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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山河望断(雍正) 作者:寻常巷陌-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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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晖失笑,“这您还看不明白,这救人呀有能救不能救之分,十三叔那就是不能救的。他摆明了是这回主骂,罪魁祸首没跑的,现在可定在里头尝试滔天怒火呢,您最多也就是个协助之份儿,父王分的清着呢,要不您以为还真能溜出来?我这也算不上救,就提个醒让您别掺和进去给自己找骂去……”
“好小子!”胤禵听完喜笑颜开,拍了拍弘晖肩膀,“说吧,这回要干嘛,十四叔一定倾尽全力包你满意!”
“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弘曈他们这几日吵着要去打猎……您看看……”
胤禵一愣,“上回出去打猎你十三叔才受了伤,你们父王肯定不会……”
弘晖抿嘴纯良笑:“您刚刚说……”
胤禵:(ㄒoㄒ)~~

康熙五十年。
闽广乱定,皇十三子皇十四子返京述职。
初,上览奏大阅,令群臣传阅,及闻京观事,拂案震怒。
斥曰:“国朝以仁义治天下,行孔孟之道,遵孝悌之义,自上而下,无不违和,泽被八方,万国来朝,所谓盛也。今皇十三子胤祥行事酷厉,残暴不仁,不知仁和宽恕之道,竟行屠戮之事。昔楚庄王以暴而不戢,不能保国安民而废京观,胤祥幼习礼乐,不能内明,实冥顽不灵之人也。”
令削贝子爵位,闭门思过,熟诵五经,命宗正管束教训,雍亲王胤禛监察督责。
胤禛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反应那么大,简直是立刻就接受了这个结果,或许倒多亏了上辈子皇父“不忠不孝”的判词太过严酷,听得多了竟不觉得这回严重,倒有些对不住胤祥。
那受罚的本人实也不曾如何消沉难过,因他当初力排众议下令筑台之时早已做好了今日受罚的准备,甚至更严重的准备,灾难一旦在预料之中,便不足万一了。皇十三子自幼深得圣眷,于揣摩上意上甚有心得。他异常清楚皇父其人,他甚重圣名,即便知道他所行于国有益,也必会施以惩处,以示天下仁德的,故而……也罢。



125、二废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
皇太子胤礽复以罪废,禁锢于咸安宫。
十一月,上以复废告庙,宣示天下。
皇帝仿佛骤然老去,思绪不清,记忆迟缓,孱弱不堪,宛若寻常老叟。

“四哥,我看弘晖几个近日怎么不时往郎世宁那边跑,上回还见他跟个传教士聊天来着,”胤禵嘬了一口茶,斜坐在圈椅里,一边伸手去抓果仁,一边跟兄长告状,“您可得敲打敲打,别耽误了功课。”
“哟!这是我们十四爷吗?!怎么说话听着跟假的似的?”雍王一边翻看他前日装扮整齐画的画,一边漫不经心地打趣。
胤禵噎住,咳的面红耳赤。
上回满以为逃过一劫,把老十三推出去挨骂自己趁机溜走,想着就算落个不义的名头也不能陪着听两个时辰的骂呀,没想到转天就被单独拎出来从头到脚训了一顿,只差没说他怎么又长了二两腱子肉。
摊上真么个哥哥……真真是……
想不培养出耐心也不成啊。
“您看您!”胤禵接过水一口气灌完就咚咚咚跺着脚冲着罪魁祸首嚷嚷,“我平时劝着您别管那么严,让孩子们耍耍,您说我放纵娇惯,致子侄安逸贪图享乐,现在我劝您行严父之职守,严加管教,敦促课业,您又笑话我!”
“行了四哥你就别说他了……”
坐那好半天一直没说话光顾着喝茶的胤祥终于被他闹得受不了,无奈地拖着音。
“我说他?我才懒得说他!”胤禛却完全不下台阶,反而顺势吹胡子瞪眼开了,“你瞧瞧咱们十四爷干的事!那叫事儿吗?!那只有神仙能干出来的!好好一个皇子,身份尊贵,正当为朝廷万民表率,你看看他!他可倒好,为了逗一个小妾开心,大冬天叫人拿水把自家院子泼了一遍,说要溜冰!先不说应不应该,你就看看他有没有脑子吧!这北京城里多少湖泊池子,入了九都冻得严严实实,哪不能溜冰?非要把自己个儿府里整的多少天进不去人!可不是神仙做派!真真是个神奇阿哥!”
神奇阿哥……==|||
胤祥开始只是头晕脑胀的听着,被这哥俩儿吵得都麻木了,结果听四哥训起人来果然是才华横溢变化多端,新词层出不穷语态各异色彩不一,按自家经验要犯他手里头最好老老实实认错听着,千万别还嘴,要不然不骂死你也讽刺死你。
就像眼下的胤禵。
他眼看着这小子耷拉着脑袋一点点的往下缩,就像要缩回衣服领口里一样,巴不得立刻马上瞬间从兄长眼前消失掉。
他本一心觉着倒霉,今个儿随口那么一说居然祸水东引惹到自家身上来了,真是千悔万悔,后来想想他哥子这分明是找个茬训他,不不不,四哥训人根本不需要找茬,随时都能搭上线,本就是必定会挨的,与他管不管侄子的闲事儿并没有关系,索性彻底昂首挺胸,回复一副英勇就义模样,听着就是了。
胤祥抚额,看这边骂的也差不多了,才插嘴说到他刚才出神想了半天的正事儿上,“四哥你今日不是要……”
胤禛一顿,眉目微敛点了点头。
“原是坐一坐就要动身的。”
“四哥那你忙我先走了四哥保重回头跟您请安!”
胤禵一看音色,立马抓住空子扬尘而去,剩下两个哥哥四目相视。
“四哥,呃……他们骤然之间跌入尘泥,遭遇大变,又都不是什么好性子,一旦见人,言辞大抵不会太好听,”胤祥小心翼翼地翻着眼皮瞅了兄长一眼,生怕他一会儿又要生气伤身,“您……好歹担待些,莫跟他们生气,平白气着自己。”
胤禛看了他半晌,突然挑眉一笑,握了握他的手,低声道,“知道了,就你操心多。”

