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性不改 作者:十二念-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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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出对方并不是开玩笑,陈霆逐渐敛起了笑容,有些惨然地说:“你骗我的吧。”
“我们本来就……”欧阳晓别过脸,“不该在一起。”
陈霆沈默了一阵,勉强扯起嘴角:“别玩了,我受不了这个。”他故作轻松地揉欧阳晓头发,“是我哪里做错了吧,那你直说啊,我一定改。”
欧阳晓低下头摇了摇:“你也知道我们这样不正常。”
“我不知道!”陈霆终於忍不住吼出来。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缓和不快的情绪,“因为喜欢所以在一起,怎麽不正常了?”
欧阳晓抬起眼睛:“可我是男的。”
陈霆气得“哈”一声笑了:“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男的!”
“所以这样不对,我们……”欧阳晓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应该喜欢女生。”
“可我就是喜欢你啊!你……”陈霆心急地软下语气劝他,“你也还是喜欢我吧,那就别成天乱想好吗?”
欧阳晓一时竟不知该说什麽,忙慌乱地移开了视线:“对不起。”
“我不接受!”陈霆喘著粗气捏紧了手中的红绸。
什麽“永远”,什麽“在一起”,现在看来真是个大笑话。
“每次发生什麽事,你都只会躲开我。”陈霆沈下了声,语气前所未有地消极,“以前说绝交就绝交,现在说分手就分手……你到底当我是什麽,只会听从指令的机器人吗?”
欧阳晓被问得哑口无言,再没有勇气看他一眼。
“给我一个理由,”陈霆用力握紧他肩膀,“为什麽要分手?”
欧阳晓难堪地把头垂得更低。
“说啊!”
“我想……”欧阳晓哑著声回答,“我想做回正常人。”
陈霆顿时一愣,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欧阳晓还没能松一口气,突然就被人狠推了一把,後背撞上树干的同时有什麽压向了他。
“你演技真的好烂。”陈霆动作蛮横地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抬起了头。
欧阳晓慌张地用手抵住陈霆胸膛。
心脏像被一枪击中,陈霆不忍地皱眉看他:“我从来没见你红过眼睛。”
“放开……”欧阳晓咬牙压抑住哽咽。
陈霆心疼地摩挲他的脸:“既然舍不得,那就不要分手啊……”
欧阳晓闭紧眼睛,猛的将陈霆双手拉开,脚下骤然发力轻松将他绊倒了。
不过陈霆摔得一点都不疼,因为欧阳晓体贴地用手撑著他的後背,让整个过程都显得过分的温柔。
他躺在地上想,如果这家夥是搏击教练,肯定也是个中好手吧。
“对不起……”欧阳晓单膝跪在他身旁,一手压制住了他的上半身,一手将他右腕按在地上。
陈霆抬起另一边手抚上他的眼角。
“对不起……”欧阳晓涩声地不断重复,“真的……对不起……”
“别说了。”陈霆想给他一个乐观的、豁达的笑,却发现脸部肌肉不太听自己话。
“是我……自私……”空气仿佛薄弱得让人窒息,欧阳晓难受地大口抽气,“我不应该……喜欢你……”
陈霆想坐起来,却被欧阳晓横在胸前的手臂压住了。
“对不起……”
傻瓜。
“我会……努力变正常,”欧阳晓紧抿了一下唇,“你也要这麽做……”
陈霆故意嬉皮笑脸地:“我偏不呢?”
欧阳晓只是沈默地看著他。
看见那双眼睛里装满了难过,陈霆感觉喉咙一阵阵发紧,几乎就要心软地答应他“我也会努力”。
可是怎麽才能办得到,他连自欺欺人的“我会原谅你”都说不出口,更别说服从这样单方面的命令。
“那可以做回朋友吗?”他混乱地想,这是在一起最光明正大的理由了吧。
欧阳晓似是而非地点点头,顺势松开了对他身体的压制。
“回去吧。”
“等等!”陈霆耍赖地朝上递出手,“拉我一下。”
看著那只举到半空中的手,欧阳晓莫名恍惚了一瞬,有些犹豫地伸手握住了。
陈霆借力站起来,但还扣紧他的手不放:“走回去好吗?”
