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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和尚与哲学家-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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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弗朗索瓦——是的。可是所有的人都能证实一个运动员跳了两米四十公分高或是在不足十秒钟内跑了一百米。

马蒂厄——因为什么?因为他们看见这事!

让—弗朗索瓦——是的。

马蒂厄——但如果这是看不见的,他们就只好通过训练自己来证实这事了,由一开始跳一米十公分,然后跳到一米八十公分,最后,如果他们有非凡的天赋,跳到两米四十公分。

让—弗朗索瓦——如果这事是不可见的,这也就等于是凭言语来相信这个冠军了。

马蒂厄——在科学的领域里,人们总是被引导凭言语来相信许许多多的发现和数学计算,而自己不必有丝毫的直接经验。人们接受它们的有效性,因为他知道有相当多可敬的学者已经独立地证实了这些假设并获得了同样的结果,别的学者如果愿意为此辛苦,也能证实它们。要想全凭自己得出这些结论,就必须投身于一段长时间的初学期。至于一种不是物理上可测量的,或可为视觉、听觉等感受的现象,人们可以或是通过一些间接的证明,承认其有效性,例如人们肯定烟的存在表示有火的存在,或是因为人们有一些牢固的理由以相信一个证据的有效性。在某些情况下,人们可以根据言语而相信某个人,而并不因此就显得盲目轻率。人们可以检查其完整性,并且,作为最后的帮助,人们可以自己投身于内心改造的道路。在亲身经验之外,我们还掌握有什么别的方法以估价对意识的诸多细微表象的认识呢?意识的本性既无形状,无质量,又无颜色,它不是可精确计量的。不依靠亲身经验等于就是先验地否定了能够产生一些超常品质的精神训练的一切可能,并将认识的领域限定在可见的或可测的世界里!这也就是主张真实的任何标准都必须是在一切时间、一切地点,并惟独是在物质的领域里,为所有的人能力所及。

让—弗朗索瓦——在你所作的这番推论里,有两个面。我们再来举与跳高作的比较,首先有这个事实,即如果人们不能看到运动员跳了两米四十公分高,他就不会相信这是可能的。其次,是这个事实,即相信一旦这个运动员消失了,跳两米四十公分高的能力将会出现在一个新生儿身上。人们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将他挑选出来……

马蒂厄——(笑笑)这当然不是我所要说的意义。跳高运动员的例子仅仅是表明,运动员的那些非凡才能被人们承认,是因为所有的人都能亲眼看到。

让—弗朗索瓦——但在精神的领域,人们也总是承认这一点的。人们总是承认,通过劳动、训练、练习,是可能发展一些智力(facultes intellectuelles)或一种超出一般的智性技巧。在不顾巨大的虚伪而宣称平均主义的现代教育中,人们不怎么赞成这点。人们知道得很清楚不是这么回事。人们知道得很清楚有一些在智能方面不寻常的人。人们也知道得很清楚这种不寻常的特点,如果不受到紧张训练和日常实践的培养,将是一事无成的。而且人们还知道得很清楚,即使是通过传授,它也不是能从一个个体转移到另一个个体的。

马蒂厄——我将要努力作同样的推论,然而,是在静观科学的方面,并不仅仅是在“智力商数”的方面。我想最终达到这样的事实,即从外部判断那些在其整整一生中发展了一些超常精神品质的人的意图,是非常困难的。要直接领会这些品质,就必须自己已发展了它们,这就意味着整个一生充满着对于精神的既分析又静观的劳动。另外,身体能力上的差别,就像在跳高的例子中所说的,是属于量的等级;而在精神的领域里,差别则是属于质的等级。西方对于静观科学几乎不感兴趣。在现代心理学的创建者之一威廉·詹姆斯的著作中,有一样东西使我震动。我记得他这样说:“我曾试图在一些时刻中使我的思想停止。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它们立刻又重新出现。”这种断言使成百的西藏隐修士发笑。他们用了多年以控制自己的精神后,能够在很长时间里处在一种不受心理联合(associations mentales)约束的觉醒状态中。

让—弗朗索瓦——威廉·詹姆斯是那位编造出词组“意识流”(stream of consciousness)的美国作家。事实上,当你对我说佛教隐修士已经能够停止他们思想的流时,谁证明它?对他们,不也必须凭言语来相信吗?

