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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他方世界-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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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中心点不远的地方。这一刻,他独自站在这儿,在这无人车站里空荡荡的列车上,感觉后世将会赋予这一刻极高的价值。

因为“暴君”罗素·艾根布里克将不会被遗忘。他的子民将会面临一段漫长的艰苦时光。他离去后,那些曾经反抗他的人会转而互相讨伐;岌岌可危的共和国将会以多种不同的方式分裂然后重建。在那段漫长的战乱期里,新的一代将会忘记他们的父母在“禽兽”统治下所遭遇的考验与磨难;他们将会带着愈发强烈的怀旧之情与一种深沉痛苦的失落感回顾那些在世的人都不曾亲身经历的年代。在他们眼中,那似乎是个阳光明媚的时代。他们会说:他的大业尚未完成、他的启示尚未公告;他走了,抛下他尚未获得救赎的子民走了。

但他没死。不,他只是走了而已,消失了,在某个即将破晓的夜里人间蒸发:但他没死。不论是在烟山还是落基山脉里、在某座火口湖深处还是在首都的废墟底下,他只是睡着了而已,执行助理们都在身边,红色的胡子愈来愈长,等待哪天(有上百个迹象预示着这件事)当子民有难时,他就会再次被唤醒。



你究竟存不存在?你是否尝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你是在国土之内还是在边境上?

你会不会死?

——《鸟儿议会》

“我要一个干净的杯子,”帽商插嘴,“大家闪边去。”

——《艾丽斯梦游仙境》

索菲预言会在门边迎接艾丽斯的那条狗就是斯帕克,这点艾丽斯不怎么意外,但她倒是完全没料到在河流对岸引导她的那个老人竟然会是她表哥乔治·毛斯。

“我从来都没把你想成是个老人,乔治,”她说,“不是‘老人’。”

“嘿,”乔治说,“ 我可比你老呢,而你自己都不是什么青春少女了,你知道吧,小家伙?”

“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她问。

“我是怎么跑到哪儿来的?”他回答。

她的祝福

他们一起穿过黑暗的树林,聊了很多事。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春意更加盎然,林木愈发浓密。虽然不是很确定自己真的需要向导,但艾丽斯还是很高兴有他作伴,毕竟这片树林对她而言既陌生又恐怖,而乔治拿着一根粗木棍,而且他知道路。“真茂密。”她说着突然回忆起自己的蜜月旅行:想起史墨基指着鲁迪·弗勒德家旁边的树林,问她艾基伍德是否就是坐落在那片树林边缘。想起他们在那个长满青苔的山洞里度过的夜晚。想起他们穿过树林前往埃米和克里斯的家。“真茂密。”史墨基是这么说的。“受到了保护。”当时她这么回答。这些回忆和其他许多回忆纷纷在她脑海中苏醒、栩栩如生地浮现,但这似乎是艾丽斯最后一次忆起它们,仿佛它们绽放后就立刻凋零飘落。或应该说:她一旦唤起一份回忆,这份回忆就不再是一份回忆,而是不知怎的变成了一种预言:不再是已经发生过的事,而是某种艾丽斯怀抱着愉快的希望想象哪天会发生的事。

“好吧,”乔治说,“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他们已经来到树林边缘。过了这里,阳光明媚的林间空地如一座座水塘般往后延伸而去,道道阳光透过高耸的树木洒落其间。更远处则是一个白花花的明亮世界,但由于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他俩都看不清楚。

“那就再见了。”艾丽斯说,“你会来参加盛宴吧?”

“噢,当然,”乔治说,“我怎么可能不去?”

他们静静站了一会儿,接着乔治请求艾丽斯祝福他,还因为从没这么做过而显得有点尴尬。她欣然同意,一一祝福了他的牲畜、他的作物、他的苍老之躯。她弯身亲吻了跪在地上的乔治,随即继续上路。

这么大

那些水塘般的林间空地,一个接着一个,延伸了很长一段距离。艾丽斯觉得这是目前为止最棒的一段路:这些紫罗兰和新生的潮湿蕨类,那些长着灰色地衣的石头和一道道和煦的阳光。“好大哟。”上千种生物停下手边的春季工作看着她经过,新生昆虫的嗡嗡声不绝于耳。“爸爸一定会喜欢这地方。”她心想。而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突然了解了他是如何学会(或即将学会)倾听动物的语言,因为她自己也懂了,她只要侧耳倾听就行。

有沉默的兔子和吵闹的松鸦、有打着嗝的大青蛙和说着俏皮话的松鼠——但远方那片林间空地上的是什么……用一条腿站着,先是举起一只翅膀,接着又举起另一只翅膀?是只鹳鸟,对吧?

