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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他方世界-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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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在一座公园里遇到的。我们聊了起来……是一座小公园,据说是……你知道吧,老约翰和他们公司的人盖的,不知在多少年前。”

“一座小公园,”史墨基讶异地说,“有一些奇怪的蜿蜒小径……”

“是啊。”奥伯龙说。

“看似通往公园内部,但其实不然,还有……”

“是啊。”

“喷泉、雕像、一座小桥……”

“是啊是啊。”

“我以前常去那里,”史墨基说,“你喜欢那儿吗?”

奥伯龙其实不怎么喜欢。他沉默不语。

“不知为何,”史墨基说,“它总是让我想起艾丽斯。”史墨基突然回到过去,鲜活地回忆起那座充满夏日气息的小公园,再次感受到他与妻子初恋的那个季节——几乎都要尝到那味道了。就在奥伯龙这个年纪。“你喜欢那公园吗?”他做梦似的又说了一次,品尝从多年前那个夏天蒸馏出来的水果甘露。他看着奥伯龙。奥伯龙阴郁地盯着自己的酒杯。史墨基意识到自己碰到了某个痛处或触及某个禁忌的话题。还真奇怪,同一座公园……“好吧,”他清了清喉咙,“她似乎是个很不简单的女士。”

奥伯龙用手抹抹额头。

“我是指这位霍克斯奎尔女士。”

“噢。哦,是呀。”这回换奥伯龙清喉咙了。他喝了口酒。“我以为她是疯子,说不定她就是。”

“哦?噢,我倒不这么认为。再疯也没比……她确实浑身是劲。还想把房子从上到下参观一遍。她也说了一些有趣的话。我们还爬上旧观星仪。她说她也有一座,就在她大城的房子里,不一样,但原理相同,说不定还是同一个人打造的。”他变得兴奋且满怀希望,“你知道吗?她认为我们可以把它修好。我说那东西已经全部生锈,因为你知道吧,主轮不知为何突出在半空中,但她说,呃,她认为基本组件都还可以。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的,但应该会很好玩吧?过了这么多年啦!我打算试试看。把它清理一番,看看……”

奥伯龙看着父亲,接着笑了起来。那张可爱、单纯的大脸。他之前怎会认为……“你知道吗?”他说,“我小时候一直认为它确实会动。”

“什么?”

“是真的。我一直认为它确实会动,我还以为自己可以证明它真的在动。”

“你是说它自己会动?怎么动?”

“我不知道怎么动的,”奥伯龙说,“但我始终认为它在动,而且你们大家都知道它在动,只是不想让我知道。”

史墨基也笑了。“呃,为什么?”他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为何瞒着你?况且再说呢,它要怎么动?它拿什么当动力?”

“我不知道啊,爸。”奥伯龙笑得愈来愈厉害,但笑声好像快要变成眼泪,“自己动。我不知道。”他从那张镶扣皮椅上站起来。“我以为……”他说,“噢!天杀的,我没办法重建当时的情况了,我为什么认为这件事很重要,我的意思是我说不上来我那时为何认为这件事这么重要,但我觉得我一定会揭发你们……”

“什么?什么?”史墨基说,“你为啥不问呢?我的意思是,只要一个简单的问题……”

“爸,”奥伯龙说,“你觉得在这屋子里有什么简单的问题是你能问的吗?”

“这个嘛……”史墨基说。

“好吧,”奥伯龙说,“好啦,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好吗?”

史墨基正襟危坐。奥伯龙已经不是在说笑了。“好。”他说。

“你相信精灵存在吗?”奥伯龙问。

史墨基抬头仰望高大的儿子。在他俩共同度过的岁月里,他和奥伯龙似乎始终背对着背,像是被固定成那个样子,怎么也无法转身。他们若想沟通就得靠迂回曲折的方式,再不然就是透过其他人或伸长脖子歪着嘴说话,只能猜测对方的表情与行动。不时会有其中一方试图猛然转过身去让对方来个出其不意,但这招向来不怎么奏效,因为对方还是在背后,面对着相反方向,就像那种古老的杂耍戏。最后他们只好放弃,因为以那样的姿势努力沟通、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实在太辛苦。但如今奥伯龙已经缓缓转过身——也许是因为他在大城的遭遇(管它是什么),也可能是因为时间削弱了那一道让他俩无法分开也无法靠近的束缚。缓缓转身。这时史墨基只要转过去面对他就好。“这个嘛……”他说,“‘相信’……我不知道啊,‘相信’这个词……”

