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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一生孤注掷温柔 个人志+特典-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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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不作保留,把第一次如何半夜埋伏,射伤敌人,第二次对方怎样以太医为幌子,大白天拿着拜帖上门等等经过,一五一十全倒了出来。
没想到自己躺了这些天,双胞胎已经上演两场全武行。子释心里酸楚难过: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了,在自己面前竟忍得那么好……抬头冷眼看天:老天爷跟人开玩笑,真是怎么惊悚狗血怎么来,趣味如此恶劣。又想:形势和自己预计的大不一样啊,可怎么办才好……问李文:“这么说,袁太医会到家里来,并非子归求了迟妃娘娘?”
“是。十五那天,二少爷和小姐正商量呢,那,那贼子就来了。本来小姐说,非叫他血溅五步,有来无回不可。但是……后来二少爷说,这贼子如今是皇上跟前一等一的红人,说话只怕比迟妃娘娘还管用,先治好少爷的病,过后再想法儿对付……这贼子每天跟着袁太医到家里来,有时候赶上少爷醒着,他就等在门外。若是少爷没醒,他就大模大样跟进房门,大伙儿都气得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子释支着脑袋:事情居然变成这样……心头泛起一股哭笑不得的荒诞感。
“前几日小姐说,等袁太医不用来了,那人贼心不死,必定上门骚扰。所以要抓紧挖陷阱,埋暗器,多多益善。呃,小姐说的词儿,叫做“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同仇敌忾片甲不留”……”
“你们几个又不会功夫,挖的什么陷阱,埋的什么暗器?小心反伤了自个儿。”
“少爷放心。我们使的都是宁三少从刑部借来的好家伙!”最近二少爷三小姐大显身手,几个男仆跟着智勇双全的主人对付强敌,胆色渐长倍觉兴奋。李文越说声儿越高:“……院墙顶、房檐边全刷了蛋清和蓖麻油,轻功再好也站不稳;梁柱和栏杆方便伸手落脚的地方,统统插着钨铁梅花针,天色一暗打了灯都瞧不见,针尖上还煨了蒙汗药;阿章、我、加上平哥他们几个,每人一筒吹箭,一架连环袖珍钢弩;等天黑之后,再把那“天罗地网”挂到正房这边……宁三少说,只要小姐想玩儿,还有更厉害的。我看他听说捉拿飞贼,心里痒得不行,可惜小姐不肯他来掺乎……”
子释道:“你们把家里搞得跟暗器库似的,也不怕误伤了谁?”
“少爷不用担心,家里人都注意着呢。至于别人,二少爷跟外头讲,要设蘸台做法事为大少爷驱邪祈福,暂时谢绝人客,所以,这个……怕误伤的……就是少爷您了……”声音莫名其妙弱下去,在嗓子眼儿哼哼,“小姐说专等少爷睡午觉了才布置,其余时候,别让少爷出房门……”
子释不说话了。坐下来,眯着眼仿佛假寐。
李文等了一会儿,不见少爷有何指示,琢磨琢磨,觉得自己好像说多了,好像有点糟糕。到底什么地方糟糕,也想不出来,腿抖抖心惶惶等着……
忽听大少爷道:“我困了。关上窗户,你忙去吧。”

第〇五九章 无耻之尤

晚上,子释喝过药,又在子归监督下灌进去浓浓一碗安神汤,很快睡熟。半夜院子里叮叮当当乒乒乓乓自然听不见。早上起来一看,合府上下除了自己,人人顶着两只又大又深的黑眼圈,煞是齐整。
如此过了几日,面前晃来晃去的黑眼圈越发鲜亮。这天临睡,说想看几页书,支了子归去取。又要这要那把文章二人打发出去,反手将一碗安神汤倒在唾壶里。待子归回转,只说已经喝了。因他连日表现好,妹妹也就没有怀疑。
将近三更,院子里一会儿“噌噌”,一会儿“嗖嗖”,启开窗户缝儿,抱着被子坐下来看武侠片。虽然身影模糊,也还大概分得出谁是谁。
傅楚卿连续夜探忠毅伯府,轻车熟路。那些个陷阱暗器,凭他多年胜任山贼领袖、从理方司巡卫爬到巡检郎的丰富阅历和经验,无不了如指掌。肩上的箭伤已经好利落,对方功夫底细已然摸透,又存心要显本事,这回一直潜到东厢廊下,才暴露行迹。距离过近,弓箭失去效用,几轮暗器招呼,傅大人内里提高警惕,面上故作潇洒,浑似闲庭信步。等司文郎兄妹提刀联手正面攻上来,他有意令二人知道自己厉害,打点十分精神,一双空手周旋。
子周和子归心意相通,配合默契。见他托大,更是立定决心欲图做个了断,刀下全是置己于不顾,攻敌之必救的疯狂招数。
子释看了一阵,站起来。
傅楚卿渐渐打得烦躁。看来不亮兵刃是不行了。只是对方这般打法,自己并没有把握能毫发无伤逼退他们。难道又要无功而返?这样娇贵难缠的对手——想脱身都不容易了呢!干脆给点教训算了,否则陪练到几时……
忽然“吱呀”一声,东北正房窗户洞开,子释端着烛台站在窗前。打斗的三人同时住手,双胞胎轻声惊呼:“大哥!”
