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叫顺溜-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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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溜啊顺溜,太不可思议了,他顽强得像狼像野草,就是不像人啊!这种兵,千古难觅……
在众人的帮助下,顺溜被安置在用枝蔓做成的担架上,陈大雷和战士抬着匆匆前进。
“动作快!二雷失血太多了!”眼见不断顺着担架流淌下来的鲜血,陈大雷焦急地催促道。
“司令员,前面是南各庄,要不,我们先把顺溜安置在那里吧。”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山坳里的村子,三营长建议道。
“那还犹豫什么,现在就去。”陈大雷一把抬起担架,大步向前走去。
庄口,维持会长老宋正忙碌着今年的补给任务,揉着发酸的腰抬眼望去,立刻发现陈大雷等人正急匆匆地向他走来。
“老宋,快!……分区太远,来不及了,赶紧找个地方,救我这个兄弟!”见老宋坐在庄口,陈大雷隔老远气喘吁吁大叫道。
听到喊声,老宋利落的跳下磨盘,大声说道:“快跟我来,抬我屋里去。”说着,带领众人将顺溜抬入自家。
院中,荷花正蹲在井台上洗衣,当她吃惊的看着担架上浑身伤血的顺溜,立刻颤叫道:“顺溜哥?四叔,这不是顺溜哥吗,他怎么了?!”
摆手制止了荷花的询问,老宋急忙吩咐道:“丫头,赶紧烧水!”
堂屋内,顺溜被小心的安置在木床上,伤口此刻已经不滴血了,但面色却变的青白灰暗,见此情景,陈大雷焦急的大喊道:“卫生员!卫生员!你他妈死哪去了?”
听到喊声,卫生员匆忙跑了进来,见对方进来,陈大雷立刻吩咐道:“陈二雷交给你了,赶紧救他。听着,你一定要把他救过来……这是命令!”
卫生员奔到床前,小心翼翼的解开顺溜的军装,赫然入目的是那已经干涸的血迹和遍布在全身上下的创口以及大块青紫淤血。
轻轻的把手放在顺溜的鼻子前探了探,又贴到顺溜胸口倾听了一会,再扒开他眼皮看看,卫生员难过的报告道:“司令员,二雷同志已经牺牲了。”
陈大雷不敢相信的失声大吼道:“不可能!一路上他都有气,还滴着血呢。”
卫生员低声解释道:“他失血太多了,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顿时,屋里人全都陷入一片悲哀之中。陈大雷掉过头,死盯着僵硬的顺溜,眼眶中瞬间充盈起泪水。虽然他自问见惯了生死,但是当听到顺溜牺牲的消息,他心里却仍然感到刀割般难受。
“水来了!”荷花清脆的喊声打破了屋里的沉寂,当她焦急的端着水走入堂屋时,却发现大家面色含悲的看着她,眼见此景,荷花似乎明白了,她放下水,含泪看着床上僵硬不动的顺溜。慢慢上前,颤声呼唤道:“顺溜哥……顺溜哥!……”
顺溜毫无反应的一动不动,荷花却仍然执拗的抓住顺溜手,低声呼唤着:“顺溜哥!……顺溜哥!……”
老宋不忍的走上前拉着荷花。低声说道:“丫头……去拿床被单来吧,给他盖上,他……已经走了。”
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顺溜,感受着他手上逐渐冰冷的体温,荷花哽咽转过身去,但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却忽然大叫道:“四叔,顺溜哥没死,|Qī|shu|ωang|他刚才动了一下。他还活着!”
听到她的话,所有人都急忙走过来观瞧,“丫头,你看清没?他可是一动没动啊!”
荷花焦急的大喊道:“顺溜动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手指头冲我动了一下。”
陈大雷猛回身,紧盯榻上的顺溜,卫生员则再次扑到顺溜面前,伏于他胸膛倾听,失声喜叫道:“有心跳了,有心跳了!司令员,二雷活过来了!”
陈大雷激动的命令道:“快快!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把二雷救过来。”
卫生员急忙打开药箱,取出药盒里仅有的两支针剂,犹豫的向陈大雷报告道:“司令员,全分区只有这两支强心剂。我领它来时,军区后勤部长向我下过命令,说这两支药要留着保障分区领导。”
“保障什么,杀我的人还没下生呢,我现在命令你,把这两支都给他用,快!”不耐烦地对卫生员一摆手,陈大雷焦急的命令道。
听到命令,卫生员犹豫了一下,迅速掏出注射针,抽出强心剂,注射到顺溜臂上。
随着药水的注入,稍顷,全身僵硬的顺溜,胸口开始逐渐起伏,随之慢慢恢复呼吸,眼睛在滚动了两下后缓缓张开,口中喃喃的呼喊道:“司令员?”
