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打仗伤感情-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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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平澜苦着脸:“我不会写诗。”
“……你们这些学理化的就是笨。或者我帮你写?”
纪平澜摇摇头:“不,这样太没诚意了。”
“你还知道诚意呀,要不你试试这样……”
其实他们讨论到最后也并没有一个像样的结果,各种靠谱不靠谱的方案倒是提了一大堆,而且会面还被一个匆匆忙忙赶来找赵蔓兮的年轻人给打断了。
纪平澜看那个年轻人面红耳赤地结巴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来意,被赵蔓兮一脸嫌弃地数落,就大约明白了怎么回事,只好苦笑着起身告辞。
等他回到家时,何玉铭正在大门口跟杜秋白道别,杜秋白一脸依依不舍,简直就是一副在上演梁祝十八相送的派头。
纪平澜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杜秋白了,他这几天常常来找何玉铭,不过是一个唱歌剧的小白脸,哪来那么多事情要找何玉铭说?
杜秋白走后,纪平澜忍不住拦下何玉铭说:“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为什么?”
“他……他跟我们又不是一类人,你和他能有什么好聊的。”
“不会啊,我们是朋友。”何玉铭笑了笑。
“朋友?”纪平澜惊讶了,“你不是说你没有朋友的吗?”
“我是这样说过,可你说人总该有朋友的,所以我交了一个。”
纪平澜想起来了,他是曾建议何玉铭应该交几个朋友没错,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何玉铭居然找了个杜秋白这样的人“交朋友”,早知道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跟谁交朋友也不能跟他!”纪平澜急了,“你看不出来吗,他对你有意思,他喜欢你!”
何玉铭摇摇头:“看不出来,你想多了吧。”
“绝对不是!”纪平澜很焦躁,何玉铭却很淡定:“我觉得我们只是寻常的朋友关系,你怎么能肯定他对我有意思呢?”
纪平澜一腔急火被他的淡定压着不能发作:“他就是对你有意思,我感觉得出来!”
“以你的感觉作为判断依据的话太过主观了,我需要可以具体量化的标准,不然我无法听信你的判断。”
“什么标准?”纪平澜听糊涂了。
何玉铭解释道:“打个比方,如果是像胡宝山那样,看到我就想入非非,身体的荷尔蒙激素会产生变化,那我可以分辨,若是像你这样的,一边偷偷地喜欢我一边又处处针对我,我可分辨不出来。我知道杜秋白看到我就会心情激动,可是如果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要怎么区别这种激动是看到知己好友的反应呢,还是看到喜欢的人的反应呢。”
何玉铭摆出一副纯学术研究的态度,把原本醋劲大发的纪平澜堵得无言以对:“我说不上来,反正……你不要跟他继续来往了,免得引起了他的误会。”
“可是你不也还在跟向你求过婚的赵小姐来往吗?”何玉铭一句话就把纪平澜噎住了。
“我……我那是……那不一样的……”纪平澜更加理屈词穷,“先不说我怎么样吧,你就不能听我的,换个人交朋友吗。”
“换什么人才不会引起你的警觉呢?”何玉铭叉着双手看他:“是个男人你都要吃醋,难道让我去跟女人交朋友吗?”
纪平澜当然不可能让何玉铭跟女人来往,这些天给何玉铭写信送东西抛媚眼的女人一大堆,直接托人上门说亲的也不少,纪平澜本来就很头大了,结果何玉铭不光招女人,还招男人喜欢,想到这个纪平澜就一肚子的烦躁不安:“你就非要跟他来往吗,即使明知道他对你有意思?”
“他是否喜欢我还有待商榷,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正好,我也想要研究一下这种情况下的人是什么心理。”
“怎么能这样?”纪平澜怒了,“你这是在利用他的感情!既然你不喜欢他,就应该跟他划清界限!”
何玉铭只觉得纪平澜莫名其妙:“这样说的话我也是在利用你的感情,我在真正喜欢你之前是不是也应该跟你划清界限?”
