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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绯色倾城(gl)-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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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绯,只有你能帮我,也只有我能帮你!”

※※※※※※※※※※
昭华二十年七月初十,黎明血色浸染,战火舔过南方重镇金陵城。

两辆疾驰的马车朝金陵西城门狂奔而去,马蹄踏处,泥浆飞溅。西城门城头上突然亮起了一道刺目的火光,火势轰然弥漫,几乎烧红了半边天空。。。浓烟烈火朝着那飞驰的马车扑来,惨烈的厮杀声越来越近,“砰!”的一声巨响,马车冲过燃烧的城门时,几具死尸从城头重重跌下,掉在马车顶砸出了一个可怕的凹陷。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马车内的少年吓得失声尖叫,七年前,就是在密闭的马车里,就是在这样剧烈的震颤中遇袭。。。沈梦翎捂紧双耳,浑身都抽搐颤栗起来。“翎儿,翎儿别怕!”黑暗中南雪衣紧紧抱住少年抽搐失控的身子,女子柔软的体温却根本无法给他丝毫慰藉,翎儿吓得大哭起来。

南雪衣猛地撩开车帘,只见街道上也被遮天蔽日的浓烟席卷,无数百姓携着家眷往西城门逃去,一个被烈焰烧成火球的男人还在嘶声大喊:“叛军进城了,叛军进城了!”街上的铺面烧了大半,小孩的哭声撕心裂肺,金陵繁华百年,一夕沦为人间地狱。。。

“师父!”驾车的弟子死死攥着缰绳,逆流而来的难民几乎要撞上马车,他急声唤道:“师父,我们回去吧!太危险了,再往前走就会遇上叛军了!”

南雪衣未及开口,同行的另一辆马车也跃出一个身影,黑衣紧束,眸底焦灼含泪:“姐姐!”墨成香站在马车边缘唤道:“你们出城等我,我就去探探虚实,只要我爹安全撤军,我就回来!”

“墨姑娘还是省省吧!”驾车的弟子冷嘲一声:“镇远侯大势已去,我们在城外就打听过了,十五万金陵军加上齐营五万援军,僵持半年,被高逸幽打得只剩七万。看这形势他哪里逃得出去,八成殉国了吧!”

墨成香妖娆的面庞霎时青白,咬牙道:“就算是殉国,我也要找到他的尸首!”

“香儿,”南雪衣看向她,雪似的容颜映着战火,眼波温柔而执着:“我知道你想救你爹,当初你离家千里赶往渝州城救我,如今我愿陪你涉险,再危险,姐姐都陪你去!”

“姐姐!”墨成香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别开头去直视前方,在驾车弟子的催喝声中,两辆马车穿城而过,直奔刚刚失守的南城门而去!

南城门外,战事未歇,惨不忍睹。

墨成香身形一跃跳下马车,举目望去,半空中频频有利箭飞过,刀光剑影,硝烟蔽日。阵阵厮杀如兽的嘶吼,战火与血腥不断冲刷着裂痕斑驳的城墙。城头仍有负隅顽抗的金陵军将士,不断中箭从城头掉落,青石城墙被鲜血浸透,地上满是断壁残垣,还有面目狰狞的平民尸体堆在板车上,来不及下葬。墨成香柳眉深蹙,她一看便知,叛军久攻不下时已在全城河道投毒,毒死了无数的无辜百姓。

“姐姐,我去去就来!”墨成香紧紧拉上南雪衣的马车车帘:“你千万别出来,听到任何声响都别出来!”转而又对两个驾车弟子低声道:“半柱香时间我还未回来,就往西城门逃回去,别等我!”言罢,身形一旋融入了硝烟战火。。。

墨成香冒着危险直奔城头,抬手扶上城墙到处张望,触手处青石冰冷彻骨,到处都是血溅三尺的惨状。。。墨成香心神俱震,泪水不断滑落秀颔:“爹,爹你在哪儿!”回应她的只有敌军的箭矢和抛石机投射的巨石,砸得城楼震颤,尘土飞扬。墨成香气得一把拽起一个守城将士,喝道:“侯爷呢,侯爷在哪里?援军在哪里?!”

那将士被墨成香可怕的眼神吓得发抖,颤声道:“侯爷。。。受了点儿伤,方才还在呢!”“他人呢!”墨成香急得发狂:“你们还守这破城做什么,还不去保护侯爷!”

※※※※※※※※※※
正当墨成香在城头与守城将士纠缠时,雪衣见她久久不归,四周杀声震天,哪怕是躲在隐蔽角落都越来越危险。南雪衣忽然掀开车帘走了下来,神色焦灼道:“香儿怎么还不回来?”守在马车旁的两弟子大惊失色,慌忙将她拦住:“不可啊师父,您快进去躲着,太危险了师父!”

