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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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铭琛也知道毕枫这么说的意思是想要和他回周家,他也的确很想不顾一切的把家里面那个他讨厌透了的所谓正房妻子赶走,把毕枫接回家,正大光明的娶自己所爱的人。但他毕竟是周铭琛,他不能也不可以那么去做,至少要寻个足够正大光明理直气壮的理由去把那个男人从周家赶走。
当初他并未反对那桩包办的婚姻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自己说真心喜爱的人,而他的爹地又一再在他的面前夸赞容家的小儿子是个容貌俊俏又乖巧的男人,他也就暗地里藏了些私心——就算是自己不喜欢他,按照他那性子,也该不会去管自己在外面追求别人。
周铭琛不觉得自己有多么过分,他身边的朋友们都是这么做的,在家里面和家里面那位供着的正房妻子相敬如宾,生个孩子传宗接代,然后再到外面寻找些真正符合心意的情人恩恩爱爱,倒也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可真谓是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所以他也就顺着爹地和父亲的心意,和那个容家的幺子结了婚。结婚前他们见了几次,但是让周铭琛大失所望的是他的未来妻子不仅性格冷漠和他跳脱的性子根本合不来以外,容家人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强势也让他非常吃不消。不可否认的是他骨子里面的夫权思想主义严重,看不惯作为妻子一方的男人强势,所以自然地他也就看容律不顺眼,连容律去医院里面做改造手术的时候,也没有尽到一个未婚夫的义务去医院陪同。
他认为那种手术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身体改造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基本上没有人会出任何不良反应,政府对于改造技术和生育的宣传也一向都是温和化的,所以在周铭琛的印象里,做妻子一方的男人实在是太为清闲悠哉,不仅可以在家里面呆着不出去工作,不必承担社会上各方面的责任和压力,也不需要为了整个家族的发展再操一点儿心,所以对他们要严厉要牢牢地管住他们,是周铭琛一贯的信条。
只可惜容律一点儿也不上道,在周铭琛看来他根本不知道周家的规矩也不知道作为一个妻子的规矩,他也懒得和那个一天到晚都板着张漂亮的脸,浑身散发冷气的男人说这些,自然而然的疏离了自己的新婚妻子,就连新婚夜那天他都没有碰过容律。
结婚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在自己的身份证明上更改了婚配状况,多了一个摆在家里面供奉的摆设罢了,对于爱情他还是充满了憧憬的。
很快的他就在一个宴会上碰到了现在的情人毕枫,虽然毕枫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生,但是他时常挂在脸上的俏皮的微笑,爱撒娇、活泼可爱的性格,再加上一张美艳的脸蛋,立刻让他掉入了爱情的深渊,一发而不可收拾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周铭琛甚至想要和家里面那个他一手指头都没有碰过的妻子离婚,然后把毕枫娶回家。他只是懂了这个念头而已,并没有打算真的真的这么做,因为他也知道容家不是好惹的,随随便便的没有来由的离婚绝对会影响周家现在的生意。
只是委屈了他的爱人要一直做他的地下情人了。
为了补偿毕枫暂时不能成为他妻子的遗憾,周铭琛经常趁着他爹地和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把毕枫带回周家主宅,吃着浪漫的二人晚餐,然后再在他的那间奢侈舒适的卧室中□,度过一个再美好不过的晚上。
至于容律知不知道这些事情,周铭琛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也不是没有被走出卧室的容律看到和毕枫偷情,但容律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紧绷着脸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再也不出来而已,直到后来容律再也不出来吃晚饭,他的父亲询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后,他才收敛了这种把毕枫带回家的行为。