纪平澜楞了。
“你今天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何玉铭看着他的口袋,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纪平澜这才想起正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龙须糖说:“我……本来是想把这个……送给你的……”
何玉铭看了看那盒精心包装过,还扎着丝带的糖果,觉得有点好笑,他明白纪平澜是在用这样笨拙的方式求和好,不过算算时间,还不是时候。
于是何玉铭接过来,淡淡地笑了笑:“谢了。”
然后就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一大堆各色人等送来的参茸礼品中间。
这让纪平澜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争执(一)
何国钦自认不是什么封建专制的家长,他还是比较尊重子女的意见和想法的,就连女儿要参军这种在别人看来惊世骇俗的事情他都可以接受,何玉铭私下里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也不管,那是儿子自己的事。
不过私下是私下,面子上还是要顾忌的,毕竟面子问题某种程度上关乎着整个家族的利益,所以一直对儿子的行为听之任之的何国钦,终于还是把何玉铭找去谈话了。
起因是某报上一张小小的照片和豆腐块那么大的一个小文章,报纸是一份专长写些明星花边绯闻和奇闻逸事吸引眼球的三流小报,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楚,画面上何玉铭和一个面貌清秀的男人一起吃饭,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文章内容也不怎么新奇,就是说何家二少爷和杜班主过从甚密,疑似要捧杜班主之类,单纯的人看来这应该是一则很没意思的消息,其中的暗示意味就需要自己去领会了。
“说说你的看法。”老狐狸含义不明地把报纸递给何玉铭。
“这篇文章的动机很奇怪。”何玉铭说。
首先一个落魄的歌剧演员并不像有的知名旦角那样容易引起人们关于绯闻的联想,另外在重庆这样的地方何玉铭也算不上什么有新闻价值的名人。如果说这篇稿子是报刊自发写的,其内容根本吸引不了眼球,如果说有人故意为之,动机就值得商榷了。说是要抹黑何玉铭吧,这种隐晦的暗示和事情本身都没什么抹黑价值,说是要炒作杜秋白吧,靠这点花边新闻是毫无意义的。
“需要去查一查这家报社吗?”何玉铭不甚在意地把报纸扔在桌子上。
“这种小事就不必浪费精力了,我叫你来主要不是为了这个。”何国钦其实也不太在意这种无关痛痒的小绯闻,像他们这种身份想要完全不招惹是非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只不过是一个谈话的契机,“之前我一直不太干涉你自己的私事,不过到底你年纪也不小了,总拖着不结婚也难免会招惹这些闲言碎语,是该考虑一下了。”
“我没有喜欢的女人。”何玉铭说。
何国钦笑了一声:“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你又不怎么回家,家里应该有个女人给你生儿育女主持家事,你若看着顺眼就多回家几次,看不顺眼自己在外面再找也没什么,哪怕以后离婚另娶也没有关系。你若没什么合心意的对象,我帮你参详参详。”
何玉铭摇摇头:“我不打算结婚。”
何国钦将烟斗含到嘴里,神色毫无变化,平静地问:“理由呢?”
何玉铭当然可以找出很多借口,不过面对这个实实在在关心着他的人,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小澜会不高兴的。”
“纪平澜。”何国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像冷笑一样的表情,“但凡他稍微懂点事理,就不应该反对。”
“不管他懂不懂事,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何玉铭说,“我既然要跟小澜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另外娶一个女人摆在家里,我又用不着,还让他难受,对那个女人也不公平,如果哭闹起来,岂不是弄得全家鸡犬不宁。”
虽然何玉铭擅长说服,但何国钦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左右的:“不要任性,这是必须的过场。”
“并不是必须的,军官当中不结婚的也不在少数,何必非要逼我去做不愿意的事情。”
何国钦眯了眯眼睛,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语重心长:“怎么能叫逼你呢,你年轻不知轻重,爸爸也是为了你好。”
“我很清楚自己的选择和其带来的后果,这和年龄无关。如果爸爸真是为了我好,就该尊重我自己的选择。”
何国钦觉得一向听话的何玉铭在这件事上任性得过度了,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只不过是让你结婚,又没有叫你马上跟那个纪平澜一刀两断,男人功成名就便是三妻四妾也属寻常,你还守着一个男人不放么?不要弄得太不像话。”
“爸爸。”何玉铭说,“假如母亲还在的话,你还会娶二姨吗?”