马蒂厄——为什么不?这种能力没有任何不寻常的东西。即使是一些不怎么有天赋的人都能在他们多年的实践中产生这方面的体验,只要肯花力气就够了。并不是要堵塞思想,而仅仅是要停留在一种清醒在场的状态中,或者说是清澈的状态、意识的状态之中,推论的思想(pensees discursives)在这种状态中自己平静下来。

让—弗朗索瓦——在这里,“平静”的意思是什么?

马蒂厄——这意思是说推论思想的轮停止转动,各种思想停止了无休止的相互束缚。

让—弗朗索瓦——那么,终究还是有一个思想、一些心理再现(representations)。

马蒂厄——有一个清醒的在场(presence)、一种清楚意识的状态,最通常是不受心理再现约束的。这不再是一个线状的思想,而是一种直接的认识。且看人们如何描述这样的训练。当人开始试图控制思想时,他感到最为困难。各种思想就如同从悬崖上落下的瀑布一样;人们甚至觉得这些思想比平常还要多——这并不是意味着真的有更多,而是说人们开始意识到它们的数目。接下来的阶段如同一条河,水流的通过有时迅疾,有时较为平缓。这个阶段对应于这样一种状态,在这种状态中,精神保持着平静,除非它被外部事件所刺激。终于,精神变得就像风平浪静天气时的一片海洋,推论思想的褶皱时不时地从其表面经过,但在深处,它从来也未被搅乱。人们因此而达到意识的一种状态,人们称此状态为“清澈的意识”,在这种状态中精神是彻底透明的,不会总是被推论思想所牵引。

让—弗朗索瓦——威廉·詹姆斯大概不会对这一点提出异议。我相信所有的心理学家和所有的哲学家一直就承认:在受控制的、被集中于一个确切客体的、被指导的思想的状态,与无纪律的思想的状态及不受指导的观念联合(associations d'idees)之间存在着区别,而不受指导的观念联合正是精神分析学家企图从其病人身上获得的观念联合。但这说的并不是意识的一种全然中断。

马蒂厄——当然不是意识的中断,然而是推论思想、观念联合的一种临时中止。

让—弗朗索瓦——这些思想和观念联合被什么所代替?

马蒂厄——被一种处于纯洁状态的意识状态所代替。

让—弗朗索瓦——那么,这种清澈的意识有一个客体?

马蒂厄——不,这是一种没有客体的纯清醒状态。通常,这个纯意识是与对一个客体的感知连接在一起的,因此我们认识不到它。它离我们近,但我们看不到它。我们只理解被其客体修饰了的意识。然而,通过任由概念、记忆和希望在精神的明亮的空虚中一边形成一边自行消亡,是有可能直接体验到这种纯粹的清醒在场的。首先,为了平静精神,人们锻炼自己进行所谓的在“一个惟一点”上集中心思,它以一个外部客体为支持,例如一尊佛像,或以一个内部的客体为支持,如一种如同同情一样的思想或一个已被形象化了的意象。但人们接着就到达了一种透明、明亮和清醒的清醒状态。在这状态之中主体和客体的二分法(dichotomie)不复存在。当一种思想时不时地突然出现在这个清醒在场当中时,它自行就解开了,不留任何痕迹,就像一只在天上不留任何飞行痕迹的乌一样。但是像威廉·詹姆斯所做的那样,试图在一些时间里、阻止思想的流,还是不够的。这要求一种能持续多年的个人锻炼。

与在山洞里和山中的隐修院里度过十七年隐居生活的我的精神导师赫延采仁波钦一样,有众多的哲人将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静观。在他们之中,某些人达到了一种对精神的非凡控制。对他们的证据如何给予信任?间接地,通过判断他们个人的各个侧面来实现。我们要说,没有无火的烟。在这些大师中的某些人身边,我度过了二十年,他们断定存在着一种非物质的意识,并且认为感知另一个存在者的意识之流这样的事是可以设想的。这些人,我从来没有听见他们说谎,他们从没有欺骗过任何人,在他们身上我从没有发现丝毫对他人有害的思想、言语和行动。所以我觉得,合乎情理的是对他们给予信任,而不是下结论说他们在讲笑话。同样,在佛陀说死亡只是生命的一个阶段,意识在死亡之后依然延续时,我们并没有能力亲身感知这个意识,但是鉴于佛陀的一切可证实的言语和一切教导都像是真实的和合理的,因而更可能的是,他表达了真理而非相反的东西。佛陀的目的是为众生照路,而不是使他们迷路;是帮助他们离开自己的磨难,而不是将他们沉入磨难之中。

