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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红楼+综]敬水流深-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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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对于看不起的太监确实表现得比对一般人更看不起,例如先太皇太后宫里那个总管太监,贾代化说不鸟他就不鸟他,当着先太皇太后都敢说没得外官无故结交内监的理儿。
可对看得起的,却是完全没当人家是太监,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完全无压力,因着何砌是早年当今出花时自愿贴身伺候的,贾代化颇看得起他。有次宫外遇上了,还让贾敬喊他世叔来着。
——何砌这些天也没特意照顾贾敬,反正太子爷对他够照顾的了,可是今儿这话……
何砌跟着小太子伺候,可还肩负着和皇帝报告太子起居诸事的,虽然小事多是一句带过,可是现在这话儿……
何砌和贾代化的交情那是真好,完全不需利益交换的那种。
但这交情的前提是,忠于皇帝。
现在贾敬说了这话,何砌再念着和贾代化几十年的交情,也不可能为其遮掩的。
万岁三十好几才得了这么一个嫡子,可容不得人挑拨。
何砌给贾敬扣了顶挑拨天家父子情分的帽子,原本虽然不甚热切其实却很温和的眼神立刻就变了,贾敬当然有所察觉,却没在意,只看着小太子。
小太子果然又皱巴了胖脸儿,论起识人之明,他自是不如皇父的,贾卿就是个现成的例子。皇父刚刚挑了他给自己侍读时,自己还各种不满意呢!结果才几天,就连贾卿休沐一天都觉得不怎么适应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太子的圆嘴巴越发嘟了起来,孤到底要怎么做呢?
贾敬摊手:“臣是臣,又不是君,怎么知道君要怎么做?呃,也不知道储君要怎么做。”
小太子瞪大眼睛:“贾卿也有不知道的?”
贾敬点头:“臣又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也有不知道的。”
小太子好奇:“你怎么知道神仙也有不知道的?难道你见过?”
贾敬点头,小太子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儿:“又哄孤!”别看孤小,孤明白得很!皇父和孤都没有那么大福分见过神仙呢,你能见过?
贾敬有些儿小无奈,怎么真话反而不得这位小殿下信呢?
小太子不信归不信,先前的对话却还是放在了心里,巧的是,今儿皇帝虽然没有前天那么闲,却好歹也在小太子睡着前就得空过来看看他。
父子两个看了一回贾敬今儿进上的人偶小玉件,皇帝被那三个太子小人偶萌杀一回,又被小太子学着给自己捶肩拍背的动作感动得一副铁石心肠也融化了一回,正一边琢磨着回头怎么和贾敬再要一套儿人偶小玉件合适,一边准备让宫人来为小太子更衣洗漱,却听得小太子忽然问:“皇父,孤该怎么做呢?”
皇帝不解:“什么怎么做?”
小太子就将今天和贾敬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皱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皇帝:“贾卿真笨,还是探花儿呢,居然也不知道!孤就只好问皇父了。”
这话说得,不是阿谀拍马却比臣下奴才的阿谀拍马更让皇帝愉悦。
不过小太子的这个问题可真不好回答,皇帝活了将近三十八年,做了三十年皇帝,也还没全弄明白了。
小太子惊讶,皇父也不明白?
皇帝莫名有些脸红,可是对着小太子信任澄澈的眼睛,他又不愿意拿空话哄他,于是脸红归脸红,皇帝还是很干脆地点头:“也许皇父一辈子都无法全都弄明白,不过保成放心,皇父一定会把自己弄明白了的那些,都好好教给你的。”
原想着保成还小,但现在看来,或许已经是时候了。
小有小的教法,慢慢儿从小教起,保成将来,一定会是比自己更出色的帝皇。
小太子蹭着皇帝的脸:“皇父是最好的。”
皇帝失笑,总要一代比一代好,大青才能千秋万代地传下去呢。
小太子继续蹭啊蹭,皇父就是最好最好的,谁也比不过。
皇帝哈哈大笑:“是。为了阿父的小保成,阿父也必须再努力才行。”
两父子就那么你蹭过来我蹭过去,何砌悄悄舒了口气。
贾家那小子,嘿!还真是贾代化的崽,每每吓人得很,却偏偏好运的比自己这个日夜服侍于万岁身侧的,还更得万岁的意儿!


