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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红梅杀-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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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成何体统。”楚啸呵了一声。赋儿撅着嘴,扭了扭身子不肯下来。
“没关系,就让他在这吧。”林正楠笑道,边说边剃了鱼刺,将鱼肉放进萧天翊碗里。萧天翊得了鱼肉心情不错,伸手在赋儿屁股上一拍,“给我坐好。”赋儿嘿嘿一笑,坐直了身子自己夹菜吃。
“难得今日阁中人聚到一处,又恰逢大难得解心情舒娱,韵之不才愿抚琴一首,与两位慕公子和诸位文友助兴。”筵至高^潮,一人忽走上湖中小轩,他对众人款款施了个礼,也不管别人答应与否,自己将琴一横就坐下了。
“能听到韩公子的琴那是我们的福分。”
“是啊是啊,韩公子,上次听你一首曲,我可是食不甘味了好几日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看来这韩公子的琴艺是出了名的好。赞叹之声还未落,韩韵之已挑了弦,袅袅之音从那葱葱玉指间流出,轻盈如泉水叮咚,敲在众人心上。
“这位韩公子倒是有些不同。”林正楠听着琴曲,望着小轩中几乎融在琴里的韩韵之。
“哎……”哪知楚啸叹了口气,“韵之也是个可怜之人,两年前,他的青梅竹马为了救他赔上了性命。他抱着那姑娘的尸身在屋内坐了三天,眼泪也流不出一滴,别人来劝他也只是笑笑,叫人不要吵了那姑娘休息。本来家里人都以为他疯了,谁知第四天他将那姑娘的尸身安安静静的送了出来,自己又回到屋内弹琴,一直弹到昏死过去才罢休……”
林正楠听到这里微微张了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
“唯情而已。”一旁萧天翊给赋儿夹了个丸子,赋儿抬头喜滋滋的看他,却见他脸上的神情有些萧索,很懂事的撇撇嘴把头低了下去。
“好一个唯情而已。人生在世,谁都逃不过这一个情字啊。”楚啸望着赋儿,应是想到了赋儿的娘亲。“我见到韵之的时候,他便是这寡淡凉薄的性子,但他的心地其实是好的,两位与他不熟,千万不要有什么误会。”
林正楠点了点头。
这边说话间,那边韩韵之的曲子已经抚完了,他起身背起琴,轻轻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众人掌声不断,他向席上颔首,又特意向林正楠和萧天翊点了点头,算是特意谢过。
“时候还早,君怀和梁风也不要吝啬才情,昨日见了你们的身手,大家都说我们这来了两个盛藏不露的高人,你们若是能现上两手,我们可就有眼福可饱喽。”王昱州抹着胡子,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二人。
“我倒是没什么东西可展现的,无非是摆弄摆弄刀剑,昨日也看过了。梁风善于作画,不如叫他作两幅叫大家指点指点。”萧天翊给林正楠递过一杯酒,笑盈盈的看着他。
“作画?”王昱州侧头看向林正楠。
林正楠忙摆手道,“只是小时候画过些,已经好多年没有执过笔了。”他这话倒不是推脱,自从做了武林盟主,他已经四年没认真画过画了,实在不知道萧天翊为什么要说这个。
王昱州只当他是一般谦虚,唤了邻桌一人道,“卓冉,我记得你的画作得很好,不如和梁风切磋切磋,大家以画会个友。”
“王老说是就是了,能和慕公子交这个朋友,也是卓冉的荣幸。”那人起身施了个礼。
众意难驳,林正楠放了手中的筷子,那边小厮已在湖边芜柳下摆好两张桌案,泾县熟宣铺在桌面上,用雕镂成龙形的纸镇压着。胭脂,竹青,秋香,黛蓝,十几种颜料依次盛在指节大小的特制玉碟里,散着根茎和矿物的特殊香气。
“慕公子,请。”卓冉侧身引手,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
执笔,饱墨,略作思索一笔已下,才一点上宣纸就现破竹之势,笔格遒劲,墨彩淋漓。
林正楠站在他身侧看了片刻,心中忍不住一阵赞叹。“卓冉兄这副山水气势磅礴,叫人一窥便知胸襟。”
卓冉抬头回以一笑。