储位再生波折,胤禛奉皇命查勘圈禁之中的大阿哥胤眩⒍⒏缲返i。
确是该看一看,不过分明是宗人府宗正的差事,又巴巴派了自己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怕儿子受了底下人慢待过的不易?信任自己?亦或者是警告?
若是警告,那是在警告谁?是为了让里面的看一看当年兄弟今日王爵蟒袍然后悔悟自己一着不慎,还是为了让他胤禛好好看一看尊贵兄长潦倒惨景更加小心谨慎不敢一步踏错?
圣心难测。
胤禛在差人的带领下一个院落一个院落的查验过去,包括废弃已久的马房和烟熏火燎的厨房,他素是秉性认真的人,甚至亲手摸了摸灶台上的灰,然后找着茬把管事儿的人训了几句,说道说道再如何也是天家皇子不容尔等轻慢,但也不算严苛,毕竟胤眩柑螅膊桓仪嵋渍慈旧希范G想着当年汗阿玛派他去看老八的病又为此训斥他包庇亲近胤禩的事,左右皇父是比他还要喜怒无常的性子,还是谨慎些好。
最后在正堂见了胤眩N羧辗裳锇响璧拇蟀⒏缫簧硗侨恢腥朔钪祭刺揭膊⒚挥卸嗝瘩部竦某筇嫔戏炊模挂虼讼猿黾阜制婀畹乃嗄铝萑弧
“罪臣恭请圣安。”胤眩蛟诘厣希捣氯ノ拾玻锲遥痪摹
胤禛眉头轻皱,略觉得天子的神圣受了些说不清的毁损,像是被人冷晒一般,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得压下不快,肃然应了一声“圣躬安”,继而按规矩问了几句生活起居。
“雍王这又是何必,方寸之间,谈何喜怒安逸,不劳费心。”
听胤眩档睦涞范G并不觉得如何,若他自己在斯,还不定如何,“大哥言中了,兄弟之道,原是应当。”
“兄弟?哼,罪臣当不起,怪不得早封亲王,登临高枝,自小儿的‘明慧’吧,”胤眩渖梗安还饣亍凑嗄晡奕怂祷埃肽阒苄挂参薹粒俨坏檬窃勖悄俏挥⒚魃裎涞幕矢概上吕吹牟钍掳桑俊
胤禛嘴角拉成一条直线,沉默不语。
“哈哈哈哈——这是又出了什么魑魅魍魉?竟闹得怹老人家不安生,专程派人来盯着——”胤眩⒆潘戳艘豢蹋蝗怀蹲派笮ζ鹄矗谎疲性幼哦闲钠暗苯癖菹伦在嘉某晌涞虑Ч乓坏郏古率裁聪〔怀桑趾温垡桓龇狭说亩樱浚〉闭媸峭蛴峭蚵峭蛭抟皇О。∧跽希磕跽希≡缰绱耍蹦暧趾伪匾庑┬砟跽希浚〉垢约浩教矸衬铡I庇稚辈坏茫涓霾淮鹊淖锩刹坏梦哿怂ッ糠庞址挪坏茫勖窃谒先思倚睦锟梢桓龈龆际撬跬凡刈诺穆页荚糇樱覆欢翘炀蜕鄙辖瘀堑钭龀龃竽娌坏乐铝耍浚∪哪阃跻秩绾危共皇且话阄薅”孪胱怕淞怂≡缤碛姓庖惶欤辖舻难『昧说囟坌值芑鼓茏「龈舯冢∧悴皇呛媚罘鹇穑空〉梦菜姿牛 
“休得妄言!”胤禛听得不对,面沉如水,一声断喝,厅内一静,他朝东方拱了拱手,“念着兄弟一场,胤禛仍唤你一声大哥,劝你莫要给自己平添罪业。你坐下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若非皇父仁慈宽厚,心怀不忍,如何能安然至今?!今日皇父念及父子旧情,特派我来查勘用度,你不知感怀天恩,思前罪悔旧恶,竟敢出言不逊,辱及君父,挑唆父子,居心何在!”
他不耐与他周旋,情分既没,何必再惺惺作态,本打算呵斥一番,立刻收尾走人,却被他一声冷哼打断。
“仁慈宽厚?!感怀天恩?!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胤眩嫒菡蝗槐┡炙布淦骄蚕吕矗良诺南褚蛔鸱穑八羧蚀瓤砗瘢俏矣秩绾位岜焕г谡庑⌒〉脑鹤永镒津序小
“……昔日威风八面的直郡王连自己犯下的错都不敢承担吗?再说下去,胤禛不齿。”
“不错不错!我承认,我是计划刺杀太子,我是趁机煽风点火想彻底了绝后患,我是故意在他面前推荐老八以求自保,是,我做过,都是我做得,我敢做,就敢当面说,谁问我都敢说!我满洲男儿,还没学过敢做不敢当!”
胤禛听完,心里一沉,转身就走,“大哥保重,胤禛告辞。”
“怎么?!你不敢听了?!我偏要说!”胤眩觳缴锨白妨肆讲剑笊鹆似鹄矗叛诓蛔〉某┛欤澳悴桓姨浚∧阋灿植桓遥浚∮腥私曳⒕褪俏以诒澈笮秀D嬷拢浚⊥诔鲂∪司褪俏抑孟挛坠疲浚∧募业牡览恚浚】烧饩褪俏业牡艿埽饩褪俏业陌⒙辏浚 
胤禛心中巨震,无数纷繁之事如决堤之水瞬间冲上百会,不知该说乱麻绕丝还是醍醐灌顶,想也不敢再想。
他是别人的儿子、弟弟,也是另一些人的兄长、父亲,如今前途茫茫,万事繁复,这并不是他可以去想的事。
“大哥说的,胤禛一句也不曾听到,一句也不曾听懂,您,好自为之。”