、2020。要命的罪名

至尊父子两个颇亲昵了好一会,小太子终于满意睡去。皇帝回了自己寝宫,却没立刻睡下,虽然更了衣,却斜倚在床头,听何砌汇报今日小太子的情况。
听得何砌说殿下这些天坚持自己走路自己过门槛儿,果然食量大了些,今儿早上因急着再检查一遍字儿,少吃了一块儿点心,午饭时胃口也不甚好,晚饭时却多吃了一勺子胭脂米饭和一小碗鱼羹。皇帝笑了笑,先是嘱咐何砌明天早午两餐要注意让太子吃好,又说朕也觉得这两天,太子抱着沉了些,看着似乎也高些儿。
何砌笑,万岁果然仔细,殿下这些天不要奴才们抱,体重奴才倒说不好,不过身量确实是高了些,袍子短了这么点儿——何砌举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道儿不到二十分之一寸的小缝隙。
皇帝立刻直起上身,怎么,太子还穿着短了的衣袍?
何砌立刻站了起来,垂首肃立:“是。奴才四日前为殿下更衣,发现此事,本已立刻请内务府为殿下赶制新衣,殿下却不许。”
皇帝本来听说自家宝贝儿子已经四天没穿上合身衣服了,脸色怒色渐重,待听得是太子不许,怒色稍退,只是一张龙脸依然喜怒难辨:“哦?”
何砌继续站着:“殿下说,万岁也没有一件儿衣服短了都看不出来的一点子就换新衣的,昨儿——就是五天前——晚饭时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呢!殿下问奴才‘皇父穿得,孤为何穿不得?’奴才说是万岁疼爱殿下,殿下点了点头,却说‘皇父疼爱孤,孤也要疼爱皇父,虽现在做不来什么,至少不要肆意挥霍皇父的家底’,奴才只说一件儿衣服,哪里就需动用万岁的家底了?殿下却只说奴才不懂,不肯再与奴才说了……”
何砌抬起头,露出一个苦脸:“奴才也实在没办法了,殿下又嘱咐奴才不需特意与万岁说,因不是急务……”
皇帝冷哼,朕的太子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还不是急务?
何砌很无奈,子控什么的,实在是神物。万岁明明是很懂得拿捏分寸的,也确实是真心疼爱殿下的,怎么就忘记了他自个儿一贯的,“对最好的人未必要在明面上给他最好的东西”,这个行事准则了呢?
何砌却不知道,皇帝不是忘记了,他只是觉得没必要。
对喜爱信重的臣下那么做,不过是担心臣下树大招风惹了眼,或者臣下饿子孙家人过于跋扈招了以后新君的忌。
可说到底,就算再冷静的人,又怎么会没有想要把最好的东西给最好的人的心理?
皇帝对贾代化一贯节制,不过是因为他实在太二太莽撞,又子嗣单薄,恐他子孙守不住罢了。
可太子怎么一样?
太子那是储君,是将来的君王,是以后君临天下独掌皇权的人,哪里还需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且不说太子现在如此乖巧仁孝又知上进,就算是他原来还傻哭傻闹爱折腾皇帝的时候,皇帝也最看重他。只因几点:
一来,太子是元后嫡出,身份贵重。
虽然皇帝自己不是嫡出,就是皇帝的皇父、皇祖父……往上数起,有记载的七八代祖先也皆不是嫡出。但且不说本朝原就重视嫡子,单说这人吧,心理就是这么奇怪!越是自己没有的,越是稀罕;如果那东西还是前人也没有的,那稀罕程度简直不只是几何翻倍了。
饶是皇帝素来英明理智,也免不了有一种“若朕能得嫡子继位,那可真是得了开国先祖都没有的福气”的心理。
二来,元后于皇帝的意义也自不同。
首先,那是大青门里抬进来的元配嫡妻,他这一朝满后宫就只有这么一位,继后只是扶正,其他哪怕再从宫外选出皇后,也走不得大青门的御道——当然,皇帝也没有再选皇后的心思,他原对女色就有些淡,现在太子又极好,子嗣方面没原先那么急了。
其次,这位身份贵重的元配嫡妻还曾与皇帝患难扶持多年。当日里,前朝有个权倾朝野的摄政大臣关羯,后宫里,除了关羯的女儿关贵妃,还有个出身两朝太后娘家史氏的嫡支贵女史贤妃。关氏几乎光明正大地对满宫有子或仅有孕的宫妃贵人们下手不说,就是史贤妃又哪里是干净的?不过是史氏在宫中有两朝太后经营,就是帝后也难抓到其把柄罢了。
皇帝相信祖母是疼爱自己的,到底是亲孙儿;就是养母,好歹从自己五岁半就养了这么那么些年,也多少有些儿真心的疼爱。可惜史家的女人总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出嫁从夫!她们嫁入水家,就是水家的人了,照拂娘家可以,但拿水家的血脉去照拂娘家,委实过了。
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证据,但皇帝是不信只凭一个早就被他戒备着的关贵妃,可以让自己和皇后如斯重视的嫡长子,莫名其妙地就夭折了的。
所以这就是第三个原因了:曾经那个嫡长子,现在小太子的嫡亲兄长。
嫡长子的死是皇帝心中最沉重的痛之一,尤其是,碍于各种原因,史家至今依然存在,虽然不及先太皇太后在时显要,但一般儿是天子外家。且不说嫡支主脉一门双公,就是前朝分出去的旁支,也有个一门双侯的呢!谁敢小觑?