“我是不是认识你?”进入那片空地后,艾丽斯这么问。鹳鸟吓得猛然跳走,一副既罪恶又困惑的样子。

“呃,我也不确定。”鹳鸟说。它先用一只眼睛看了看艾丽斯,接着又越过长长的红色喙子用两只眼睛正视她,看起来有些忧虑又有点吹毛求疵,仿佛戴着夹鼻眼镜上下端详人似的。“我完全不确定。老实说,大部分的事我都不确定。”

“我应该认识你,”艾丽斯说,“你是不是在艾基伍德筑过窝,就在屋顶上?”

“有可能。”鹳鸟说。接着它开始用喙子整理羽毛,动作非常笨拙,仿佛很惊讶自己竟然有羽毛。“看得出来,”艾丽斯听见它自言自语,“这铁定会是场天大的考验。”

艾丽斯帮助它把一根折起来的冠羽拨正。不自在地胡乱理了一阵子毛之后,鹳鸟说:“不知道——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陪你走一段路?”

“当然可以,”艾丽斯说,“如果你确定你不想飞的话。”

“飞?”鹳鸟惊愕地说,“飞?”

“呃,”艾丽斯说,“我其实不是很确定我要往哪里去。我算是刚到这里吧。”

“没关系,”鹳鸟说,“我自己也是刚到,算是吧。”

于是她俩一起往前走,鹳鸟走路的方式就跟所有的鹳鸟一样,小心翼翼地迈着大步,仿佛很怕踩到什么讨厌的东西。

由于鹳鸟没再开口,于是艾丽斯问了:“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这个嘛……”鹳鸟说。

“你若告诉我你的故事,”艾丽斯说,“我就把我的故事也告诉你。”因为鹳鸟似乎张口欲言,但又开不了口。

“那得看你想听的是谁的故事,”最后鹳鸟终于说了,“唉,好吧。我就不再含糊其词了。”

又停顿了片刻后,它说:“从前,我本是只真正的鹳鸟。或者应该说,我,或她,就只是一只真正的鹳鸟而已。我知道我叙述得很差,但总之呢,我,或者说我们,也是一个年轻女子:一个很骄傲、很有野心的年轻女子,刚在异国从一些比她更老、更有智慧的大师那儿学到了一些非常困难的法术。她根本没必要把其中一项魔法施展在一只无知的鸟身上,完全没这个必要,但她当时还很年轻、有些莽撞,而机会又刚好出现。

“她这项把戏或法术施展得很成功,因此她为自己新得到的能力狂喜不已,但那只鹳鸟究竟如何承担这件事——好吧,她,或我,恐怕没想这么多,或者应该说,身为鹳鸟的我就只想着这件事。

“我有了意识,你知道吧。但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不是我自己的意识而是另一个人的意识,只是暂时借给我而已,或者应该说,为了妥善保管而被存放或藏在我身上。我,身为鹳鸟的我以为——好啦,这件事一想起来就令人痛苦,但我以为自己根本不是一只鹳鸟。我相信自己是个人类女子,只是不知被哪个家伙给恶意变成了鹳鸟,或者被困在鹳鸟的躯壳里。我没有任何身为人类女子的记忆,因为当然啦,‘她’保留了那段人生和记忆,而且继续快乐地活着。丢下我自个儿苦苦思索这件事。

“好吧,我飞了很远,学到了很多事。我去了没有任何鹳鸟到过的地方。我自力更生;我养育幼鸟——没错,确实有一次是在艾基伍德——而我也有其他工作,呃,那些就不必提了,鹳鸟,你知道的嘛……总之呢,我学到或听说的事情里有这么一件:有个伟大的国王要归来了,或者再次苏醒。而他一旦自由,我自己的自由也就不远了,那时我将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女子。”

她停下来,站在那儿发呆。由于不知道鹳鸟会不会哭,因此艾丽斯仔细看着她,而尽管她粉红色的眼珠里没有泪水流出,艾丽斯还是认为她确实以某种鹳鸟的方式哭了。

“所以了,”最后她终于说,“所以了,我现在已经成为那个人类女子。终于。但同时我也永远只能是从前的那只鹳鸟。”她在艾丽斯面前垂下头,准备进行悲伤的告解。“艾丽斯,你的确认识我,”她说,“我是,或曾经是,或我们曾经是,或将会是,你的表姑爱丽尔·霍克斯奎尔。”

