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凤虚凰-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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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舜洋洋洒洒,大展夸赞之能是,朝野上下屏息以持,就等着看皇帝说了半天到底是为了哪句而来。李舜顿了顿,亦正亦邪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面色明显不佳的鹭南脸上,一字一句道:“故,朕决定赐封安黎氏若宣为一品诰命夫人,凤与龙配,才不枉一对才子佳人。”
“哎呀,皇上,谢皇上封赏,老臣一家愧不敢当啊!”
安丞相哪里想到今儿早上鹭南不但没辞官,安家这无缘无故的又掉了个封赏在脑袋顶上,乐得开花,赶紧上前跪谢皇恩。
鹭南身形不稳,脚底摇了摇,迟疑了不足一秒后毅然走出一步,僵着脸躬身道:“微臣多谢皇上一番美意,但臣妻无才无德,亦从未做过什么有功于国的大事,实在受不起一品诰命的封赏,况,微臣已经决定辞官,陪同妻子四海云游,实在是愧对圣恩,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准许微臣辞官。
“咝~~~~”
大殿上群臣都被鹭南的话激得瞪大了眼,倒吸着凉气。
这安大人是吃错了药吧!好端端的放弃大好前途,竟然还在大殿上公然违拗圣意。像安鹭南这等父亲权势滔天,自身亦有才有德备受圣上恩宠的人,在众人眼中,他日必定是飞黄腾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命,现在要辞官云游激流勇退,不是吃错了药是什么?!
安丞相面色发白,狠狠瞪了鹭南一眼,厉声道:“混小子,胡说什么呢!皇上封赏,还不快领旨谢恩。”
鹭南压根连眼都没抬,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去意已决。
“这朝堂上下有多少重担担在爱卿身上,这刑部有多少大事爱卿处理了一半或是正等着爱卿前去处理,安爱卿说辞官便辞官,至百姓于何地?至朕与何地?”
李舜阴鹫的抬着眼狠狠地盯着鹭南,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偏偏鹭南不知死活,竟然就这样接了李舜的话,道:“臣实话实说,臣已然厌倦当官,从未有什么心怀天下的大志,更不敢称什么好官。臣对不起皇上,对不起百姓,史官大可如实记录微臣之言行,叫臣遗臭万年。但,恳请皇上准许微臣辞官!”
鹭南多早以前就是立志做个好官,今日这样说算是豁出去了,安丞相跪在一旁,直接跳起来掐死这个忤逆子的心都有,悄悄抬起眼皮看了皇上一眼,皇上端坐在龙椅上,嘴角分明看得出咬牙切齿的痕迹。
卷二 第五十七章
“照爱卿这样说来,是明贬自己无才无德、自私自利、心无天下,暗指朕不能明辨忠奸好恶,重用了你如此之久?还是想说朕乃无道昏君,用不得你这样的好官,百姓对你啧啧称道,你却要被逼得辞官而去?安鹭南,你如此用心,不可谓不险恶啊!”
李舜阴测测的笑了,紧盯着鹭南的眼睛里头似乎都能看得见火光,朝中凡是与鹭南交好的官员均是额角一把冷汗,与鹭南素来交恶的人则是冷眼旁观,一副看好戏状。
“皇上明鉴,微臣并无此意。”
鹭南冷着脸,心中也是越发的焦急起来,李舜对他辞官分明是不允,扣下来的帽子也越来越大,就算今日真让他辞成了,佶计史书上记下的那重重一笔,也足够他安鹭南成为几代子孙引以为戒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典范了。
早朝没有再继续下去,李舜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偶尔又会极其不明显的暴露出一些阴狠笑意,朝野上下的官员们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安家父子都跪在大殿最前面,承受着皇上如同十万大军压境般的巨大压迫感。
“退朝!”
李舜瞳孔渐渐缩小,在众臣的错愕之中赫然起身,宽大的袖口重重一挥,修长挺秀的声音便骤然没入了大殿之后。
众臣傻傻的立在原地半晌,不知该走该留,直到有些人带头转身离去,大人们才有样学样的开始做鸟兽散。
有人上前来,想要扶起鹭南,鹭南摇了摇头,仍旧跪着,安丞相愤愤然站起身,几步走到鹭南面前,那张圆圆胖胖的脸蛋已经很久没对鹭南显露出过这样的煞气。
“爹,孩儿不孝,令安家蒙羞了。”
鹭南用手掌撑在膝盖前,弯下腰重重在光亮可鉴的地板上磕了个响头。
安丞相眉毛一挑,眼中稍稍露出了些怜惜,毕竟鹭南是他这些年来最最钟爱的儿子,可一直紧握成拳状的手却缓缓举到半空中,待鹭南抬头便一个凌厉的巴掌摔下去,直直将鹭南打得偏向一侧歪倒在地上。
“不孝子,你这样在殿前胡来,是要气死爹才罢休?”
