴尬不安,而容律也觉得很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周启华一直是沈默寡言的,之前和他说的话加起来还没有今天一天说的要多。
“不……若不是因为我,周铭琛他不会……不会受那麽严重的伤……”容律心里面仍旧是极其愧疚的,他追问过急救处的医生,周铭琛差一点儿就抢救不回来了,而且他们在被抬上救护车前,周铭琛一直都把他护在身底下,很困难的才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搬开。更令他在意的,恐怕就是他失去意识之前,周铭琛在他耳边呢喃的那句话了……
“那……我告诉你琛儿他在那边疗养院的电话吧,如果你真的很担心他,就给他打电话吧。”周启华把容律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容律在听到可以联系周铭琛的时候只是有了半分的犹豫,就马上拿出了手机,准备记录号码。周启华把电话号码念给容律听,容律把号码输入到自己的手机里面,在合上手机以後他一抬头便看到周启华那带著微笑的脸,顿时有些手足无措,“那个……伯父,我给您熬了一些鸡汤,您若是有胃口就喝一些吧……时间不早了,我也就不打扰您休息了……那个……我……我就先告辞了……”容律把保温壶举了起来晃了一下,然後又把它放回到原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局促的把话说完之後紧张的笑了笑。
“非常感谢你的心意,我也非常高兴你今天能够来看我。”周启华也不想让容律再那麽紧张了,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重新放回到膝盖上面,“如果你有事的话,那就先走吧,我也不耽误你了。”
容律连忙道了一声别,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这间病房,在关上病房的门以後,他懊恼的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完全把这次探视给搞砸了──完全没有诚意也不够落落大方!带著这种情绪容律低著头匆匆的离开了医院,完全忽视掉了躲在一旁偷偷看著他表情的一堆护工们,在他离开病房区以後,这些富有八卦精神的护工们便马上凑作一团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起来。
周启华在门被关上以後,半晌才重新带回自己的眼镜,重新把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面,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笑容,但是很快的那个笑容便变得苦涩起来……
PS:我发现我越来越絮叨了= =总在重复著一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很重要,就是小律的心态问题了,不过他已经在逐渐的转变中了,不能逼他太紧,嘿嘿~~~小攻的路还是漫长的啊,不过不是没有希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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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鲜币)第六十七章 葬礼
镜子对他来说是最可怕的一种东西。
周铭琛很多次摸上自己脸上缠绕著的一圈一圈的令人窒息的绷带,都会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在慢慢滋生著,虽然所有的人都告诉他没关系的,这点儿伤没有问题的,很快就会好也不会留下疤痕的……但是周铭琛不相信,他一点儿都不信。
後背上的烧伤是最严重的,其次是腿上和手臂上的,在手臂上的植皮手术做完了以後,周铭琛要求要照一下镜子,他把丝质的贴身衣服褪去之後,背过身来看向自己照著自己後背的镜子。
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爆发出一种令医生觉得後悔万分的吼叫,那是一种绝望到了极点的声音,像是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一样的深深地绝望,周铭琛嘶吼著,想要扑到镜子上面去将镜面砸碎,很多人拦著他把他压在床上,他只能用尽力气去吼出心底里面最深刻的恐惧,然而这样也不够……不够……
每个人都在极力的安慰著他,把一切能够能够反射影子的东西都拿走了,只是为了不再刺激周铭琛的神经。
周铭琛在想,也许这才是给他的最为狠戾的惩罚,让他失去了一切能够追回容律的武器,他毁容了,他的身体残废了,他的家庭也快要分崩离析了……
他将会一无所有。
从那天起他便像是突然哑了一般,无论是谁和他说话他都不会再吐露一个字眼,本来就存在著语言交流障碍的医患之间更是无话可说,在治疗周铭琛身上重度烧伤的同时,医生们也开始担心会不会多出另外一种病需要让他们来治疗的,那就是抑郁症。
周铭琛成了整个医院里面最安静的患者,他总是一言不发并且拒绝离开他的病房出去晒太阳,後背的烧伤实在是太严重了,就算是进行了植皮手术也不免会留下沈淀的色素,肌肉的机能也变得不再像过去一样正常,他需要进行大量的康复训练才能够让脊背的肌肉恢复过去的机能,而这个过程不仅需要周铭琛的配合,而且需要极大的耐心才能够忍受康复训练所带来的痛苦。
脸上的手术是最後做的,因为这项手术不只是需要外科医生,还需要一名有丰富经验的整容外科医生来辅助──周启华所付出的高额的治疗金让他们不能有失败,所以请来的医生也都是非常著名的主刀医生,也因为这样脸上的手术也因为整容医生的忙碌程度而推迟了一段时间,成为周铭琛身上烧伤最後一块被治疗的。
