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要再提 (完结+番外)-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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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迷糊的时候任苒就觉得热,热得厉害。
他实在太累,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把被子踢开了。
然后刚到早上,他就醒了——头疼,身上烫热。
任苒在抽屉里摸出房东留下的体温计来给自己量了一下,挺好,三十九度整,再多一点他就烧晕了。
任苒穿衣服时手脚发软,硬提着精神跟公司打了个电话请假,老孙不大高兴。说实在的一个萝卜一个坑,谁请假他都不会高兴。
任苒走得很慢,到离住处不远的小诊所去,丸 子手 打哦也。吊了点滴、打个针、拿包药。热度好像一点都没减下去,反而觉得身上更烫,连看路都模糊,都不知道怎么让两条腿挪动着上了楼,开门的时候手抖,好几下才把房门打开。
可能昨天晚上吹风受凉了······这几天都在降温。
秋天来的真快。
家里没有热水,任苒摸出一瓶矿泉水来,就着凉水把药片吞下去,他躺在那儿昏昏沉沉的,想上辈子,想这辈子。
明明他做事从来不会后悔,做了就是做了,后悔是没用的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心里很酸,酸得他的眼眶也跟着发胀,有液体从眼角滑下来。
裹着被子,出汗没出汗他也不知道,隐约听见砰砰砰的敲击声。
任苒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那声音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楚,越来越重。任苒清醒了一点,是敲门声。
这个月房租水电都缴过了——难道是来收清洁费和管理费的?
任苒这里没有什么人来过,唯一会来敲门的也就是推销员和收杂费的。
任苒真是一动也不想动,可是那个敲门的人似乎认定了他在家,不屈不饶的敲——不,砸!这动静,好像任苒不开门,他就会一直砸下去,直到把这门砸破为止。
任苒喃喃的咒骂了一声,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去开门。他声音有点抖。
“谁?”
砸门声一下子停了下来,耳朵里变得异常安静,静得甚至开始嗡嗡耳鸣,任苒觉得眼前晕得厉害,额头抵在门上。
门外面的人迟疑了,大约过了十来秒,传来的声音比任苒的声音还颤:“小然,是我。”
任苒扶着门把的手没有力气,好几下都没拧开门,外面的人焦急起来,又开始砰砰的擂门:“小然!小然!你没事吧?”
任苒深吸一口气——有事也是让你吓出来的!
他终于把门打开了。
周群站在那儿,他好像高了,肩膀也宽了······昏暗的楼道里面堆了许多杂物,旧房子的天花板都矮,任苒觉得周群的身影似乎涨满了眼帘,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身体忽然一轻,不,不是周群身形变得那样大,是他头晕晕的一头就朝他倒了过去。
周群把他抱起来大步进了屋,小小的公寓一目了然,客厅里摆着两张房东留下的旧沙发,几个矿泉水空瓶扔在矮柜上,卧室门开着,一张床、一个不大的衣柜,靠窗的地方有一个笔记型计算机,东西少得惊人。
怀里的身体热得惊人,脸颊红润——可不是正常的红。他平时的脸色总是苍白,这是因为发烧烧出来的红。
周群把他放在桌上,在屋里简单的找了找,没有吃的,连热水也没有,几个药瓶扔在床头上。
任苒眯着眼看他在屋里翻找,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周群没听清,他走到床前低下头来问:“你说什么?”
任苒硬撑着把眼睛睁大了一点,还是背光,看不清他的样子。
“今天的午饭呢?”
周群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说了这么句话,愣愣的哦了一声:“还没做······”
任苒闭上眼,睫毛湿漉漉的:“我饿了。”
周群答应着:“好,想吃什么我做。我们先去医院吧?”