陈大雷赶紧应道:“是我。我在这。”
顺溜吃力地询问道:“你们抄了鬼子的后路了?”
陈大雷抑制着内心的悲痛,小心安慰道:“嗯,嗯,你放心休息。”
顺溜转动目光,不放心的四下张望着:“我枪呢?”
陈大雷示意身边的战士抬起手中的枪,在顺溜眼前晃了晃,“在!”
一直悬在心里的事终于彻底放下,看到自己的枪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眼前,顺溜长出了口气,再度昏睡过去。
陈大雷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微笑着走出门,对站在门边的荷花夸奖道:“荷花,亏你!你一喊,嘿嘿,真把陈二雷喊醒了!”
听到陈大雷的夸奖,荷花面色一红,羞怯的背过身去。
眼见荷花一副赧然的表情,陈大雷笑着步入院子,忽然烟瘾大作。连忙掏向口袋,可惜烟早在战斗时就已经抽完了,见陈大雷焦急的样子,刚刚赶到的文书匆匆走来,从包里掏出两盒老刀烟递了过去。陈大雷接过烟,慷慨地把一盒烟拍到老宋掌中,随后撕开另一盒,贪婪的吸起来。
一口气抽下大半截,陈大雷才缓过神来,问文书:“包里有票子没?”
“有。”文书拉开皮包抽出一叠钞票递过来,陈大雷接过,数也没数的一把塞给老宋。“拿着。”
老宋连忙推辞道:“陈司令你这是干嘛,拿咱当外人?有事说事呗,我给你办!”
但陈大雷硬是把票子塞到老宋口袋里,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老宋你听我说,你屋里那人是我兄弟,更是个英雄。我就把他搁你这养伤了。”
老宋点头道:“这个好说,我一定伺候得他舒舒服服的。”
陈大雷继续吩咐道:“还有,你给我买十只鸡来,就养你院里。隔天就给他杀一只吃。二十天吃下来,新胳膊新腿都能长出来,我兄弟肯定好了!”
老宋笑着答应:“成啊。不瞒你说,治疗刀棒枪伤,我还真有些独门偏方呢!你把那小子搁我这,搁对了。”
就在两人聊天时,一旁站着的文书无意间望向井台处的荷花,那俏丽的面孔顿时使他双眼生光。
安顿好顺溜,陈大雷带着众人迅速返回驻地,战斗结束后的总结,永远被战斗来的更加重要,更何况,经历了这生死一战之后,很多事情恐怕都需要从头做起,看了看身后稀稀拉拉的队伍,陈大雷不禁长叹了口气。
第十六章 生死之间 1
山林中,一只獐子正在警惕地觅食。
草丛中,年幼的顺溜怀抱一支长长的枪瞄准远处的獐子。头一次打猎,让他兴奋异常,瞄向猎物的枪口也不禁随着心跳轻微地晃动着。
父亲卧在顺溜身旁,低声告诫道:“娃儿啊,这枪是从你心窝里长出来的。握枪瞄准的时候,天塌下来你也感觉不到,地陷下去也不关你事。你的呼吸、你的眼睛、你的心肝、你的性命,统统长在这枪身上呢!娃儿啊,这时你就是枪,枪就是你。你俩是一个身子一条命啊!”
在父亲的低语声中,小顺溜渐渐平静下来,他死死地瞄准远处的獐子,手指慢慢压下扳机……砰!
