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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火漾茉莉-第10章

小说: 火漾茉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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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儿子从来不晓得日常开销从何而来,还以为是他爸爸身后留下的保险金。

唉!现在想起这件事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好些年,上了年纪就是爱想东想西,这两个孩子外型可真登对,让她有办喜事的念头,上回那个不算数啦!

“没关系嘛!两人比较快……”瞿小婴回看杵着像木头的于靖霆。“于大律师,你的手废了还是脚残了,不会动一动呀!”

“君子远庖厨,厨房是女人的天下。”他这种观念是源自母亲和前妻。

她们一向把三餐打点好等着他上桌,这一直以来是家中的传统。

“是喔!君子也不用吃饭了,你去啃椅子吧!”什么怪思想嘛!以前她家掌厨的可是男人,老妈负责发号施令。

“椅子太硬了。”他打趣的尾随而入,知道以她的个性当真会让他望菜兴叹。

“冷盘先端出去,鲳鱼我来就好,还有不许偷吃龙虾,不然我叫你连龙虾壳一起吞下肚。”瞿小婴生怕少吃一口地连忙凶道。

“是,慈禧太后,小的为你布菜去。”于靖霆笑着把爱凑热闹的儿子拉出厨房,引起他不高兴的抗议。

瞧“一家”和谐的样子,于陈月花心中感慨不已,原来儿子也有轻松调皮的一面,以前她管他太严了,总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他身上。

儿子也有长大的一天,她该试着放手喽!

一上桌,七菜两汤丰富得不得了,没客人样的瞿小婴刚开始还会做做样子,可是一尝到鲳鱼的美味就忘了礼貌,以秋风之姿横扫千军。

看在于家三代眼中只能以佩服两字送她,三双睁大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若不是清楚她收入颇丰,还真会以为她来自埃塞俄比亚的难民营。

凶狠的吃相叫人错愕,贪心的程度令人傻眼,明明碗里满成小山了还拚命压,以杀人的目光阻止别人朝她爱吃的食物下筷。

吃在碗里看向锅里,只差没吐一口口水宣告主权所有,真不晓得她有几个胃,这么吃不难受吗?

“你们吃呀!看我就会饱吗?”本来她就是为吃而来,管他吃相文不文雅。

她可不想吃一顿饭就得以身相许,所以不用考虑留下好印象,吃完这顿大家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当然,有好吃的她还是会来打扰。

“不吃皮。”一脸快哭的于青峰瞪着肥滋滋的猪脚……皮。

“小孩子怎么可以挑食,吃皮对身体有益,多吃才会长大。”祸首心安理得的对别人家小孩教训……呃!教导他。

“恶心。”他不要吃。

瞿小婴的晚娘面孔一现,用筷子一戳。“你知不知道挑食的结果会怎样?”

“不吃。”他很顽固地打算把皮挑掉。

“你敢挑开试试,我把整锅油倒入你嘴巴,浪费食物的小孩会遭天打雷劈。”混帐小鬼,敢反抗她的权威。

“我……”苦着一张脸,于青峰要吃不吃的迟疑着,向父亲投以求救的目光。

“别看你老爸,他救不了你,你最好乖乖的顺从我。”顺我则昌,逆我则亡。

忍俊不已的于靖霆不敢笑出声,佯装专心的吃饭,无视儿子的求救目光,小婴的霸道无庸置疑,说不定他一多事得换他吃下那块肥猪皮。

牺牲他不如牺牲儿子,他头一次看人吃猪脚不吃皮只啃骨头,那真有肉吗?

“肥。”他会肥死。

“快吃,小孩子要懂得知福惜福,你知道有多少人没饭吃吗?”她的大道理只说给别人听,自个一概不甩。

于陈月花看孙子眼眶泛红不免心疼。“小婴呀!他不爱吃就别勉强他吃,桌上菜还很多。”

菜很多是我的。“伯母,小孩子不能宠,像我几个哥哥被我后母宠得不象样,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尽吃些垃圾食物,一个个长得脑满肠肥,四肢肿大得像拜拜用的大猪公,你不想将来得改门吧!”

“改门?”

