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倾城(gl)-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为。。。为什么啊师父?”慕绯看着那些被炉火熏黑了脸,赤膊精壮的工匠师就一脸惶恐:“为什么一定要铸过剑才能学剑啊,徒儿不会呀师父!”
南雪衣放下手中玄铁长身而起,月白色的素缎罗裙亦被炉火映得绯红,一脸正色道:“神者生之体,形者生之具。剑只是器物,如果没有人的气和神驾驭,如果你不用心感受它融入它,这样的剑就是死剑,只是一个冰冷的杀人工具。为师让你先学习铸剑,在这个过程中历练参悟。只有这样你才能明白,手中的剑多么来之不易,才会用心珍惜它。。。”
她说着,袖中剑光一凛,在四个徒儿面前亮出了自己的“试水剑”。这是慕绯第一次看清这把当初救下自己性命的宝剑。那剑身极细极软,宛如流水之波,却又冷彻入骨。。。
“我七岁铸剑,十年水深火热,剑。。。就是我的魂!”她淡淡撂下一句话,黑眸潋滟婉转,徒儿们的目光尚不曾从那青凛的剑光中抽离,南雪衣已收剑倏地转身,又引她们往另一处神秘的地方而去。
再度踏入漆黑交错的暗道,离开了工坊的冶炼中心,绕进的是一个更加难辨方向的迷宫。终于走到看似尽头的地方,南雪衣将掌心轻轻放在了石门上,她的手看似不曾用力,身子也丝毫未动真气。。。那石门竟然像是有了感应一般缓缓挪动,轰响阵阵,直至完全敞亮,令人惊叹不已!
拥有如此精妙的机关石门,那里面究竟是干什么的呢?
——然而出乎慕绯预料的是,那仅是一间看似极为普通的密室。
四壁狭窄阴冷,布置成书房的模样。案长九尺,桌上卷帙浩繁,与之相配的笔墨纸砚一看即是上品。慕绯正不知所以想要开口问师父,却见一旁的龙阳、宫凌和玄璎三人神情愕然古怪,目不转睛地盯着视线上方的什么东西。。。慕绯立刻顺着他们的视线仰首一看,只见那桌案上方接近屋顶的地方竟然悬挂着三柄宝剑。
这三把剑似乎是新铸而成,两把红木剑鞘,一把黑檀剑鞘。鞘上镂刻的纹路极为精致华丽,一把刻着青山墨画,一把刻着牡丹花纹,另一把则是蛟龙盘云、直上九天。三剑齐齐悬挂在墙壁上,犹如灵性的生命俯看几个尚未成年的少女少年。。。
“龙阳,凌儿,阿璎。。。你们眼前所见,就是为师要你们同行至此的原因。”南雪衣也仰望着墙头的三柄宝剑,眼神中流露出了颇深的期许,缓缓解释道:
“这三剑的刃材来自昆仑玉虚峰所出的□铁,矿源极为珍贵。我哥哥三年前在昆仑只取了五块玄冰铁,嘱托我将其中三块为你们铸剑,另外两块用于今后铸震庄之宝。这三把剑分别名为‘画影’,‘倾城’与‘忘忧’。剑性太过阴寒,以你们现在的体质与功力尚不能驾驭。所以。。。待你们十六岁成人之际,就将这三把宝剑传给你们。”
三人立刻屈膝跪地,齐整的声线里皆是同样的激动:“弟子受之有愧!”
南雪衣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宝剑已近在咫尺,如何能让自己与之匹配为师用不着一一点化了。龙阳,阿璎,你们俩可以回去了,凌儿暂且留一下。”
宫凌面露惊色,龙阳与玄璎对望一眼,又看了看落单的宫凌,躬身而退了。
“师父。。。师父。。。”师兄师姐前脚刚走,慕绯就扯着南雪衣的衣角撒起娇来,星眸如水耀动:“为什么他们都有剑啊,我也要剑,师父也给我铸一把嘛!”
南雪衣偏过头,轻轻抬起她玲珑纤巧的下颔,幽幽道:“哦?绯儿想要什么样的剑呢?”