子释不说话。
傅楚卿瞧见他,心里一下踏实了。凝望片刻,深情款款:“我……听说你好多了,特地过来看看。” 话音里竟然带着一丝委屈,全不记得自己为何沦落此番地步。
子释想: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人渣差点活不下去?真丢脸。这流氓,还演起情圣来了!真是——厚颜啊那个无耻有呀有境界……
“既是来看看,看着了就走吧。”语气平淡,不见喜怒。
傅楚卿料不到他是这般反应,一时不知如何接口。但见朦胧烛光中那人容颜清减,茕茕孑立,说不出的寂寥忧伤,胸腔里平生头一回翻腾出类似悔恨的东西来。一个念头霎时浮上来:原来自己不止是要得到他,还想要拥有他。可惜过去半辈子,他傅楚卿从来不曾分清过二者的区别。即使这一刻糊里糊涂有点想法,也明白得有限。
不过就是这一点不成形的想法,亦足以令他陡然间神魂颠倒。愣愣应了声:“好。我……这就走了,你……”
子释突然怒道:“吵死了!天天半夜三更在这儿叮叮当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白痴啊你?!”
傅楚卿吓得一哆嗦,这才发现他只穿了白色中衣当风立着。结结巴巴道:“我,我走了……你,你睡吧,我不吵你……”依依不舍瞅两眼,一拧眉毛,飞身上房,消失无踪。
子归赶忙冲进门,关好窗户,将大哥拖到床上。子周也跟了进来。
子释拥着被子斜靠床头,轻轻喘气。刚才这一嗓子,吼得脑袋嗡嗡震痛。歇了片刻,看着默不作声的弟弟妹妹,道:“你们两个,明天把那些个暗器毒药袖箭钢弩什么的七七八八通通还回去。”
“大哥!”子归咬住嘴唇,“大哥,我不同意。”
“那不是咱们家该有的东西,哪儿来的就还哪儿去。”
子周道:“大哥放心,等我们用不着了,自然会还回去。”
子释表情严肃:“你们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可是,大哥……”
“我听说,你俩第一次晚上埋伏,阿文阿章就在房里做饵;袁太医头一回上门,差点叫子归吓昏过去;你们把家里人都撺掇起来,可曾想过,稍微顾及不暇,他们毫无自保之力,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语气渐渐加重,“子归,你用了什么办法,让宁三少借出这许多罕见东西?如果被人捅到他爹他爷爷那里,怎么办?你可记得大哥如何叮嘱你“周旋”二字?你们还看不出来么?那姓傅的不过陪你俩玩玩,等他玩腻了,不定使出什么卑鄙手段……”
子归红了眼眶:“我才不怕,我去找娘娘帮忙!”
“找娘娘帮忙?娘娘能帮你什么忙?娘娘能做的,至多不过是去求皇帝。就算皇帝肯给面子,难道还会替咱们杀了此人不成?保不准勾出什么没法善了的荒唐念头……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二人今夜把他杀了,你们计划如何收场?眼下此人乃是宁府心腹,皇帝亲信,谁知道背后牵扯多少看不见的利害关系?”
一句话急切间脱口而出:“你们以为,这桩事情,就算惊动韩侯宁府,告到太师皇帝那里,又能怎样?”
双胞胎咬紧牙关,神色哀痛。
子释面无表情,沉默良久。最后用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语调淡淡道:“不过……一场风月,双方都是自己人,他们……最有可能,是当和事佬,你们,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一气把弟弟妹妹训到哑口无言,只觉浑身疲累,太阳穴抽痛不已。支撑着往下说:“咱们已不是昔日逃亡流民,对方……可也不是当年山贼头子了。其他事情且摆在一边,这个人,即使现在杀得了,也得先放着不能杀,何况……”
大哥讲的理由,哪一条都足够充分,感情上却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子周子归忍得双目赤红,心中伤痛愤恨直欲冲破胸腔。两人不约而同带着颤音开口:“大哥,难道……你要我们……就这样算了?”