欧阳晓立刻生硬地挣脱开,没说什麽径自走到了前面。
陈霆正要跟上去,忽然想起了手里一直攥著的红布条,不禁感觉讽刺地展开来看了一遍。
上面的字迹被汗水晕染开了一些,加上他毛笔字实在写得太烂,有几个字已经辨认不出原本的笔画。
果然封建迷信沾不得,他好不容易带人来许次愿,现实居然这麽不遗余力地耍他。
“陈霆。”
他猛的抬头,看见欧阳晓扶著自行车在等他,表情平静得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来了。”
谁能想象得到,他们已经分手了。
陈霆走上前接过车把手,发现欧阳晓准备走到车的对面,不由好笑地将他拉回了自己身边。
“不是朋友吗。”
嘴上这麽说著,他却很不甘心。
不是没想过会和这个人闹分手,像他这种连开光都白搭的榆木脑袋,除了毅力惊人就再没什麽别的能耐,所以欧阳晓真要跟他闹一辈子,他也有自信表演死缠烂打奉陪到底。
他只是没想过会这麽快,没想过这麽快就会被现实逼得要认输。
只不过是渴望做回正常人,他没办法指责说出这个要求的人……
面对两人脚下离终点越来越近的这条路,突然想起电影里的那句台词,好像也让他更有体会了。
他转过头看著那个人熟悉的侧脸。
“你不赶时间吧?”
这个世界上,时间永远不可能停止;
“……不。”
也不会有哪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第三十六章
“分、分手了?!”方屿其被刺激得一哆嗦,手里当早餐的包子整个掉到了地上。
假期结束後回到学校,陈霆就向死党告知了实情。本来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都很简单,因为感情所以在一起,因为现实所以分开。无奈在一起时感觉每个过程都是对的,分开後才发现每次决定都是错的。
像欧阳晓那样一路走来都带著光环的人生,不可能允许自己纵容一个错误发展下去。
他比谁都能理解。
方屿其这麽一听也只能表示理解,虽然陈霆过分镇定得让他有些担心,说了句“看开点”就开始扯什麽“天涯何处无芳草”。
陈霆摆出一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表情,自我慰藉地说:“还是朋友嘛。”
做不成恋人,做一辈子兄弟他也认了,甚至想著只要欧阳晓一直找不到女朋友,只要两人还有机会常常见面,谁敢保证以後不会旧情复炽重新在一起?谁敢保证欧阳晓某年某日不会想通了,认为做个异类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当然这些混蛋的假设做做白日梦就好了,他怎会不明白决心成为异类需要多大的勇气,像欧阳晓那个凡事都要束手束脚的胆小鬼,还是别仗著喜欢勉强他了吧。
不料他这边刚分手不久的心理准备还没做完,还在犹豫要不要以朋友身份向欧阳晓请教化学题,欧阳晓转学了的消息就从一班传到二班,二班传到三班……像在体内迅速蔓延的病毒一样,短短几分锺就传遍了整个高中部。
速度快到方屿其刚得知消息准备跑上楼告诉陈霆,对方已经惊慌失措地迎面从楼上冲了下来。
“陈……”
“你知不知道他转去了哪里?!哪所学校?!”
他喉咙里刚发出半个音节,就被陈霆连珠炮似的问话堵住了。
“我怎麽可能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陈霆登时当他透明人没再搭理,往前大跨一步跳下了楼梯。
方屿其连忙跟在他後面追:“你去哪儿?!”
“找他班主任。”陈霆头也不回。
“没用的!”方屿其追上去拉住他手臂,“那个梁博宇早问了,不也……”
“他怎样关我屁事!”陈霆更加恼火地甩开好友的手,“反正我一定要问清楚。”
“你发什麽疯!”方屿其用力将他推到墙上,“要是老师不肯说你准备逼供吗?做事过点大脑行不行!”
陈霆暴躁地反推了他一把:“我就是没脑子!否则我昨天怎麽会……不问清楚……”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他丧气地滑坐在墙角里,“我早该看出来,他是来跟我道别的……”
看著好友那一脸自责,方屿其郁闷地压根炸不起毛。
现在正好是课间休息,学生们都手挽著手肩搭著肩上下楼,不断有人向他俩投去好奇的目光。
“又不是你的错,”为了不让陈霆太过显眼,方屿其紧靠著他坐了下来,“他摆明故意瞒著你,你就是问了也没用,”生怕对方不死心又加了一句,“问老师也同样道理。”
“明明答应了做朋友……”陈霆疲惫地单手支撑著额头。
方屿其只好实话实说:“再见亦是朋友这种场面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这时忽然见王子鸣“蹬蹬”地跑上来:“你们在干嘛?”
方屿其仰起头皱眉看他:“你又干嘛?”
