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新传-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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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吹嘘,而镜头中好些“被俘红军”是让广西民团扮演的。他既不敢责备,又不愿嘉奖。薛岳等曾向他表示对桂系的不满,他只好发电责问:“共匪势蹇力竭,行将就歼,贵部违令开放通黔川要道,无异纵虎归山;数年努力,功败垂成。设竟因此而死灰复燃,永为党国祸害,甚至遗毒子孙;千秋万世,公论这谓何?中正之外,其谁信兄等与匪无私交耶?”
第二天,接白崇禧复电驳斥说:“职部仅兵力十八九个团,而指定担任之防线达千余公里,实已超过职等负荷能力。孙子曰:‘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备前则后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竭十八九个团全力,不足当彭匪德怀狼奔象突之势也。钧座手握百万之众,保持重点于新宁、永安,不趁其疲敝未及喘息之际,一举而围歼于宁远、道县之间,反迟迟不前,抑又何意?得毋以桂为壑耶?虽然职部龙虎、永安一战,俘获七千余人,比较钧座竭全国赋税资源,带甲百万,旷时数年,又曾歼敌几许?但此不是与中央社同争短长也。据中央社露布,某日歼匪数千,某次捕匪盈万,试加统计:朱毛应无孑遗,何以通过湘桂边境尚不下20万众,岂朱毛谙妖术,所谓撒豆成兵乎?职实惶惑难解。”
白崇禧的电报言辞之间,讥讽挖苦,刻薄尖酸,气得蒋介石在办公室里大发脾气,脑门上粗筋鼓突,连上海滩骂人的脏话也冲出来。
1935年1月,进入贵州省的红军主力击破黔军,强渡乌江,占领遵义,蒋介石在贵阳已陷入危境,坐卧不宁,十分恐慌。据当时担任贵阳警备司令的王天锡回忆,他动员了400个消防队员、宪兵和警察去城墙边赶修工事。蒋介石和宋美龄去看了,觉得不顶用。蒋介石急忙嘱咐王天锡准备飞机,这时又得到报告,机场附近发现红军便衣队。蒋介石急得来回徘徊,只好吩咐王天锡:“你给我找20名可靠的向导,弄些壮实的高头大马和两顶好轿子,越快越好。”蒋介石和宋美龄准备随时逃走。蒋介石觉得廖磊的第7军在独山、都匀离贵阳不远,又急电廖磊星夜兼程前进“救驾”。廖磊复电称:“容请示白副总司令允许,才能前进。”蒋介石又气又恨,骂道:“这简直是外国的军队了!”
幸得云南的龙云所部前来“救驾”,否则蒋介石性命危矣!
1935年,广西曾成立过一个反蒋的秘密组织,叫“中国国民党革命同志会”,李宗仁担任会长,白崇禧亲任副会长。
为了反蒋、逼蒋下台,白崇禧从不放弃任何机会,1948年11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发动淮海战役,国民党军节节惨败,黄伯韬兵团在碾庄被歼,黄举枪自杀;黄维兵团也在双堆集被围。蒋介石急电“华中剿总”白崇禧部调兵驰援。白崇禧则对调兵援徐竭力反对,他认为逼蒋下台时机已到!
在此之前的10月30日晚,白崇禧曾到李宗仁官邸与其密谈。李宗仁对他说:“健生,司徒雷登大使已经告诉我了,他已向马歇尔国务卿提出了要老蒋下台的建议,由我们跟共产党重开谈判。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可不能把自己的部队投向徐州战场为他(指老蒋)卖命呀!”