“因为太胖了进不来,像我家的大门就得改成庙门那么大,不然会卡住。”人家会当是一头猪死在里面。

“夸张。”低着头用餐的于靖霆小声地说了一句。

“于大律师对我有意见大可提出来,我这人的度量是非常大的。”只要顺着她。

“我想你和你哥哥们一定有仇。”他哪敢有意见,蛋糕正在她面前。

万一她发狠地拿起蛋糕一砸,他很难幸免于难。

瞿小婴说得牙痒痒的。“不只有仇,此仇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全宰了祭天。”

一这么恨?”好可怕的神情,他一点也不怀疑她讨厌老人和小孩是事实。

“如果你的哥哥们曾把你丢进粪坑,还用水彩笔画你的脸,你会不想宰了他们?”她积恨已久。

尤其有一回他们把她丢在无人的山谷内自生自灭,不留半滴水、半口粮食地任由她在山里等死,一想起来她就恨不得挖他们的心,啃他们的胃,鲜血拿来浇花。

好不容易饿了三天才遇上一位好心的原住民哥哥带她出谷,而谷外八个人排成一列大声鼓噪,恭喜她死里逃生,顺利的通过测验。

当时她只想叫他们全去死,不过她饿过头晕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我是独生子。”于靖霆庆幸的说,光听她的形容就叫人心寒。

“所以说你命好。”她看向还在挣扎的于青峰。“小鬼,你要我喂你吗?”

听出她话中的威胁,于青峰赶紧痛苦的咬下第一口,嚼都不嚼的直接咽下去。

“嗯!不错,在令人讨厌的小孩中,你还算满乖的。”她继续朝剩余的菜进攻。

不一会儿盘底全朝了天,一顿丰盛的晚餐到此结束,接着是重头戏,庆祝于青峰的生日。

只见瞿小婴由小包包内取出巴掌大的录放音机,一小卡带用卫生纸包着放入,按键一按,她的轻快声音流泻一室,“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年年快乐……

“好了,可以吹蜡烛了。”大功告成。

怔愕的于家父子下巴快掉了,怎么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天才,居然用放音机代替。

“你不觉得自己开口较有诚意吗?”不敢领教她懒人方式的于靖霆生硬的一说。

她一副“你少啰唆”的态度。“是我自己唱的呀!你有听到其它人的声音吗?”

“这……”是她的声音,但……

“好了啦!蛋糕切一切我要打包,吃太撑了。”至少能分送楼上楼下的邻居,他们才三个人吃不完。

“打包?!”

像是听到猪在天上飞,于靖霆的表情精采得足以吞下十颗鸡蛋,张口结舌地望着她理所当然的姿态,她太懂得什么叫不客气。

晚风徐徐,明月一弯。

行道树的枝叶微微发出飕飕声,两旁的街灯隐隐约约闪着迷人的晕黄,这高级住宅区的道路中央少有车声呼啸而过,宁静是唯一的评语。

因为光害的影响,天空看不见一颗星星,生活在都会中的男女只能仰望一无所有的黑幕,再也没有感动加温。

人,是很贫瘠的。

夜越深,一抹淡淡的幽香似有若无,当一切都沉寂时,感官就特别敏感,不像香水味,有点似茉莉的味道扑鼻而来。

“原来你家和我家只隔两条巷子耶!早说不用你送,走两步路就到了。”踩着自己的影子,瞿小婴边走边跳地好不快活。

“这是礼貌问题,而且我不放心你一人走夜路。”单身女子遇袭之事时有耳闻,他不想她发生意外。

“拜托,你该担心的是别人,没人敢惹我这头母老虎。”吃太饱了,散散步好消化胃里的食物。

她不惹是生非已是别人祖上有德。

“别逞强,你再凶也终归是个女孩子,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一拥而上你绝对招架不了。”于靖霆表情严肃地要她了解男女有别。

“知道了,你比我老爸还啰唆。”她嘀嘀咕咕的念着,甩着点心盒轻快地往前走。

“我是关心你,一人孤身在外要懂得保护自己。”虽有点老生常谈,却字字真心。

倒着走的瞿小婴笑他是老头子。“你该拄着拐杖倚老卖老,抚着胡子说:想当年呀!”

“我没那么老吧!”他笑着拉她一把,避免她跌倒。

“是心态老。”她往他胸口一戳。

黑暗会掩饰人心里的渴望,她看不见他眼中隐藏的好感,任由一条无形的线拉近两人,没心思陷入感情漩涡的她无法防备别人陷入。

爱情对她而言可有可无,她不会特意在乎谁爱她、谁不爱她,心不动就能如止水,嘲笑别人爱得死去活来,她活得率性。

此生唯一的失控大概就是他,一顿美食就收买她,只不过她尚未对他心生情愫,当是一般擦肩而过的陌生朋友,交会只在一瞬间。

“因为我不像你老和一群小朋友厮混,我接触的是人性黑暗面。”诉讼案件哪有心平气和,当众撕破脸比比皆是。

她有一颗赤子之心,不受污染。

“你在讽刺我是不是,你明知道我讨厌小孩子。”她做出个厌恶至极的表情。

于靖霆轻笑地拉着她的手。“我认为你不是真的讨厌小孩子,而是你下意识在催眠自己别去喜欢他们。”