艾丽斯眨眨眼睛。她曾答应自己,不管在这里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感到惊奇。而确实,错愕地仔细端详了那只鹳鸟(或霍克斯奎尔)一阵子后,她就想起自己好像确实听过这个故事,或知道这件事即将发生或曾经发生过。“可是,”她说,“ 哪里,我的意思是怎么会,她在哪里……”

“死了,”鹳鸟说,“死了,烂了,毁了。被杀害了。我真的,她真的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了。”她张开红色的喙子,接着又啪一声闭上,代表某种叹息。“好吧,算了,只是得花点时间习惯罢了,习惯那份失望,我是指鹳鸟的失望,习惯我新的——身体。”她举起一只翅膀看着它。“飞,”她说,“ 好啦,也许吧。”

“一定可以的,”艾丽斯把手搭在鹳鸟柔软的肩膀上,“我也相信你可以分享,我是说跟爱丽尔分享,我是说跟鹳鸟分享。你们可以互相包容。”她露出微笑,这好像在为两个吵架的孩子进行调停。

鹳鸟一语不发地走了一段路。艾丽斯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似乎有安抚效果,因为她不再毛毛躁躁。“说不定,”最后她终于开口,“只是——呃,永永远远。”她的声音有点哽咽,艾丽斯看到她长长的喉结颤动了一下。“好像真的很难熬。”

“我懂。”艾丽斯说。“事情的结果从来不会是你想的那样。甚至不会是你认为他们说的那样,虽然他们也许本来就是那个意思。你后来就学会习惯了,”她说,“就这样。”

“我现在后悔了,”爱丽尔·霍克斯奎尔说,“现在当然是太迟了,但我很后悔那天晚上没有接受你们的邀请,跟你们一起去。我应该接受的。”

“这个嘛……”艾丽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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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自己跟这场命运无关。但我自始至终都在‘故事’里,对吧?跟大家一样。”

“应该是吧。”艾丽斯说。“我想应该是吧,否则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但告诉我吧,”她补充,“那副纸牌怎么了?”

“噢,糟糕,”霍克斯奎尔羞愧地把她的红喙子转开,“我该弥补的确实很多,对吧?”

“没关系。”艾丽斯说。她们已经走到林间空地的尽头,后方就是一片不同的景致了。艾丽斯停下脚步。“你肯定行的。我是说进行弥补。弥补你没有来的这件事。”她转头眺望前方的土地。这么大、这么大。“我想你可以帮我很大的忙,我希望可以。”

“我肯定行的,”霍克斯奎尔毅然说,“没问题。”

“因为我会需要协助。”艾丽斯说。矮树丛后方,新生的草原海仿佛绿色的波浪般在阳光下闪着银光。艾丽斯记得(或预见)那座圆丘应该就在那后面的某处,上面长着一棵橡树和一丛荆棘,两者紧紧交缠。而你若知道路,就能找到底下的那间小屋,还有一扇圆形的门,上面镶着黄铜门环。但你不必敲门,因为门会是开的,反正屋子也会是空的。接着就得开始打毛线了,还有一大堆工作,一大堆沉重的新责任……“我会需要协助,”她又说了一次,“ 一定会的。”

“我会帮忙,”表姑说,“我可以帮忙。”

就在那里的某处,在这些蓝色的山丘后方,但有多远?一扇开着的门、一栋小屋,大到足以容下这颗旋转中的地球。一张推动岁月的摇椅,还有角落里那根扫除冬季用的旧扫把。

“来吧,”鹳鸟说,“我们会习惯的,不会有事的。”

“没错。”艾丽斯说。会有人帮忙,一定会有的,因为她不可能独力完成这一切。不会有事的。但她还是没有从树林边缘跨出第一步。她在那儿伫立良久,感受微风吹拂着她的脸,想起或忘记了很多事。

更多,更多得多

在很多盏电灯的温暖光晕里,史墨基·巴纳柏在他的书房内坐下,再次翻开最后一版的《乡间宅邸建筑》。所有窗户都打开了,因此他一边看书,凉爽清新的五月夜风就在屋内畅行无阻地流动。残存的最后一丝冬季气息也已经消失,仿佛被一把崭新的扫把给扫走了一样。

在遥远的顶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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