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回前堂-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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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朝明白季华鸢的心意,回手捏了捏他,回道:“你当年还小,诗词歌赋上的造诣,已是人间难得了。”
季华鸢闻言不由得舒心一笑,握着北堂朝的手,说道:“北堂朝,现在我心境不同了,将这曲子改一下弹给你听,可好?”
北堂朝的神色很宽和,柔声道:“只要你高兴,怎样都是好的。年轻气盛的季华鸢,和如今锋芒内敛的季华鸢,都是我爱的季华鸢。”
这话说得太好了,季华鸢虽然知道北堂朝有人前讨好他的意思在里面,却还是心里很暖。他扭回头去看案前的秋雨来,果然见那人白了脸色,眼中的刻毒一闪即逝。季华鸢站起来,收起了面上的笑意,走到秋雨来身前,淡漠道:“麻烦公子,给我让个位置。”
秋雨来心中自然不甘,却无奈季华鸢占势,便只能是勉强一笑,缓缓抽身出来,给季华鸢让开一道空隙。季华鸢收着衣服与他错过身去,坐定在筝前,一手按住尚在震颤的琴弦,低声道:“这筝总是鸣颤不止,大概是心中苦闷。这筝再好,不配上好人弹,也是亏负了。”
秋雨来哪里受得了季华鸢这么明指暗指的挤兑,咬着唇扭过身对北堂朝道:“王爷……”
北堂朝并不领情,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王妃才高,说话向来是不会给人留情面的。他连本王的面子都敢下,你又有什么不甘心的。”
季华鸢突然低笑一声,有些不满地瞪了北堂朝一眼,说道:“也不是谁都有让我挑剔的福气。”
“是是是,我三生有幸。”北堂朝连忙柔声哄道。
季华鸢得了这一句哄,这才罢休。低头凝起神色,素手一拢,轻轻在筝面上拨开弦去。这前面的筝音并未有什么不同,秋雨来留着心听,只觉得季华鸢除了比自己更得心顺手一些,也并无什么稀奇,可是等伏奏一过,立刻就与从前大大不同了。
雨打江山是季华鸢踌躇满志之时的作品,又是贺曲,几乎尽是高亢振奋之音,轰轰然震人心肺。然而此时的季华鸢,静静地坐在筝前,手上每一次挪挑,都像藕间的连丝般绵柔不断。所有的高音尽化为低重沉郁,没有那般高亢,却反而让人心弦紧绷,端得是沉郁顿挫,如泣如诉。
北堂朝看着眼前人青衫寥落,面上是当年从未有过的淡漠寂寥,那琴音如海底无声的浪涛,拍打在北堂朝的心上。北堂朝突然觉得,真的心疼了。自己两年前转身离开,是否真的给华鸢留下了永远难以弥补的伤害?
这边北堂朝和秋雨来各有所思,季华鸢其实心中却并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只是这些年心境有些变了,便顺着自己的心改了改曲调。余光瞟到秋雨来垂下的衣角,一时间灵至心间,季华鸢低声清唱道:“秋冷雨来人难料,长夜空庭多寂寥。岁月落虹、不损分毫,怎奈世事多变,终得——玉减香消。”
曲停词停,季华鸢轻轻昂起头,看着脸色青白的秋雨来,低声道:“你年龄小,我长你几岁,便告诉你一些道理。这筝音乃超脱之物,不应严守诗律格局,若是打破些出来反而更好。你胸中没有那般沟壑,便不要学人家那豪放的曲子,倘若驾驭不了,只能自取其辱。”
秋雨来手指狠狠扯着自己腿侧的衣服,咬牙道:“雨来谢王妃……指点。”
季华鸢只是笑,看着秋雨来恨毒的眼睛,面上无一分异色,一字一顿道:“本是我应该的,不必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季华鸢的占有欲,还是很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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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文文有了白胖次图铺给做的Q版封面,大家喜欢吗?(*^__^*) 嘻嘻……反正我是很喜欢啦
长夜寂静,北堂朝和季华鸢同床对眠。北堂朝的手随意搭在季华鸢胯上,看对面那人虽是闭着眼,却明显没有睡着,轻声道:“秋雨来只是一个妓馆送到我府上的,身世也是可怜,你又何必真的和他计较。”
季华鸢闭着眼哼了一声,拖长声音说道:“世间身世可怜的人多了,现在妓馆里的歌姬舞姬也都多少通些书情人事,秋雨来怕是连做妓都算不上什么好妓。”
北堂朝见那人一身的醋意,不由得笑了:“你别在心中挑我的不是,我只是觉得稀罕,难得有人能让你费这口舌讥讽一番。我记得你以前,可是连嫌弃都懒得嫌弃人家。”
季华鸢睁开眼看着北堂朝眉眼间狡黠的笑意,淡淡道:“我只是看不过去他那副小人得势的嘴脸,你这两年若只是宠爱云寄也便罢了,那秋雨来是什么货色,你竟也看得上眼!”
