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倾城(gl)-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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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剑山庄,紫雨楼卧房。
墨成香端着药碗推门进去,夜深了,皎皎的月光穿透门扉,旁逸斜出的花树影子映在床帐。。。而南雪衣就这样抱膝坐着,似有如水的凉意漫上她的身体。长发垂肩,素颜如雪。她紧抱着自己,薄如蝉翼的纱衣拂着微风紧贴在身,迷离的目光望着窗外,整个人都静得消弭了存在感。。。
墨成香心弦一动,四个月了,自她割腕铸剑已过去整整四个月。四个月里南雪衣除了由贴身丫鬟侍候沐浴,其余时间无论清醒混沌,都静静躺着不愿起来。墨成香知道她心病郁结,是不敢起身去面对没有慕绯的一切!直到一个月前,林哲派出去保护慕绯的剑客带着“东海龙血”狂奔归来,梅竹君三位神医立刻把龙血研磨成粉,又熬成汤药送到南雪衣床边。。。不日后又收到龙阳的飞鸽传书,他在岭南找到了“白林仙子”与“孔雀草”,半个月后就能回庄。而墨成香也打探到一些消息,桃花岛岛主之女杨鸾在龙血失窃后,果然误会慕绯是沧浪阁的人。她抛下新婚夫君,率江湖义士到临安总舵大闹了一场。墨天诏在金陵镇压叛军无暇顾及,沧浪阁的势力大大削弱。
“剑仙姐姐,喝药吧!”墨成香压下有些烦闷的心事,舀了一勺汤药递到南雪衣唇边,龙血药香浓烈,甚至还残留着淡淡的海水腥咸。。。南雪衣知道那是什么,她咬紧了苍白的唇瓣,眸光冷冷,竟别开脸去不看一眼。
“再怄气也喝了它吧!”墨成香眸中含泪,语意带着一丝哀怜,又带着一丝刻意:“这是她拼着性命抢回来的,庄里有三个弟子因它而死,藏它的妆奁上。。。沾了不少血。”
南雪衣闻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墨成香忙伸出另一双手轻拍她的后背。南雪衣垂眸饮下了一勺汤药,她不问慕绯受伤与否,原本冰霜死寂的眸子溢出泪水,一点点掉在了药碗里。。。
“你一句话都不说,”墨成香低声喃喃,“我好久都不曾听你说过话了!”
南雪衣神色凄然,声音亦是久病的沙哑:“心已死,魂已碎,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初你不顾一切救她回来,如今又轰轰烈烈把她赶了出去。剑仙姐姐,这次我真的不懂。。。”墨成香自言自语着,美眸中突然迸射出死灰复燃的光彩:“你是不是终于觉得。。。你们并不适合了?”
“这么多年了,再不合适的人也都合适了!”南雪衣涩声叹道,她身子仍虚,稍稍说几句话就有些喘息。病容泛红,不知是因为药效还是剧烈起伏的情绪:“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每长大一岁,心里的不甘就多一分。所以她一旦回去,就不再是抢夺灵药那样简单!是我无力阻止她、留住她了。。。”
她说着,低垂的泪光看向右手手腕。那里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一辈子也褪不去了。
墨成香搁了药碗,轻轻一握南雪衣手腕的伤痕。她身上好冷,冷得那样憔悴无助。。。她痴痴看着南雪衣眼角的泪一点点滑到唇际,心底陡然升起一种欲望,身子慢慢亲近,极近的距离带来的是亲吻。
、第八十三章 义妹 。。。
那是一个诱人沦陷的亲吻。
陌生的唇瓣清冷而细腻;一丝轻轻的含吮触探就令墨成香觉得有惊电般的暖流在浑身游走,仿佛飘飘欲仙,更加不能自控。墨成香沉醉地闭上眼,柔软的舌尖滑入南雪衣的唇齿,忘我地采撷席卷;唯有这一刻能与倾慕多年的女子融为一体。。。而南雪衣的舌尖是僵硬的,她茫然而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墨成香猝不及防的强吻几乎让她娇软的病体不能支撑;手指本能地扼住墨成香的肩;她想要立刻推开她!
似是察觉到反抗,墨成香张开双臂把南雪衣颤栗的娇躯拥入怀中;占有欲吞噬了清醒;她的吻伴随着泪水的苦涩越来越深入。。。那是铺天盖地的亲密,是难以抗拒的蛊惑流波,南雪衣的窒息的错觉中狠狠掐住墨成香的肩,墨成香痛得呻吟一声,瞬间的推拒挣扎突然让南雪衣脑海里浮起一片记忆。。。那年,当她第一次醉了酒吻住慕绯的时候,绯儿也如自己现在这样惊愕惶恐,她颤抖的指尖掐着南雪衣的衣裳,喃喃唤着“师父”
心口蓦地一痛,南雪衣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推,推开了墨成香失控的吻。
墨成香呆呆望着南雪衣,她急促喘息着,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与呼吸。女子的娇颜晕红如霞,凤眸泪光盈盈。方才的那一吻像是夜空绽放的烟火稍纵即逝,最后终究是湮灭了,拒绝了,两人相对缄默,冰冷的疏离感一层层凝结起来,让墨成香感到无地自容。。。
良久,她伸出手去捋南雪衣微乱的鬓发,眼底一片白蒙蒙的泪雾,脉脉道:“七年了。。。从第一次在江舟上遇见你,将近七年了吧?”