不可否认他是想借着这些事来逼着容律自己先提出离婚,但是容律的反应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他从来不表示自己的看法,无论是嫉妒还是无所谓,统统在他那张一直冷漠的脸上反应不出来,试探了一次两次以后,周铭琛也就厌烦了这种小儿科的行为,直接就把毕枫带回他在外面另外购置的豪宅中,不再经常回家。
他爹地也因为这件事情说过他,“那个毕枫没有什么太高的素养,无论是品性还是家世都远远不如容律。我知道容律不和你的性子,但是表面上总是要过得去,你也不小了琛儿,你已经二十六七岁了,是个成年人,做事就要有成年人的理性。家里面的大事你虽然还参与不到,但是在公司里面你也该琢磨出一些为人之道。我也不多说了,总之不要把事情闹大,闹到容律和容家面前,你有所分寸的做就可以了。但是那个毕枫想要做周家的主子,有我在,就不可能。”虽然周铭琛从理智上知道爹地是无条件的对他好的,但是那一次的谈话还是不欢而散。
至此,周铭琛和容律却是渐行渐远,越发的相敬如冰,十天半个月的连句话都不说。
他开始想要和毕枫生个孩子,毕竟他身边的好多朋友都已经有了小孩,看着他们一个个做父亲时所洋溢着的幸福,周铭琛也不由得有些动心,和自己所爱的人生个孩子果然是这个世界上再美妙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当他把这种想法和毕枫说了以后,毕枫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一口答应,“阿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怀了孕,我的工作会怎么办?我知道你还是瞧不起我的工作,但是我所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我现在还年轻,也不是你的妻子,被你这样养着已经是……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了,我不能没有工作,完全被你包养着,那我和那些堕落的男妓还有什么区别?”他的话说的已经是非常得重了,周铭琛稍微有些被打击了,不过换位思考了一下,他只能叹息着尊重毕枫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更加想要和容律离婚,把毕枫娶回家,正大光明的养着他让他享福,给自己生个孩子。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次带毕枫回周家主宅,会发生那种事情——虽然他并没有看到当时的确切场景,但毕枫从楼梯上滚下来时,容律就站在楼梯口上这个不争的事实很多佣人都看到了。毕枫不可能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那么只可能是那个妒夫把毕枫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周铭琛整个人都有些发懵,若不是周边的佣人们把家里面的私人医生先喊了过来,然后共同把昏迷过去的毕枫送上救护车送往医院,他大概还是会手脚冰凉的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那一小摊凝固了的鲜血。
等他恢复了理智,第一件事情就是奔上楼梯,把还站在那里的、面无表情的容律一拳击倒在地。
“我告诉你!要是毕枫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容律以命相赔!”他记得他是那么吼出来的,差点要失去爱人的愤怒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在他跑下楼梯匆匆的离开准备去医院的时候,他好像在模糊间听到了容律的问话,但是焦急和愤怒已经充斥了他的全身,他没有理会身后的那个人的一切,直接离开了周家的主宅。
后来他在医院里面照料着还在昏迷状态的毕枫的时候听到了容律在家里面割腕自杀的消息,他只能嗤笑出声——这副样子还不知道是给谁看的,还好毕枫并没有出生命危险,要不然他真的是抱着要掉容律性命来赔的。
后续如何周铭琛压根儿不去关心,他也没有再问毕枫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他就认为容律是想要害毕枫,不再做其他想。
若不是毕枫一直说想要喝汤,他也不会回到周家主宅,也就不会在厨房看到那个男人站在厨房里面切菜的情景。
周铭琛的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他推开厨房的门,走到正在因为切土豆丝失败而剁菜板出气的容律身后,带着一种刻薄恶毒的意味低声说着——
“我还以为你会躺在床上,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拿着你那手腕上的刀疤,威胁我回来□……真可惜,怎么会在让我厨房碰到你呢?真是让我……都不想吃饭了!”
