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以叹永殇-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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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他一介神医也是焦头烂额,安置了下面的病患,自己却受了风寒晕倒在这大雨里。医者不自医,看来的确不假。
“我以为你是不会理会他的,没想到当惯了大少爷的你竟然还真的将他从这泥水里给捡了起来。”若夕似笑非笑的看着淋湿了的念儿,打趣道。
“你还有心思说笑?”念儿没好气的瞥了若夕一眼,“既然你这么闲,不如你来赶车吧。”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若夕,念儿直接将马鞭丢给他,拉下了车帘。
若夕耸了耸肩:“还真是个大少爷,唉,可苦了我这绝色的仆人咯…”扬鞭而去。
这场突来的大雨一直持续到傍晚才渐渐弱了下来,罗玄被若夕果断的交给了他的药童白芷,待到念儿洗净出来,白芷才看清楚这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公子,不由得感激:“今天多亏了两位公子,才将我家先生带了回来,谢谢。”念儿坐在一边喝着热茶,漫不经心的瞟了白芷一眼,不在乎的态度让白芷些微的紧张。
“我去看看他。”似乎是在交代什么,念儿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茶杯,朝着罗玄的厢房走去。
“喂,那个,我家先生不让人家进他房间的…”白芷在念儿身后喊道,只见念儿的步伐顿了顿,继而又朝着那方走去。
轻微的雨声敲打着屋顶,细细碎碎的摩擦声渐成绝佳的韵律,若夕坐在窗户下,微敛着双眸,警觉有人进来,见是念儿,不甚在意朝着别的地方看去。
念儿看着罗玄,心里的疑惑并不少于他人。之于自己为什么要救罗玄,为什么要跟踪他,为什么想知道关于娘的过去罗玄的过去,那些他不曾参与过的人生,那些他不懂得故事,犹如一个无底深洞,吸引着他去寻找藏匿在背后无从得知的的答案。很多次他问起为什么罗玄和娘明明很喜欢彼此可是无法像苏薇和幽昙那样在一起,很多次他问道如果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用尽一切让对方开心吗可是为什么罗玄和娘都是遍体鳞伤。年少并不代表对一切无所知,即使,他从未想过那是他应该了解的世界,甚至,他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让人踏入的禁区,就像自己,明明因为姐姐嫁给忽必烈而十分痛恨那一切却无从怨起,只因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可是,如果明知一切的选择都是错的,那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难道一个简单的“我错了”真的那么难以启齿?罗玄是第一个让他觉得心安的陌生人,这种心安不需要任何的依托,甚至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只要看着他在,他就能感受到一种温暖的力量,就算不开心,也愿意为了这样的温暖舒展双眉。不想罗玄有事是真的,不解罗玄与娘的爱恨恩怨也是真的,可是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过去的一切都化为尘埃,让他们俩如同筱筱姨苏薇姐姐那样的幸福下去。
微薄的檀香味道让念儿不适的揉了揉鼻子,不可耐的皱了皱眉,一种莫名的不悦油然升起,奇怪莫名,却似乎由来已久。念儿换掉了香炉里的檀香,丢了块沉水香在里面。
罗玄躺在床上,依旧是紧皱的眉,风寒,头烫的厉害,似乎是很难受,微弱的呻吟,让念儿忍不住动了动嘴角,冰凉的手覆上罗玄滚烫的额头,却只见罗玄忽的抓住了念儿的手,来不及收回,却听见他的声音夹杂着苦痛与恳求:小凤,不要走,不要…
被这突发的状况惊吓到,念儿倐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想要离开,而背后罗玄的声音依然夹杂着痛苦与软弱,念儿再也无法移开半步,静静的看着他许久,坐到了床边,伸出更加冰凉的手轻抚罗玄紧皱的眉,低微叹息道:好,小凤不走…
若夕看着念儿的举动,拿过一边的琴,低沉的曲调,仿若窗外的雨声,宁静里也夹杂了几丝无可奈何的薄凉。
有些事,始终是别人的,就算再靠近,也始终无法为他人抉择,倘若真的可以替代,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难解的苦痛,之于罗玄,至于小凤,他们的选择,就算旁观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半分。