被推往手术室的途中,温柔的护工用蹩脚的汉语对周铭琛低声安慰著,让他放轻松,他的脸一定会恢复的和过去一样正常,甚至会比过去更英俊等等。周铭琛给他的表情是麻木的,他不需要安慰,他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毁了……就算是再高超的技术,也弥补不了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周铭琛此时深深地相信,这些苦难都是因为当初他对容律所做的一切而被惩罚的……
他不该抱怨的,他只应该去接受,然後离容律远远地,让他再也不会因为自己而受到万分之一的伤害。
在显得冰冷的无影灯下面,周铭琛怔怔的睁大著眼睛不知疲倦似的直视著灯光,他能够感觉到麻醉针在脊椎上面刺透了他的身体,他脸上的绷带被一个带著口罩的医生慢慢的揭掉,干燥的手指触及到了他那已经变得丑陋不堪的脸颊上。
无影灯所散发出来的冷漠的光渐渐在周铭琛的眼前消散了,麻醉针的效力慢慢的涌了出来。
周铭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由於发生在容律身上的事情太过接近电影大屏幕上面放映著的危情大片,所以他总是能够轻易地在各个部门里拿材料的时候听到忙里偷闲聊天的同事们小声的八卦著前些日子以来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容律也没有那个心思去阻止,只能无奈的放任他们继续八卦下去,只要不超过他的底线没有让他听到,他都不会去管。
把需要送达的文件都收到手里面,容律捧著厚厚一摞的文件敲开了他大哥办公室的门,“我今天下午要请个假,雁平的葬礼,我必须得去。”容律把文件放到容行面前的办公桌上面,对他的大哥轻声说道。
“当然可以,请也为我送一束花给他……小律,你也别太内疚,若是说这其中真有谁的过错,周深甫是最大的那个,其次大概也要加上我一个。”容行打开放在最上面的一份文件,匆匆的看完以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抬起头来对容律说道。“还有,最近公司里面一直有人在说你的事情,如果你感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和我说,我会让他们知道什麽叫做尊重别人的隐私权。”
“那个我不会太在意的,就不用大哥你再操心了。”容律露出一个有些伤感的笑容,“我需要回家换一下合适的衣服……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哥。”
容行拉起容律的手,稍微用力的捏了捏,“雁平也绝对不会想要看到你带著这麽愧疚的神色面对他的,凉平也一定是的。”
容律点了点头,和容行道了一声别,就匆匆的离开了公司,打了一辆车直接回了家。
他的衣柜里面一直摆著一套衣服,虽然没人说这套衣服是什麽场合来穿的,但是容律不会不知道──这套深黑色的西服是出席葬礼时的礼服,庄重而肃穆。容律慢慢的换上了这套西服,站在镜子前面,却是不由自主的模糊了眼睛。
物是人非的感觉最是令人无法承受,他最好的朋友周深甫变成了一切罪恶的事的始作俑者,活泼可爱像是逆生长的雁平已经成了葬礼的主角,曾经以为不会再有交际的周铭琛却为了救他而差点儿丢掉性命……为什麽会成了这个样子呢?
容律他不懂什麽叫做蝴蝶效应,他只是隐隐觉得,也许这些都和自己有关,如果没有自己,会不会雁平就不会认识周深甫?会不会他就不会因为周深甫而丢掉了性命?没有了自己,周铭琛就算是离了婚以後也仍旧可以潇洒的活著,根本不会因为救他而让自己受伤。
但是他活著,他代替过去的容律而活著。正了正自己深灰色的领带,容律抹掉了眼底的泪水,努力对著镜子挤出一个笑容,既然这些都已经发生,那麽他能够做的就只有挽回而已。
天上竟然开始落了秋雨。
容律是坐著家里面的车去的灵堂,司机从後备箱里面拿出了备用的雨伞,容律道了一声谢,给自己撑起了这把纯黑色的雨伞,在灵堂,入口处做了签到,在西服上衣的口袋上别了一朵小小的白色雏菊。
来的人不多不少,大多数是和沈家有关系的其他家族的人,也有几个人是雁平的好朋友,他们抱在一起痛哭著,秋雨簌簌的下著,淋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没有人撑著伞,他们把自己暴露在天地之中,只是沈浸在悲伤之中而已。
容律的怀里面还抱著两束白色的百合花,他随著人流慢慢移动到灵堂前,沈雁平的照片高高的挂在灵堂之上,天真的笑靥让每个来祭奠的人都会心生叹息──这样美好的生命……太可惜了!
沈雁平的父亲和伴父站在沈雁平的棺木前,接受来宾的祭奠和拜礼。沈雁平的伴父已经泣不成声,连番的打击让他的身子虚弱的都站不住了,只能把重量交给像是老了十多岁的沈父,沈凉平戴著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站在他的父亲和伴父的身边,接受著来宾们的拜礼,默默地向每个前来给沈雁平祭奠的人鞠著躬。
容律几乎是要胆怯了,他慢慢的走上前去,弯下腰把两束花放到沈雁平的灵前,然後抱住沈雁平的父亲和伴父,有些哽咽的说道:“对不起……沈伯父,沈叔叔……真的对不起……”
沈父那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了容律,勉强的张了张嘴说道:“这事不怪你……谢谢你来看雁平,谢谢……”
容律努力睁大著眼睛不让眼泪从眼睛里面滚落下来,他转过身来看向沈凉平,隔著墨镜容律看不清楚沈凉平的表情。“和我来。”沈凉平声音嘶哑的说道,突然拉住容律的手离开了葬礼现场。
沈凉平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摘掉了自己的墨镜,抬起头来看著容律,容律则被他红肿不堪的眼睛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