可皇帝也因此,对于嫡长子越发愧疚。
而皇帝对嫡长子有多愧疚,对这个嫡次子、实际上的嫡长子,汤圆儿小保成,就有多纵容溺爱。
皇帝只恨不得,将对两个嫡子的爱都给了小保成。
可偏偏,因着时局需要,皇帝居然还早早地就将小保成立了太子——贾代化尚知太子处境之凶险,皇帝又如何不知?
只不过皇帝素来理智,总不让私情压过正事罢了。
——如此种种,哪怕小太子并不十分出色,皇帝也会对他多有宠爱纵容。何况现在的汤圆儿小太子如此乖巧懂事?
立太子的时候皇帝就决定了,他一定会努力给儿子留一个太平盛世,如此只要太子不过分昏庸,哪怕是平庸了点,做个守成之君也绰绰有余了。
正是皇帝的这种心理,兼之当下前朝关氏已除,后宫史氏的影响力也降到最低,皇帝自度不需在对待太子的事情上再缩手缩脚,故而一切用度,尽着太子,却确实是一副拳拳慈父之心,而不是像对待那些肆意赏功酬以高官厚禄的臣下一般,乃不曾耗费心思保全所致。
皇帝不过是自信,他已经给了太子一个不需委屈便足以保全的局面罢了。
皇帝只愿所有最好的,都给这个仅存的嫡子。
可也不得不承认,当听到何砌努力模仿小保成那嫩生生的嗓音说着“孤也要疼爱皇父”时,虽然觉得自己的家底被小瞧了,却也委实觉得毕竟是自己的太子,就是傻也傻得如此仁孝可爱。
是以皇帝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示意何砌坐下继续说,何砌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方又行了个礼,斜签着身子坐下。
皇帝听得小太子被贾敬今儿的故事恶心得饭都吃少了,又问了贾敬自己如何?听得何砌说贾侍读的食量素来是那样,不多不少,皇帝就哼了一声:“好个贾敬!说的故事害得朕的太子吃不下,他倒是若无其事!”
何砌只笑了笑,又说起小太子答贾敬的那些话,皇帝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还是太子好啊!不愧是我的小保成,就是仁孝!都被恶心成那样了,还愿意为了朕尝那啥啥……
哎哟,贾敬那小子,朕的太子如此仁孝聪慧,他居然还舍得为难他?问的那叫啥问题?连他自个儿都没答案的问题,就拿来为难朕的太子?保成可还没三生日呢……
皇帝心疼得不行,只是不知为何,刚刚冷哼一声时对贾敬的不满,又烟消云散了。
何砌一边继续禀报一边暗自叹息,怎么自个儿就没有这份本事呢?
这贾家父子……
唉!都说那是一门两个莽撞头子,说这些的人分明有眼无珠!真莽撞了,能得万岁如此喜欢?就算一时恼了,也不需多久就回转——还是真的不恼了的那种,而不是存起来留着日后应景儿了一并算账。
再想想太子殿下对贾侍读的态度……
何砌那叫一个羡慕哦!
何砌其实不是个心胸很宽大的人,不过他和贾代化就是处得来,又有贾敬那一声儿世叔——虽说他做了侍读后,在宫里当着人从来不叫的,可何砌完全能理解,他自个儿也从未曾与贾代化在宫里头老兄老弟的喊过——因此看皇帝心情好,自己琢磨了几遍,到底说了:
“因殿下与贾侍读处得好,奴才原也曾为了殿下衣袍的事情,请贾侍读帮忙说项——奴才愚笨,只想着不好委屈了太子殿下——贾侍读却不愧是探花儿,说的话就是有深意。他劝奴才说,越是爱重,越需适度,否则爱之亦如害之。”
说到这里,何砌停下来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嗯,笑得虽然有些儿不屑,不过以何砌的经验看,分明十分得意,于是继续说道:
“贾侍读与奴才说:万岁有拳拳爱子之心,殿下也有殷殷孝父之意。虽说殿下的供给皆是万岁所出,殿下省下一年几季衣裳也未必帮得了圣上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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