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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剔骨匠 作者:新品蟠桃-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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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美丽。一张沧桑憔悴的面孔哭红了眼,是个四十多岁少数民族妇女。
彼此凑近了才能把对方看个明白,她见到阿华的时候似乎很惊讶,用生疏的汉语说:“你是怎么进来的,现在这个时候在林子里乱跑很危险。”继而警惕地盯着阿华,质问:“你不是旅客,刚发生过地震,谁会有心情来观光旅游!”
阿华也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漏洞,急忙解释:“我是跟朋友来这里救灾的,自发的,偷偷进来……”
该说是阿华长相看上去正直,还是少数民族淳朴善良容易相信人呢。她居然相信了阿华,露出了笑容。
“谢谢你,因为有你这样的好心人我们这些在地震中幸存下来的人才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但是,你这样随处乱走很危险,达姆度不欢迎外来的异乡人。”
“达姆度?”
中年女人解释:“这淡黄色的雾气就是达姆度降临凡间洒下的恩惠,他是我们部族的神。”
“哦。”少数民族对自然的信仰各式各样,连下雾都是神明降临,阿华第一次听说。
中年女人得知他是来救援的,态度也变得温和,说:“达姆度暂时还不会回到天上,看你行李都丢了,不如先和我回村子,我们有充足的食物和水,足够待到你们的人找到你,怎么样?”
真是诱人的建议。阿华现在又累又饿,真想找个舒服的大床躺上去,然后饱餐一顿喂喂五脏庙。可是冯家双他们依然生死不明,他如何放心的下。
妇女见他迟疑,柔声安慰:“你放心,我们村子就在百步外,都是些老弱妇孺……”
“不不,我不是怀疑你……”
坚信方丽娟能寻“臭”而来,阿华决定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于是对妇女说:“那就麻烦您了,请问如何称呼?”
中年妇女和蔼地笑了:“我叫大巴桑布赤。”
阿华躬身:“大巴桑布赤夫人,你好。”
“叫我布赤夫人吧。”
从谈话中阿华得知,大巴桑布赤是目前村子里岁数最大的女人,在刚发生的地震中,他们的村子被泥石流包围,仅存的逃生时间里,小孩和年轻人大多生还,体力不够又恋家的老人们被活埋。丧失家园的族人抑制住心底的伤痛搬来这个林子居住,这是达姆度居住的圣地,他们坚信神灵会保佑他们的族人,带来新的生机。
正如大巴桑布赤所说,向前两百米就隐约见到一个由简易帐篷组成的小型村落,迷雾笼罩下的村落如同云间的幻境不似真实。
雾气中大巴桑布赤熟门熟路将阿华带到一个帐篷中,里面燃着火堆,煮着暖汤,大大小小十多个人围坐在火堆旁正在用餐,都是些孩子和女人,阿华弯腰进去时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望过来,阿华颇为尴尬。
“……这位是我请来的客人,他又冷又饿,大家给他让个位置让他吃点东西吧。”大巴桑布赤命一个男孩拿着碗坐到帐篷后头去,给阿华腾出位置。
阿华缩着身体挤在两个孩子中间,在他们恐惧又带着好奇地目光中接过破碗,盛了一碗粥。呼去上头的热气,阿华愣住了,这一碗汤水里飘着半碗野菜,清澈见底。
满屋子的人都瞪着他,阿华尴尬一笑,现在非常时期,难不成还指望这些幸存村民用什么大餐来款待他。呼去热气,慢慢喝着野菜汤,周围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低下去,专心吃着饭。
一顿饭就是一碗菜汤,仅仅只是暖个胃,阿华放下碗学孩子们向他们的神灵感恩,整顿饭吃得压抑万分。
用餐完毕,大巴桑布赤发挥家长作风将孩子们解散,将角落的床铺整理干净,说:“你累坏了吧,先睡一会,达姆度离开后我带你去洗个澡。”
阿华恍然,自己闻习惯了不觉得,这一身的臭味能把人熏死,难怪那些孩子用那样的眼神看他,还真是给足他面子,居然没有捂着鼻子一哄而散。
“不麻烦您,您能收留我已经很感激了,千万别因为我给您添加什么负担。”他怕洗去了味道方丽娟找不到自己。
“您忙您的不用管我,刚才没注意,你脸上受伤了吗,赶紧去治疗吧,发炎就糟了。”
原本黝黑的皮肤不太明显,在光线明亮处清晰可见大巴桑布赤脸上青紫一片,还带着刮伤,伤势不轻。
大巴桑布赤赶紧捂住脸,眼神游离开:“没什么,不要紧……那,你先休息吧。”略带慌张地逃出了帐子。
阿华疑惑,难道他说错话了吗?
