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回前堂-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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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存继又往前蹭了蹭,半笑半正经道:“那你觉得,你和我,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晏存继,这就是所谓的不和我说笑?”季华鸢火了,一把推开离自己越蹭越近的晏存继,起身拔剑,剑芒直指晏存继,季华鸢怒道:“晏存继!你我都知,我跟在你身边,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别的什么歪心思,你想都不要想!”
晏存继毫无惊吓愠怒之色,只是伸手拨了剑,大咧咧地笑了,挥手招呼季华鸢坐下:“别发火呀,我随口一说,想博你一笑,你怎么还动了剑了?”
“王子真会博人一笑。不过华鸢素来是不爱笑的,王子还是别白费心思了。”季华鸢冷着一张脸,收了落虹,拢了长衫坐回去,却是离晏存继更远了些。
“动不动就生气,一生气就要杀人,难怪北堂朝现在大把新人在怀。我原还奇怪,现在看来,他不要你,也是自然。”晏存继随口笑道,又倒回去闭上了眼。
季华鸢闻言心中气闷,却无从辩驳,眼见对面那人又是睡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醒过来。
最好是永远都不要醒了。
季华鸢怒气冲冲地灌下一大口茶,故意砰地一声把茶杯摔在桌上。
晏存继那边毫不着恼,只是闭着眼晃了晃脚:“华鸢,小点声。这般不温柔,北堂朝更难喜欢你了。”
“公子,白珊瑚送到了。”云七从怀中掏出一方靛蓝色的绸布盒子,轻轻打开,如女儿家脂粉般细腻的白珊瑚粉在盒里堆成一座白花花的小山。云寄接过来在阳光下看了看颜色,呼出一口气,道:“确实是上品。”
“这是今年最好的白珊瑚了,那珠宝商说,再难盖的疤,也可除了。”
云寄扣上盒子,淡淡道:“本就不是什么难治的伤,有了这白珊瑚,不日便可见王爷了。”
“是。”
云寄看着窗外嘈杂的鸟儿,问道:“一盒怕是不够,日后还能买到吗?”
云七回道:“可以的。珠宝商手头还有货,因了生意上的事,还要在帝都停留一阵子。您什么时候要,都是供应得上的。”
“如此我便安心了。”云寄说着,将白珊瑚粉递给云七:“你去给了秋雨来,叫他掺在早前为他配好的复颜膏里,每日三次的涂,很快就会好。”
“是。公子需要捎什么话吗?”
“你和他说,王爷这两日不知在忙什么,辛苦得很,叫他伤好后为王爷炖些血燕补身子。燕窝里可以加些槐花,王爷喜欢。”
云七闻言,抬头笑道:“如此,王爷日后专宠秋公子,却也不会忘了您的好。”
云寄只是用手在窗栏上划着圆,淡淡道:“你去吧。王爷也快回来了。”
北堂朝从宫里回来,只听翟墨战战兢兢地上报,今日找了一天又是无果,不免心头郁塞,暗道季华鸢还是这般任性,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真是可恶极了。思及此,心下赌气,便是饭也没吃就去了归云院寻云寄。
北堂朝进到云寄房里的时候,见云寄正在案前写字,上前去看,却见是一个又一个不同笔体的“等”字,已是密密麻麻写了满满一大张纸。
北堂朝好奇,问道:“好端端的,写这字做什么?”
云寄低头专心致志地把写了一半的一个字写好,搁下笔,抬头道:“云儿想着写字,却不知写什么字好,想了很久,觉得人之一世,不过一个等字,便写了来。”
“此话怎讲?”
云寄低着头,取出一卷空白画卷来,用毛笔粘了浆糊刷在四边,一边说着:“云儿想,人总是愿意把希望放到以后。年少的时候等功成名就,年龄大了,若还未得意,便等老来儿女出息,谁知儿女也不出息,只好两辈人一起等,再等到以后去。”
“寻常人家,不就是这般度日吗?”北堂朝看着云寄把写好的纸仔仔细细地贴在卷轴上,道:“云儿太多愁善感了。”
“云儿不是多愁善感。”云寄抬起头,看着北堂朝的眼睛,道:“云儿是想和王爷说,有些事,是等不得的。总想着日后总会有机会,便一直等着、拖着,到最后才发现,上天是公平的,给每个人的机会,也不过都是那么一点。等,是无用的。”
北堂朝心下有些不悦,道:“云儿听旁人说了什么?”