“念儿,我们该走了。”一曲完毕,若夕收起了古琴,不再是嬉笑神色,念儿能够感受到那一刻若夕散发出来的深深的无可奈何,看着罗玄沉沉睡去,下定了决心,有些事情,也许不去争取,就真的才是失去。
渐行渐远的马车消失在朦胧的烟雨里,白芷不解的看着远去的影子,心里的疑惑一层一层却无从解答,幸运的是先生安然无恙。
鳳影
经染流年无尽殇
聂小凤不再习武,甚至开始厌倦很多东西,自从醒过来后,她就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花亭里,常常是整整的一个下午,这样的静默让桃源林的四位老人觉得于心不忍,虽然留下小凤的本意是为了小凤,可是事情的发展似乎不是他们想像的那般,罗玄的等待,小凤的沉默,化成了无解的僵局,进退不是。
夜满霜华,流光溢彩,珠白的月光清冷而纯澈,聂小凤就是独站在月色下的那抹素色的青莲,褪尽了姹紫嫣红,卸尽了了那一身的锐气,年华带走了满目哀伤,残落了一地的淡漠。她,不该是个此般清冷的女子,然而,她是。秀目含悲,不再是悲哀,是悲悯,悯心之残败,悯情之未果,悯命之无奈。所谓物极必反,她几乎用她的一生,来验证这样的悲哀,爱之极,恨之极,惜之极,怨之极,激烈的极端,擎着这熊熊烈火,燃烧了整个武林,也灼伤了自己。
这是个不平等的世界,无论面对的是谁,都不可能做到平等待之。罗玄不愿意承认小凤,小凤拒绝接受觉生,每个人都紧紧持着自己的理由不肯放手,没有谁对谁错,就如同谁都可能是对错,这样的对峙,两败俱伤。不知道应该是庆幸还是感到悲哀,罗玄和小凤一样固执,固执的不肯放弃手里心里的坚持,也许这种执着是必要的,才能让他们尽力了种种磨难能够这样冷静的面对一切,能够在最迅疾的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尽管,受伤的永远只会是他们两个人,无从改变的命运。
楚蝶无法忍受着小凤这样的安静下去,虽然小凤从来都未曾说过,但是她明白,倘若连他们四人之力都无法救得小凤,那么这世间,除了奇迹,再也没有谁能还给他们一个安然无恙的小凤,如果这就是最后的日子,也许,即使满心伤痕,小凤也是愿意和等待着她的那个人一起走下去。倘若天明花睡去,你还会守候在窗外吗?只为确定她是否还会被噩梦惊扰。
当楚蝶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其他三个人的时候,惊人的沉默在四个人之间凝结,不是没有想过将小凤送还至罗玄身边,只是现在的小凤,别说离开这里,就算回到了罗玄身边,也难保能够安好多久,可是任由她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自从两年前念儿开始不断的想冲破外面的阻拦进到谷里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揭开最后的帷幕。
说起念儿,桃源林的四个老人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那么固执的在得知小凤已经无大碍却需要休养之后开始不断的侵扰这里,每次都想到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想要冲破这里的阻拦,好在他们的防范足够细致,不然早就被他进来了。小凤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然而既然他们没有说,小凤也没有点破,大家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唯有一件事情,是清风一直都非常不屑的,那就是阿烈隔三差五有意无意提及罗玄的近况,无非就是他又谢绝了哪个大门派的邀请,拒绝的哪个大人物的造访,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守在哀牢山脚下,等着一个人。
楚蝶也曾反感关于罗玄的一切消息,因为小凤在一次听了之后留下了句话:这样冷漠淡然的罗玄真的很让人觉得难以靠近呢,那是无法温暖的薄凉,无法接近的疏离,再热情的心,遇见这样的人,也会冷下来的…小凤讲到这些的时候,仿佛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没有一丝的波澜。会有怎样的人,会这样冷漠的看待过去?残忍而冰凉。
坐上回栖凤阁的马车,小凤独自假寐,似是连睁眼去看这素白的世界。
马车外,倾城和星痕隐忍的泪水,勒紧的马鞭都嵌进了皮肉里,那是怎样的触目惊心?那惊艳一世的阁主,深爱了仰慕了追随了一辈子的阁主,竟然这样回到了他们的面前,素面朝天,粉黛未施,青丝染满霜华,无法淡定,就连一向冷漠的倾城,也忍不住了泪水,无声的滴落在这寒冷的冬日。
另一个番外三