“可是香儿她。。。”南雪衣话音未落,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响起,瞬间便接近身侧!蓦地回眸,只见一个雪白铠甲,背负七星龙渊双剑,外披着赤红描龙战袍的男子纵马奔来。男子剑眉星目,古铜色的面容在战火洗炼下满是冷硬肃杀,衣摆染血,目光阴寒。十几名近卫如鹰翼般护在左右,举着“高”字帅旗,身后一路精骑望不到尽头。。。南雪衣在看清他容貌的刹那陡然一震,是他,去年中秋在渝州受袭时出手相助的神秘男子,此人剑法如神,手中的双剑正是沧浪阁阁主之剑。

高逸幽目光亦是直掠过眼前的白衣女子,冰肌雪肤,清丽绝世,宛如战火中一抹惊鸿,不正是和表妹沈慕绯形影不离的女人么!男子剑眉一蹙,猛地勒紧缰绳,骏马嘶吼一声长身直立,战袍翩飞。

“师父小心!”两个弟子见叛军首领盯住南雪衣,气得霍然拔剑。高逸幽身侧一个黑纱掩面的女子闻声朝这边冷瞥一眼,冰冷的试探穿过薄纱,隐约可见一张重影的轮廓,诡异至极。“是你!”高逸幽微眯起眼,迫视着南雪衣,忽然面露惊色:“那个孩子是谁?是沈梦翎吗?”

南雪衣愕然转身,竟发现翎儿不知何时掀开了车帘,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队叛军围住马车,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少年紧咬着青白的双唇,泪水氤氲,连呼吸都断断续续地抽搐。

南雪衣心疼地搂紧了他:“翎儿别怕,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这时,高逸幽身旁的女子一跃下马,此人正是先天双头连体的姐妹恋姬与倾欢。因容貌骇人一直面罩黑纱。只见恋姬与倾欢步履如风般逼近南雪衣,叛军也随她一拥而上,眼看着就要抓走她们。“慢着!”南雪衣冷声喝道,心里怒火汹涌,她恨透了自己此刻武功尽失:“临江王高寒的世子,湘西叛军统领高逸幽原来就是你!在渝州出手相救时以为你是君子,如今,倒想趁人之危么?”

“哈哈哈——”高逸幽放声大笑,却是一抬手制止了下属将士:“我就没想过做君子!如今也不是趁人之危,我不过是。。。想跟我的小表弟问候几句而已!”

南雪衣心里暗叫不好,据说高逸幽是以高家“昊天印”调动湘西封地的十万大军,又以女皇密旨册封他为驸马为筹码,一心要除掉墨天诏,依靠东方母女把持朝政。而现在一旦翎儿落入他手,他马上可以拥立前朝小太子,复兴沈氏江山,把起义的矛头直指东方端华!南雪衣方才入城时没想到这一层,如今想到简直懊悔欲死!

“我不认识你!”只见沈梦翎狠狠瞪着高逸幽,虽然眼角挂泪,神情丝毫不像病入膏肓的少年:“你,离我们远点儿!”高逸幽唇角浮起冷笑:“不认识我?哥哥习武从军时,你还在地上爬呢!”他又看向南雪衣,男子的目光犹如看不见底的深渊:“你就是这些年收养她们姐弟的人,绯儿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

南雪衣怒极:“她在或不在,都与你无关!”

话音刚落,恋姬与倾欢便异口同声地喝道:“拿下小太子!”

高逸幽身旁十几位近侍率先扑来,刹那间兵戎相接,死死守护南雪衣的两位弟子寡不敌众,血溅当场!沈梦翎吓得失声惊叫,千钧一发时,一道长蛇般的漆黑鞭影突然从空中劈下,妖毒的气息一下子将叛贼隔出几丈!

“姐姐!”墨成香姗姗来迟,凛然护在南雪衣身前,九尾灵蛇鞭在她手中狂舞。她死死盯着高逸幽,就是这逆贼害的爹兵败如山倒:“姐姐,我带你逃出去!”

雪衣本就冰冷的手心更无温度:“香儿。。。别逞强!”

墨成香怒目圆睁:“如果死在这儿,你怎么上京找沈慕绯!”

“统统住手!”高逸幽在听墨成香说漏慕绯去向时忽然喝止,他翻身下马,径直走到南雪衣面前:“你毕竟是我表妹的救命恩人,我不伤你,当替她还你这份恩情!”男子徐徐说着,眉宇间的傲然如山涧冷月,看不透真实虚幻:“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们硬碰硬逃出我的千军万马,要么。。。我们一起上京,我和东方若情完婚做我的驸马,你们,去和沈慕绯师徒团圆!” 