上卷 丈夫
容律被身后面突然而来的恶毒言语惊得一晃神,错手把刀刃抹到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上面,血一下子就染红了案板。
“你……”容律回过头来看着周铭琛,逆光中他仿佛看不清楚那个男人的模样,但是在听到这个男人说话的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被手用力的攥紧,窒息感弥漫起来——这并不同于过去他心脏病发作时的绞痛,而是一种莫名的闷痛。
脸颊上突然有了一种虚拟的火辣辣的疼痛,容律顾不上手指头一跳一跳的疼痛,只能捂着自己的脑袋,身体微微的弓了起来。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击打着头部深处,容律感觉自己像是摔倒在地上,眼前模模糊糊的,胸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与苦闷堵塞在那里,酸楚与想要流泪的感觉并行着,仿佛随时都能将他击垮。
“我没有……没有推他下去……”容律的声音微不可闻,就像是有人在操纵着他一般,不自觉的喃喃自语,却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不正常,容律在模糊中想着,这不是他的经历,这是——
这是【容律】的残留的回忆与触感。
周铭琛冷笑了一声,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恍惚似的男人装模作样的在他面前做痛苦状,不由自主的想要再揍他一拳,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周铭琛走上前去,一把掐住容律的下颌,把他的脸抬了起来,“别在这里给我装了!我今天还真不想找你麻烦,赶快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容律被迫抬起头来看着周铭琛,那是一张陌生的却出奇的让他感觉到刻骨铭心的脸,他长得和周傅笙很像,只不过要比周傅笙的脸线条更加坚毅凌厉……这些都不重要,对,这些都不重要……有个声音在低声的叹息道。
泪水就那么毫无预兆的从容律的眼眶中崩溃而出,他张合了几下嘴唇,抖动着却说不出来一句话。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和这个素未谋面却要共度一生的男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如此的令人震撼,或者说他低估了这具身体上所残留的执念——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深深地爱恋与绝望。
容律把周铭琛的手拂了下去,努力控制住这具身体所残留下来的情感,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将脸上的眼泪粗粗的擦干,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铭琛……”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些什么,只是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露怯。
“徐佐呢?”周铭琛嗤笑出声,仿佛是对容律那个笑容的不屑一般,他环视了一下空旷的厨房,微微皱起了眉头:早知道徐佐不在,他也就不会回家看到这个令他心烦不已的男人。
“今天他有些事情,就提前请假走了……”容律尽量让声音不太哽咽,回答完周铭琛无意识的问话以后,厨房中又一次弥漫起令人窒息的沉默。
“琛儿?怎么,终于舍得回来了?”周傅笙的声音遥遥传来,打破他们两人之间不停膨胀着的沉默气氛。周铭琛有些不太自在的和周傅笙打着招呼,“爹地……”却不敢把自己回家的目的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周傅笙却没有再和周铭琛说些什么,直接走到容律的身前,把他那只手上的手指拿到手里面,“这手指割伤了怎么也不处理一下?就在这里傻呆呆的站着难道就会好吗?琛儿,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你的妻子受伤了,难道你一个作为丈夫的,不会叫佣人来帮着包扎一下吗?”周傅笙的口气虽然淡淡的,但是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力量,刚才还带着一脸讽刺的笑容的周铭琛也只能乖乖低头离开厨房,去找佣人过来给容律包扎那所谓的伤口。
“伴父,这只是一点儿小伤口罢了,不用包扎一会儿就会好的。”周铭琛一离开厨房,容律顿时觉得空气流通起来,身体所感觉到的不适也都纷纷散去,呼吸也顺畅了许多,手指头上面传来的疼痛也随之清晰起来,血已经不再流了,而是凝结成暗红色的一小团聚集在伤口周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指从周傅笙的手里面拿出来,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琛儿又说了什么让你分心的话了吧……刀本来是切不到你的手指的,你的心乱了。”周傅笙还是那副淡淡的口气。容律一抬头就正好看到了周傅笙的眼眸,一瞬间容律以为自己会被那目光穿透,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容律觉得自己是露出了些许马脚一般,“我只是……只是……”他其实和这之前的一切事情都没有什么关系罢了,所以连违心的话都难以说出。
他曾经期待过和他所谓的丈夫的见面,上辈子他并没有爱过任何人,也没有人爱过他,爱情之于他不过是电视剧中撕心裂肺的哭叫,婚姻之于他也不过是绮丽的幻想。
所以当真的见到了周铭琛以后,他反而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去面对这个男人。容律惊讶于这个男人对于这个身体所产生的巨大影响,是他这个灵魂所不能立刻阻止的。即使周铭琛对于他来说真的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容律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