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回前堂-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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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大型的山脉一般都有这种四通八达的山穴。”
是啊,这是常识。既然他们想得到,北堂朝凭什么就想不到。人少山广,山腰上最难布兵,倘若他们当真不幸身处山腰上最大的那个山洞里,北堂朝怎么可能不早作准备。
这样的认知让季华鸢一瞬间有一些绝望,他们已经不可能走回头路了。
晏存继低声骂了一句该死,显然也已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犯的愚蠢的错误。他没好气地看了季华鸢一眼:“得了,北堂王的小情人,快猜猜吧,你家王爷会把兵力集中在哪个出口上?”
季华鸢没有再和晏存继在口舌上的小问题斤斤计较,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三个出口,从逃亡一方的角度看,当真是各有利弊,难以抉择。季华鸢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如果兵力充沛的话,这三个洞口,应该都有人。”
“你不知道?”晏存继挑眉。
季华鸢想了想,还是摇头。他不是不知道,如果是北堂朝,只会在出洞后的二里地外设伏,不会费那个心思猜晏存继究竟走了哪个洞。更何况,这三个洞的前方,未必就有三个口,可能有十个,也可能只有一个。这样猜,太扯了。
晏存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洞里只有火光在跳跃。季华鸢看着那火苗,“省着点,先灭了吧。”
“熄火折?前面的路不走了?”晏存继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的不快,这场磨磨唧唧的躲藏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他现在只想要走出去,和外面那些草包明刀明枪赶上一仗,多砍他几颗脑袋,看着脑浆子和血一起淋淋漓漓地喷出来,那才叫过瘾。
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季华鸢也难受。洞里的空气很难闻,灰尘也大,季华鸢吸了这一路,早就不舒服了。从昨夜折腾到现在,将近一整天,他确实习了武,但是他的身体底子并不那么牛。季华鸢找了一处不那么坑洼的地方坐下,仰着头看晏存继:“你还有办法吗?”
晏存继低头去看他,幽暗的洞穴里,季华鸢仰着头看着他,那白皙的皮肤上沾了几道灰,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疲惫。晏存继想,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任性,有力气和你作腾的时候就肆意伸爪子,没有办法了就往你身上一赖,反正你得给我拿主意。他叹了口气:“其实你不必要那么紧张。无论怎样,你都不会有危险。至于你那异想天开的期待……呵,无论你能不能得逞,北堂朝都会把你的失踪和我联系在一起。你那些见鬼的借口,三岁小孩都不信。”
季华鸢低头认真地想了想,“我可以说你骗我出来,然后绑架了我。你那么缺德,北堂朝一定相信我。”
晏存继一瞬间皱紧了眉头,他看着季华鸢:“你是认真的吗?”
季华鸢真的是认真的,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耍一次无赖。大概因为晏存继比他更无赖,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心虚。他抬头看了看晏存继,索性拉起衣角在手里刺啦啦地撕扯起来,三两下就将衣服扯下几条:“你色胆包天,求爱不成就要用强。反正我武功没你好嘛,他再多怀疑,肯定还是心疼更多,铁定会护着我的。这招有点缺德,不过对付你,再怎么缺德也不算过吧。”
晏存继哽住一口心头血,心道,他还真得想办法帮季华鸢瞒过去。要不然,要是真的被赖成是要强奸人家,他的脸还要怎么放。晏存继对季华鸢了解不多,但他了解自己的娘,那个女人可真是逼急了什么招数都能使得出来。她母仪天下的时候谁也无法想象她也会偷鸡摸狗狼狈偷欢,平时是慈悲的菩萨心肠,逼急了就能操起阎王的屠刀来佛挡杀佛城挡屠城,好家伙,那可真他妈称得上是天下奇女子。
“晏存继!”季华鸢突然小声惊呼:“有声音!”
晏存继瞬间便用猎豹般的警觉武装起自己,他下意识地一把将季华鸢挡在身后,不过他这个英雄逞得没什么意思,因为他挡反了,那声音是从他俩前面来的。
季华鸢听觉灵敏,又是当先反应过来:“在前头!”
晏存继一瞬间竟有一些错乱:“哪个方向?”
“三个方向!”
操!晏存继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这时他终于也听清了来人的脚步声,那明显是奔着他们直来的。晏存继没有那时间去思考他们为什么暴露,还是从反方向暴露,他一把拉起季华鸢的手便往来时飞跑去。
季华鸢跟着他跑,一口吹灭了那火折子,洞里顿时漆黑一片。脚下大块大块尖锐的石头再也看不清,季华鸢跑这一路,脚底被扎得火辣辣的疼。他们往来时的路跑,还没跑几步,那里也传来大队人马奔跑的声音。
季华鸢一瞬间停住了脚步,身后声音喧腾,季华鸢却被吓得反而向后倒退两步。
晏存继急了:“又怎么了!前后都有人,总得选一条路杀出去!”
