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何以倾天下-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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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你别动,在这等着。”
说吧,冥颜烈冲进了火海,其实冥颜烈比尹仲希更急,毕竟里面是他的姐姐啊!
一踹开房门,冥颜烈就明白了为何一直觉得诡异不寻常的地方了。
门没关!
而且方才在外头救火的时候,屋里没有求救声。
冥颜烈捂着嘴,挥动衣袖扑灭周边的火苗,喊道:“王姐,姐,你在里面吗?”
回应冥颜烈的是房顶跌落的一根大梁,糟糕,房子快塌了,冥颜烈心底一急,顾不得身处的房子已经经不起折腾,运起内里,挥手劈开眼前的障碍,同时纵身一跃,来到床边,没人!借着些微的空挡,冥颜烈飞快的扫视室内,同样没人!
“颜烈,快出来,房子要塌了!”
惊慌的呼叫声,尹仲希看着迅猛无情的火势和奄奄一息即将倾倒的楼阁,心底泛起寒意。
“轰隆——”一声巨响,寒梅居的小楼哗然倾塌。
尹仲希同样软坐在地,脑海一片空白。
“太傅,王姐不在里面。”
仿佛有人在说话,熟悉的声音,尹仲希茫然地抬头,少年一身狼狈,正弯着腰担忧的看向自己。
那一瞬,尹仲希做了一件情不自禁的事。
他倏然站起来,紧紧的抱着少年,冰冷的脸靠在少年砰然的胸口,尹仲希心有余悸的喃喃说道:“颜烈,颜烈。。。。。。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背光中少年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幽深的眸子中泛出点点地寒意。
冥颜烈无声的推开了尹仲希的拥抱,平静的开口:“太傅,王姐不再屋里。。。。。。”
尹仲希这才猛然回神,此时他更改担心的,似乎应该是他刚过门的妻子——枢宁公主。
“啊——”
就在这时,一身尖锐的惊叫响彻夜空。
所有人都被那声尖叫声所吸引,纷纷转头。
只见一个正打水的婢女惊骇地扔下水桶,狂奔尖叫:“有人,荷花池里有人。。。。。。”
“什么?——”冥颜烈一惊,慌忙向荷花池奔去。
银白色的月光在通红的火势渲染下,散发出诡谲的光芒,冥颜烈永远忘不了,池中漂浮的一汪艳红。
那一瞬,冥颜烈只觉身处冰窖。
王姐,从小不会水啊!
将人从水里捞出来后,冰冷而沉重的身体让冥颜烈感觉到从所未有的恐惧,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探女子的呼吸。
从冥颜烈的视线触及水面的那一瞬,院子的空气就冷凝下来,所有人都清晰的感觉到太子身上散发出的含义,所有人都噤声颤抖的趴跪下来。
人群中,尹仲希僵然的站着,挪不开脚步,他仿佛看到自己的世界在一点点的倾塌,就像,刚才在火海中倾倒的小楼一样。。。。。。彻底化作灰烬了。。。。。。
“太子殿下,公主她。。。。。。”尹贤川强作镇定的问道。
看着纹丝不动的人,尹贤川的心沉到了谷底,又道:“太子殿下,救人要紧。。。。。。”
“不需要了。。。。。。”
尹贤川跪直的身体瞬间瘫软,一旁的尹母一听之下,直接昏了过去。
不需要了?
冥颜烈缓缓的抱起一身霞披的女子,转头望向僵立在面前的尹仲希吗,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太傅,你知道王姐有多爱你吗?为了嫁给你,她忍了多少委屈?你都不知道。。。。。。太傅,颜烈就这么一个姐姐,父王母后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太傅,今晚是王姐的新婚之夜啊,你去了哪里?。。。。。。你李君婉逃婚,你背叛颜烈,学生可以原谅,真的,就算是颜面尽失,因为是太傅,所以可以原谅。。。。。。可是现在,太傅你让颜烈怎么原谅?。。。。。。”
——颜烈就这么一个姐姐。
——你让颜烈怎么原谅?
尹仲希脸色惨白,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挣扎的张开,他想解释,可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人死,如何挽回?
一切,真的、都完了!
“太傅,颜烈后悔了,我不该为了留住一个外人赔上亲姐姐的一生,甚至赔上姐姐的性命。。。。。。”
外人?
到头来只是一个外人!
