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新传-第2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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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宋美龄应和说,“她象征我国生活中的一道巨大的社会鸿沟。”然后她用讽刺的口吻说,“但我必须说,她有她的优点。她可以做一个农家的好妻子。”
陈感觉到这些话是在对她进行的侮辱。
“你想叫她怎么样?”廖仲恺夫人解释说。“她只是一个尚未开窍的孩子,给她一个自我发现的机会吧,她会学习的。不过我必须说,她是一真正的好女人,她那个坏脾气的丈夫不配有这么一个好女人。”
“开窍?”这话让陈想起她曾经听到过这种说法。对了,逸民(朱逸民,张静江之妻)在数年前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发现他们回到客厅时,三个女人就立刻闭上了嘴。
因为蒋介石还没有来,陈洁如就微笑着坐下,陈友仁则走去和何香凝聊天。宋蔼龄和宋美龄显得坐立不安,她们不知道陈是否已听到她们的谈话。她们像在品评一名女学生似的从头到脚地打量陈。最后宋霭龄问:“你买过很多首饰吗,蒋夫人?你知道,你是买得起的。”
“人家一直问我,国家统一后我将买什么样的首饰和什么样的衣服,”
陈回答说,“这很难说,这将等到有此需要时再说,事未成熟时,不能过早乐观。”
“孩子,你很聪明。”何香凝对她说。
“只有钻石和白金才能配一个伟大领袖的妻子,”宋霭龄以一种公爵夫人的口气说,“我不会要其他的东西!”
宋美龄睁大了眼睛,故作陶醉之状说:“我喜欢白金和单粒的大钻石,它们太迷人了!”然后她转向陈洁如问道:“你喜欢白金吗,蒋夫人?我觉得黄金太俗气,看起来太没有价值。”
“我根本不在乎首饰,”陈冷冷地回答。“黄金、白金、钻石对我都没有特别的吸引力。”
接着她们向陈探听有关她丈夫的事情。当然,这两姊妹当她是个傻子,陈也乐得装傻,以静观她们究竟要怎样对付自己。
“你的婚姻生活如何,蒋夫人?你曾和你的丈夫吵架吗?”宋蔼龄问。
“没有,”陈严肃地回答。“迄今并无可让我们吵架的事,介石尊重我的愿望,我也尊重他的,我们过互相尊重的日子。”
“但介石的坏脾气是出名的,他从来不骂你吗?”宋霭龄带着一丝狡笑问。“没有?那你一定是忍耐的化身,才会不曾和他吵过架。”
“据孙先生说,介石稍不称心就暴跳如雷,是真的吗?”宋美龄问。她看着陈继续说:“当然我并不相信。但一个坏脾气的男人总比一个没有脾气的男人好,你觉得对吗?”
陈点点头假装同意她的说法。她又问:“告诉我,他的太太毛夫人反对你吗?她为难你吗?她对你很坏吗?”
“毛夫人是我所知道的最贤淑的妻子,”陈照实回答,“她是虔诚的佛教徒,不理俗事。当然,介石在和我结婚前曾经得到她的同意和她分居。”“那么,他的二太太姚夫人呢?你曾经见过她吗?”宋美龄又问。“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姚夫人住在苏州,我不曾见过她。她是个比较保守的人,喜欢打麻将。在我们结婚之前,她同意接受5000元以放弃蒋介石以及对她的赡养。不过,蒋介石每个月仍给她少数的津贴,现在我们把她当作一个亲戚,蒋介石谈到她时称她为阿姨。”
当陈把眼光转向宋霭龄时,看到她和美龄不断互使眼色。她们继续向陈探听诸如此类的消息。
蒋介石在5时到达,不停的为迟到道歉。宋霭龄假装很生气地瞪他一眼,但他仍走向她,喃喃地说了些讨好她的话。
然后他们都走向餐厅,入座时的位置是:蒋介石被安排在宋霭龄和宋美龄之间,陈洁如则坐在尤金、陈和何香凝的中间。
这是一顿西式的晚餐。
第一道是浓汤,然后是炸鱼,接着是一道鸽子,每只鸽子都以钻石形的烤面包垫底。周围饰以西洋菜和炸薯片,分别装盘,每人一只,这些金黄色的鸽子看来十分美味而令人馋涎欲滴。
开始进食之前,宋美龄发表了一篇谈话,大家都注视着她。
“吃鸽子就像吃芒果,适合在浴室中单独用手撕着吃,”她告诉大家说,“但因本宅的浴室太小,只好请各位在餐桌上默默地吃。不过,我要敬告你们,在吃完鸽子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说话或看别人!有没有意见?让我们开始享用吧!别忘记只能看你们的盘子,不可四顾张望,不然情况会很窘。”大家遵照她的敬告,默默地埋头吃鸽子。鸽子很嫩,甚至连骨头也是酥的。
