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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绯色倾城(gl)-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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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口!”南雪衣泣声打断,她仍不住流泪,原本清冷明镜的眸子都如同蒙上了一层死灰:“我不要那七种灵药,我已认命接受这残败的身子了,还要灵药做什么!倒是你,我就知道你报仇之心未泯,你迟早要离开要回去,何必拿我做借口!”

宫凌忍不住哭道:“师父,你误会绯儿了!”

“我知道你对皇宫之事向来敏感,我若是为了自己回宫复仇,我早就回去了。。。”慕绯没想到南雪衣会这样揣度自己,她怔怔落泪,唇角弥漫开了苦涩的笑:“我向你发誓,我回宫只取灵药决不寻仇,决不与宫中任何人有丝毫牵扯,我一定活着带回灵药!”

言罢,慕绯缓缓屈膝跪下,自嘲般地叩首道:“师父,让我为你涉险一次吧,只这一次你都不允么?”

南雪衣闭上泪湿的双眼,心中万般不舍化作一丝丝难忍的绞痛,神情却更冰冷凄绝:“是。。。我不允!你沈慕绯的命是我救的,没有为师亲口允许,你休想踏出山庄半步!”

慕绯涩然失笑,只见她慢慢站了起来,少女修长的指尖忽然抚上南雪衣的剑尖,剪剪秋瞳里映出的泪如火光一样浓烈:“自从上次争吵,原来你还是这么想的。。。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回宫是送死,会做俎上鱼肉任人宰割,可为何不是我为刀俎,人为鱼肉!你恨我也好,逼我也罢,徒儿心意已决,求师父成全!”

说着,慕绯竟是并紧两指,朝直抵自己咽喉的剑尖轻轻一弹,这一弹而来的霸道劲气让南雪衣霎时握不住宝剑,哐当一声,心也随着宝剑的跌落碎成了千片。。。

再不能阻止了,如今的南雪衣,还有什么能力阻止要远走高飞的徒儿?

南雪衣恍惚着看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重重地退了一步,墨成香忙奔上前搀住南雪衣的臂弯:“回宫的危险难以想象,她是爱你才如此,剑仙姐姐,你就让她去吧!”墨成香流着泪道,此情此景,竟是真的应了慕绯的托付。。。

“好。。。好!”南雪衣怆然大笑,她猛地挣开墨成香的搀扶,人一步步退后,远离眼前欺骗了她的所有人,泪水汹涌中终于再也看不清恋人的模样,看不清曾经的缱绻温暖,刻骨铭心:“你执意如此,我成全你,我放你走!待我取了最后一样东西给你,我亲自送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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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东宫,又一阵刺骨冷风穿过高堂大殿,吹得主殿内层叠明亮的烛火随风狂舞,险些熄灭。大红色的宫帷长幔亦是离地撩起,犹如跳动着天地间最诡异的舞蹈。

夜色已深,又逢天色大变年关前袭来寒潮,大殿外的青砖上竟黑压压跪满了一圈朝臣,这些人雕塑似地匍匐不动。纵使身着华丽官袍,背影依旧阴森骇人。近日里身负监国重任的皇太女东方若情一直罢朝不管,众臣为了一份前线急报深夜请旨,死死堵住了东宫。

只见那为首的中年男子玉冠蟒袍,虽是跪着,挺直的背脊尽显深沉冷傲。而跪在墨天诏两侧的分别是右相梁惑,左相冯崇民。梁相尖嘴猴腮,年逾花甲,早年为东方家效力,之后投奔墨党。冯相对女皇东方端华忠心不二,无奈常年受梁相牵制,政见摇摆不定,实则韬光养晦。

众臣跪在寒风中苦苦等候,而殿内重重宫帘后,勉强宣见臣子的皇太女东方若情正慵懒地倚在凤座上,她一身醉红盘龙常服,发间的斜插一只鸾凤金步摇。细长的柳月眉下,一双眸子含情潋滟,焕然生姿。而她的玉腿香肩各由四个小太监抚弄按摩,身下的炭盆火星四溅,烤的东方若情两腮酡红。另一个俊俏小太监正替她磨着秘制胭脂,朝东方若情脸上抹去。最后一个捧着果盘,在公主殿下启唇时将鲜嫩的葡萄丢入她口中,换来公主声声赞许暧昧的笑。。。

右相梁惑瞥了一眼公主与太监贴身调笑的不堪景象,脸上浮起极深的佞笑,扑通一声叩拜道:“启禀殿下,临江王世子高逸幽从流亡地逃回中原,在湘西鹤城县以昊天印号令十万湘军举起反旗,逆贼向天下昭告《讨镇远侯墨氏檄文》,诬侯爷是挟天子以令群臣。。。逆贼在十一月初发兵后直取潭州洪州两座大城,开仓放粮,平分土地,在民间一呼百应!”