任苒闭着眼睛摇摇头:“去过了······针也打了点滴也吊了,你让我歇会儿吧······”
他觉得自己像四肢都绑着沉重的铅块,人像是躺在流沙上面,沉沉的,要向下坠。
其实他应该是没睡着,能听着周群在屋里走动,厨房传来哗哗的水声,好像还听到他出去了,过了似乎没有多久又开门进来。
他从哪找的钥匙啊······
“小然,起来,我煮了稀饭。”
任苒觉得眼皮像抹了胶水,周群把他扶着坐起来,帮他背后垫上枕头,舀着稀饭送到他嘴边,汤匙触到嘴唇,他就张嘴喝一口。粥很热,但又不会烫得嘴舌发疼发麻,这种热度恰到好处的唤醒了舌头上的味蕾和口腔中对食物的敏锐感觉。
任苒挣开眼,这一回,他终于看清楚了对面的人。
周群好像没怎么变······
不,也变了一些。
不过任苒看起来,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在他面前,周群永远都是一个样子。
从始至终。
“烫吗?”周群有点不确定,他又用唇试了试:“正好,不算烫。热着喝下去,好发发汗。”
任苒抬起手:“我自己喝。”
“你手别拿出来,捂汗吧。”
周群手脚利落训练有素的把一碗粥都给任苒喂了下去,再放他躺下,用被子严严实实的把他裹了起来,就留个头在外面。
“在睡会儿吧。”
任苒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我······今天没看到你上班,所以,嗯,去问了你公司的人······”
任苒皱起眉头:“你别说你整天拿着小望远镜玩偷窥啊?”
“不不,”周群摇手,一脸焦急无措的样子还是和过去一样,窘迫的说:“我、我在你公司对面······工作······”
“我们公司对面?”任苒想了想,对面那栋大厦一楼二楼有茶座、快餐厅,楼上也都是一些公司租来办公的······
“你不会在那个金汤匙快餐上班吧?”
那个牌子异常醒目,走过路过的人都不会错过那个亮光闪闪的大汤匙标志。
“不,不是那个······是才开的,叫‘老街’。”
任苒忍不住莞尔:“最近老街这两个字见的实在不少,这间新馆子多半是跟那本畅销书的热潮才起这个名字吧?”
周群嘿嘿一笑,伸手又去抓头。
“工作还顺心吗?”
“嗯,满好的。”他说:“刚开业人气不是很好,但是最近客人慢慢变多了,都是回头客,或者是听了别人的推荐来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书店上班的?”任苒觉得有点奇怪,他天天早出晚归,一天到晚都待在书店里,连午饭都常让同事帮着带回来。周群要偶遇他,还真是不大容易。
“嗯······其实,我是先找到你,然后,嗯,才把店开在那里的。”
任苒很意外。
一是周群先找到他。
还有——“你自己开的店?”
“嗯······就是租地装修还有添置桌椅什么的花了些钱。”周群还和从前一样,一五一十的跟任苒交代:“你知道的,餐馆主要就是租金的钱占大部分,菜钱和人工这些流水帐倒不怕周转不来。”
“本钱哪来的?”就算任苒自己没干这行,也知道这么个地段,还有对面那栋大厦的店面,绝对不会便宜的。
“嗯,那个,”周群的脸更红了:“你就先别问了。”
以他的个性,去偷去抢去骗那是打死也干不出来的,不过要是光明正大的积蓄,又干嘛不说?
“那,你今天跑这儿来,你的馆子怎么办?”
“没事,我也有请帮手。再说,我就算去了,人在那儿心不在那儿,也做不好事。”周群又把被头掖紧了点:“你快睡吧。”
任苒无力的微微笑,如果按着他以前的个性,会叫他一起上来睡。
但是······这一回他已经决定,自己不再决定什么事情。
周群目前做的,就像一个朋友一样——比普通朋友亲近的,好朋友。
如果周群觉得做朋友比较好,那就做朋友吧。
热粥真的让人很舒服,肠胃舒服、人舒服,心里也舒服,暖洋洋的,从里到外都放松下来了。
任苒原来觉得他不会睡着,起码不会这么快。
他想错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任苒动动脖子,身上出了点汗,黏黏的不太舒服,但是烧退了。
他坐起来,赫然发现他以为已经走了的周群就坐在窗户边用计算机。他没开灯,动作又轻,所以刚醒的任苒才没有发觉他在屋里。
“醒了?渴吗?”
任苒诚实的点头,周群马上把一杯散发着水果香气的热茶端给他,然后去打开了灯。
大概是怕他睡不好才一直不开灯的吧。
任苒喝口水果茶,左右看看。屋里好像没什么变化,不······有变化的,任苒前天把窗帘和桌布洗过后一直没空再把它们挂好铺好,他睡觉的时候周群把这些都做了,有些昏黄的灯光照在轻轻飘动的米色窗帘上,那颜色就像一碗又香又浓的蘑菇奶油汤。
周群简直像那传说中的田螺姑娘啊。
任苒觉得有点饿了。一天就喝那么碗粥,现在烧退了、汗出了,肚子开始饿了。
周群问他:“饿了吧?”