老爷子打鹭南打得手心发麻,说起话来牙关都是微颤的,一张脸憋气憋得通红,鹭南一咬牙,重新又跪回原地,老爷子气得又是对着鹭南心窝一脚,大吼道:“爹不许你辞官,听到没有?”
“安丞相,安丞相!安丞相先息息怒,可别把尚书大人给打坏了。”曹德胜迈着老迈的步子上前,急急劝阻了老爷子的殴打,转头看向仍旧低头不语的鹭南,重重叹了口气,道:“安尚书跟老奴走吧!皇上要见你呢。”
鹭南丢下怒气冲天的安丞相跟着曹公公走了,刚进御书房的时候,那地方除了人的喘息,安静一根针掉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李舜咬牙坐在桌前,见鹭南跨入门内冷冷一笑,直勾勾的盯了跪在地上的鹭南半晌,一言不发。
鹭南心口刺痛得厉害,心脏似乎都有些不受用的一会儿跳得快些、一会儿跳得慢些,半边脸颊更是火烧似的疼,不用对着铜镜照着都能通过肉眼看不两边脸已经是不一样高了,被打的那边淤青着,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
“爱卿今日很果敢、很威武……”
说不清李舜说这句话用的是何种语气,鹭南垂着头静静的听着,微微一抬眼皮,便看到那双绣工精巧的明黄龙靴已然定定的立在了跟前。
李舜居高临下的望着伤痕累累的鹭南,实在很想在他完好的另半边脸上加上几巴掌,终于还是忍住,转而微微俯下身手,一手托起鹭南的下巴,似笑非笑的与其对视。
“皇上究竟打算要如何,才能放鹭南离去?”
鹭南抬起眼,直直看向李舜,他不知道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真正的情绪的。
这个曾经亦师亦友的男人,如今在他眼中早已经是面目全非,不论他内心在如此近距离的见到此人之后是怎样的不定,他的眼中却一如既往的一望无垠,波斓不惊。
“想走?鹭南何以见得朕会这样轻易的放走一个能助朕成大事的、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官?”
李舜眉尖轻桃,竟是就这样蹲下身与鹭南齐平,此时两人高度相当,李舜便也适时的放开了鹭南的下巴,看向鹭南的目光愈发意味不明起来。
从前的皇上曾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这样不狗泥于君臣之礼,鹭南与皇上政见一至,很多治国开疆的想法时常不谋而合,有时候,鹭南会觉得这个皇帝更像自己的朋友,甚至是知音。
鹭南凛冽的目光随着李舜毫不避讳的干脆盘腿坐在他面前的动作而有了些微的闪动,但也只是一瞬,仅仅是一瞬,鹭南的神态便又立马恢复了原本的波澜不惊,双眼对着李舜,却又像是穿过他看向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天下之大,才德兼备之人比比皆是,只要皇上勤于国事、选拨得当,何愁天下有志之士怀才之人不趋之若鹜?皇上是明君,治国有道、胸怀天下,一统七国只是时日问题,南诏的能人志士只会越来越多,何愁没有好官。鹭南心堕红尘、如今心心念念只有妻子,再不敢以好官自居,更不敢同皇上称什么忠臣明君,只求皇上给臣一个解脱,让臣远离官场,再不涉玫。”
“自古英椎难过美人关,鹭南是打算为红颜弃江山,也将我们君臣二人多年来的情谊一并抹杀了!你还记得是何人不足七岁年纪便大夸海口,说他将来定要做一个能够辅助朕一统江山的好臣子,说要不畏强权,做个敢怒敢言为民请命的好官?”
李舜一手撑在膝盖上,轻轻的托着腮,半闭着眼睛好似在回忆,鹭南略徵有些动容,眼睫如同蝶翼般抖了抖,颤声道“是臣。”
“那你还记得是谁不过双十年华便言之凿凿,与朕大谈控制人口外流之策,大侃育马屯兵之计,朕一句否定,那人便双目赤红如受了奇耻大辱般撤泼耍赖,就这么在地上打起滚来?”