“喂喂,”奥伯龙说,“别引经据典。”

这时,奥伯龙已经站在那儿俯视着他,等着他回答。“好吧,”史墨基说,“答案是不相信。”

“好哇!”奥伯龙带着一种阴郁的胜利感说道。

“我从没相信过。”

“好哇。”

“当然了,”史墨基说,“在这屋子里实在不应该这么说的,你知道吧,也不该单刀直入地问问题,但我从来不想因为不……不参与……而让人扫兴。所以我什么也不说。从来不问问题。特别是简单的问题。我只是希望你注意到了这点,因为这并不是每次都很容易。”

“我知道。”奥伯龙说。

史墨基垂下视线。“真抱歉,”他说,“我骗了你——倘若我骗你的话,但我不认为我骗了。我也很抱歉我好像时时刻刻都在窥探你,想弄清楚一切——但我应该要知道一切的,跟你们一样。”他叹了口气。“不容易啊,”他说,“活在谎言里。”

“等等,”奥伯龙说,“爸。”

“你们好像都不介意,真的。我想只有你除外。好吧。而且‘他们’好像也不介意我不相信他们存在,反正故事还是会照常进行,对吧?只是我承认我确实有一点点嫉妒,至少以前会。嫉妒你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

“听着,爸,听着。”

“不,没关系。”史墨基说。倘若要他面对,他就彻底面对。“只是……好啦,我一直觉得你,只有你可以解释给我听。觉得你很想解释,却没办法解释。不,没关系。”他举起一只手阻挡儿子说出任何遁辞或虚与委蛇的话。“她们……我是指艾丽斯、索菲、克劳德姑婆,甚至还有你姊姊,我想她们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只是她们说出口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解释,根本不算‘解释’,但也许她们认为那就是解释,也许她们觉得她们已经解释了一遍又一遍,我只是太笨听不懂。也许我确实太笨。但我以前总觉得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以为我或许可以懂你,觉得你好像随时都会说溜嘴……”

“爸……”

“总觉得我们第一步就走错了,因为你得保守秘密,所以你也必须躲着我……”

“不!不不不……”

“所以你若觉得我一直在窥伺你、刺探你,那我真的很抱歉,只是……”

“爸,爸,你可以听我说一下话吗?”

“但是好吧,既然我们现在问的是简单的问题,我倒想知道你们究竟……”

“我什么也不知道!”他这样大声一嚷似乎惊醒了史墨基。他抬起头,看见儿子脸上有种不知是指责还是忏悔的扭曲之色,眼里还闪烁着疯狂的光。

“什么?”

“我啥也不知道!”奥伯龙突然在父亲面前蹲下,他整个童年都以一种令人晕眩的方式上下颠倒了。这让他很想狂笑。“啥也不知道!”

“少来了,”史墨基困惑地说,“我还以为我们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呢。”

“我真的啥也不知道!”

“那你干吗一天到晚遮遮掩掩?”

“遮掩什么?”

“你知道的事啊!有一本秘密日记,还有那一大堆诡异的暗示……”

“老爸,老爸。倘若我真的知道什么你不知道的事,真的知道的话,我又怎会认为那个旧观星仪在动,只是没有人愿意承认呢?还有那本《乡间宅邸建筑》,你都不解释给我听……”

“什么我不解释!是你自以为懂那是什么吧……”

“好吧,那莱拉克又怎么说?”

“莱拉克怎么了?”

“好吧,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我是指索菲的莱拉克。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他抓住父亲的手,“她怎么了?她到哪去了?”

“呃?”史墨基的挫败感已经超出他所能承受的限度,“她到底去了哪里?”