子归满脸泪水:“大哥,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子释半天没有搭腔。最后道:“这人太无耻,你俩失之厚道,斗不过的。”
子周不服:“我不信!怎会没有办法对付他?!”
子释又歇了半天没搭腔。最后抬头看住弟妹,温言道:“跟坏人比无耻,这又何必?”
双胞胎如醍醐灌顶。
子释慢慢躺下去:“子周、子归,此事到此为止。你们有多难过,大哥都明白。可是……世事难免无可奈何。有时候,偶遇污水淤泥溅上身,也只好随他去。难不成还要扑进泥潭厮打一番?除了把自己也弄得乌眉青眼一身黑,还有什么好处?……犯不着啊,懂么?对大哥来说,你们这样不顾后果去对付一个流氓,是玉石俱焚的傻事。大哥不许你们这样做……”
子归轻轻捧起放在案上的长刀,手指试过刀锋:“大哥,我们错了……明天,我就把那些东西都还回去。不过……”
子释打断她:“这事你俩不用再管。此人既缠上了我,便交给我来应付罢。”看弟妹犹自愤愤不甘,微微一笑,“放心吧。大哥心里,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此等跳梁小丑,正合驱使。”
双胞胎还想说什么,大哥却已闭目欲眠。
熄灭烛火关紧门窗,两人静静站在廊下。
子周忽然低低冒出一句:“要是,要是长生哥哥在这里……”
子归的眼泪一下又涌了出来:“子周,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又过了旬日,子释终于成功说服弟妹允许自己恢复工作,但须晚去早归,避开晨昏寒气侵人时段,又约定不许挑灯夜战,取消一切变相加班。
十月十一,三小姐大清早就领着众仆从开始忙碌。辰时将近,大少爷吃了饭,喝了药,从头到脚穿戴妥当,抬腿登车。打发李文先一步去吏部销假。
车子还没启动,李文又回来了。从前院往里急奔,慌里慌张好似活见鬼:“少爷!小姐!门、门外……”
子释推开车窗。阿文最近稳重多了,好久不见这副毛躁样子。问:“门外怎么了?慢慢说。你家少爷从不欠债,什么人上门也不怕。”
“少爷,是……是那个贼人,又来了!在门外……那个,咳,少爷还是自己去看吧……”
咦?这是什么意思?子释从车上下来,对子归道:“咱们出去瞧瞧。”
子归条件反射:“我去拿刀!”
子释拦住她:“看看再说。”
仆从们簇拥着少爷小姐来到前院,富贵二人开了正门,大伙儿齐齐吓一跳。
府门前向来清静,此刻竟然聚拢了一大圈人,喧嚣议论,热闹非凡。正对门槛跪着一条大汉,仔细一瞧,那不恰是这些天日益熟悉交情匪浅的傅大人么!只见他光着上身,袒胸露背,后头绑了两根又粗又长的荆条,跟戏台子上“负荆请罪”的场面一样一样,视觉效果极佳。
子释打定主意与这流氓周旋到底,却完全没料到病后第一天出门,会是这等夸张煽情戏码迎接自己。一时竟没了真实感,有如欣赏一场滑稽剧,恨不得捧着肚子仰天狂笑。想起这年月这环境还是相当吃这一套,也无怪傅流氓要豁出面子使这招。他固然是舍了脸皮做戏,然而看的人——除了自己兄妹——却未见得会如此想,今后的舆论导向可就难说了……
围观者瞧见宅院主人出来,纷纷住口,等着看好戏。
子释迈出门,往前踱两步,站到傅楚卿面前:“傅大人要练铁布衫,怎的不去禁卫军校场?跑到私宅门前惊扰良民,这可不好。”
三面看热闹的尽是这条巷子各家仆役小厮婆姨丫鬟,主人非富即贵。不少见多识广的已经认出大名鼎鼎的理方司傅大人,对于傅大人何以堵在襄武侯和忠毅伯的宅子门口负荆请罪,无不产生浓厚兴趣,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支楞起耳朵收集现场八卦。
傅楚卿盯住眼前那双重缕云头朝靴尖儿,俯首认罪:“小免,我对不起你。”
子释一张脸冷若冰霜:“你叫我什么?”因为大病初愈,兼之天气阴寒,他紫袍官服外头罩着墨呢大氅,衬得金丝冠下眉眼嘴角愈加细致,跟螺黛丹朱描出来似的。围观众人看场中二位这情态,十之八九心下明了,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神色,有几个甚至意味深长的拖着尾音“哦”了一声。
傅大人美色当前,备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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