走到自己的桌案前站好,宣纸铺了大半张桌子,赤白如荼,看得脑子更空了些。禁不住叹口气,萧天翊这是给他出了个难题。想到这人,他又抬头去看,视线就这么不偏不倚的交织在一起。
那人对他一笑,转过头和桌上的人说了些什么,众人听完也是一笑,纷纷把目光投向他。林正楠正不解,心中却忽动一念,执起笔,笔尖在几个玉碟上犹豫了一圈,最后挑中一个点了下去。
写字作画最讲究个心境,众人见他二人都已动笔,纷纷噤了声。
午风慵懒,吹得宣纸边角沙沙作响。那柳树下作画的白衣人或滞笔而思,蹙一蹙眉,或忽生玩念,抿唇轻笑。明明是张不算美艳的脸,却在一动一静之间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耳后的发丝滑下,险些落在画上,作画的人微微一惊慌忙伸手撩起,许是觉得唐突了些,他又下意识的抬眸一瞥,一瞥惊鸿,又是赧然一笑。
众人几乎看痴。
琴声忽起,竟是那韩韵之奏的《美人赋》。
“慕公子的画想必也是融了心中念想,让人一赏便知。”卓冉已收了笔,站在他旁边细细的看。
林正楠朝他颔首,不置可否。
他二人的画皆成,小厮将两幅画一一举起走入席间展示。卓冉的山水苍劲,上至九霄吞云纳雾,下踏神州镇水降河。众人点头纷纷,叫好连连,再一转头去看林正楠的画,却都是一愣。
“慕公子,这画中人是……”画边一人吞吞吐吐,不待林正楠回答,他已转身去看主席上的萧天翊。那人坐在那,看着画,眼里流光璀璨,情愫涌动。
“呀,莫非真是君怀公子?”那人惊呼一声,又将画上的人与萧天翊比对了一番。
画中只有一人的背影,黑袍在身,腰间束着一条红带,他负手站在那,坚定而挺拔,淡漠而幽雅。服饰是难见的华贵,不同于慕君怀身上那衫蓝衣的朴实无华,可是那背影叫人一看便知是他。看惯了慕君怀儒雅的五官,再看这副对背影精雕细琢的画,不知怎的竟有一种错觉,那画中人会就此转身,而那容貌一定是惊天逸人,那气势一定足以睥睨天下。
画人如此,心中该是存了多少念想。
萧天翊的视线从画上落到作画人身上,那人还在树下站着,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恬恬淡淡,宠辱不惊。眯起眼,把所有的人景都摒除在外,此时此刻,天地之大,却只想看见那一个他。
“慕公子这画好虽好,却有一处让人不解。”秀才模样的男子摸着胡须,微摇了摇头。
“还请文友指点。”林正楠回笑。
那老秀才先是点头回了一礼,而后走到画边指向画中一处。“看这画中人的衣着,因是暮春初夏的光景,只是这画中人手里却拿着一株红梅,红梅乃冬春之物,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宜呢?”
他一说众人才恍悟过来,看向老秀才所指之处。雪里开花,独占春时,那画中人手里拿的确是一株红梅。
“是芳信。”树下的人缓缓开口,声音如水烟般幽然。
老秀才一愣,朝他投去不解目光。
“红梅报春晓。”林正楠又低低道了一遍,走过去,将画拿进手里一寸一寸的看,像是想把画上人刻进心里。“有他在,四季皆春,年年芳信。”
有他在,涣然冰释,隆冬雪消。
他说完,居然再无人说话,皆神情微讶的看着他脸上融化了温柔般的笑意。
“慕公子与兄长的感情叫人动容。”有人幽幽的开口,林正楠投去视线,竟然是韩韵之。
韩韵之将琴取下,朝他拱手,“韵之唐突,想奏一曲情殇送与二位,此曲讲的虽是儿女之间的纠纠错错,韵之却觉得再适合二位不过。”
“哎,韵之,君怀和梁风都是男儿之身,又是兄弟手足,你弹情殇是不是不太合适。”楚赋劝阻道。
“无妨。”
“无妨。”
却不想当事人同时开口,话出口又相视一笑。
“韩公子琴艺超绝,愿为我兄弟二人特奏一曲是我们的荣幸。”萧天翊施礼道,又起身看向林正楠,眸光如水,“况且,我和梁风相伴相守这么多年,感情早已如韩公子所言,纠纠错错,谁还刻意分那么清楚。”
手起,音落,韩韵之闭眼抚弦。曲调凄清,众人为之惆怅。
情殇,情伤。
奏一曲情殇,道二字,
情,伤。
作者有话要说:蛇年第一发o(v)o 年年芳信负红梅啊啦啦啦~ PS:弱弱的问一句,昨天发了三章,番外前面还有两章没漏看吧,为毛线番外的点击比前面两章高。。。=。=


、第六十七章 红梅纹身

酒性酣浓,众人吃喝到最后都有几分醉了,杯盘狼藉,相与枕介,平日里正正经经的读书人全都丢了样子。小厮一面收拾残羹杯碗,一面又要照顾这些烂醉如泥的主,前前后后忙得焦头烂额。