南雪衣别开脸去闪躲着,雪肤苍白,她的泪不曾止住,反而更加汹涌,无声无息地滑过玉容。又过了许久,像是两人眼前同时闪过了这七年的种种。南雪衣抬眸凝视墨成香的脸,仿佛再没有了彼此间那层厚厚的隔阂,喃喃道:“香儿,我不值得你这样!”
墨成香目光惊诧,那亲昵的称呼让她眼眶里蓄的泪一下子滚落:“你唤我什么?”
“香儿,谢谢你愿留下来照顾我。。。”南雪衣再唤了她一声,泪水氤氲却含了释然的微笑:“你也是大病初愈,本不必如此的!”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着墨成香,以往无论绯儿在时、离开时,南雪衣的一颗心永远牵在绯儿身上,丝毫不注意守在她身旁的墨成香。放才那一吻让南雪衣震惊、尴尬,也顿时清醒许多,她开始正视墨成香对自己的感情,而不再一味逃避了。
“剑仙姐姐,你不怨我,不恨我了?”墨成香难掩心中狂喜,满是泪痕的俏颜绽开了甜媚笑靥,紧握住南雪衣的手不愿松开:“方才我。。。你也不生气吗?”
“恨你杀了我哥哥,但倘若他活着,也许我会活的更痛苦吧。。。”南雪衣垂眸看向别处,轻声的叹息恍不可闻:“所以我不知是该恨你,还是该谢你。”
墨成香娇艳的面庞顿时黯淡下去,凄楚一笑:“恨也好谢也罢,你终究还是不喜欢我,哪怕沈慕绯不在了!”
“我只想一个人安静些日子,如今这病恹恹的身子,支离破碎的心境。。。”南雪衣神色涣散,听闻那人的名字就好像卸去了浑身力气,胸口阵阵闷痛:“我无力去爱谁,也无力去恨谁了,哪怕是她。。。”
墨成香忍不住拥她入怀,讶然发现南雪衣身上又冷得如冰霜冻结,那样温柔似水的美好女子,却为情自苦自伤,墨成香呼吸着她的气息,语意悲凉:“口是心非,你还是爱她,你所有心力所有的爱都给了沈慕绯,所以她一走你便像抽空了一样!可你想过么,倘若她不回来,她为了那几种灵药困在宫里死在宫里。。。你要怎么过下去?!”
“我不值她为我赴死!”南雪衣蓦地抬高了声音,幽幽泪眸变得遥远,甚至带着一种脱出尘世的空寂:“你知道么,二十三年前的除夕大雪,我被亲生父母丢在铸剑山庄大门外,浑身覆了一层雪还没冻死。。。所以老庄主为我取名雪衣,谁都查探不到我的生父母是谁。我是个不祥的孤女,就像天上飘落的雪一样,不知从何来,要到何处去。。。这天地间从未有哪个地方真正属于我,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这些话像是从她心底最深、最柔软亦是最痛的地方迸发出来,南雪衣断断续续地哽咽,她盯着墨成香,虚弱的声音近乎耳语:“所以我不值得你们这样,你和绯儿。。。你们离了我,都会更好!”
墨成香闻言一怔,她没想到南雪衣作为一派掌门的风光背后,竟是这样的自卑脆弱。
“说的都是胡话!为何要说自己是孤女,而不是冰雪化作的仙子,你为何这样看轻自己?!”墨成香泣不成声地搂紧怀中佳人,心中愧痛如针刺,生怕她厌恶自己:“香儿不在乎你不喜欢我,我只想守着你,我也没有非分之想!剑仙姐姐,方才我糊涂了,是糊涂了。。。”
“你这妖女,”南雪衣淡淡一笑,她身子太乏,只得放任自己瘫软在墨成香的臂弯,有种久违的依靠感:“你那样做,可知我是何感觉?”
墨成香霎时愣住,刚刚平复的心跳再度慌乱起来。
“一开始我又惊又气,若是武功还在,定要取你性命!但慢慢的,我能感受到你对我虽情意很深,但你心里一直在挣扎放弃。。。”南雪衣缓缓睁开双眼,声线低柔而又清冷:“你是在安慰我,并不是侵犯我,对么?”