季华鸢僵硬地摇头,他的声音都在颤:“这一伙人,有狗!”
这话一出,即便洞里漆黑,季华鸢也知道晏存继的脸定会白了。虽然是两头夹击,但幸在这洞里地形诡异,他和晏存继在暗处,总有一线生机。可是若是有人带了狗,他们当真是走投无路。
季华鸢一瞬间脑海里想到了自己被狗啃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场面,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晏存继拉着他的手突然一松,一紧,又一松,像是长舒了一口气:“别害怕,自己人。”
“什么?”季华鸢大惊。
晏存继没有说话,身后的人越追越近,他反而静静地站在原地,侧耳细听:“你确定,有狗?”
季华鸢点头:“狗的呼吸和人的不一样,师傅训练过我怎么分辨。”
晏存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总兵台的人有狗,何必等到现在。这,八成是我的杀军。”
“你的狗?”季华鸢更是觉得匪夷所思。晏阿九下去搬救兵,连狗都搬上来了?他忍不住地怀疑,晏存继所谓的嗷嗷叫的狼崽子,到底能有多大能耐。
晏存继兀自思量着,一边想一边点头:“那就不应该错了,我们这一路小心,即便追兵捡到了你的面具,也不应该从出口那边堵过来。是阿九他们暴露了,歪打正着地撞进这里来,总兵台想截的,是他们!”
仿佛验证了他的话一般,前面突然传来几声生命力十足的汪汪狗叫,黑暗中,季华鸢感到晏存继整个人突然收敛起戒备,他看不清,但他分明感到晏存继在笑:“儿子!过来!”
那狗更加欢腾,几乎是转眼就扑到了眼前。黑暗中,一个硕大的黑影在季华鸢眼前一闪,就有一大坨温热喷着气的东西扑了过来,险些把季华鸢撞一个跟头。
跟在狗身后的人乌泱泱地跑了过来。“殿下!”阿九远远地叫道,“殿下竟然在这里!属下来迟了!”
晏存继按了按狗头,淡定地嗯了一声,“后边的兵,你招惹来的?”
阿九一顿,有些歉意地道:“属下大意了,没有看住杀军。方才在半山腰弄出了动静,引来一大片人追,狼狈躲进山洞,竟然还有人前面堵。”
“南怀不缺人,一个赛一个地抢着来送命。”晏存继淡淡地冷哼了一声,他又重新打起火折,季华鸢这才看清自己眼前的人,竟然惊得向后连退了两步!
黑压压的两条长龙,百余个晏存继!
说话的阿九,也是晏存继!
有那么一瞬间,季华鸢真他妈想蹦起来大喊一声“闹鬼了!”,然后疯跑回王府,再也不想碰见晏存继这个疯子!他让所有狼崽子都戴着自己的面具,这他妈不是谋略,这他妈就是失心疯啊!
“吓傻了?”晏存继还有闲心笑着逗他。
季华鸢心脏狂颤,却是低下头不语,片刻后向他伸出手:“狗呢?”
“你要狗干什么?”晏存继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好儿子。
“我要看看,那狗是不是也和你长一样。”
晏存继:“……”
晏阿九:“……”
狼崽子们:“……”
杀军:“汪汪!!”
身后的人越来越近,有人远远的大呼:“听见他们说话了!弟兄们,快!”
作为回应似的,一直乖乖缩在晏存继怀里的杀军抻出脖子来恶狠狠地向前方叫了几声,他这一叫不打紧,狼崽子们身后传来群狗群吠,吓了季华鸢一大跳。杀军竟然也是个统领,它这一牵头,一时间洞内狗吠连天,声音几近狼嗥。
狗声错落间,季华鸢清楚地听到,那群人的脚步顿了顿。
人都怕狗,更何况在这样的山洞里,人多,地儿窄,人动起手来顾忌太多,狗可没那么大讲究。荒山野岭,一群凶神恶煞的疯狗,谁被啃一口都是半条命。
晏存继低低笑了几声,拍了拍杀军毛乎乎的脖子:“好儿子。那群孬兵还不值得你咬。”
杀军在晏存继的手上就像个大姑娘,只知道哼哼唧唧表示赞同。季华鸢翻了个白眼,人自恋,连狗都自恋。
“来时的路,狼崽子们都把着呢?”晏存继问阿九。
“可保殿下全身而退!”