白崇禧听了真是喜出望外。现在,面对蒋介石的急电,他颇感得意。勉强让第20军东调以后,就再也不让第2军等部队调走了。国防部的电报、参谋总长顾祝同的电话,都被白崇禧硬邦邦的顶了回去。这可急坏了蒋介石,便亲自从南京打电话到汉口,找白崇禧讲话。开头双方的态度还好,以礼相称,“总统”“健生兄”称得颇热。说来说去,双方态度急剧变坏,声调越来越高,互不相让。蒋说:“我是总统,调2军是军令,你是军人,应该懂得服从命令。”白崇禧此时毫不示弱,说:“合理的命令我服从,不合理的命令我不能接受。如你认为我不听命令,你撤我的职好了。”双方交锋了几十个回合,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多钟头。蒋介石气得把电话都甩了。白崇禧放下电话后也一不做二不休,下了紧急命令不准集结在沙市的第2军东调,还命令到了汉口的第9师开回沙市去。
当时的蒋介石真是内外交困,平津、淮海战场上,惨败的局面不可收拾,又干预美国大选,支持纽约州长社威竞选总统,与杜鲁门唱对台戏。11月间大选揭晓,还是在职总统杜鲁门当选。蒋介石派夫人宋美龄飞去美国请求援助,遭到社鲁门拒绝。此时,蒋介石除了下野之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12月17日,蒋介石正式派张群、张治中、吴忠信三人到傅厚岗副总统官邸拜访李宗仁,告以蒋介石有意下野,由李出来主持和谈。李宗仁让程思远把这消息打电话到汉口通知白崇禧。白崇禧高兴的不得了。
岂不知中国有句古话,叫作“谁笑在最后谁最美”,白崇禧笑得的确早了点。他似乎忘记了蒋介石是自己的生死对头,是个城府极深的阴谋家,竞被几句一文不值的许诺冲昏了头,以致误入歧途。如今他在台湾仰老蒋之鼻息,无异于笼中鸟、网中鱼,任其摆布,过着幽禁般的生活,每当忆及往事,不知该作何感想?而李宗仁的“皇帝梦”却也很快地惊醒了。
良禽择木而栖?
李宗仁到美国之后,于1955年提出了关于解决台湾问题的几点建议,在海内外引起了十分强烈的反应,但却遭到了台湾当局激烈反对,他们严厉地遣责李宗仁是“为席卷大陆的共匪张目”、“年岁高而糊涂了”。
白崇禧到台湾后有着多重“身分”,其中之一便是充当蒋介石的“打手”,而被“打”的对象则是李宗仁,李宗仁一有风吹草动,白崇禧便会奉命出来讲话,或是发电报写信,对李发出一番责难。
1955年春,在印度尼西亚万隆召开了举世瞩目的亚非会议,中华人民共和国总理周恩来作为代表在会议上作了精彩发言,并为中国人赢得了声誉。李宗仁看了甚为兴奋,他认为周恩来的声明为解决台湾问题指出了正确途径,因而他很快就提出了《对台湾问题的建议》,主要内容如下:今后解决台湾问题之道,在我看来,可有甲、乙两案可循。
甲案:恢复国共和谈,中国人解决中国事,可能得一和平折衷方案。
乙案,美国承认台湾为中国的一部分,但目前暂划为自治区,双方宣布不设防,美国撤退第七舰队,使成为纯粹的中国内政问题,如此战争危机可免。时日推移,大陆和台湾内部彼此敌视的态度减轻,则真正解决便可实现了。
蒋先生已年逾七十高年,生年饱经忧患,如果他能毫无个人成见地以苍生为念,毋使内战重起于中国,他会同意我的意见的。
我以过去亲身的经验,观察今日之变局,自信颇为冷静而客观,个人恩怨,早已置之度外。惟愿中国日臻富强,世界永保和平,也就别无所求了。这无异于一枚重型炮弹在海峡两岸炸响,而最直接的“受害”者却是白崇禧,在发表了一番攻击之词后,蒋对他的管束亦更加严厉。白崇禧的攻击虽言不由衷,但“身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由于白崇禧和李宗仁的特殊关系,使蒋介石对白崇禧始终存有戒备之心。白崇禧是广西桂林人,与李宗仁是同乡。在统一广西与建设广西期间,人们皆以李、白、黄(黄绍■)并称。1923年,白崇禧任广西全权代表,前往广州士敏土工厂晋见孙中山大元帅,请求广西加入广东革命阵营。孙中山对此举极表欢迎,甚是欣喜。即秘密委任黄绍■为广西讨贼第一军总指挥。