云寄摇头,缓缓将贴好的等字卷轴卷起来,轻声道:“云儿不必听旁人说什么,自己有眼,有脑,有心,自然知道王爷不欲云儿知道的事。”
北堂朝面上已是严峻起来,他沉声道:“你既知本王不欲你知道,你却私下揣度,已是大错。又何必说出来,存心惹本王恼你吗?”
云寄并不害怕,只是回道:“云寄不是存心惹王爷恼,只是,有些事,现在不说,早晚也要面对。还是,早说了好。”
“你不说,也许永远都不必面对。”北堂朝冷道。
云寄摇头,道:“云儿刚才已说了,等,是无用的,云儿不愿做一个借着等待心存侥幸的人。云儿希望活得明白一些,哪怕,这些明白,让人心痛。但是,有时候,云儿又宁愿做一个等待的人,想一直等到一切的尽头去,方才知最后的答案。”
北堂朝不再说话,只是伸手拿过云寄写好的字,冷着脸打了火折,将纸卷一角放到火焰上去,问道:“一切的尽头,是什么?”
云寄只是淡淡地看着火焰舔出的黑印一点点在纸上扩散,不一会就烧成了灰烬,道:“可能是生,也可能是死。只是,死比生容易些罢了。”
北堂朝第一次对云寄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他一把扭过云寄的脸,道:“你今日话里有话,存心讨本王不痛快是不是!”
云寄依旧是那份云淡风轻的样子,只道:“王爷的不痛快,哪里是云寄惹来的。云寄只是,没有顺着王爷放纵罢了。”
北堂朝咬着牙,怒道:“本王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才留你在身边。却不知,你也是一样的不知天高地厚,恃宠生娇!”
云寄笑了,缓缓对上北堂朝震怒的眼,第一次提起了那个人的名字:“季华鸢任性妄为,那叫天生傲骨。云寄说出了心里话,才叫恃宠生娇。我和他怎能一并论之?不知天高地厚的,从来,就只有我一个人。能得到王爷宠爱的,从来,也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北堂朝闻言大怒,啪的一巴掌扇过去,打得云寄伏倒在地上。北堂朝的声音冰冷得吓人:“本王念你昔年照料之情,不欲与你计较。这番大逆不道之话,你若再敢说,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说罢便长袖一甩摔门而去。
云寄等他走了,方才缓缓从地上起来,抬手拭去嘴角的一抹血。
“公子。”赶来的云七轻轻叫他,面色似有不忍。
“不碍事。”云寄随意挥了挥手:“你只管叫秋雨来好好养伤,告知他别为我说情连累了自己就好。我在这王府失宠,也该着手去做自己的事了。”
九月将尽,帝都的寒秋,这回,真的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云小寄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大家也别觉得北堂朝阴晴不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碰触的一条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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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珊瑚(一)
季华鸢跟在晏存继的背后,走在人来人往的帝都街市上,心里生着暗气。他死死地瞪着前边的晏存继,恨不能在他后脑上凿个窟窿出来。而晏存继走在前面,心知背后的人在心里早已不知砍死他多少回,也不与季华鸢一般计较,仍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这二人此行出来都是乔装打扮过的,虽然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但在这大街上大摇大摆地晃上一整天,也实在是太招摇了些。
“晏存继,我们到底是在干什么!”季华鸢陪着晏存继从第九家当铺里走出来,见他仍打算前往下一家,终于是恼了。
晏存继手里捏着一沓百辆银票,斜睨他道:“卖东西换票子。”
季华鸢看着他,没说话。
“卖东西、换票子。这六个字是哪个字让你不明白了?”晏存继嬉笑着拍打手里的一沓银票,见季华鸢一头青丝在阳光下像是闪着光一样好看,便情不自禁动手揉了揉,道:“华鸢你乖,等相公我换够了银票给媳妇你买肉吃!”
“你给我去死!”季华鸢一把推开晏存继,转身欲走。晏存继连忙笑着拉住他,无辜地眨眨眼,道:“我密访帝都,哪能带真金白银来?西亭的银票在我亮身份前也是用不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为什么不在沿路换好银票,非得在这帝都换!”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谁都知道南怀帝都人都用悦阳钱庄的银票,这南怀别的小乡小城,到哪里去找悦阳钱庄?”晏存继似早有准备,答得倒是流利。
“那为什么不在一家换,要一家一家地折腾这么久!”季华鸢气鼓鼓地诘问道
“我哪里敢?这些个珠宝首饰,我若是一次全当了出去,没一会官府就找上门了。”晏存继眨着眼,看着一脸愤恨的季华鸢,笑道:“还有问题吗?”