只留他一个人,四周的寂静是最好的催眠药,阿华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胀痛,他倒在潮湿的床铺上,很快就睡眼朦胧。
恍惚间做起梦来,自己被一群孩子围在中央,孩子们双手捧着碗,流着口水瞪着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昏黄色的血丝布满了眼白,阿华惊恐地想到逃走,却发现身下架着炭火和锅子,自己就在锅子里煮着。
浑身一个激灵阿华翻身而起,发现自己满头冷汗。阿华暗自嘲弄,一定是刚才没吃饱,居然在梦里把自己给煮了,真是荒唐。
   
22、疫病疑云 。。。

抬头看四周,炭火依然烧着,把屋子里的湿气驱散不少,昏暗中不知时间。抬手看表,才想起,这里电子设备都失灵了,黑色表盘上指针永远停在了下午13点42分。
莫名地,阿华即使醒来依旧心悸,梦中阴森的视线环绕周身,炭火的高热也驱不散他一身的鸡皮。
油布盖着的窗户传来响声,油布被掀开,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阿华不由想起梦中干枯暗黄的眼,不过马上忆起,这双眼睛属于刚才坐在他左手边的男孩,骨瘦如柴的孩子,此刻透过窗户正用好奇的眼睛看着他。
阿华弯起嘴角冲他招招手,孩子大眼放出光芒,弯成新月状。从窗户消失,啪啪脚步声快速移动到门口,掀开帘子进来。
“%¥&……%&¥”孩子兴奋地对他说着什么,阿华一个字都听不懂。
孩子抓抓脑门,灵动的大眼滴溜一转,开口就是不地道的汉语:“大哥哥,你从哪里来的?”
阿华坐在床沿招呼他过来坐,说:“我从林子外头进来迷路了。呵呵,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多吉次旦。”男孩笑了,凑过去拉着阿华的手拨弄他的手表,倒是一点都不怕生:“林子外面什么样子?好玩吗?这个是什么?”
阿华将手表摘下来,帮他扣在腕上。多吉次旦兴奋得晃动手腕,表带对他来说过长,手表掉下来落到地上。
“啊!”多吉次旦急忙拾起来,左右查看是否有损伤。
阿华瞧着男孩稚嫩天真的模样,不由想起自己的女儿,心情复杂:“手表你没见过?”
多吉摇头。
“这是计时的工具,可惜进来林子的时候它就坏了,你看上面的指针,停在下午一点四十二分。”反正无事,阿华耐心和多吉交谈开。
多吉眼睛瞪大仰望阿华:“这个会动?”
“恩,原来会动。”
多吉将表盘凑到鼻尖仔细打量,而后皱着眉头把手表挥动,震动,然后鼓着腮帮子揉捏表盘,一副不甚了解它是怎么动的模样。
阿华忍笑揉揉这孩子的脑袋,谁知被他惊慌躲开。
“阿妈说,脑袋不可以让人摸!”多吉次旦警惕瞪着阿华,手表被他握得紧。
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阿华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你们的规矩,下不为例。”毕竟是少数民族,规矩颇多,阿华再次提醒自己,行为说话一定要斟酌而定。
见阿华道歉,多吉次旦笑眯眯坐回阿华身边,把玩手表,一双细腿在床沿晃悠。
“这么喜欢就送给你吧。”见这孩子偷瞄自己多次又对手表爱不释手,嘟嘴皱眉的样子,阿华笑说。
“真的!哦哦!”多吉次旦在床铺上蹦跶,蹲到阿华面前:“大哥哥你真好。”把手表一路撸到肩膀,上臂只有阿华手腕粗细,正好箍住手表,多吉次旦咧着嘴自豪地阿华面前炫耀。
阿华被他的天真活泼感染,笑着夸赞:“帅极了,你现在一定是这村子里最帅气的男孩。”
“我去给阿妈看。”多吉次旦倒着爬下床,兴冲冲往外跑。
“哎哟。”
“%&*(……%*%*(*(……*&……”门外一个男人用着当地语言大声呵斥,多吉次旦显然被他吓到,脚步匆忙地跑开。男人还是不干休,放开嗓子大声辱骂。
阿华皱眉,这男人脾气怎会如此暴躁。忽然,大巴桑布赤的痛呼和打击身体的声响,混合着男人的骂声大作,显然这男人正在殴打大巴桑布赤。
不管这男人是什么身份,也不管这是不是又是他们民族那该死的规矩,男人打女人这种事被阿华碰上,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出门,阿华一把拉开和大巴桑布赤纠缠在一起的男人,将她护在身后。回头见她额头流血面颊肿胀不堪,容貌全毁。心头火气,对面前的男人说:“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这样打她,你们既是一个村子里逃出来的,更该知道生命的珍贵,不是应该互相爱惜尊重?她一个女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就活该被你殴打?是个男人的话心里有不痛快自己解决,用不着拿女人撒气!”