“我。。。我。。。”慕绯垂下眼帘,这才知道自己对剑还全无了解,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回答,期期艾艾。
南雪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执起那双软绵绵的小手走到了宫凌面前。十三岁秀颜少女一直低着头等待二师父的吩咐,恭顺中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疏冷漠然。
“凌儿。”南雪衣柔和的目光里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了下来,让人无法推托,她竟是将那个恼人的小麻烦引到了宫凌身旁:“当年你们三兄妹在工坊中历练数月,唯有你交出的作品最令人满意。为师现在把绯儿暂且托付你照料,她太年幼,一个人留在工坊我不放心。。。”
“弟子谨遵师命!”宫凌不容多想只得抱拳应承下来,神色僵冷,心中顿时有些七上八下。
、第十二章 簪伤 。。。
宫凌一直在揣摩南雪衣的心思。
作为南少卿最宠爱的女弟子,十三岁的宫凌一直都是心思缜密,性子冰冷而直率,从不似同龄女孩的天真烂漫,喜怒哀乐亦是不加掩饰地直接挂在脸上。宫凌就是不喜欢慕绯,所以她不会像玄璎那样温柔和气,也不会像龙阳那样开始带着小礼物和小点心讨好慕绯。。。难道就是因为南雪衣敏锐地看出了她对自家爱徒的不屑一顾,为防范将来师姐妹间生隙,特意做出这样的安排让她与慕绯相处相处,拉近感情?
宫凌可不吃这一套,谁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头当众顶撞她的师父,打伤她的师兄,还莫名其妙地得到二师父破天荒的偏心照顾!
深黑的瞳眸蒙上了一层冷光,蓝衫少女不动声色地进入了工坊。
慕绯留在这里“历练”已有十余日了,二师父的嘱托自然在宫凌心里狠狠打了折扣。她每日例行到工坊里看几眼那小鬼是否还活着,只当是走个过场敷衍敷衍。凭什么要她跟在慕绯身后照料保护,铸剑山庄门规森严,向来极为重视弟子的自立自学能力。当初南少卿把她和龙阳玄璎领进工坊,几个月不见人影不闻不问,熬过了那段不见天日的苦头,才换来了碰剑的机会。。。
少庄主南雪衣更是如此,据说四岁便跟着老庄主进工坊观察铸剑,七岁开始动手,十二岁铸成的处女作“步光剑”以千万天价卖入西域天山派,从此成名江湖。
每个人都是这样熬过来的。一贯做事极有原则的南雪衣凭什么就给慕绯开了特例,让身为师姐的宫凌带着她学呢?宫凌进了工坊,在那一片敲铁锻打、人来人往的嘈杂中寻找慕绯的人影儿。这十岁的小娃儿的日子确实不好熬了,每天来看她都是热的大汗淋漓,雪玉似的小人儿被火熏得像块黑炭。。。常常被工匠们晾在一边搭不上手,只好像个尾巴似的跟在跑工身后干体力活儿,从一个熔炉转到另一个熔炉,似是学无所成,十多天了都没想好要铸造什么作品交差。
看着慕绯在“烈火中挣扎”的倒霉样子,宫凌心里终于平和了许多。她甚至也慢慢相信那个全庄上下闹得沸沸扬扬,南家兄妹严令封锁的身世秘密。。。因为早就知道慕绯出身高贵吃不得苦,南雪衣才一直对她另眼相看,格外怜惜吧!
——慕绯就像九天上折翼的凤凰坠入了地狱,险些摔得粉身碎骨。她弱小、卑微、穿梭在原本不属于她的世界里。纵使有南雪衣对她万般疼爱维护,可要想成材,若是跨不出这步就只能面临无限期留在工坊做苦力,或者是自愿退离师门的命运。。。
想想,还真是凄惨无比!
素来冷面冷心的宫凌也有些叹惋了,蓝衣少女手持一把长剑在工坊的角角落落寻找,一时竟找不到慕绯的踪影了!她心里咯噔一下慌了起来,这工坊到处都是高温烈焰熔炉淬池,危险隐患无处不在。宫凌把那工匠头子拎出来一顿叱骂,心急火燎地在庞大的工坊里到处寻人。兜兜转转到第三圈的时候,终于在一个极偏僻的清水池边寻到了那一抹孱弱纤细的影子。。。
工坊里有大大小小的清池十余处,专供工匠们打水淬剑,洗手洗脸。
她平安无事地蹲在池边洗手,水波倒影中的稚颜黝黑而憔悴,污渍慢慢洗净后的雪肤透出了被热气灼伤的红痕,沾了水更是火辣辣地疼。。。似是冰冷的池水终于让浑身难受欲死的燥热减轻了几分,慕绯孤孤单单地坐在池边,不知在遐想着什么,眼神空茫而寂寞。
宫凌气结,咬着牙握紧了手中的剑,不好好待在炉边琢磨学习,竟然这么悠闲地到处乱跑害她找了个天昏地暗,真想冲上前好好训她一顿!