“是、是臣”鹭南的嘴角极其不明显的一咧,倏地垂下头,眼眶湿润起来。
“是谁十五六岁便连立数功,让朕一升再升,一时间笑傲风云?是谁在朕面前拍起胸脯保证,此生必定效忠于朕、效忠于国、效忠于天下百姓,不为一已之私,只为助朕一统霸业,平息七国这数十年,间而不断的战乱,枚百姓于水火,保民生之富足安乐?”
“皇上,别再说了!”
鹭南听到这儿,紧绷的神经已经完全承受不住,十根手指全都颤抖的纠结在一起,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幅度,死死的扣在地上,一根根泛白的骨节,在白皙的肉色下看得分明。
“是你,安鹭南!为何不敢再听?只是因为你不敢面对!你说厌倦官场争斗,心中再无抱负、再无百姓,甚至再无朕。可鹭南你是否想过,你若是这样一走,终日里陪同妻子游山玩水、酒足饭饱、白白舍弃你的才能而不用,眼睁睁地看着七国百姓身处阎罗烈焰。到了老时再反观一生,是否连自己都要对自己的卑劣产生厌弃?”
李舜这算是动之以情,目光牢牢锁住鹭南的脸,观察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见鹭南神情愈发痛苦,面侧似有泪痕,目光早已不是初入御书房时的清明与鉴定,嘴角不禁十分隐晦的勾起一丝笑纹。
鹭南跪在地上,好似头痛欲裂般的砸了砸自己的脑袋,混乱的摇了摇头,扬起脸去看李舜,目光由迷萦转而变得清明,再是坚定。
那一瞬间的表情转变全都收进李舜眼底,李舜甚至还能从鹭南极具变心导锐利的目光中看到所谓的杀气
“鹭南可以愧对天下,但却不愿负若宣一人,带着若宣周游七国四处闯荡,其实是鹭南与若宣早在八年前就做好了的约定,而后却因为鹭南醉心为官,冷落若宣在家,当日的承诺早成了一句空话。人一生不过数十载,鹭南已经用近乎十年的光阴为国为民,今后不知何处何从,但此刻,只想把全部人生都交付于妻子。臣年少心高气傲夸下的海口,就只当臣不懂事吧!臣还是那句话,求皇上放了臣。”
卷二 第五十八
“好个可以愧对天下,却不愿负若宣一人!安鹭南啊安鹭南,朕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除了会插科打诨,竟然还是个情痴?!但情可痴,心智却不可,但凡经历过历练的人都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如同孩子的游戏,说玩儿就玩,说不干就不干。你自从为官来便一直是朕的左膀右臂,如今说走就走,叫朕颜面何存?”
李舜如同对待小辈般的轻抚着鹭南额头上方叫发带抽紧的头发,指尖顺着他耳后留下的一绺乌黑长发缓缓下滑,到达中段时便灵巧的捻起,握在手中细细把玩。
鹭南任由自己的头发被皇上控在手中,垂着头,心里头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论皇上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忍着,一直等到皇上同意了他辞官为止。
李舜把玩了一阵,突然如同厌弃了某样玩具的孩童一般,懒懒的将鹭南的头发甩开,倏地站起身撇了撇身上的龙袍,却是转移话题道:“无忧阁一事进展如何?”
鹭南抬头看了已经背过身去的李舜一眼,不晓得皇上的思睢为何跳跃得如此之快,如此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究竟是何用意,只能小心翼翼回答道:“无忧阁在江湖上势力庞大,教众甚多,盘根错节,在南诏很多大事上都有过插手的痕迹。而无忧阁阁主一直行踪诡秘,鲜少有人真正见过他的真正面目,臣自从上次被人引入过一次无忧阁,至今还没有机会再进去一次,因为此案到如今仍旧没有取得多少进展,微臣有负皇恩,怕不能再担当此重任。”
“呵呵!”李舜施施然前行,坐回到椅子上,闷声一笑道:“安爱卿侧是反应得快,这么急着又开始推卸责任!无忧阁之事是你亲自上报,朕亲自下命让你合权彻查,此事事关重大、牵连甚广,除了你这个上报人,朕根本无法判断朝中究竟有多少官员牵涉其中,你要走,是想叫朕将这件事再交托给谁去办?”
鹭南无言反驳,这件事的确是从一开始就是他一力担当一手操持下来,如果不是由他继续调查下去,无论再将此案授予哪位官员,都有可能变成是打草惊蛇,甚至是叫狼捣毁狼窝,到头来不过是白忙活一场罢了。
“鹭南的去留,日后朕还能与你商量,但是这件事,却是非由你去办不可,此案不破,不要说走出南诏国,就是要出这小小的韶阳,朕也能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