哒哒的马蹄声夹杂着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如同小槌轻微却明澈的敲打着未眠人的心,深蓝的夜空繁星点点,她微睁开双眼,视线在绵延的路的尽头模糊,仰头看见清澈的星空,微微的怔了怔,示意星痕停下来,扶着倾城的手下了马车,站定,闭上翦水玉瞳,深深吸了口气,凉意直逼心底,清灵澄澈,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凉风扫过,她微敛了双眸…
“咳咳…。咳咳…”那种熟悉的凉意像极了很久以前,温暖的七巧梭刺破皮肤,一丝丝的温度被抽离,她倒在他熟悉的带着檀香味的怀抱里,渐渐冷却…。
“外面凉,进车里去吧。”星痕拿了件厚厚的披风披在小凤身上,小凤微低了头,拢紧了披风,暖暖的感觉将她从那无边的回忆里拉回,“谢谢,我不碍事。我在那边走走,今晚就停这里好了。”安好的微笑,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星痕看着她朝着树林里走去,没有再多言,停好了马车,开始升火取暖。
寂静的小树林,清晰的风声,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不必去担忧所谓仇恨,不必去介怀往日恩怨,就像是同过去划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回不到过去,没有了过去,她只是孤寂孓然一身,如同这旷野里的孤魂,没有焦点的目光,茫然而无措,紧抱着双臂,如同被遗弃在这里,晶莹剔透的泪珠不期然的砸落在枯叶上,喃喃低语,一曲成伤。师父,我很想你啊…
身后,倾城悄悄的隐去了身影,一只苍鹰消失在远空…
或许感情这样的东西本来就是无法让人参透的,有时候明明似乎已经可以触摸到真谛,伸出了手,碰到的却是一片虚空,有时候明明懂得,却极力别开双眼,仿佛那里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们不是神,或许,一生能够这样在伤害里爱一场就足以,却依旧,觉得缺了些什么。
抚摸着凉玉房间里纤尘不染的物品,她喜欢的诗词,她喜欢的古琴,她喜欢的莲花灯,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还是那个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所有人的幸福的孩子,泪水,就这么蔓延了开来,这是凉玉的选择,小凤明白,所以她并没有怨恨忽必烈,手里握着的玉珏,是她在凉玉出嫁的时候送给她的,她曾笑言,一定会将这玉珏送给自己的孩子,忽必烈遣人将它送了回来,是明白了么,最该后悔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吧,如果爱一个人能够将她伤到这种地步,最心痛的应该是那个人吧…
她也曾以为,这样就是幸福,可惜,终究是错过了…
简简单单的留在栖凤阁,大家安好而幸福的模样,不禁庆幸,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有些人,极力想要去守护,有些事,由不得自己说不。其实挺好的,每个人都喜欢这样的生活,如果年少的时候,能有个人会这样给予所有的信任与关怀,也许,就不会这么悲哀了。如果有个人,也曾这样为她撑起一片天,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如果曾经可以这样随着自己的心爱一个人,就不会觉得绝望了。可惜,没有如果,也会不到过去,命运眷顾她让她遇见了罗玄,如果能窥得天机,她倒是情缘不要这样的遇见,爱是无法抹杀掉恨的,同样,再恨一个人,再厌倦那一切,也不能抹杀掉那刻进灵魂里的爱恋。煎熬了这么多年,当一切都似乎是尽头的时候,好像,没有了爱,没有了恨,唯有感激,感激曾经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是真的想要真心实意的保护她,尽管,换得的是爱恨两相离的结局。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小凤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偶尔问问念儿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回来,虽说这几年她不在,也听说了念儿犯下的不少荒唐事,只当是他小孩子心性,不甚在意,倒是觉得奇怪,自己回来也有一段日子,他竟然是没有回来,看来里面还有些曲折。不过,孩子的事情她也懒得去计较,终究是需要他自己的走完以后的路,经历他自己的人生,她干涉不得,也不能去左右他们的喜乐。
往日的恶习还没有改掉,即使明知对自己无益,她还是喜欢在清冷的夜里对月独酌,冷冽芳香的梅花酿,在这样清冷的月辉下,多出一分惘然,一杯一杯的饮下,直至意识模糊,方才能任由自己昏昏沉沉的睡去,梦里,依旧是抓不住的那一袭洁白衣角,干涸的泪水,化作深深浅浅的痕,印在