一番言辞说得极是犀利,说得那男人怔怔无言。阿华见他身材枯瘦双目凶煞,一双大手骨骼粗大皮糙肉硬,打起人来力道可想而知,心中更是气愤。
将背后的大巴桑布赤拉过来,指着她面目全非的脸,说:“你拿女人的伤来显示你有本事?打女人或许是你们的习惯,我一个外来的没权利说什么。但是布赤夫人是你们村子有威望的人,你叫她这样怎么带领村人?还是说你才是村子的村长,权利大到可以随便打人?!”
男人依旧愣愣看着他,大巴桑布赤只是低声哭泣,不愿与那男人直视,三个人尴尬站在帐篷前。其他帐篷里人被惊动,纷纷出来张望,阿华这才醒觉情况不好,他说过头了。
“不错,我就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她是我老婆。”男人用汉语说话,瞪眼走近,阿华心悸但凭一腔正气回望他。
原以为会被他揍,谁知这男人将大巴桑布赤拉到自己身边,拍拍她的肩膀用土语说了几句,语气颇为柔和,似在安慰受惊的大巴桑布赤。
大巴桑布赤摇摇头,站到男人身后,显得顺从谦卑。
阿华更是冒出一身冷汗,两口子的家庭暴力虽然他看不过去,但是不相干的人干预太过反而容易引起误会……
男人看向他,神情充满善意,说:“我这人脾气不好,一生气就控制不住要动手。你是外面来的客人,我应该好好招待你才是,却让你为我老婆出头,是我不应该,我向你道歉。”
与刚才的暴戾全然相反的态度活脱脱像是两个人。轮到阿华眨巴着眼说不出话。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拍拍阿华的双肩,热情地大声招呼:“你看,本来我应该倒杯酥油茶来欢迎远方来的客人,结果我们也是刚刚逃难出来,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将就些请你烤烤火,喝点热汤解解乏……”
大巴桑布赤小声说:“刚才已经喝过……”
“哦,太好了。”仿佛刚才的暴力根本不存在,男人挽着阿华的臂膀将他往帐篷里请:“布赤你赶紧去烧水,让我们的朋友好好洗个澡,现在只有热乎乎的水能够消除他的疲劳。”望向大巴桑布赤的目光中透着些许责怪。
“唉,别……”见大巴桑布赤低垂着头退出去,阿华来不及阻止,又被男人拉回去。
男人名叫占堆,意为降妖除魔克敌制胜。他的凶暴阿华已经见识过了,只是经过两个小时的畅谈,他的随和善谈也给阿华留下深刻印象。这样一个具有领导风范的男人的确应该承担灾后村庄重建的职责。阿华不由对他产生些许好感,转移话题向他询问冯家双等人的下落,可惜占堆一脸茫然给不了答案。不过他豪爽地允诺,会集合村人四处打探,只要人还在这个林子里,就有把握找到。阿华听了大喜,如此一来,不只冯家双,程欢也大有希望被找到。没想到接受大巴桑布赤的邀请给他们所有来营救的人打开了一条更为迅捷的通道,阿华豁然安心。
还是被热情的占堆推进了洗澡桶,阿华只能无奈地搓洗起来,幸亏正像冯家双说的,方丽娟的护身喷雾防水防汗,经久耐用。他从浴桶里爬出来时大巴桑布赤的表情给了他答案,只能借口体臭蒙混过去,劳累了一天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第二天,阿华是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惊醒的。难道又有人打老婆?不对,是一群人在哭。阿华迷糊着起床,出了门。
外头的迷雾已经全部消散了,这个由帐篷组成的村落展现在阿华面前,没有了之前的神秘感,这仅仅是个破落的小小村子。此刻,所有人都出了自己的帐篷,面露凝重和恐惧地看向角落里的帐篷,忧心地互相说着悄悄话。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回去!” 占堆阻止人群聚集,走到阿华身边,特地嘱咐:“你是客人,这个场合不适合出现,站远一点。”说完推开众人走向那个哭声漫天的帐篷。
发生什么事了?裤腿被人拉动,阿华低头,正是昨天送他手表的男孩多吉。
“多吉,你知道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阿华问。
多吉的胳膊上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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