饭后他们闲谈甚久,而从蒋介石的举止中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事实:成为宋霭龄的座上客,使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宋霭龄则把她的妹妹捧上天,说无人能比得上宋美龄的聪慧。
临别时客人们向女主人握手道谢。宋蔼龄对陈洁如说:“别回去,蒋夫人,今晚留下来和我们作伴好吗?我们有许多话可谈。”
“对呀,为什么不在这里过夜?我们好象总是在开始说得起兴时就要说再见。”宋美龄感叹地说。
陈想,这对姊妹问话都是有用意的,目的在套取更多有关蒋介石的消息。她自然不愿被一下盘问,于是谢绝说:“天那么热,我既没有替换衣服,也未带睡衣。不过,我还是十分感激你们的盛情。今晚我过得很开心。”
“你们那么相爱吗,蒋夫人?和丈夫分开一个晚上都不行?”宋霭龄微嗔地说。
“留下来嘛,”宋美龄在一旁加油。“我真的希望和你长谈一次。我们准备留你过夜的,你却让我们失望。”
她们越是怂恿,陈就愈坚定。她不喜欢人家打听丈夫的事,女人不应该在丈夫的背后谈论她的丈夫。于是她摇摇头坚决他说:“改天好吗?下次你们愿意留我多久就留多久,但今晚不行。”
可以感觉得到她们多么失望,一副快快不乐的样子。但陈洁如意已决,以最温雅的态度和她们说了再见。
这一次小小的宴会只是一次普通的聚会,陈洁如永远想不到,也无法相信,这居然是一项长期阴谋的开端,她们想抢走自己的丈夫蒋介石。
翌日下午,陈洁如和何香凝约好共进午餐。何的父亲是在革命初期曾资助孙中山先生的富翁何炳桓;所以她和她已故的丈夫都被认为是国民党核心的老革命党人。自从陈洁如来到广州后,她们便成为好友,陈对她的丈夫不幸遇刺殒命深感悲痛。但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勇敢地承受这不幸的伤痛。她一见到陈就谈起前一晚在宋霭龄家赴鸽宴的事,她十分生气。
“我非常担心你的安全。”她十分气恼地说。陈大吃一惊。
“为什么?”陈问,“有什么大麻烦吗?”
“孩子,你是那么天真,你对潜伏在你四周的危险太迟钝了!你必须小心。生活是一场到处都埋伏着敌人的可怕梦。你必须十分谨慎,不可轻信他人。”
陈知道,她说这些完全是为她好。
“最好远离那个女人,”她认真地警告,“同时别让蒋介石落入她的圈套。我说这些,是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不希望你遭遇到悲惨的命运,所以一定要小心。”
“但她能伤害我什么呢?”陈不解地问。“我们不是陌生人,我们认识她至少已有4年,但我知道她曾经把蒋介石当作一名普通军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她从不尊敬他,事实上我记得很清楚,当孙先生介绍我们与她认识时,她曾不礼貌地把头转开,这使孙先生困窘万分。”
“她会这样做的。”何不屑地说。“今日的情况,已经不同,蒋介石已是广州最重要的人物,是一条值得钓的大鱼,你必须记得,她还有一个未婚的妹妹。我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危险之所在。”
“但介石已和我结婚,她一定不会拆散人家的夫妻。而且,她是一个基督徒。”
“孩子,你多天真!”何香凝摇着头回答。“那女人能抓到手的,她就敢当着你的面抓!她和她的丈夫狼狈为奸——我不是信口雌黄。基督徒和这没有关系。”
见何那么认真,陈洁如不得不认真起来。但她心中却暗自笑她多疑和杞人忧天。当然,她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她对蒋介石十分放心,他曾誓言矢志不二,他曾欲以断指来证明他对婚约的忠诚。当然,她没有把这些告诉廖夫人。
“我十分感谢你对我的关怀,”她十分感激地说:“我会听从你的忠告。我不会再接受那个女人的邀请。”
“那才聪明,”她说。然后拥抱她,亲吻她,并拍拍她的手背。“毕竟你是那么年轻,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因此很容易受骗。”
陈紧紧地拥抱她,表示感谢。真的,她对她就像是一个母亲,而在她们的拥抱之中,有一股她能认知的怜惜之情。”
“当然,事情真的十分奇妙”,她终于用疲倦而感伤的双眼看着陈说:“蒋介石虽为军校校长,但在惠州大捷之前,实际上在广州以外的人都还不认识他。可是,今日的他已不可同日而语。他己是华南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你,我的孩子,你可以做许多社会福利工作来帮助广州的穷人,你愿意做这一类的事吗?”
