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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生孤注掷温柔 个人志+特典-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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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和大哥郑重拉勾。长生差不多从十岁以后,再没有干过这样冒傻气的事儿。被面前六只眼睛盯着,也只好把小指搭上去,心里别扭得不行。
子释竖起眉毛:“玩儿就好好玩儿,不得敷衍。”
这副小题大做的模样,轻嗔薄怒,不自觉已经带出点撒娇的味道了。看在对面那个有心的眼里,勾上去的指尖“噌”的擦出一团火花来。
四人果然玩得认真,一丝不苟,小心翼翼。那兄妹三个动作轻巧,藏得也隐秘。长生遵守约定,内力外功均弃之不用。找了一会儿没找着,正准备换个地方看看,不远处一颗脑袋突然冒出来,呼哧呼哧直喘气。
“唉,长生哥哥,你怎么这半天也不挪地儿?憋死我了……”原来是子周。他躲在一块半露出水面的石头下边,想着对方找不见人很快就会转移阵地,自然有机会悄悄透气。结果不如所料,垂头丧气认栽。
轮到子周,一转眼就把子归从石头缝里挖了出来。双胞胎捉迷藏,实在毫无悬念可言。两人叽叽咕咕几句,达成攻守同盟。没多大工夫,子释就被弟弟出卖给了妹妹。
两个小的身手灵活,通力合作,也不知躲到了哪里。子释依稀记得之前看见长生往里去了,脱了鞋子,挽起裤脚,屏住呼吸,轻轻悄悄摸过去。
钻过几个洞穴,没发现踪迹,正想是不是往回走,一只手斜刺里伸出来,拉得他向后便倒,本能的一声轻呼被结结实实堵了回去。暗骂这不分场合的白痴,害人不浅。欲挣脱魔爪,无奈身子悬空,压根使不上劲儿。再撕扯下去,弄出动静,只会适得其反,索性放弃抵抗,由得他去。
长生动作极缓极轻,将他放倒在水中,不带一丝声响。这一片积石颇高,水位不过尺余,堪堪没过两人交叠的腰身。四周朦胧昏暗,身体反而变得敏感异常。又要刻意遮掩,彼此都觉得兴奋刺激。忍着熬着磨蹭着,恰是最温柔的碰触带来最浓烈的快乐,叫人沉溺迷醉,无法自拔。
其实这些天,一到夜里,两个小的睡下不久,两个大的就缠在了一起。为保险起见,长生会顺手在他们促进睡眠质量的穴位上点一点。
少年情热,血气方刚,那还不是变着法儿的折腾?这两人,一个循循善诱,言传身教,一个勤学好问,举一反三。真正教学相长,共同进步。
当他们互相拥抱的时候,几乎看得见噼里啪啦火星四溅。青春的潮水流泻奔腾,汇成汹涌澎湃大海汪洋。只是谁也不曾开口表白什么,承诺什么。长生是不敢讲,子释是不愿问。因而从表面上看来,两个人的姿态惊人一致:竭尽全力投身当下,肆无忌惮纵情挥霍。
双胞胎被彻底遗忘在精心躲藏的角落。一边等得不耐烦,一边又很有成就感。同时暗暗后悔,下次务必记得加一条规定:超过多长时间没被找到就算赢。
等啊等啊……等啊等……
终于听到大哥的声音:“子周、子归,快过来,好东西!”
怀疑是诱敌深入之计,男孩女孩互相看看,不约而同摇摇头。
半天不见人,子释啼笑皆非。只好大声道:“我输了。你们出来吧。”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互相击掌。循声跑过去:“大哥,什么东西?在哪里?”
“呀!好漂亮!”
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出大哥手里捧着一大把色彩斑斓圆溜溜亮晶晶的小石头。
子释撒手,石头哗啦落入水中:“这水底下全是。”
长生捞起一颗:“大惊小怪……不过是普通的卵石,稍微好看点,有什么用?”
“你猜。”转头看着弟弟,“子周,早上不是说下雨天无聊?”伸脚拨弄着水底石子,“这不,消遣来了。把锅拿来,多捞点出去,好挑颜色。”
“啊!对,它们可以当棋子!太好了!”男孩儿连蹦带跳取家什去了。
挑出两锅大小匀净的卵石,一锅偏黑,一锅偏白。数数,各有一百七八十粒。
“差不多了。看看子归那边完工了没有。”
子归的任务是画棋盘。就在子周洞里大石案上落墨,纵横十九路。没有尺子,居然也方方正正。
“你们俩玩儿吧。”子释把棋子晾干,替弟弟妹妹端到桌上。又问一直旁观的长生:“你会不会?”见他摇头,道,“看两局就会了,复杂的地方让子周给你说说。”
长生奇怪:“你不来?”