“听你在说鬼话,我会不知道自己的喜恶。”吐吐舌,她没意会到自己的小手包在他大手内。

“说鬼容易见鬼,你不怕吗?”女孩子都信鬼神那一套说法。

但,瞿小婴不若他所想的女孩子。

“少来了,我家那一群凶神恶煞比鬼还可怕,我都不怕他们,还会畏惧丑不拉几的鬼魂吗?”太小看她了。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瞿大胆,早被磨出一颗恶胆。

“你们一家子人挺热闹的,真叫人羡慕。”不像他家冷冷清清地不带一丝人气。

斜睨了他一眼,瞿小婴口气嫌弃的一嗟。“你要送给你,我宁可这辈子都不认识他们。”

“就算你要送也得多一层关系,否则名不正言不顺。”于靖霆意有所指的暗示着。

不过神经特大条的她听不出来。“清一群垃圾哪用得着费工夫,我巴不得早早把他们出清。”

“我是指……”他忽地停下脚步,没多想地将她护于身后。

“怎么了?”瞿小婴兴奋地欲探出头去瞧,随即被他按了回去。

“别乱看,我来处理。”希望她能安份些。

迎面走来的是六、七名年轻小伙子,手持棍棒之类的武器,来意不善的叼着烟、以白眼眄人,一字排开挡住他们的去路。

其中领头的人于靖霆并不陌生,是王大维办事处的助理,身兼打手一职,帮着王大维为非作歹,鱼肉良民。

看来是为他不肯接王大维的案子而来。

“不错嘛!于大律师,还有闲情逸致泡马子,不介意我们来陪你玩一玩吧?”那一口让槟榔染黑的牙笑得阴森。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不要为难她。”他评估着有多少胜算。

七个不算多,就怕他们另有援手。

“于大律师说的是什么话,分明是你先跟我们立委过不去。”甩挥着铅棒,警告意味浓厚。

“律师界多得是人才,不只我一人。”于靖霆冷静沉着地应付对方的挑衅。

领头的人表情一变露出凶狠。“我们立委看上你的才能是你的荣幸,你敢拒绝──”

“能力有限,我只好说抱歉了。”他坚持原意,不妥协。

“看来你是骨头太硬了,我们几个兄弟帮你整整骨。”他打了个手势。

六、七个人以半圆的姿态围近,担心身后女子受伤害的于靖霆以身相护,面对棍棒齐下的阵式显得应接不暇,因有顾忌少了制敌先机。

挨了几记闷棍,他正打算要佳人先走,突然一道小人影由身后窜出,口中高喊着──

“于靖霆,我来帮你。”

“不──”

他的不字才一溜出口,脸上写上个呆字,心口跟着一阵阵紧缩,拳头撞击在肉体的声音令人心惊,瞿小婴杂乱无章的打法像是一头斗牛,谁撞上了谁倒霉。

苦笑着,他必须说她真的很会打架,仿佛山林野猴见人就咬。

卡嗒!手枪上膛声。

即使是蛮横泼辣的瞿小婴都难以忽视,这声音她知之甚详,打小听到大。

“噢喔!你穿了防弹衣没?”不公平,他们使小人伎俩。

“下回我会记得带。”谁出门会带防弹衣,又不是攻坚小组。

“小姐,拳头很硬呀!要不要试试子弹的硬度?”吐掉一口血,带头的男子面带阴狠地持枪一指。

“你……”她心头一颤。“你最好不要动我,仇老大是我的靠山。”

“仇老大?!”他像是没听过地狐疑一视。

“鹰帮的仇琅,别说你不知道他。”那就丢脸了,根本是混假的。

他不信的一啐。“你以为自己是谁呀!能攀上鹰帮的当家人物。”

“谁说我不……啊!石碣。”她朝众人的身后一喊。

“声东击西的老把戏唬得了谁,你等着受死吧!”扳机一扣,他准备杀鸡儆猴。

咻!

一把飞刀直接射穿他的掌心,握不住的枪笔直掉下,一道拉长的影子立于面前。

“她是我鹰帮罩的人,你有意见吗?”冷冷的男音凝了空气。

“石碣?!”

真是他,仇琅的左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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