“微臣跪请殿下以皇天印拟旨发兵,令四十万天子之师南下镇压叛军,保我大靖江山永固!”

“哦——高逸幽?”红唇溢出拖曳绵长的音调,东方若情只盯着铜镜中那浓妆艳抹的绝美容颜,这混乱世道里她早就对叛乱之事见怪不怪,眼角眉梢尽是笃定与不屑:“他不是多年前被母后发配去西昆仑做采矿苦役了么,怎么说回来就回来,说反就反了?”

“高逸幽谋反早有迹象,早在六月时侯爷就曾向殿下请旨,留意滇南深山有神秘兵马出没,殿下执意认为是山贼不足为惧。”梁惑沉声叙述,语意里透着以下犯上的责问:“八月,侯爷得密报渝州城外亦出现了千人兵马的行军痕迹,请旨追查的折子,殿下从来不闻不问。。。”

“哦?”东方若情冷冷一笑:“梁相的意思是,本宫昏聩失责,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了是么?”

“微臣不敢!”梁惑忙重重叩首:“只是那逆贼自称以除墨党、解京城之围、匡扶殿下继位的名义起兵,在民间大肆煽动流言,他甚至昭告天下手中有女皇密旨,与公主殿下有婚约在身,是名正言顺的驸马爷!”

东方若情猛地抬眸,手中的茶盏也被她握得咯吱一响。。。“高逸幽,高逸幽。。。”她心底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姓高的以这借口起兵并不是危言耸听,母后病重移驾暖玉湖畔休养前曾诏若情入宫,气息微弱地告知了所有真相。母后并未收回过高家的昊天印,就是留着高逸幽的性命让他有朝一日回封底统领湘军,对付墨天诏的十五万金陵军,让女儿坐收渔利。与若情的婚约,更是东方端华用于操控高逸幽心思的交换筹码。。。

驸马高逸幽本就是东方端华深埋的棋子,然而没想到他锋芒毕露,反把和若情的婚约当作了招兵买马,攫取人心的又一“利器”。无论高逸幽意欲何为,他的做法都是棋子挣脱控制、甚至反咬棋主的征兆。

“侯爷,”东方若情看向墨天诏,强压下心中不安,淡淡问道:“他当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墨天诏一双冷眸中似有精光掠过:“故微臣惶恐,微臣与皇上自幼相识,为东方家的皇位几十年鞠躬尽瘁。吾皇遇刺后因深受错爱信任,遵圣旨摄政治国,竭尽全力辅佐殿下早当大任。如今却被未来驸马发兵讨伐,微臣实不知这是逆贼撒下的弥天大谎,还是吾皇与公主殿下早有预谋?”

他的话如一柄利剑,直刺向东方若情的痛处。。。

东方若情抬手挥退了身周簇拥的小太监,冷冷的眸光笼着月色,让人也同样看不透她的心思:“侯爷宽心,本宫与高逸幽的婚约纯属无稽之谈!只是我早年便听闻湘军大营虽本属临江王统帅,但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东方若情话锋一转,移开焦点:“高某半年内就声势壮大到敢和朝廷叫板,岂不蹊跷?”

“殿下圣明!”左相冯崇民忙接过话头:“逆贼高逸幽武功诡谲高强,治军刚硬酷烈!据说他跋山涉水,刚逃回湘西封地亮明身份时不能服众,甚至遭遇排挤刺杀。。。高贼一怒之下在校场与湘军大营三位主将比试,让将领朝他射出百箭,而他以血肉之躯截下百箭毫发无伤。最后他又夺下弓箭,将反他的几个小卒一箭射杀,把人生生钉在了箭靶上!众将无不臣服。。。”

东方若情脑海里立刻掠过年轻男子拉弓满弦,一骑扬尘的英武形象,心里微微忐忑。

“还有更匪夷所思的。。。”右相梁惑咬牙切齿道:“他军中有一神秘老人坐镇谋划,用兵如神。还有一个手持双剑,黑纱遮面的女人与他征战沙场,那人剑法如妖魔,战场上有人瞧见她真容,竟活生生吓死了!高贼手下五千死士,七万精锐,三万后方。战时招募大量出身苦寒的青壮年,兵力直逼金陵军,实为大患!”

殿外的众臣闻言,立刻同仇敌忾,异口同声地高呼道:“国之危难,臣等叩请皇太女殿下为江山社稷思虑,执皇天印张扬天威,号令天下拟旨发兵,令恒山营、太行营、华山营、齐营四十万大军火速南下镇压平叛!”

东方若情眉心一凛,一颗心像是被一双双巨手紧紧压着,几乎透不过气来。。。若不出兵,就是明摆着东方母女和高逸幽暗中勾结,故意纵虎归山;若是出兵,一旦朝廷大军将高逸幽镇压下去,甚至高逸幽战死沙场,那母后多年的隐忍谋划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不。。。高逸幽绝不能轻易死了,群臣施压,母后又卧病在床,这局面要让她如何掌控才好? 