枪声骤响,顺溜顿时被枪的后坐力掀翻在地!当他爬起身再看前方时,之前的獐子早已消失无踪,眼前也不再是那片熟悉的山林,而是正在进行着激烈战斗的阵地。
身边不断擦身而过的子弹带着热浪烤灼着空气,让人闻起来有一股**辣的感觉,身后敌人表情凶恶的冲了过来,见此情景,顺溜毫不犹豫地跳下面前的山崖。
凛冽的寒风带走了空气中的灼热,向崖底迅速下坠的顺溜被崖间突生出的灌木一把截在半山腰。狼狈地支撑起身体,顺溜抓过一根藤条将自己绑紧,随后举起须臾不离手的步枪看向在山雾遮挡下有些发虚的山道。
山道上,敌人正忙碌着准备撤退,远远看去,如同一群笨拙的獐子,眼见此景,顺溜毫不犹豫地推弹上膛,将自己稳定在山腰上,扣响了扳机。
山道上,敌人在枪声中混乱起来,虽然不断的四下躲避着,遮挡着,却始终无法避开这如同索命般的枪声。
顺溜执著的,不断的扣动着扳机,忽然,一只冒着青烟的炸药包从头落下,眼前白光骤然闪过……
“啊,爹!”深渊随之幻化成一片光芒,一下将顺溜吞噬,光芒在眼前变得越来越耀眼,随后忽然变化成七彩的颜色。
顺溜努力地眯缝着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一切,渐渐地,颜色变得清晰而分明,逐渐变成一张人脸。
“顺溜哥,你醒了?”面前,一个俊俏的面孔挂着关切和微笑,深情地凝视着顺溜。
“哦,荷花,是你啊。”见到对方,顺溜才明白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在做梦。
“嗯,顺溜哥,你饿了吧?”见顺溜醒来,荷花立刻关切地问道。
“唔,荷,荷花,我,我想去茅房。”看着荷花手里端着的装满鸡汤的碗,顺溜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起身欲躲避。
“我帮你。”听到顺溜的要求,荷花立刻伸手帮忙。
“不,不用,我自己去。”见荷花伸手,顺溜连忙支撑着坐了起来,穿上鞋,蹒跚着向外走去。
目送着顺溜出门,荷花微笑着站起身来,转身向厨房走去。
“四叔,这陈二雷真是筋骨结实,伤成那样,搁别人早不行了。搁他,才几天功夫,就能下地了。”走进厨房,荷花一脸喜色地对正在熬药的老宋说道。
老宋立刻自豪地表白道:“这才显出我九味筋脉丸的功效啊。待会儿,再让他用这药汁儿泡泡澡。三天泡上一回,强筋健骨,壮气拔毒。陈司令把自个兄弟交给我,那就是看得起我。我把人家还给陈司令时,得比他没受伤前还结实。”
荷花玩笑道:“四叔,你干吗那么费心——又不是你儿。”
老宋感叹着说道:“丫头,这人非常了不起啊。三道湾战斗,打得真惨,全排人都阵亡了,就剩下他一个。他自个儿又死顶了一天一夜,打死几十个日伪军。后来,鬼子冲上来后,他宁死不降,跳崖自尽。唉,几百个敌人都拿他没办法,气得发疯!”
灶火映在荷花脸上,光芒跳跃着。凝视着明亮的炉火,荷花激动地说道:“真了不起,真神了!”
“是啊,于公人家是新四军战士,打了那么多鬼子,于私,人家救过咱爷儿俩,所以于公于私咱都得救他。好了,荷花,药兑好了,叫二雷赶快洗个澡,泡泡身上的伤口!”没看出荷花脸上流露出的敬佩之情,老宋自顾自地说道。
听到他的吩咐,荷花猛地回过神来,忙跑进柴房准备起来,刚刚躲出去的顺溜,再次被她连拉带拽地拽进柴房里。
泡在热气腾腾的药水缸里,顺溜惬意地享受着药汤温润的感觉。忽然,他听见柴房外传来动静,连忙支起脖子透过缝隙朝外望去。却发现原来是荷花正在晾刚刚洗净的军装,仿佛感受到了顺溜的目光,无意间,荷花回头一望,柴房内,顺溜吓得猛缩身,顿时激起水花响声。
荷花听到水声,微笑着问道:“顺溜哥,泡完澡,穿四叔的衣裳。就在木架上搁着,听到没?”
水缸里,顺溜低低地嗯了一声,小声回答道:“听到了。”
“顺溜哥?”
缸内,顺溜缩着身体低声抱怨道:“还喊,还喊,我洗澡呢!”
“陈二雷!”见没回答,荷花索性大喊道。
听到喊声,顺溜吓得大声回应道:“到!”
“我还以为你淹死了!四叔衣裳就在木架上搁着,你听到没?”听到应答,荷花满意地说道。
顺溜不满地缩回身子,嗔怪道:“早听到了。”
“听到怎不回个声?”
缸内,顺溜再次小声地说道:“我洗澡呢!”
缸里的药汤忽然变得燥热起来,担心中的顺溜,三两下胡乱洗了洗身子后,就慌忙跳出水缸,穿着老宋的衣裳,跑出柴房。
见顺溜出来,刚洗完衣服正在磨面的荷花立刻满面笑容地问道,“顺溜哥,你洗完了?”
听到荷花的询问,顺溜倍感不好意思,胡乱地点了点头,随后岔开话题道:“嘿嘿,妹子,磨面呢?我帮你吧。”
荷花就势让开磨杆,命令般说道:“那推磨吧。正好陪我说会儿话。”
顺溜应声接过磨杆,使劲推起来。荷花连忙嗔怪道:“慢点啊,小心点你的伤。”
听到荷花的关心,顺溜嘿嘿傻笑了两声,不紧不慢地推着磨,胡乱地搭着话道:“妹子,你家不是这的吧,怎么老不见你爹娘?”
荷花叹息地说道:“我家在淮阴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