何国钦烦躁地摘下烟斗:“那根本不是一回事。”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区别。”
何国钦愕然了,他长久地看着这个不可捉摸的儿子,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何玉铭跟平时那样笑了笑:“这件事情上,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爸爸注意身体,我先回去了。”
纪平澜回家的时候,何玉铭还没有回来,于是他心不在焉地在小花园里溜了一圈狗,小罗兴奋地到处钻,不知不觉就到了厨房旁边,纪平澜无意中听到了何家佣人大妈们在那里一边摘菜一边闲聊。
“哎你说,老爷这回把二少爷叫去,准是要商量什么大事儿吧?”
“可不是,听老刘说是要商量二少爷的婚事呢。”
“就是说吧,二少爷也不小了,三小姐都订婚了他还没个信儿呢,也难怪老爷要急了。哪家的姑娘定下来了吗?”
“老爷都选好了,不是李家的小姐就是王家的小姐,要不就是那天来过的谢家,就看二少爷看中哪个了。听说婚房都备妥了,只要二少爷那边敲定下来,半个月内新娘子就过门了。”
“这么急啊?”
“那可不,你想二少爷一年能有几天在家里的?这种事儿还不得赶紧的。”
接着她们又扯到了别的话题上去了,纪平澜失了魂一样地走开,连小罗什么时候跑不见了都没注意到。
纪平澜不明白,这么大的事情,何玉铭为什么一个字都没跟他提,难道打算来个先斩后奏?还是说觉得这个事情跟他无关?他们不是还没有分手吗?
就结婚问题上,他从来没有跟何玉铭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过。
他是肯定不能容忍何玉铭跟别人结婚的,在他看来,感情必须是专一的,不专一宁可不要,断然没有一边由着对方结婚生子一边还跟他在一起的道理,不然那和戴着光明正大的绿帽子有什么区别?
可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他也知道其他人大多不是这样想的,许多高官显贵、名流人士普遍的做法就是家里娶个门当户对的正经妻子生儿育女,外面再找个姨太太或者小情人,哪怕是男的小情人,也被别人视为风雅,像他这样想要不娶妻专门跟男人一起过的,在那些人眼里是脑子有毛病。
他自己是肯定不会跟女人结婚的,反正家里也管不着他,可是何玉铭的家庭跟他不一样,何家有权有势,势必会比他家更注重声誉。而且何玉铭的家人对何玉铭一向非常好,所以何玉铭也不可能像他一样任性妄为,宁肯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坚持自己的主张。
若他家里人苦苦相逼,何玉铭是不是还会坚持呢?
纪平澜当然不希望何玉铭结婚,但是这个事情他却一直没有跟何玉铭谈过,因为一开始的时候,何玉铭对他而言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他庆幸都来不及了,哪还有立场去跟何玉铭提要求讲条件,说一些你一定不许结婚否则如何如何的话。
而这种事情如果开始的时候不说,到后来就会更加无从开口,其实他也害怕听到答案,因为这个答案很可能不乐观。退一万步说,即使何玉铭真的向他承诺以后一辈子不结婚,他也未必真能放心,他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没有信心,过去如此,现在亦然。
何玉铭回家的时候发现纪平澜在他的房间里等着他。
“不是说好不进我的房间吗?”何玉铭扯松了领带就打开衣柜找衣服换,像无视一团空气一样把纪平澜给无视了。
纪平澜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唯恐有的事情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所以他也顾不了许多:“我听说你父亲找你去……商量结婚的事?”
“消息倒是灵通。”何玉铭很快就换上了军装,整理着武装带准备出门。
“你千万别答应,你……你不要和别人结婚。”
何玉铭对着镜子随意耙了把头发,语气轻松地说:“那我跟你结?你嫁给我还是我嫁给你?”
在何玉铭看来,这只不过是情人之间一个寻常的小玩笑,可是何玉铭没想到今天的纪平澜竟然这么较真,刷地一下就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说到底你还是要结婚吗,你……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声,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何玉铭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自然是把你当情人啊,你这是怎么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情人的关系,因为也不可能更进一步了。纪平澜过去没觉得怎么样,今天却觉得“情人”这个词听起来格外刺耳,因为那些家里有老婆的达官贵人们也是这么称呼他们包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