林正楠和萧天翊醉得倒不厉害,萧天翊正坐在柳树下拿着林正楠的那幅画仔仔细细的看,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憨笑,脸上神色得意又带着几分痴醉。
林正楠不禁失笑,拿胳膊肘不住的戳他,“你看够没,再看这画就要给你看穿了。”
萧天翊一手拿着画,一手勾过他的肩膀,整个人都粘在他身上,“看不够,我高兴。”
“高兴什么?”林正楠明知故问。
萧天翊也不直接回答,“我的楠儿定是时常偷看我,才能将我的背影画的如此销魂。”
林正楠被他那四个字的称呼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拍,就要抢他手上的画,无奈萧天翊孩子气似的把东西藏到身后,死活不让他把画拿走。
“慕公子。”
他二人逗闹正欢的功夫,有人凑过来款款施了个礼。萧天翊趁林正楠回头,慌忙将画叠好贴身收了。
“卓冉兄。”林正楠上前还了一礼。
卓冉扶起他道,“我二人年纪没有差多少,叫我卓冉就行了,称兄生分了些。”
林正楠点头一笑,“那卓冉也叫我梁风罢,公子一称梁风更是受不起。”
萧天翊听着他二人的对话在后头直撇嘴,又不免在心里将卓冉好好问候了一番。卓冉尴尬的扯扯嘴角,林正楠只得回头睨了一眼别扭死的人,又客客气气的回头招呼客人。
“卓冉找我可是有事?”
“嗯,想请梁风去画室一叙。”
“这里有画室?”林正楠诧异道,转念一想又觉得以澜笙阁的财力,有个画室不足为奇。
卓冉轻轻一笑,“是老先生特意为我们几个画友建的,刚才看了梁风的画,我们几个都说非拉梁风去我们那坐坐不可。”
“能听几位指教一二,梁风也心向往之的很。”林正楠乐道。
“哎呦……头、头疼……”树下,萧天翊用手撑着额头不住的哼哼,见林正楠有意忽视他,叫得更做作了点,“疼啊……疼啊……一个人怕是走不回去了……”
“哎呀,君怀兄弟,可让我找到你了!”
如此洪亮的声音,不是楚啸又是谁?只见楚啸疾步走到他们这边,伸手就把萧天翊从地上拉起来,“君怀兄弟,走,难得今天大家兴致这么好,快与我切磋两招去!”
萧天翊被楚啸猛得一拉还没反应过来,赋儿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个劲儿的把他往外头推,“师傅,师傅,你快跟我爹比比,师傅一定比我爹爹厉害!”
两父子一个拉一个推,不由分说已将萧天翊拽出去老远。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远处飘来萧天翊略带凄惨的一吼,“我头疼——”
卓冉摸摸嘴角,将笑意强压下几分,“令兄与初次见面时不大一样。”
“见笑了。”林正楠赔笑,又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这样,还请卓冉带路去画室一叙。”
画室离戚苒湖不远,从轩窗外眺,正好可见他们今日设宴的那一处菡萏池。室内没有点香,却有股说不出的香气,林正楠在屋内寻了一圈,才发现这不大的画室里竟摆了十几口小石盅。石盅架在特制的炭盆上,用文火慢慢熬煮着朱红一类的颜料。
林正楠惊异道,“你们自己做颜料?”
卓冉身边一个唤作沈彦的书生道,“也不全是,如果看到不错的材料,就会自己带回来做一点。自己做的颜色不但纯正,而且带着股植物的香气,正好连熏香都省了。”
林正楠赞叹的点点头。刚才在树下作画的时候就觉得这里作画的工具十分精致考究,倒没想到连颜料都到了自己熬煮的地步。看来这澜笙阁的人还真是雅致到不怕麻烦的性子。
正说着,又走进一个人,林正楠朝他望过去,更惊异了几分。“韩公子?”
韩韵之也没想到能见到他,也是微微一愣。
“韩公子也会作画?”林正楠问。
卓冉意味深长的一笑,“韩公子不会作纸上的画,却会作身上的画。”
“身上的画?”林正楠不明所以。
只听韩韵之自己开口道,“慕公子不要听卓冉调侃,韵之不过是个纹身师,只会勾描着色,谈不上作画。”
“纹身……”林正楠将韩韵之上下打量了一番,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清秀干净的男人和纹身这类繁冗妖艳的东西联系一起。
他又转头去看卓冉,却见卓冉几个人都不自在的避开他的目光,有所回避。倒是韩韵之自己大方,将长袖卷起伸到他面前,一截细细的藕臂上竟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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