、第七十六章 囚宫 。。。 
 
 
东方若情深瞳流转;终于忍不住拍案斥道:“荒谬,区区十万流贼草寇,怎配得本宫以皇天印派兵镇压!四十万天子之师乃国之根基,固守玉京皇城决不可轻易拔营调遣!曹琏,替本宫拟旨——”

她拂袖一挥唤来身旁最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字字坚决:“即日起加封镇远侯墨天诏‘征远大将军’之号,率金陵军十五万大军亲征湘西,兵截长江天堑;死守金陵;决不能让叛军北上作乱!”

蟒袍男子低哼一声,倒也没有勃然大怒。墨天诏俯身一揖;不紧不慢地接旨道:“微臣领旨;但高贼来势汹涌,微臣麾下的金陵军将士始终不及天子之师那样勇猛善战!微臣唯恐有负重托,叩请殿下调遣齐营十万大军增援微臣。。。”

果然是步步相逼,不依不饶。东方若情微挑的凤眸映着明明暗暗的烛火,透出了再也难掩的冷锐不羁。。。她素手搭上太监曹琏的手背,作势便要起身离开,幽幽侧目道:“侯爷还不明白本宫的苦心么,齐营大军盘踞中原,是玉京外最后一道屏障。先帝与先祖皇帝在时南方也常有叛乱,却从不擅自调动齐营。皇天印虽在本宫手中,可事关江山社稷民心安稳,一旦生变本宫和侯爷改如何向病中的母后交代!还望侯爷安心领兵,金陵军若不能敌,朝廷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一请回绝,二请再拒,分明就是要将墨党,将他麾下的金陵军置于死地。墨天诏眼底倏地掠过了一道可怕寒光,然而只是片刻,那一缕杀念就如掷入深湖的石子再也消失不见。。。墨天诏本就对镇压高逸幽胜券在握,几番试探不过是确定东方母女和高逸幽真的暗中勾结。东方端华深不可测的谋虑也总算露出冰山一角,而东方若情。。。毕竟年少猖狂,妄想靠着装疯卖傻来自保,一听高逸幽打来就露出了马脚。忍一时便是,不必这么快取她性命!

于是;墨天诏佯装着心悦诚服的模样领旨谢了恩,众臣见状亦是片刻不耽搁,纷纷告退。殿外黑压压一片人头终于做了鸟兽散去。

见群臣走远,东方若情忽然挣开小太监的搀扶,像是卸去了所有力气似地跌坐在了玉座上。。这才发现背脊已经汗湿一片,额角涔涔的冷汗将娇艳的胭脂都染上了雪白。她的手紧紧按住胸口,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狂跳,前所未有的呼吸急促。太监曹琏忙躬身递上一盏安神茶,阴柔一笑道:“殿下,三更了。。。”

“滚!”东方若情忽的疾言厉色,对着身周所有人厌恶地喝道:“统统给本宫滚下去!”

众随侍噤若寒蝉地退了下去,东方若情独自一人孤坐大殿,抚着钝痛的额角,心思乱的如藤蔓交织,越想就越是懊悔不安。。。说出去的话便不能收回,更何况她高居储位更不能戏言。可她在群臣面前拒绝发兵,必然让墨天诏起了怀疑甚至起了杀心,自己和母后的性命。。。必是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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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阵长风呼啸而入,吹得红帷乱舞,宫灯烛火竟被这一阵阴风吹得尽数熄灭,华丽的东宫大殿霎时漆黑一片,犹如噬人的深渊。惨白的月光透过宫窗投影在地上,她瞧见自己孑然身影,空洞洞的一片凄凉。。。东方若情眸光渐渐凄迷,泪水不由控制地淌过娇颜玉容,不知不觉泪满了衣襟,靠在玉座上倦极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殿门被人重重推开,东方若情乍然惊醒,眼前黎明的光亮漫过了夜色的凄冷,白茫茫的视线里跃出几个熟悉剪影,那人一袭宝蓝箭袖织蟒宦服,手执拂尘,面容清瘦冷峻,正是总管大太监赵凛。

东方若情讶然:“赵公公?”

“参见公主殿下——”赵凛跪行了大礼,眼底却似夹杂着深切复杂的痛楚:“公主为何不回内殿就寝,竟在此坐了一夜么?”

“我。。。”东方若情眉宇黯然,在自幼看她长大的赵凛面前就如话家常一般:“我怕他再回来,我睡不着。。。”

“镇远侯去了陛下那里,”赵凛缓缓叹息道:“他半夜从东宫告退后,就在暖玉湖畔的华容殿外长跪不起,直到宣旨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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