“我当然愿意,”陈说,“告诉我,哪些是我能做和应该尽力去做的事?”“你有这种精神就好。”何香凝拍拍陈洁如的脸颊说。
午餐已经齐备,她们就坐下来享用一顿丰盛的餐食。
接济蒋经国回到黄埔军校的寓所后,陈洁如开始处理一大堆蒋介石的信件。她一封一封地拆,忽然看到一个贴有苏联邮票的信封。那是蒋经国的来信。有一段内容是:去年我的衣箱失窃,失却了我的大部分衣服。今年冬天我急需一些厚衣御寒,莫斯科刺骨的寒冷非我所能忍受。现在我只有身上所穿的一套衣服。请尽速汇一点钱给我买衣服。我迫切需要。。那天下午陈洁如把信拿给蒋介石看,但他看了一眼之后,就一言不发地把信交还给陈。
那晚陈问他:“是不是要寄点钱给经国买衣服?那边很冷,他急需衣服。”他回说:“年轻人必须受点教训,让他知道该小心保管自己的东西,他怎可如此粗心大意,让别人偷了他的衣服?他必须为自己的损失负责。我不能寄钱给他。”
三天过去了,蒋介石不再提这件事。因此陈洁如又问:“你可曾决定寄多少钱给经国买冬衣?他在等你的回音。”
“不,”他冷冷地回答说:“我不会寄一个钱给他。”
大家都称呼为蒋介石之“侄”的陈果夫当时应蒋介石之邀来军校任职,他暂时担任蒋介石的私人秘书,每天上午到会议室帮陈处理蒋介石的大堆信件。
因为很担心蒋经国在莫斯科的困境,陈就问陈果夫该怎么办。他说:“由于蒋介石拒绝帮助经国,再提这个问题也没有用。你知道他的脾气很坏,再提只会激怒他而有伤和气。可否先借一笔钱应急,然后我们再设法请蒋介石偿还?”
“但我到哪里去借这笔钱?”陈问。“以前我们曾向国民革命军筹备委员会拿过钱,但这个单位现已结束。你能否再想点别的办法?”
“我试试看。”他说。整整一个星期陈都在操心这件事。到第八天,当他们一起在会议室处理信件时,陈洁如焦急地问陈果夫:“你借到钱了吗?”“没有,”他回答说:“到处钱都很紧,每个地方都借不到钱。”
陈洁如到卧室里的那个小首饰箱中,取出一叠广州银行的银票。那是她在过去两年中唯一的一点积蓄。为了存这笔钱,她必须为自己少买许多东西。为了福梅(毛福梅,经国生母),她把这笔钱交给陈果夫说:“这是我仅有的现钱,一共二千元。这孩子老远在外国,又没冬衣过冬,你最好立刻把钱汇给他,并且写信告诉他,钱是他爸爸给他的。请你赶快寄出。我曾经答应福梅照顾她的儿子,所以我不能失信于她。”
“是,”陈果夫回答说,“我将立刻电汇给他。不出三天,经国应可接到这笔钱。”
蒋介石遇刺为了抗议蒋介石的独裁作风,有些人出于义愤而成为蒋介石在政治上的敌对人物。但蒋介石兵权在握,一切由他作主,因此他们只好顺从他的意愿。当他需要他们做什么的时候,均可毫无疑问地做到。但在暗地里,蒋介石的作风引起无限的不满,而凝结成各种各样的怨恨。
为了提高效率,蒋介石坚持作更进一步的激烈改革,为了讨论此一问题,他定在那天下午召开一次立法会议,他并且坚持要陈洁如陪他出席。
午饭后,议员们已都齐集在财政部大楼的国民党总部,等候蒋介石提出最新要求的详情。当陈洁如和蒋介石并肩抵达议会的二楼,在一群官员、议员和卫兵的伴随下走过大厅时,忽然碰到一名穿制服的青年,两手在胸前握着一叠报纸。他走向蒋介石说:“你窃占了我堂哥的军队,枪杀了他最好的二位将领,所以看枪!”
然后他从报纸下面伸出握着一柄左轮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