墨成香神色一凛,没想到南雪衣会亲自给她找了个台阶下,颤声唤道:“剑仙姐姐。。。”
“香儿,以后你就唤我姐姐吧!”南雪衣忽然起身回望着她,眸如幽潭秋波,唇角若有似无的笑看不透是欢喜还是苦涩:“你的情意我无以为报,但我想认你做义妹,把你当亲妹妹一样待你好,你可愿意?”
“真的?!”墨成香惊得瞪圆双眼,雪腮涨红,欢喜得像个孩子:“你愿意认我做义妹,你愿意我便愿意!”
南雪衣颔首微笑,笑容仿佛月下冰莲,绝美得窒息。
墨成香也笑中含泪,轻握南雪衣的手心,只觉彼此间有了落定的关系,她的关切再也无需顾忌。。。晃动的烛火映红了女子明媚的笑靥:“我明白了,从今夜起,香儿对你的爱就不再是情爱,而是对亲生姐妹一样的爱!你有了妹妹,就不再是孤女了!”
浮光掠影中,南雪衣伸出手去,抚过墨成香的脸颊细腻的肌肤。真如姐姐对妹妹那样,怜爱而又欣慰地喃喃:“恩。。。香儿明白就好,以后与你相爱的人,会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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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绯回宫的那一日,帝都玉京雪后初晴,碧空如洗。
铅灰色的阴霾渐渐散去,天空透出了琉璃般的静谧海蓝。只需一点微弱的日光,整个皇城就仿佛有金光蔓延在每一处角落。琉璃金瓦,深宫重苑。
长长的宫道上,带班太监领着一队新入宫的小太监,迈着不疾不徐的小碎步走向敬事房。。。
慕绯压低了脸混迹在他们中间,雪后寒风凛冽,一身象征最低阶太监的藏青色粗麻布长袍根本无法抵御,手蜷在袖子里,禁不住瑟瑟发抖。只见十六岁少女摇身一变成了唇红齿白,单薄纤弱的小太监。脚踩棉靴,背负一个简单包袱和一个巨大画匣,画匣里藏的,正是她视若生命的相思剑。
原来半个月前容兮明请了宫中副总管公公李郁到府中相聚,而这李郁正是前一任内廷大总管郭公公的徒弟。郭公公在先帝在位时颇受重用,与容家也有来往,妖后篡位后被贬斥出宫,他的徒弟李郁却被提拔为副总管。因为郭公公的关系,李郁便成了容兮明在宫中的内应。
在李郁的安排下,先在宫中找了一个和慕绯身形相似的小太监,用了慕绯所带的第一包易容粉让他“变”成了慕绯的模样,然后就直接送他进敬事房内监司“净身”。净了身以后又按照宫里节省开支的新规矩“回家休养”。这样一来无论是打点好的净身师傅还是一同净身的小太监,许多双眼睛都能证明慕绯是个“真太监”。
“休养”好了身子,新入宫的小太监就要正式上敬事房内监司登记姓名,分配各宫各殿。这时才是真正的慕绯偷梁换柱,乔装进宫。并且依照舅舅和李公公的缜密安排,慕绯会在登记姓名后分配到太医院做杂役太监,供太医使唤,能否顺利拿到灵药就要看她自己造化。
静静尾随着他们,一步一步,跨过西华门,进入幽深的九重宫阙。。。
慕绯屏着呼吸,终是忍不住环顾四周。青石铺成的宫道不见尽头,两旁朱漆宫墙,常年受风雨摧打而有了些斑驳裂痕。繁华深处,仍有枯藤攀爬的凄凉,一望竟有种宫倾墙倒的错觉。墙角有低头扫雪的小宫女,有匆匆巡视而过的带刀侍卫。皇宫的风仍然阴冷干涩,空气里浮动熟悉的花香,更多的,是令她胸口压抑闷痛的回忆。。。父皇的龙辇,母妃绝美的华裳,弟弟的笑声,还有幼时的自己在宫中放肆奔跑,身后簇拥的宫女太监,一声声追着她、唤着她:“公主殿下!”
慕绯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稀薄的日光下,少女侧颜的弧度几近完美,纤长的睫毛忽闪在细细的光影中,唇角牵动,那一弯梨涡浅笑里藏着无人堪破的心思,疏冷而又坦然。。。
——七年江湖缥缈,她,终究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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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事房外,掌事太监郑公公已经坐等了多时,他身前一张花梨木长条桌案上已经铺好了登记名册的笔墨纸砚。众多小太监先在敬事房诸位公公面前一字排开,迎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轻蔑打量,还有入宫前的句句威胁训斥。慕绯夹在他们之间听着,学着他们的低眉顺眼,面色惶恐。舅舅辞行时说的没错,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