“找你啊。”王子鸣撇撇嘴,不太乐意地坐在方屿其旁边,“听说欧阳这回真转学了啊,是不是?”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方屿其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知不知道转去了哪里?”
……方屿其无力地叹了口气,学陈霆用手撑起了沈重的脑袋。
看他俩神秘兮兮的,王子鸣好奇地探头:“玩心灵交流?”
很快就见楼梯间里三个白痴排排坐,都没脸见人般抬手捂住了大半张脸。
陈霆从来不是个说放弃就放弃的人,他坚信欧阳晓不会小气到连朋友都不肯做,当天放学後就匆匆忙忙地去了欧阳晓在滨江的家。
然而他在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後来还是由邻居好心告诉他,因为男人的工作地点迁到了外省,这家人今天一大早就搬走了,也没来得及留下什麽联络信息。
这才感觉到像被一榔头狠敲了脑袋,陈霆瞬间从自欺欺人中清醒过来,不得不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原来欧阳晓真的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他可能再也没法和那个人见上一面了。
然後脑海中的记忆好比电影镜头倒放般,将他们硬生生拽回了今年初的冬天。当时欧阳晓一心要转学,而他想方设法地要把人留下来,最後一面依然停留在那个下雪的夜晚。
如今只不过是一切办法都派不上用场,紧接著时光被“哢嚓”一声剪掉一大截,得到的结局自然和现在一模一样,欧阳晓成功转了学,两人从此彻底失去了联系。
可是,为什麽偏偏要加上那段时光……为什麽加上了,却没有改变这个结局?如果两人当初就分开,他或许不至於沦落成这样,喜欢的、想念的心情还没褪去,痛苦和悔恨就一点点地夹杂在了其中。
总是不自量力地追在那人後面跑,最终果然还是把人给跑丢了,他似乎应该认命又洒脱地放手,用自己余下不多的乐观,祝福那个人能够找到比自己更好的人,过上永远不会行差踏错的完美人生。
但事实上,他是那麽恶毒又自私地,希望欧阳晓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
这样的话,那家夥也许有一天,也许,会因为念及自己的好,而心甘情愿地回到自己身边。
日子纠纠结结中到了秋末,陈霆这个月过得一天比一天颓废,特别是在校运会跳高时不小心扭伤了右手,让他连唯一缓解压抑情绪的篮球活动都无缘参加,每天只能死气沈沈地过著教室和寝室两点一线的生活,经常一放学就莫名失踪不知到哪里去。
方屿其这天中午又找不著人了,气得他想把手中的饭盒扣王子鸣脸上。
王子鸣冤枉地直嚷嚷“关我屁事啊”。
最後他在空无一人的篮球场找到了陈霆,那家夥正摆出大字型躺在篮球架底下晒太阳,无所事事地把头顶的篮球从左手推到右手,再艰难地从右手推回左手。
方屿其愤怒地走上前踩他两脚:“作死啊你。”一眼看见了旁边的空啤酒罐,他更愤怒地一脚踢得老远,“整天不吃饭光喝这玩意,嫌命长了是不是?!”
陈霆被踩了也没半点脾气,拖著懒音应他:“没,就想试试胃疼啥感觉。”
方屿其有气无力地发出呻吟:“你没救了,没救了没救了……”
“开玩笑的,”陈霆半真半假地牵扯嘴角,“我刚吃过了。”
方屿其半信半疑地看看他,又看看手里慢慢变凉的盒饭,还是选择放在了他肚子上:“那你饿了再吃。”
陈霆看来并不准备挪开那饭盒,就让它随著自己呼吸一起一伏。
“喂,要躺就回寝室躺啊,晒什麽太阳浴……”方屿其已经看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到他膝盖上,“你这样还没得胃病就先得皮肤癌了。”
陈霆只是一个劲的傻笑,继续无聊地把篮球滚来滚去。
方屿其烦躁地将球抢来扔开:“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开不开心都没法改变事实,你怎麽还是不开窍呢。”
陈霆反倒一本正经地想了会儿:“不都说忘记一段感情需要时间和另一段感情,等我找到新对象就开窍了。”
“那你抓紧去找呗,”方屿其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整天装死人能找到什麽对象,黑白无常吗?”
“哈、咳咳……”陈霆立马乐了,边笑边被口水呛得直咳嗽,“你对我真好,怎麽我喜欢的不是你呢。”
方屿其听得愣是打了个激灵,一掌往他天灵盖拍下去:“你再给老子犯浑!”
陈霆也悻悻地敛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