白崇禧为总参谋长,潜回梧州缴沈鸿英之械,然后进兵桂平至南宁。当时李宗仁任陆荣廷部下之旅长,驻守琼州。当陆、沈争夺桂林时,讨贼军乘机发难攻取南宁。白崇禧联络李宗仁共襄盛举。最初李宗仁未表赞成,但经白崇禧剖析时局,晓以利害,李终应允参加。但李宗仁不用讨贼军名义,改称为“定桂军”。攻占南宁后,改组成立了讨贼联军,公推李宗仁为联军总司令,黄绍■为副总司令,白崇禧为前敌总指挥兼参谋长。人事安排就绪,遂开始统一事业。因有此故,白崇禧与李宗仁之关系显得特别密切。其后多年中,他们经常是“联袂”而出,密切配合,这一点亦为众人所知。蒋介石自然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蒋介石不会忘记,在李宗仁竞选副总统,而欲与其一试高低的较量中,白崇禧是立了汗马功劳的。
1948年5月,国民党当局在南京召开第一届国民代表大会,实施宪政,选举总统、副总统。按一般政党的政治惯例,总统由政党内部推出参加竞选并由竞选总统提出副总统候选人,以收辅助之功。
4月,国民党第六届中央执行委员会提出蒋介石竞选第一届行宪总统,竟获一致通过。当时竞选副总统的提名者有四人:孙科、于右任、程潜、李宗仁。按惯例,副总统之提名应由总统提出,交全会票选,倘超过半数即为副总统候选人。但当时参加提名竞选诸人竞争激烈,不得已改为自由竞赛选,各派间即展开了实力较量。
1947年冬季,李宗仁担任北平行辕主任,指挥冀、察、热等省军事,并负责支援东北军事,任务十分重大。当时李宗仁曾打电报给白崇禧,表示将出面竞选副总统,并要白崇禧将此转告蒋介石,以探其口气。听白崇禧转告后,蒋介石当面训示了两点,“一、北平行营剿共任务重要,不可脱离;二、我为军人,李某亦为军人,两位军人参加竞选不妥。”蒋要白崇禧据此转告。白崇禧照此电复李宗仁,要其中止竞选之念,不可南来。此电一去,即来再接李宗仁复电。
一日,李宗仁忽至南京,并前往看望白崇禧,他说:“北平有许多事情办不通,此行除述职外,并将晋见委座,说明竞选之决心。若竞选成功,即不回北平,若竞选失败,亦不返北平。”说毕,即动身前往见蒋。待回来时,他说:“委员长之意仍希望我回北平。”
参加竞选副总统的四位要员中,孙科的呼声较高,因他是孙中山之子,深获国民党政府及广东各界人士之支持;于右任为国民党元老,为西北人士所支持;程潜任武汉行营主任,为两湖所支持;高下难分。许多人认为孙科定可当选,但天下事却出人意料者多,李宗仁竟脱颖而出,登上了副总统的宝座。
大选之前,李宗仁、黄绍■、李品仙诸人暨广西国大代表、立监委等一致要白崇禧助李宗仁竞选。开始白崇禧并未答应为李助选,但他又以为这事于公于私实情面难却,终于答应。当时白崇禧任国防部长,更加其在国民党中之广泛影响,乃助选之最有利条件。北伐期间,白崇禧所经省份较多,认识结交之人亦不少,再加上在中央服务多年,与各方面往来频繁,交往甚广。同时,他信奉伊斯兰教,西北陕、甘、宁、青、新等省信徒甚多,尤以宁、青,新三省为基本选票所在。他是广西人,广西自成基本票。且于安徽抗战八年,亦有基本票。在白崇禧的运作之下,再加上东北、华北、西南、东南等为数不少的同情票,使李宗仁一跃而占压倒多数之优势,成为副总统。当时南京各报大作渲染,称李宗仁当选,白崇禧立功最大。而白崇禧未曾料到,他从此在政治纠纷的漩涡中却越陷越深。
当竞选之时,为争取选票,李宗仁与孙科双方不免动以情感,致两方关系受到影响。李宗仁的出现,使国民党中央政府出现了许多隔阂,凡此种种,实为白崇禧始料不及。
最令白崇禧担忧的是,他与蒋介石共事多年,深知蒋的为人,老蒋岂肯放过他?一位从南京赶来祝贺李宗仁当选副总统的官员告诉白崇禧说:那天最后投票时,蒋在官邸内静听电台报告投票情况,当播音员播出李的票数已经过半依法当选时,蒋盛怒之下,一脚踢翻收音机,脸白如纸,拿起手杖和披风,立刻命令侍从备车。上车之后,侍从忙问:“委员长,开到哪里去?”蒋一言不发。司机因为蒋烦闷时总喜欢到陵园去,仍向中山陵开去。刚刚驶进陵园道上,蒋忽高叫:“掉转头,掉转头!”司机乃开回宫邸。蒋才下车,又上车,再吩咐开出去,随从侍卫见蒋如发疯一般,恐怕他自杀,乃加派车辆随行。蒋的车刚进陵园,他又吩咐掉转车头。转回之后,又令司机开向汤山去,急惶惶有如丧家之犬。
白崇禧听了,更为忧虑。果然没出他之所料,多天后,5月20日,总统与副总统宣誓就职。这是国民政府成立后第一任正副总统的就职典礼,南京城里张灯结彩,十分隆重。与会的文武百官及各国驻华使节均穿鲜明整齐的礼服。白崇禧发觉蒋介石穿着长袍马褂,旁若无人地站在台上,而李宗仁一身军便服,仁立其后。在当时的气氛中看去,李宗仁不象参加宣誓的副总统,倒象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