、第九十六章 女皇 。。。 
 
 
七月十七;皇城禁宫,午夜万籁俱寂。

竹屋灯影幢幢,彻夜敞亮。只听夏夜蝉鸣,时有微风拂过紫罂粟花海,那烛火晃动的竹屋仿佛是遥立在紫花海尽头的一处静隅;安然世外,格外寂静。

屋内,一道寒光“哗”地一声跃出剑鞘;慕绯斜倚在榻上;她仍穿着箭袖官袍,却取下了太监紫纱帽;鬓发垂散。烛火将她精致的轮廓勾勒得明暗不定;长睫轻颤,只盯在手中的相思剑上。。。紫汐则整夜坐在梳妆台前,由两个亲信宫女替她描眉上妆。不远处的长桌,一件极美的华裳铺展曳地,瑶红底色,由金丝线绣出碧霞云纹和鸾鸟朝凤,正中的海棠花缀满了虎晶石与红玛瑙,诉不尽的皇家尊贵。

——这衣裳,正是昭华二年容兮然册封贵妃时所穿的吉服。慕绯将它寻出,几日来亲自施针缝补,华服崭新如初。同样带入御药园的还有慕绯藏剑的画匣,容兮然封妃时的画像悬挂屋中,紫汐每时每刻都在描摹那画中的一颦一笑。宫女托起她如缎的长发,梳成与画中一模一样的惊鸿归云髻,斜插容兮然的七宝明玉金步摇,紫玉璎珞垂至香肩,眉点朱砂,红唇潋滟。妆容越来越细致,铜镜中的女子以惊人的速度幻化成容兮然的模样,仿佛画像中那个倾城绝代的贵妃,活着走了出来。

慕绯屏住呼吸,目光终于一动不动地凝在紫汐身上,相思剑感受到她的情绪,亦发出微弱颤鸣,提醒她保持冷静。

这是两人坦然合作的结果,慕绯记得入宫前舅舅容兮明带她进过一间屋子,屋子里堆满了娘亲的遗物。七日来,慕绯数次在深夜溜出宫去,找到了娘亲的故衣,尽可能多的胭脂水粉和金银饰物,全都送到紫汐手中。除了妆容打扮,慕绯还从说话语调、姿势仪态、眼神气韵方面不断纠正紫汐,很是耐心。而紫汐每日奔波于御药园和太医院,她用千年何首乌熬成“乌发大补汤”,称此汤能治女皇早生白发的症状,日日熬好了跪在华容殿外等候召见。大总管赵凛端走补汤,一连七日,终于传出口谕,七月十七日召紫汐入殿侍疾。

慕绯深吸一口气,垂眸把玩宝剑。修长玉指一点点抚过南雪衣亲手刻下的诗句,“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诗句衬着剑身那朵绝美的冰莲,看得慕绯相思汹涌,心神不宁。

“你我总算熬到这一日了!”紫汐忽的开口,语意薄嗔:“这些天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你白天要伺候东方若情,我也要到华容殿跪着。再过几个时辰就要面圣,你怎么心不在焉了?”

慕绯强压下对恋人的思念,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我是在想,你究竟喜欢妖后什么?你的年龄都可以做她女儿了!”

紫汐冷哼道:“年龄算什么,我从小就崇拜她、仰慕她,从小就想做她的女人!若做不成,我宁可死!”

“是啊,甚至为她自毁!”慕绯叹息着起身,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与紫汐的脸,她真的像极了娘亲年轻的时候,也像极了另一个自己。慕绯的手轻轻放在紫汐肩头,镜中的她们,容颜渐如镜花水月一样朦胧。。。

“为她忘记真正的自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你就不怕她见你穿了我母妃的故衣,当场赐死你么?”

紫汐涩然一笑:“我会怕么,她不是第一次想赐死我了!她这些年一直在做一个梦,而我,就是要让她的梦真真实实地实现!哪怕一次,哪怕一瞬,成全她对容兮然的阴阳相隔的相思,也成全我自己。。。”她的眸光又转向慕绯:“你一直抱着的那把剑,是你心上人送你的吧?你入宫,莫非也是为了他?”

“我的剑,是她用血铸成的。。。”慕绯失神喃喃:“所以我要尽快结束这一切,一刻都不能等了!”

说话间,一个宫女忽然端药而入,唤道:“紫汐姑娘,‘妃子笑’熬好了!”

慕绯讶然,从未听她说过要用药,顿时蹙眉:“妃子笑?那是什么?”

“你离开皇宫时果然还是个孩子,连‘妃子笑’都不知道!”紫汐接过药碗,红唇弯起神秘而暧昧的笑容:“宫中催情助兴的药不下几十种,最名贵莫过‘妃子笑’。说来也有渊源,你的皇祖父虽是开拓江山的明主,但在宫闱之事上□不堪。历来催情药多是嫔妃引诱皇帝,你皇祖父登基时已经老了,就喜欢给年轻貌美的嫔妃下药,看她们欲仙欲死,主动求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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