他俩狂乱地瞪着彼此,满腹疑问却没有任何答案,接着就在同一刻领悟到这点。史墨基往自己额头上一拍。“但你怎么可能以为我……以为我……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很明显什么都不知道吗……”

“噢,我猜不透呀,”奥伯龙说,“我想过你有可能是装的。但我没办法确定。我怎么可能确定呢?我不能冒险。”

“那你干吗不……”

“别说了,”奥伯龙说,“别说‘你干吗不问’。总之别这样说。”

“噢,老天爷,”史墨基笑着说,“哦,天杀的。”

奥伯龙一边摇头一边在地板上坐下。“花了那么多力气,”他说,“还真是白费功夫。”

“我想,”史墨基说,“我想再来点白兰地,如果你拿得到那瓶酒的话。”他把他滚到黑暗里的酒杯找了回来。奥伯龙为他跟自己都倒了一些酒,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坐了好一会儿,不时瞥向对方,一边轻笑一边摇头。“噢,还真扯。”史墨基说。

“还有一种更扯的状况,”片刻之后他又补充,“那就是我们所有人其实全都一无所知。假设我们,假设你跟我两个人现在冲进你妈房间……”他笑了,“然后说:喂……”

“不知道,”奥伯龙说,“我打赌……”

“没错,”史墨基说,“没错,我很肯定。好吧。”他想起医生。多年前的某个十月午后,他曾和史墨基出去打了一场猎:那一天,身为瓦奥莱特孙子的医生建议史墨基某些事情最好不要深究。别去刺探那些既定的事、那些无可更改的事。现在又有谁能得知医生自己知道些什么呢,毕竟都被他带进坟墓了。史墨基抵达艾基伍德的第一天,克劳德姑婆就曾说过:女人的感受比较深,但男人也许更加为它所苦……由于跟一群守口如瓶的保密者相处了一辈子,他学到了很多,因此他能骗过奥伯龙倒也没什么好讶异的,毕竟他已从大师级人物那儿学到了如何保密,虽然他根本没什么秘密要保护。但他突然想到他确实有秘密:虽然无法告诉奥伯龙莱拉克究竟怎么了,但关于她和整个巴纳柏家族,还是有一些事情是他从未说出口也永远不打算跟他儿子提起的。他为此感到罪恶。面对面:好吧。奥伯龙是不是怀疑到这点,所以揉揉眉毛、再次盯着杯子看?

不。奥伯龙想的是西尔维,想的是母亲交代他明天到湖中小岛上游的树林里进行的那件古怪的事。想起她在他父亲进来时,把手指按在自己唇上再按到他唇上,示意他守口如瓶。他举起食指,摸了摸最近才莫名其妙从鼻粱上方长出来、将他的眉毛连成一线的新生毛发。

“你知道吗,就某个角度而言,”史墨基说,“我有点遗憾你回来了。”

“哦?”

“不,我当然不是遗憾你回来,只是……呃,我原本有个计划的,你若再不写信或再不现身,我就要出发去找你了。”

“是哦?”

“是啊。”他笑了,“噢,一定会是场不简单的长征。我连要打包哪些东西都已经开始想了。”

“你实在应该来的。”奥伯龙说,但却咧嘴而笑。史墨基没真的跑来,他反而松了口气。

“说不定会很好玩。再次见见大城。”他有一刻又神游回到了过去,“好吧。我自己一个人八成会走失。”

“是啊,”他对着父亲微笑,“八成会。但还是谢了,爸。”

“好吧,”史墨基说,“好吧。老天爷,瞧瞧几点了。”

拥抱自己

他跟着父亲走上宽阔的正厅楼梯。

阶梯一如往昔发出嘎吱声响。对他而言夜里的屋子就跟白天一样熟悉,满是他已经遗忘的细节。

他们在走廊转角处分开。

“好吧,好好睡。”史墨基说,两人一起站在史墨基手里的蜡烛散发出来的光晕里。倘若奥伯龙不是提着他肮脏的袋子、史墨基不是拿着蜡烛,他俩也许会互相拥抱,但也可能不会。“找得到你的房间吗?”

“当然。”

“晚安。”

“晚安。”

他走了十五步半,途中撞上了那个突兀的橱柜(他总是忘记那儿有个柜子),然后伸手摸到了那有棱有角的玻璃门把。虽然知道床头柜上有蜡烛和火柴,知道要去哪里拿这些东西,也知道可以在伤痕累累的桌子底面点燃火柴,但他进入房里时还是没有点亮任何灯光。房内的气味仿佛一阵古老的低语,对他喃喃诉说着往事(有他自己透凉、微弱但熟悉的味道,混着儿童的气息,因为莉莉的双胞胎曾经借住在这儿)。他一动不动地在那儿站了一会儿,透过嗅觉看见了那张扶手椅,它承载了童年的无数快乐时光。这椅子对他而言够大且没装弹簧,因此他可以抱着一本书或一叠纸张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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