任苒摸摸肚子:“真饿了。”
身上有点黏黏的,他掀被子起来:“我去冲个澡······”
肩膀上伸过来一只手,按着他一下子又坐回床上。
“不行,现在不能洗。”
“很难受啊。”任苒掀起领子闻闻:“都快酸了。”
“那,擦一擦。”
周群是个好说话的老实人,可老实人认定的事更难动摇,任苒坐那儿等着,他端了盆热水回来。
“我自己擦吧。”
周群点点头,把水和毛巾放下,到厨房去。这房子的门都关不紧,因为门框变了行。
任苒把衣服脱了,拧毛巾擦一下,再从柜子里拿衬衫穿上。等他弄好,想把水端出去,周群一个大步进来:“我端我端。”
他把水端了出去,又端进来一碗面条。
“你怎么做的?”任苒的厨房可是一穷二白,除了一个电水壶,还有一个在超市买东西送的电磁炉,他好像一次也没用过。
“我刚才出去拿了些东西过来。”。周群看到任苒的目光在门上停下来,说:“你的钥匙总是放在鞋子旁边——”
这倒是,他的习惯没变过,因为放在鞋子旁边,穿鞋的时候就不会忘记拿钥匙。别人忘了钥匙,还有亲人朋友那里有备用钥匙,可是他就只能靠自己多当心。
面汤清清的看不到油腥,面条好吃,里面的萝卜和薄薄的几条牛肋肉也很好吃,任苒一口气把面吃完,汤喝得一滴不剩。
肚子吃饱后,人会有一段时间懒懒的,觉得很充实,一动也不想动。
任苒现在就是。他看了一眼电子钟,九点多了。
“你住哪儿?回去吧,我没事,让你在这儿耗了一天。”
周群摸脑袋:“嗯,我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任苒诧异的问:“那你住哪?”
“住店里啊。”他挺理所当然的说。
任苒点了下头。对,饭馆晚上打烊后当然是可以住的,又省住宿的钱又看了店。
“嗯,后面有个隔间,我在那儿铺了张床······”
然后······
然后······
他越说声音越低,任苒也没出声。
屋里特别安静,隐约能听到邻居家传来的电视剧里人物的嘶喊咆哮声。
周群看起来非常为难,他要说的话比咬掉舌头还要艰难。
“那个······我,嗯,晚上留下来吧,你还没好呢。”
任苒看他一眼,周群马上补了句:“我睡沙发就行。”
任苒轻声说:“沙发这么短,怎么睡呢?”
那只是个双人沙发,还很旧,弹簧都露出来,坐一个会儿就磕得人难受。
“我打地铺也很好。”
任苒又看他一眼:“我只有这么一床被子。”
呃······
屋里又冷场了。
其实床是张一百五十公分的床,睡两个人是可以的。
周群的目光在床上、地上、门上、柜子上巡来逡去的,脸慢慢的涨红了。
如果是从前,任苒一定会说:那就一起睡床上吧,但是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说。
他正想说你还是回去吧,周群却像吃了炸药似的蹦出一句来:“我们挤挤吧,能睡的下!”说完这句,又急忙再补上一句:“夜里你要是再发烧,我马上就能知道。”
任苒沉默了几秒,周群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终于,任苒点了下头。
周群冲了澡回来,一身的水气,热腾腾的。这里早晚的温差大一些,白天烈日当头,晚上就冷风飕飕,不盖被子睡觉还真不行,任苒之所以发烧,也跟送同事的时候吹了风肯定有关系。
于是,两个人隔了四年,又重新躺在了一张床上。
任苒白天睡多了,这会儿实在睡不着,同样,他能感觉到旁边周群也没睡着。
他躺得直挺挺的,两腿平直,手贴在大腿两侧——如果这时候把他固定住,竖起来,他这姿势就是一个标准的立正。
“你哪来的本钱开馆子?”任苒小声问。
他刚一开口时就察觉身边的人更紧张了,不过等他问完,周群倒是放松了一点:“我······嗯,我曾经收集了一些有关传统饮食的资料,然后出了书······”
任苒真的诧异起来:“出了书?”
“嗯,运气好,那本书卖得还不错。去年······我还参加了一个比赛,比赛的前三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