或者说,从头都只是一个外人吧。
尹仲希想笑,却怎么都扯不出一丝的笑容。
“太傅,你们就等着父王的旨意吧。。。。。。”
火光,喜字,艳红的喜服,鲜红的凤冠霞披,于一片红锦中升起的悲伤,少年抱着女子冰冷的身体一步步踏出寒梅居,走出尹府。。。。。。
第二十一章,入狱
尹氏一族一夜间悉数打入天牢,所谓伴君如伴虎,说的便是这个吧。
北苍一夜间由红妆改为素槁,一场欢喜一场悲,北苍长公主暝枢宁大婚之夜离奇香消玉殒,尹氏满门获罪。
一时间,阜阳城内哗然一片,纷纷猜测事情原由。
有人说枢宁公主不愿下嫁太傅尹仲希,宁死不屈;有人说太傅尹仲希曾经抗旨,不愿迎娶枢宁公主,公主蒙羞悲愤自杀;也有人说十五夜晚那天听到尖叫声,尹府方向走水,枢宁公主其实是在洞房中烧死的……
传言如虎狼,疯狂的传开。
半个月后,随着枢宁公主的下葬,众人的议论声中开始出现了无奈的叹息和怜悯。
“可惜啊,一方儒雅之士就这样被灭门……”
“太子之傅又如何?一有差池,还不是一样照杀不误?”
“你说这算什么事啊,那个什么公主怎么就死了呢?……”
“红颜祸水啊,死了就死了呗,害得人家满门遭殃。”
“我说李二爷,你咋就这么不怜香惜玉呢?”
“呃……”
自古天牢都是阴森潮湿的,四壁冰冷,不见日光,尹仲希在这里呆了整整二十天,期间除了三餐的饭菜,没有任何人来过,没有任何消息透进这森严的天牢。
“希儿,过来坐会吧。”尹母看到形神萧瑟的儿子愣愣的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出口的方向,不禁心疼。
“希儿……”见尹仲希仿若未闻,尹母艰难的起身。
锁链的声响惊动了兀自出神的尹仲希,尹仲希惊慌的回头搀扶,心疼的道:“娘,你好生坐着,你若有个闪失,孩儿……孩儿……”
尹仲希扑通一声跪下,连日来的沉默和自责已经折磨得男子形容憔悴,没有提审,没有旨意,只有空等,空洞的等待,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年迈的父母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身陷囹圄,深秋牢房寒冻,冰冷的饭菜,尹仲希默然的承受,他不想再徒增父母的担忧。
可是,他忽略了天下父母心,他的沉默让母亲心痛,让父亲心伤。
尹仲希跪在双亲面前,心意绝然,声音哽咽却坚定:“爹,娘,希儿不孝,让你们遭遇牢狱之灾,枢宁公主一事,希儿绝不会连累到爹娘的。”
尹贤川深深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慈爱的说道:“希儿,莫把自己逼得太紧,不需要你担心,只是你自己……哎……”
尹贤川末了长叹一声,就算是情况再遭也有缓和的办法,但若是人陷进去了……
尹仲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爹娘放心,希儿没事,也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尹父尹母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担忧的看着自家儿子。
牢中日夜难辨,只是从逐渐潮湿寒冷的空气隐约感觉似乎入夜了。果真,不久就有人开了铁链送来饭菜。
尹仲希接过饭菜的时候,刻意转身稍稍挡住了牢头出路,拔下发间的发簪,急道:“这位官爷,能否帮个忙,将此发簪交给太子殿下……”
白玉发簪,是当日两人出宫夜游时,暝颜烈当做生辰里屋送与尹仲希的,此时,尹仲希身无长物,只希望暝颜烈见到这小物件能见他一面……
天牢重地,关的都是将死之人,牢头哪有那份闲情管此等闲事,扬手一挥,骂道:“交什么交,老子哪有那闲功夫,老子活了三十年,自己都还没见过太子,娘的,都到这地方了,还想见太子,我呸!……”
啪地一声玉碎。
尹仲希紧咬嘴唇,缓缓的弯下腰蹲在地上,片刻之后再次起身,将断成两段的玉簪再次递给牢头,无力的道:“那么这样呢?……”
那牢头见到尹仲希手上的东西,登时瞪大了眼睛。
滴答滴答……
死寂的牢房响起一声一声的滴答声。
牢头看着尹仲希手上染血的发簪,惊骇的将目光转到尹仲希的手腕,大骂一声:“真他娘的晦气,碰到这样一个疯子……”
说着一把抢过发簪,牢头匆匆的锁上牢房,慌张的跑了出去。该死的,要是里头的人死了,太子殿下还不要了他的命!