“费脑子。太累。”伸个懒腰,睡回笼觉去了。
子周道:“大哥从前很喜欢下棋的。可是那时候快要春试,爹爹说“玩物丧志”,逼着他戒了。害得我只好跟子归下,真没劲……”
“才不是。”女孩儿反驳,“大哥喜欢的事情,哪一样爹爹不说“玩物丧志”?你几时看他戒过?我听小姨娘说,那年刺史大人借了丁家“佩园”开“仙机会”,请来好些国手名士对弈。大哥混进去看了两天,结果回来大病一场。从此之后,就不怎么下棋了。”
忍不住笑起来:“后来,那什么“棋圣”还追到家里来打听。小姨娘拿笤帚把他轰了出去,说:下棋的没怎样,看棋的倒先看伤了。我们家孩子是要应科举中状元做丞相的,怎么能跟你这江湖骗子鬼混……”
“这么好玩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正巧跟爹爹出门做客去了。娘怕爹爹知道了又要罚大哥,不让说。”总结道,“所以,大哥不下棋,就是因为那回看得太狠,看伤了。”
长生想起子释看自己射箭也差点看晕过去,十分认同子归的话。这人样子柔弱得很,接触时间长了,知道他远比大多数人都要坚强。可是,再多了解一些,就会发现,他的坚强,很可能全部都是假象,留下无数看不见的内伤,叫人拎着一颗心,怕他不定什么时候会承受不住。
忽然难过得无以复加。
——也许,他天生就是最娇贵的金线火莲,只应养在四季如春白玉仙宫。也许,他生来就是最清澈的秋水明镜,只该映照花好月圆人间美景。现如今这样外柔内刚坚忍不拔的性子,是多少泥尘沙砾一点点磨出来的?又是多少暗箭明枪一招招逼出来的?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尽头?
这种认知越清晰,心中越害怕。长生握紧拳头,下定决心:不能说。至少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两个孩子一边下棋,一边很给面子的为长生讲解。围棋死规矩并不多,妙在活着无数,千变万化。两盘下来,大致都能看明白了,渐渐瞧得入迷。
双胞胎下棋非常有意思。你来我往干脆利落,彼此过于熟悉默契,真正旗鼓相当。两人都觉得不胜不负的很是尴尬,于是轮流跟长生下。不下场的那个就站在长生后边当顾问。
一开始,考虑到对方完全是新手,子周大剌剌的让了十三个子。还皮笑肉不笑的道:“长生哥哥,别介意啊。话说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长生敲他脑袋一下:“别跟你大哥学得这么假惺惺。”执黑先行。
他落子很慢,有时候还会停下来向顾问请教一下规则。然而每落一子,皆有所图,极少浪费。半天过去,已经下得似模似样。
子周很快吃不消,让子数目急剧下降。闷闷道:“长生哥哥,你是不是学过兵法啊?”
正在琢磨下一步的人心中暗惊,面上神色不变:“为何有此一问?”
“大哥教我下棋的时候说:棋盘如战场,博弈即杀伐。爱下棋的人多数喜读兵书,懂兵法的人往往易通棋路。我觉得……”似乎不知怎样表达,想一想才道,“你学得这么快,而且,许多手法还不怎么会用,却让人觉得……对,有杀气!”男孩儿点点头,“有杀气。”
“你忘了,我是武林高手。学这种打打杀杀的游戏,自然容易入门。”
“也是。你争我夺,短兵相接。一回事。”
长生心中一动,问道:“你大哥也喜欢看兵书么?”记起很久以前曾经听他兄弟二人争论西戎弓马夏人战阵的话题,可惜当时深入讨论少,强词抬杠多。现在回想,李子释明显有避重就轻的意思。
“大哥他什么书不喜欢看?连我描绣样的图册都要抢去翻两天。”答话的是子归。
“也就常下棋的那段时间看得多,后来都是我在看,没见他动过。”子周有点儿郁郁,“那时候,我把大哥找回来的棋谱兵书使劲儿读,怎么也下不过他。就想等我长到跟他一般大,肯定能赢……幸亏他不爱下棋了,我现在……比起他十三岁,可差得远。”
“子周,难得你这么有自知之明。”子归笑。
长生对李子周由衷同情。身为男孩,生活在天才大哥阴影之下,压力可想而知。