让—弗朗索瓦——不论你说什么,这是一个信任的问题,而不仅仅是一个验证。[汶网//。。]

马蒂厄——根据佛教,有三个标准许可人们将一种断定视为有效的:由直接经验所作的证实,不可否定的推断,以及值得信赖的证据。所以这里涉及的是第三类。但我们再来说说这些认出赫延采仁波钦那样一位已故哲人的意识之流的西藏师傅。这些来自沉思体验的确认使他们能够说已故师傅的意识之流在哪个存在者身上继续进行着,这完全就像人们能够说,阿西兹的圣弗朗索瓦的精神影响在这个或那个儿童身上继续进行着,如果这种事也存在于基督教中的话。

让—弗朗索瓦——是的,但我认识一些教士或一些俗人,他们有着你刚刚描述的所有道德品质,但他们相信卢尔德的奇迹或是在葡萄牙的法蒂玛的圣母显灵①,而我将这一切都视为纯粹的魔术幻影。有的人完全能够既彻底诚实或从不想要欺骗任何人,但又给自己制造幻象。

①卢尔德为法国上比利牛斯省之首府,一八五八年,一个农村女孩贝尔纳代特·苏比卢讲述自己多次看见童贞圣母在马萨比耶尔山洞现形。此后,该山洞即成为著名朝圣地。法蒂玛为葡萄牙埃斯特莱马杜尔省的城市,一九一七年,三个牧童宣称看见圣母在伊利亚洞(Cova di Iria)上方向他们现形。此地后来也成为常被造访的朝圣地。

马蒂厄——在我向你谈到的这种事中,并不涉及奇迹事件,而是涉及众多大师在数个世纪里经受的内在体验:这是有区别的。

让—弗朗索瓦——啊,不……某个硬说见证了卢尔德的奇迹的人,这就不是一个解释的问题!他坚信自己是面对一个事实。再说,他完全能够有着最大的忠诚、最伟大的道德品质,并且决不想要欺骗你。

马蒂厄——但我们再来说说赫延采仁波钦的确切事情。他最近的弟子和同伴之一,生活在离加德满都二百公里的山中的一位精神大师,给我们寄了一封信,说在一连串的梦和清楚地出现在他精神中的幻象里,他接受到了一些有关赫延采仁波钦的转世灵童父母的名字和我们应去寻找灵童的地点的确切指点。

让—弗朗索瓦——那么人们有证据表明他不可能知道那新生儿的双亲的名字,而他又完全准确地说出了他们名字吗?

马蒂厄——他没有任何理由知道那位父亲和那位母亲的名字。事实上,那男孩的父亲自己是个喇嘛,人们只知道他的职衔。在西藏人居住的地区,没有人用他或他妻子的姓氏来称呼他们。至于这些名字的准确性,当这封信被送达我们寺院的主持时,我就在场,并巳我就是第一批读信的人之一。应当明白,我说到的这位师傅当时是在找寻他自己的师傅,也就是这个世界上他最尊敬的人的转世化身。其目的不是找到一个随便什么代替者以占据寺院的首席,而是要确认出一位哲人的精神延续,希望这位后来者将获得某些使他能够像他的前任一样去帮助所有存在者的品质。

让—弗朗索瓦——那么,作为对这番有关弄清佛教是宗教还是哲学的谈话的总结,我要说,你刚刚作的描述并不能够让人分辨清楚。两者都有一点,即确实有一个信仰的因素在其中。因为即使人们同意你刚给予的解释——而对我来说,它们并没有说服我——依然还是存在一个信仰的因素,一个对于某些个体及对他们的证据的现成信任的因素。你应该承认,这不属于理性证明的范围。

马蒂厄——确实如此,但这并不是一种盲信,并且我觉得接受教条式的断定远比接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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