“简直是胡闹!”尹贤川突然大怒。
尹仲希歉意安抚的挤出一丝笑容,一脸平静的将饭菜放下,道:“总比一直在这毫无音讯的好。”
尹母一时间没看出蹊跷,只是看到馒头上的一片血红后,拉起尹仲希的手,尖锐的惊叫,大哭起来:“希儿,你怎么尽做傻事……你分明是要娘亲的命……呜呜……”
“娘,别哭,一点皮肉小伤,希儿不会有事的,娘,你别哭啊……”尹仲希慌了,天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娘亲的眼泪了。
尹母一边强忍哽声抽泣,一边撕开内衫,心疼的为尹仲希包扎伤口。
或许是因为尹仲希情急之下没掌握好力道,手腕上的伤口很狰狞,血水迅速浸透雪白的棉布,根本止不住啊!
泪水终是一滴一滴地落下,尹母用前所未有的平静的声音说道:“希儿,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尹仲希浑身一震,只觉眼前一黑,强烈的晕眩感袭来,耳畔仿佛有娘亲的惊呼声和父亲坚实的怀抱……
第二十二章,六年情谊一朝毁
意识再次回归的时候,尹仲希感觉自己似乎犹在暖软的梦境中,朦胧地睁开眼,漆黑的四周,沉重的色彩,陌生的地方……
想发声,喉咙却仿佛又利刃卡在,一动就钻心的疼。
“水……”尹仲希竭力吐出一个字。
很快干涸的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如甘霖般的温水滋润了咽喉,尹仲希勉力的想看清眼前的事物,却发现视线模糊不清。
“够了……”嘶哑的声音如今温和不少。
尹仲希挣扎着起身,急切的开口:“我要见太子……”
虚弱的声音,尹仲希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躺在这样安稳的地方,他想见暝颜烈,他想问到底要如何处置尹家?
暝颜烈看着黑暗中兀自挣扎的人,宽敞的白衫下单薄的身躯,手腕上犹包着厚厚的纱布,这样憔悴的太傅,暝颜烈不忍看到。天知道,当他看到那染满鲜血的发簪心中有多惶急!不顾一切奔到天牢,看到的却是太傅昏迷在地的画面……
那一刻的害怕和恐惧,只有暝颜烈自己知道……
营养不良,失血过多,心结沉郁,忧虑过分……这是御医临别前的话。
太傅,颜烈到底该怎么办?
许久的沉默,空气中流淌的熟悉的气息,尹仲希仿佛意识到什么,试探的开口:“颜烈?……”
“你要见太子做什么?”暝颜烈突然打断了尹仲希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调,冰冷的话音,尹仲希心中一痛,却仍是平静的说道:“太子殿下可否点灯,我看不清……”
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这样卑微祈求的语气跟少年说话,尹仲希只觉可悲。
黑暗中,有脚步声响起,而后视线开始明朗起来,尹仲希暗松口气,总算可以看清少年的脸了,那种黑暗中的莫测感,太过压抑……
深呼口气,尹仲希缓缓下床走到暝颜烈跟前,张了张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暝颜烈终是不忍,拿起一旁的披风,递给眼前衣着单薄的人。
“太傅,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一声熟悉的称呼,尹仲希眼中顿时泛起酸涩,许久平静心情,尹仲希才道:“颜烈,枢宁公主她……”
“死了。”
冰冷的声音让尹仲希拿着披风的双手猛然一颤,披风落地,尹仲希躬身去捡。
“陛下那边……”
“大婚当日,尹府中所有人,斩立决。”
正要起身的尹仲希顿时软坐在地,一动不动,半天没一点反应。
暝颜烈抿了抿唇,他知道自己狠心,可他说的不过是事实。父王最疼的人就是母后了,母后打小疼爱王姐,王姐出事,母后伤心欲绝,旧疾复发,差点就……
父王是不会放过尹家的啊!
“……你大哥尹伯轩那天没来得及回府,应该不会有事……”最后,暝颜烈又补充了一句。
空洞的眼神,尹仲希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绝望。不是没有想过后果,只是真正降临时,重得难以承受,尹仲希一人的错,一人死无所谓,连累父母,连累整个尹家数十条人命,他如何承担得起?
“颜烈,能不能、能不能……”
微弱的声音,微弱的祈求,颜烈,能不能……
——太傅,颜烈就这么一个姐姐!
能如何呢?
尹仲希的指尖扣入血肉中,手腕厚厚的白纱因过度的绷紧再次晕开血色,尹仲希艰难地站起身,然后,对着眼前他教导了六年的学生,缓缓地跪下。
“太子殿下,害死公主的是尹仲希一人,尹某一人死不足惜,只望莫罪累父母……”
“太子殿下,求求你了……”
傲然如梅,男子亵衣赤足,绝望的磕头祈求,抛开尊严绝望地来恳求……
卑微的话语,绝望的请求,暝颜烈双拳紧握,咬紧牙关才忍住将眼前的萧瑟男子扶起来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