“凌师姐?”四周空气骤然冷凝,慕绯眼角的余光迅速捕捉到了一束人影。她身子一颤,在发现宫凌的瞬间微微讶然,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那少女凛冽的气场真和师父有几分相似,可为什么不是师父呢?师父什么时候才能接她出去啊。。。
慕绯摊开自己的掌心,亲自拿锤子学习锻打不过几日,她原本细嫩光滑的手心就已经磨得伤痕累累似乎快要起泡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亦回避着师姐盯梢似的冰冷目光。。。拜师的时候慕绯信心满满,她自幼与弟弟一起接受太傅与翰林大学士的教导,自认天资聪慧德艺诗书样样拿手。她不曾想到铸剑工坊里的历练会是这样艰难而黑暗,她开始质疑自己愚笨,质疑自己在铸剑方面是一块不可雕琢的朽木,会让师父失望透顶。。。
她唯有想着师父,想着南雪衣也曾经历过同样磨难,想着自己所走的是她曾经走过的路。唯有这样慕绯才能找到一丝坚持一丝勇气,让她不至于在烟熏火燎中难受得快要窒息!
慕绯再抬起头去寻找宫凌时,那个冷若冰霜的蓝衣少女早已走得没影。“唉。。。”慕绯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师姐不喜欢她,方才那眼神。。。简直就像一根想要刺透她的尖针。
慕绯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忆起上次的那个噩梦。。。东方端华瘦削修长的手撩向自己的满头珠翠和女帝凤冠,她指间突然迸射出了金色的寒光,朝慕绯的胸口直刺而下。。。
“簪子,做暗器的簪子!”慕绯突然腾身站起,双眸如黑夜里的宝石般闪烁晶亮。她想到了,她竟是从师姐带着怒意的眼神和那可怕的噩梦里得了灵感,知道可以做什么呈给师父交差了!
※※※※※※※※※※※※※※※※※※※※※
宫凌整整五日不曾去工坊探望慕绯,就让她自生自灭。无奈到了第五日,家宴间南雪衣问及了慕绯的状况,宫凌心头一紧,口若悬河地说着慕绯如何虚心请教、乖巧听话、吃苦耐劳,把她的表现使劲儿粉饰了一遍。南雪衣垂首听着,墨色的眸子敛在睫毛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其中闪烁的光芒。
宫凌知道,她平静的外表下也对爱徒的处境捏了一把汗。
只得又去了趟工坊,以免慕绯身上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她纵然有师父南少卿护着,恐怕也难当责任。
她这一去就吃了一惊,只见十岁女娃儿站在熊熊烈火旁,一身轻薄的夏衣,束紧的袖口几乎撸到了肩膀。不知费了多少口舌努力终于得占了一个炼剑台,她身高不够,脚下还垫着几块砖头。一手稳稳地握住锤子,一手时不时调整那砧板上不足一尺长的玄铁。。。手中的锤子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击落,那神态专注得近乎虔诚,牢牢盯着等待着玄铁的细微变化。
宫凌走近一探,更是惊诧地脱口问道:“绯儿,你这是要打。。。簪子吗?”
慕绯这才留意到师姐的靠近,她仍是目不转睛地忙碌着,唇角微扬,可爱的小酒窝绽放得轻柔绚烂。
她就是想打一把精致玲珑的簪子送给师父,平日里戴在头上,即是画龙点睛之美,又是隐藏的防身暗器!
宫凌在一旁冷眼旁观,越看越觉得有趣,不禁戏谑道:“你怎么想到打簪子了,莫不是想将来出嫁的时候戴?”
慕绯的手顿了顿,似是难以想象那般遥远的事情。她回望宫凌,笑容里带着一种莫名的知足:“我不是打给自己的,我是要送给师父的!”
宫凌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你送师父?你打簪子送给师父?!”
慕绯一脸懵懂地点了点头,笑容更加纯澈灿烂:“是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当初南雪衣远行临安就是为了护送武林第一大派“沧浪阁”订制的一支凤凰簪,归来的途中救下了慕绯。所以,她想打一把簪子作为历练通关的作品自然是无可厚非。可送簪子的寓意极为深远暧昧,她怎能拿这个送给二师父!
“怎么了师姐?”慕绯察觉宫凌脸色越来越难看,眨了眨眼,心里有些没底了:“不能送吗?是不是有什么忌讳啊?”
宫凌绞着手不知如何开口,难道真的告诉她在南方的习俗里一般都是男子送簪子给心仪的妙龄少女,示爱追求或者是一对爱侣心心相印,男子送簪作为定情信物。。。如果告诉慕绯,她能理解吗?让她过早地了解男女之事,恐怕不太好吧。。。
宫凌斜睨了慕绯一眼,以骗代劝道:“绯儿,这送簪子的确是有讲究的。如果把簪子送给待字闺中的少女,意为祝福她早日寻到良人托付终生。绯儿,你是不是很希望你师父嫁出去啊?”
慕绯愣住了,像是受了深重的打击,她握锤的手开始有了明显的颤抖,咬着嘴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料犹豫不决了半晌,她竟然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甚至敲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