北堂朝闻言,唇角笑意更深,将两人一起盖着的被子向上拢了拢,小声说道:“他没什么过人之处,只有一样,就已足够我多看一眼了。”
季华鸢知道他要说什么,并未表现出过多欢喜,只是不屑地撇撇嘴,张口冷道:“天下长相相似的人太多了,那猪和龙还都长着两只黑眼睛呢,也没见谁丢了龙去养猪的。”
北堂朝闻言哑然失笑,抬手在季华鸢额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记,嗔道:“我情愿你是小猪一头,也别做那转眼就飞走了的龙!”
这是一句无心的话,季华鸢听了心中却是一凛。他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脚,轻声问:“说真的,北堂朝……最近帝都局势动荡,暗潮汹涌。你对秋雨来,当真半点疑心都没有吗?”
北堂朝终于听他将这句话问了出来,心中道,我怎会没疑心,只是怕真将这秋雨来的来头告诉你,平白无故的吓着你!
“秋雨来在府里虽是有些恃宠生娇,但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局势动荡,那是西南两国大战在即的缘故,朝上朝下那么多事要我烦心,我疑他做什么。”北堂朝铁了心不让季华鸢置身局中,便装出不以为意的样子随口答了这一句。季华鸢闻言心下叹口气,终于忍不住,缓缓道:“北堂朝,我不知道云寄的医术有多高超。我只知道,秋雨来的脸伤,真的不该好。”
北堂朝看着季华鸢的眼睛,那双精致的瞳仁在月光笼罩下看起来分外柔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北堂朝揉了揉季华鸢的肩头,凑上去轻轻吻着他的脸颊,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心养伤,别的事还是交给我来操心吧。你不许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安心睡觉,明天是皇兄的生辰,宫中夜宴,我带你去热闹热闹。”
“你皇兄知道我当年害苦了你,一定恨不得杀了我才好,我不去。”季华鸢瘪了瘪嘴,声音闷闷的。北堂朝看他有些心虚的样子,宽和地笑了:“皇兄若是见我们重新在一起,只会替我高兴,不会阻拦的。你若是不肯去,云寄最近也是院门紧闭,我只好带着秋雨来进宫了。到时候,可不许摆脸色不高兴。”
季华鸢闻言狠狠地瞪了北堂朝一眼,赤着脚在被子里蹬着北堂朝的小腿,咬牙切齿道:“没人陪你,你就像是会寂寞得死了一样!”
北堂朝眨眨眼,说道:“宗亲大臣都要带家眷进宫,我怎么说也是北堂王,总不能只带着翟墨去吧?”
季华鸢哼了一声,气道:“你与其宠秋雨来那种人,倒真的还不如把翟墨也收进府里!我看翟墨一身侠气,为人正直,不比那秋雨来强多了!”
北堂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搂住季华鸢:“翟墨要是听见你这么说,真的要哭出声了!你还是乖乖闭眼睡觉,明天陪我进宫去吧。”
季华鸢自己说完这一句,发觉自己无意中把翟墨给扯了进来,不由得也觉得好笑,低低嗯了一声,便算答应了。两人拥在一起,沉默了片刻,季华鸢突然低声道:“北堂朝,明天就是皇帝的生辰,你的生辰,也快了吧。”
北堂朝心中一暖,道:“就是三日后了,难为你还记得。”
“我当然没忘。去年你生辰那天,我还煮了长寿面,可惜没人来吃……”季华鸢抬起头来,看着北堂朝刹那间变得温柔似水的面庞,凑到他耳旁小声呢喃道:“我一直放在心上的,还准备了礼物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
秋雨来从北堂朝房里出来,受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去撒,便没有直接回吟秋堂,而是顺路先去了归云院。夜已经很深了,归云院主室内却还亮着一豆灯光。秋雨来屏退了下人轻轻推门进去,看见云寄正坐在桌前出神,像是一直在等着自己。
“叫你稍安勿躁静待时机,你非要去碰这一鼻子灰……”云寄见他一脸斗败之色,淡淡地数落一声,叹口气:“王爷没有罚你什么吧?”
秋雨来颇为愤懑地哼了一声,道:“都让人挖苦挤兑成什么样了,王爷要是再罚,我就真得怀疑王爷是不是已经看穿我了。”
云寄不说话,心道:到现在都对北堂朝的算计毫无察觉,满心的觉得自己毫无破绽。人脑竟可自大愚笨到这般田地,也真算是难为你了!