继续旁敲侧击:“坊间兵书少见得很,他居然弄得到?”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大夏国历代朝廷对兵书都有相应的管制政策。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太平盛世,兵书无用武之地,没有市场,几乎用不着管。到了动荡时期,朝廷又无力管制,禁令形同虚设。更何况,敌人打过来,跟手里有没有兵书通常没啥关系,最后往往变成守着一仓库兵法典籍被人抢掠烧杀。
然而对另有图谋的西戎来说,这种管制却使得他们想要获取军事理论方面的书籍相当艰难。莫思予本身算是个活书库,但他更擅长的是政务谋划。而且,依老莫的观点,锦夏早已从内部腐烂,怯懦松散的夏军对上悍勇迅疾的西戎骑兵,什么阵法什么队形通通白扯。
事实证明,他完全正确。不过符杨是有远见有水平的领导,一直在考虑军事体制改革的问题,因此很希望得到一些兵书以作参考。当年符亦拉回去几大车夏文典籍,负责管理“集贤阁”的翰林学士太尽责,经史诗赋甚至年历筮辞都随他挑,就是没有一本兵书。
长生曾听莫先生提及夏人兵法。虽然只有片言只语,窥豹一斑,却深深震惊于其中变幻莫测的诡谲心机。在西戎男儿里头,自己已经算是罕见的表里不一胸有城府了。和莫先生提到的那些匪夷所思权谋计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由是对老莫有点儿敬而远之。
——那时候的他,对自己智慧能力相当有信心,不觉得有朝一日会要用上如此高级的阴谋。
子归听了长生的话,摇头叹气,痛心疾首:“说起来,大哥为了弄书,真是……”
“坑蒙拐骗嘛!直说无妨。”子释从里头走出来,一边说一边打哈欠。两眼惺忪,姿态慵懒,睡得心满意足。走到洞口,雨早就停了。探头看看天色:“嗬!你们还真是废寝忘食啊,下棋不用吃饭的吗?”
竟已是黄昏时分。三人这才感到肚子咕噜咕噜叫唤。一齐动手,这边煨笋,那边煮汤。
“虽然官府对兵书有所管制,到底不是禁书,弄总是弄得到的——功夫不负有心人么。”子释回答长生之前的问题,开篇却扯得很远:“《集贤阁总目》上列有传世兵书八百种,民间刊印过的也不下百余种。每当战争频繁之际,也是名将辈出之时,兵法自然繁荣。上一次兵书大行其道,恰在太祖开国之初……”
长生定睛瞅着,在心里笑。他只要一说这些话题,才子毛病就会发作,不由自主讲来历,谈出处,析源流……那样精灵通透一个人,偶尔沾点书呆子的迂气,实在可爱。
“只是这些年来咱们大夏国自上而下奢靡成风,疏于武备,兵书不怎么受重视,多有散失。江南士林更是爱讲文采风雅,没人收集这些,所以比较难找。要不是为了下棋,谁会巴巴的去找来看?”
长生笑不出来了。
李子释说话,喜用春秋笔法。总是漫不经心带出微言大义,常常叫听的人毫无防备肉颤心惊,他自己倒是浑然不觉满脸无辜。
双胞胎心情也沉重起来。子周轻轻吟道:““一枰玉子敲云碎,几度午窗惊梦残。缓着应知心路远,急围不忘耳根闲。”咱们彤城,棋下得好的名人还真不少。光顾着“心路远”,“耳根闲”,西戎兵临城下之日,可没见他们有什么招儿。”
“子周,你这又是苛求了。”子释开导弟弟,“是咱们锦夏整盘棋没下好。彤城不过收官一颗子,虽然努力拼杀,无奈大势已去,孤军无援,终成一步死棋。”
“原来一切后果,皆有前因。”子归望着子释,神色茫然,“大哥,你说,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呢?”
“你不是已经说了?”子释还是闲聊的语气,“一切后果,皆有前因。今日种种,由来已久。不过是有些远点,有些近点;有些明摆着,有些暗地里;有些从上边来,有些自下边起……最后汇聚到一块儿,就变成了挡不住的洪水,足以裂万钧之石,溃千里之堤。”
“大哥,你是说——”子周心中沉痛,却不愿回避,“即使没有西戎入侵,咱们锦夏也……”
子释默默点头。
“可是,大哥,我还是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呢?”子归犹不甘心。
“你还要往深了追究,我可真答不上来。”子释拨弄一下火堆,心想,总不能跟你讲“历史必然性及偶然性与历史事件的关系”,到底叹了口气,“或者,只能去问老天爷。”
想起仍然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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