 
126、咸安 。。。

在咸安宫门前踌躇了片刻,胤禛方令启门。
胤礽接旨问安,胤禛看他面容清减,两眼凹陷,颧骨突出,两颊染着病色嫣红,心中酸楚,但他气度倒是寻常,不似前几年的颓废疲软,反而因特有的镇定平静带出几分青年时飞扬之色彩,只不过是张狂内荏的飞扬,不复往日之龙章凤姿。胤禛细细查看,又想到刚才所见的大阿哥,突然觉得几十年来性格迥异的两位兄长在面对终身之苦厄时竟有些神似,或许康熙大帝历经风霜的长子们,早已晓悟天家因冷暖起伏带来的残酷,能够坦然面对九鼎之上一朝陨落的悲惨命运。
“行完了国礼,是否该行家礼了?”
在他发怔的时候,胤礽已经站起身子,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膝上的土,看着来替皇父探视的胤禛,眼中只有遥远的淡漠,仿佛身在咫尺,三魂六魄却在千里之外,让胤禛捕捉不到。
胤禛闻声苦笑,随即上前行礼,一丝不苟,“胤禛给二哥请安。”
“……四弟免礼。”
胤礽神色一恍,不知想到什么,回了一声之后,直接转身入了厅堂。
“呵呵,你倒还是这般认真的性子,”胤禛跟了上去,听见胤礽低声讷讷,他唇角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开口,又听见兄长太高了声音,简直像是故意说给周遭的探子听,“皇上又说我什么了?”
皇上……一朝情断,竟连父子也做不成么?
胤禛觉得今天这趟确确实实是个苦差事,尤其摊上这么两位破罐子破摔的哥哥,他自然保持沉默。
胤礽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不外乎秉性凶残、行事乖戾、不从教诲、仁义尽失……”
胤禛向前一步,靴子落地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清晰,“二哥慎言。”
“嘿,现在该慎言的是老四你,为兄我如今合该放荡形骸,饮酒赋诗,最好裸行于堂上,让你们都来我裤裆里走一走,我知道这四面八方都是上皇耳目,你我一言一行都尽在他人案头,可那又如何,我怕什么?”胤礽悠悠然瞥他一眼,纵声长笑,提起几案上的酒壶,握着细细的瓶颈,触手生温。
“不过是自己放纵荒唐,逼的老父哭庙,落得身陷囹圄,子孙涕泣,哪堪自比刘伶?”胤禛也在一旁坐下,放下几分顾忌,硬生生扯开嘴角,似嘲似讽地看着自家兄长。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你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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