屋里的光影明明灭灭,秋雨来不耐烦地拿着剪子拨着烛焰,说道:“云公子,我们都是为殿下做事,总不能让季华鸢一直在中间搅局,你得帮我!”
“你自己争不过人家,我怎么帮你。”云寄低头揉着自己的手指,语调平淡如常。
“殿下说公子最善运筹帷幄,处事稳妥,此时又刚好在府里无人瞩目,想必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助我扳倒季华鸢!您若是不肯帮我,季华鸢迟早会除掉我,到时候,只怕殿下也不会轻易饶过您!”
云寄抬眼扫过秋雨来急躁的神色,只是淡淡道:“你也不必拿殿下来拿捏我,我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仔细揣摩了殿下心意的,又怎么怕殿下责怪。”他说着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走到秋雨来前,抬起手抚过秋雨来的面庞,微微眯起眼,目光深远。
“云公子……”秋雨来被他的眼神吓住了,竟是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道:“您要干什么!”
云寄闻言略略皱起眉,看着眼前这愚笨不堪的人,心中叹息一声,轻启唇瓣,低声道:“你不是要我,助你扳倒季华鸢吗?”
“公子可有什么主意吗?”
云寄看着秋雨来精致无暇的面孔,淡淡一笑:“北堂王对季华鸢的爱,若说是牢固,真可谓情比金坚,但若说是脆弱,那也是一阵风便可撼动——只是你要认准,这风往哪里吹罢了。”
“公子若是肯指点一二,我必定竭尽全力!”
云寄叹口气,手指游走在秋雨来脸上,看着他竖起的汗毛,轻声道:“你若真这么急着扳倒季华鸢,倒也不是不能,只是需要按照我的指示演一出戏就好。”
漆红鎏金的宫门在季华鸢眼前一道一道打开,九寸见方的青石砖一直铺到视线的尽头,季华鸢看着那宫殿砖瓦层层叠叠,青石广场空旷悠远,侧耳听去,远处飘来的丝竹乐声更显得四周冰冷肃杀。
这曾经承载着他年少意气的皇宫,如今看来却像是会吃人的老虎,让他望而却步。季华鸢侧过头看北堂朝刚毅挺拔的侧脸,心道:北堂朝,这才是属于你的命。我再才高气傲,终归逃不过草芥命运,不似你生在帝王家天生的气度。无论怎么努力,终还是配不上你。
季华鸢这边正心下苍凉,却突然感到手臂上一紧,下一秒整个人已经被拉进北堂朝的怀里。北堂朝低头,对上他讶异的眼神,那洞察一切的眸子里满是包容和爱意,柔声道:“我就站在你身边,触手可及,你有什么可怕的。”
季华鸢出神地看着北堂朝深邃的眼,怔怔道:“北堂朝,你现在站在我身边,可是总有一天,你不会再愿意这般护我!”
北堂朝闻言轻轻皱起眉,面上多了些不满之色,他盯着季华鸢苍凉的眼神,突然俯下头,霸道地吻上季华鸢的红唇。季华鸢回府这几天,北堂朝还是第一次这么不容置疑的强势,他不顾怀中人无力的挣扎,在他口中疯狂地掠夺阵地,一直吻到季华鸢身子都软了,气喘吁吁地靠在自己怀中才罢休。北堂朝手上温柔地托着季华鸢的身子,声音却是带着些不满的威严:“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不愿?季华鸢,以后再敢说这种胡话,我还这么罚你!”
季华鸢被吻得晕眩,心下却是清醒,听得北堂朝带着爱意的威胁,只是幽幽地叹口气,攥紧了北堂朝的手。
北堂朝,你可知我说的并不是胡话。我只是,太了解你的底线,也太清楚,我早已犯下的大错。
一阵风吹过,季华鸢鼻子一酸,蓦然红了眼眶,他慌忙低下头去,轻声道:“北堂朝,不管你日后能不能做到,我都会一直记住这句话。”
北堂朝的十指用力地扣住季华鸢,郑重道:“华鸢,无论你现在信或不信,我都会遵守自己的承诺。如果我违反了我的诺言,就把整个北堂王府加上帝都十万禁卫军都赔给你,天地为证,你心里可踏实些了吗?”
“北堂朝,我不要你的北堂王府,也不要你的十万禁卫军,我只要你心中永远对我存着一分怜惜,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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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怀皇宫的规矩多,除了北堂朝之外,其他入殿人都是要叫了身上兵器的。季华鸢依着规矩将落虹宝剑留在宫门外,随北堂朝一同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