“有。”季华鸢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说。”晏存继摆出一副任君拷问的贱人嘴脸。
“为什么这种小事,不让下人来做!”季华鸢说着一把揪起晏存继的领口,把他拽到自己身前,道:“我跟你两天,第一天在茶楼闲坐,第二天四处兑银票,你承诺给我的秘密呢?”
晏存继被人拎着领口,却也不慌,依旧是一副嬉笑颜色,定定地看着季华鸢逼近的精致面容,流露出一分醉态:“华鸢,你眼睛好美。”
砰!
季华鸢终是没忍住,一拳勾起来打在晏存继的脸上,只听砰的一声,就在这南怀帝都的喧闹街头,西亭王子晏存继一声惊叫,被揍翻在地,哀嚎连连。
季华鸢见那人真的倒了,也是惊住了。他本想着凭晏存继身手,定会躲开,这一拳勾出去一点没留力。谁成想那人竟是躲也不躲,真的被他一拳打在地上。
晏存继被打翻不说,还坐在地上哼哼唧唧,不肯起来。身边已有不少人看过来,饶是季华鸢和晏存继都是乔装改变了相貌,绝对看不出和真正相貌半分相像,季华鸢却还是觉得连手心里都出了汗。他对晏存继急道:“你快起来!”
谁知那晏存继竟然厚着脸皮伸出手来:“我脸疼,动不了了,你拉我起来。”
“你脸疼和你动不了有什么关系?”
“我脸疼,带坏了脚!”
季华鸢闻言气结,这晏存继当街撒泼的本事,哪里还像是那日船舱里让人望之生寒的西亭王子!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季华鸢只好咬着牙去拽他。晏存继私下里使了劲往下坠他,季华鸢一边死拽着他一边骂道:“我看你真是病入膏肓了!”
晏存继见他真恼了,便也不再闹他,搭上他一把手轻轻巧巧地站了起来,凑近了季华鸢耳边说:“你胆敢当街殴打西亭王族,回去下了妆,我脸上要是有半块淤青,你就得赔我。”
“王子要我怎么赔?”季华鸢咬着牙看这人泼皮耍赖,阴沉着脸道。
“自然是,以身相许。”晏存继说罢便吹着口哨继续向前走了,从背后看去,活脱脱一个放浪公子哥。季华鸢气结,却也不得不跟上他。只是那双眼睛中一直都是写满了怒意,无半分友好。
晏存继见他跟过来,笑道:“这才对。你乖乖跟我跑几天,我才肯考虑要不要透露一些小秘密给你。你要是表现得好,我或许可以考虑让你见谢司浥一面。”
“谢司浥在帝都?”季华鸢惊住了:“怎么可能?北堂朝当年放下话,倘若谢司浥踏入帝都半步,东门的人便会出手取了他性命。”
晏存继闻言冷笑道:“你把北堂朝的本事未免看得也太大了。我要想藏一个人,还没有藏不住的。”
“这么说,谢司浥真的是你的人?”季华鸢听出端倪,拽住晏存继臂弯:“两年前的刺杀,是你安排的?!”
晏存继也停下脚步,冷了神色看着季华鸢,过了片刻,才冷冰冰地答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我人站在这里,你还要当街替你的老相好报仇吗?”
“真的是你!”季华鸢拽死了晏存继的手臂,道:“你也是堂堂西亭王子,行事怎能这般卑鄙!”
晏存继闻言打了个哈欠,只道:“兵不厌诈。”说着他眼睛瞟向季华鸢紧拽着自己的手,面带不悦:“那年你还是个气度非凡的才子,怎的如今已变成了胡闹爱生是非的街头小儿?你继续这样下去,北堂朝早晚会彻底厌了你。”
“北堂朝厌了我,也轮不上谢司浥。他若真和你蛇鼠一窝,还烦劳你回去转告了他,季华鸢从此与他,再不相干!”
晏存继闻言冷哼一声,道:“真不知你这人有什么好,谢司浥为你丢了魂,你却这么对他。依我看,你这种人最应得的下场,就是被我带回西亭,往我宅子里一扔,叫人训练你和那些侍妾一样承宠,却不召幸,晾上三年五载,方可磨磨你不知哪儿来的的傲气。”
“王子错爱了。王子愿要华鸢伺候,也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季华鸢闻言不屑一顾,冷哼回嘴。
晏存继闻言也不恼,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支白珊瑚簪子,对他道:“我不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