“外面情况?”
“侍卫局和东门上山了,刚才路上远远撞见一眼,是翟墨带队。”
“好!北堂朝果然好算计!”晏存继放下杀军,目露凶光:“狼崽子们,此地太他娘的晦气,换一个战场,跟我去屠了南怀的这三条狗腿!”
“血屠!”狼崽子们高声呼和,两列队伍瞬间让开一条狭窄的通路,阿九护着晏存继当先走过去。晏存继回头看了季华鸢一眼,又低下头对杀军:“这个软趴趴的娘蛋忒没用,你给我罩着点,别让他被别人抓回去吃肉!”
杀军嗷嗷地喊了几声,竟然真的走到季华鸢身后,用头拱着季华鸢的腿。季华鸢哭笑不得地跟上去,走过之处,身后的两列队伍又迅速合拢,整条队伍训练有素,行动起来非常迅速。
这是第一次,晏存继让季华鸢领略到了西亭铁狼军的威风。以后的西南战场上,季华鸢和北堂朝,还要与这支队伍多次短兵相接,那就是后话了。
有人护行,需要操心的事就少。季华鸢和晏存继这才知道,最初的那第三个岔路口有另一条出洞的路,那里极宽敞,根本不需要猫腰蹭进来。待到他们被铁狼军护送着出了洞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殿下!”阿九听了手下人最新的战报,回禀:“东门,侍卫局,总兵台,已经绞成一股力量,正快速地向这边靠拢。”
“知道了。”晏存继只是点头,毫无慌乱之色,大将之风毕露无遗。他抬头透过茂密的森林看斑驳的天空,在所有人的期待和恐惧中,太阳终于迟缓而有力地落下山头。他的身后,是铁狼军一百二十员悍将,而他面对的,是南怀最精锐的特务力量。
而这,仅仅是他和北堂朝前半生里漫长血战的一个开端。
真正的战争,终于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血战(一)
“王爷!晏存继有埋伏!”
“王爷!晏存继在雨岚镇藏了人!”
“王爷!总兵台先头追去的一队共二十四人,全军覆没!”
铺天盖地的战报塞满了北堂朝的耳朵,他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尚未出鞘的剑:“人呢?”
“已经散进林子里了。我们的人到的时候,只看到总兵台弟兄的尸首。”
“好,好。”北堂朝连说了两个好字,面色如平静下暗潮汹涌的海面。“翟墨!”
“王爷!”翟墨从人群中一跃而出,单膝跪在北堂朝脚边:“王爷吩咐!”
“我只想知道,到现在为止,正面接触过的人有没有能说话的。”
翟墨咬着牙:“正面接触过的,无一生还。”
“好。”北堂朝面无表情地又说了一个好字。他略略一转身,声音突然拔高一节:“花豹!”
“属下在!”
“带风营五支小队,沿山腰包圆向内搜捕,无论抵抗与否,杀无赦。”
“是!”
“长蛇带其余五支小队,在山腰向上十里处设伏,务必做到关卡严密,岗哨密集。”
“属下领命!”
“暴雨!”
这一个,是侍卫局此行的总统令,也是昔日里北堂朝提拔起来的一名悍将。暴雨出列,穿着有别于东门人的藏青色紧身衣,腰带纯银腰牌:“暴雨听令!”
“去和总兵台会合,七人一组散入山林,清除爪牙,见一杀一。”
“暴雨得令!”
北堂朝抬起头,他的黑眸深不见底,杀意喷薄而出。
“翟墨,朱雀。”
“属下在!”
“属下在!”
北堂朝顿了一声,将剑随手交给别人,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弯月形匕首,那匕首出鞘,刀锋上带着一层瑰丽的蓝光,剧毒,见血封喉。北堂朝的声音突然带着些哑:“你们跟着我。去斩首。”
朱雀低头道是,翟墨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北堂朝,不语。四下人都得了命令散开去,林里一时间只剩下三人,风声穿林过,翟墨看着北堂朝:“王爷,属下听说十四号也……”
北堂朝打断他:“跟我去斩首。”
夜里的风,那么冷,能打透肺腑的寒。翟墨低下头:“是!”
斩首,哪有说的那么容易。几乎就在北堂朝指点军马的同时,晏存继一声令下,一百二十个狼崽子四散开去,二十四个顶级高手跑单,其余三人为一个小队,各自独立为战。一时间,漫山遍野,到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